接著就是一段夢,這場夢似乎做了很久很久,夢裏的內容已經很模湖了,路明非隻是隱約記得在自己的夢中出現了很多人,有陳雯雯,有諾諾,好像還有小魔鬼和繪梨衣……


    路明非掙紮著想要起身,繪梨衣主動搭著他的胳膊,攙扶著路明非坐了起來。


    視野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路明非認出了周圍熟悉的環境,他們正在高天原的洗浴間裏,他躺在洗浴間的沙發上,手上的針管裏連著裝有透明液體吊瓶,吊瓶裏應該是葡萄糖或是營養液之類的東西。


    路明非扭頭望去,繪梨衣那張姣好的臉近在遲尺,她正穿著那套標誌性的紅白相間的巫女服,路明非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下望,他微微一愣,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因為入眼皆是白花花的一片。


    路明非連忙移開視線,他心說怪不得剛醒來的時候感覺腦袋下的枕頭觸感那麽有彈性,原來自己一直枕在繪梨衣的大腿上!


    “咳咳。”路明非輕咳兩聲轉移話題,他問向繪梨衣,“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路明非看。


    “兩天?”路明非一驚,“我居然睡過去這麽久了!”


    “sakura的師兄說sakura的身體恢複能力很強,讓我不要擔心。”繪梨衣自己的小本子上寫,她看著路明非眨眨眼,“sakura睡得很沉,還說了好多夢話。”


    “夢話?”路明非一愣,有些窘迫,他記不清夢裏的細節了,但是他希望自己沒在夢裏說什麽奇怪的話被繪梨衣聽見。


    然後路明非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他低頭望向繪梨衣的大腿,原本雪白飽滿的大腿有一片橢圓形的微紅痕跡,路明非看著繪梨衣,驚訝地問:“該不會在我昏睡的時候……繪梨衣一直都陪在旁邊吧?”


    繪梨衣點點頭,表達肯定的意思。


    “整整兩天?”路明非又問。


    繪梨衣又點點頭。


    “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路明非接著問。


    繪梨衣還是點頭。


    路明非目瞪口呆,他委實有被驚訝到,他沒想到繪梨衣會為他做到這種程度,保持整整兩天的膝枕姿勢讓他的腦袋睡在柔軟的大腿上,路明非呆滯地問:“你的腿……不會麻麽?”


    問完這句話路明非暗罵自己真是個傻逼,扭頭就想甩自己一巴掌……你他娘的到底是睡湖塗了還是腦子在和王將的戰鬥中被撞壞了啊?


    那可是膝枕!是美少女的膝枕啊!這根本不是女仆咖啡店裏那種付費服務能比的!


    一個女孩子自願把她的大腿讓你整整睡兩天意味著什麽你不知道麽!這是何等的殊榮啊!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感動涕零的擁抱上去,一邊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和喜歡的女孩拉近關係麽!怎麽這個節骨眼還問人家腿麻不麻?你丫的是和師兄玩久了被傳染了“楚子航病”麽!


    眼下的情況就是赤裸裸的反麵例子,看來以後要引以為戒,少和楚子航混多跟著愷撒混了,等到在老大那裏學到一身本事後再反哺師兄才是最優解!


    繪梨衣搖搖頭,其實她整整兩天一直都守著路明非,自己卻沒有睡覺,但她並不困,腿也不麻,畢竟血統擺在那裏,適用於人類的規則並不能束縛住擁有高純度血統的混血種。


    “這兩天有很多人來看sakura。”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告訴路明非。


    “很多人?”路明非愣住了。


    他沒反應過來,除了愷撒和楚子航,充其量再加上個酒德麻衣……還有誰會來高天原裏探望他?


    繪梨衣點點頭,她從沙發底下拿出一個金屬盒子,掀開蓋子,裏麵呈放著一遝的紙片。


    這些紙片和她的小本子是一個材質的,看起來是繪梨衣從小本子上撕下來的紙,專門用來讓那些來看望路明非並且有話要對他說的人在上麵留言。


    路明非從繪梨衣的手裏接過紙片,讓他略微驚訝的是這遝紙片並不薄,反而很有些厚度,愷撒、楚子航和酒德麻衣都不是那種喜歡囉裏吧嗦交待一堆話的性格,這說明這兩天裏,來看望他的人的確不少……路明非一封封展開那些紙片。


    “如果一個女孩自願讓你膝枕,那麽下一步你就可以考慮求婚了,如果不太懂婚戒的話我可以幫你挑,錢也可以問我和楚子航借。”


    路明非無奈的笑笑,這豪氣幹雲的語氣,他都不需要去看署名,毫無疑問這段話是愷撒留下的。


    “房間的梳妝台第一排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裏有營養補充劑,劑量是早晚各一瓶,店長那邊我們已經替你請好假了,你可以休息到身體恢複為止。”


    簡潔無比的語言,隻交待事情的重點,卻又細致入微……這段話絕對是楚子航留的,路明非對自己的師兄實在太了解了。


    “混蛋!你知道你失控差點把我也給幹掉了麽!下次再這麽莽撞就別喊老娘和你一起執行任務!”


    娟秀的字體,這是酒德麻衣的留言,看來自己真的是給對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啊,路明非透過字裏行間的暴躁情緒都能感受到酒德麻衣對他的埋怨。


    “這不算工傷,所以我不會包你醫藥費哦,還有,休息時間是不發工資的哦,想帶你的女孩約會就早點好起來努力賺錢哦!”


    充滿資本家剝削式的一番話,這番話當然是蘇恩曦留下的,但路明非了解那姑娘,這番傲嬌又俏皮的話其實是希望他早點醒來。


    “早日康複。”


    比師兄的話更簡練,路明非想了想,這麽“零”裏“零”氣的話也隻有一個人會說,以那個女孩澹漠的性格還能留言祝他早日康複,路明非其實還蠻感動的。


    “傷痛隻是一時的低穀,隻要男兒的誌氣尚在,璀璨的花期就永不會凋零!期待sakura君的花道再度綻放的那天!”


    這麽帶有激勵性和哲學性又充滿二逼氣息的句子,毫無疑問是座頭鯨店長的手筆……畢竟整個高天原找不出比那個男人更極品的二貨了!


    “很感謝sakura君對王將和王將手下的打擊,我已經在猛鬼眾裏掌握了更高的話語權,其他的詳情等到sakura君的傷養好後我們再詳細麵談……祝君安康。”


    這張紙條的落款是一個素色的菊花,路明非微微驚訝,他委實沒想到風間琉璃居然也來看他了。


    不過風間琉璃已經是路明非能想象到的最後一個來看他的人了,可他的手裏還攥著兩張沒有展開的紙片,剩下的兩個人會是誰?總不可能是象龜或是昂熱校長吧?


    要是昂熱校長摸到高天原裏找到他們幾個……那就不是師生溫情片了,那就是恐怖片了啊!路明非想想都覺得汗毛直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路明非緩緩展開最後兩張紙片,微微鬆了口氣,還好留言的人不是昂熱校長,不過他也略感驚訝,因為前來看他的是兩個情理之中但是意料之外的人。


    “你什麽時候能好啊?等你複工了記得讓零師姐知會我一聲啊,愷撒和楚子航的花邊照片我已經拍好了,就差把你陪客的陪客也搞到,回學院後我就把你們仨的照片一起打包賣給芬格爾師兄,一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震驚,是什麽讓卡塞爾學院學生會主席、獅心會會長聯合唯一‘s’級學員赴日下海?與日本黑道的愛恨情仇?樂在其中的牛郎生涯?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標題我都為你們取好了,哇卡卡卡卡!”


    不用說,這跳脫而神經病的語氣一定是夏彌了,畢竟自己那位師妹可是被譽為“女版”芬格爾的存在。


    不過路明非驚訝的是夏彌和老唐居然已經到日本了,他原本以為蛇歧八家限製了從美國入境的航班,夏彌和老唐還要幾天才能到呢……甚至路明非都已經做好了如果夏彌和老唐來不了的最壞打算了。


    既然這一封是夏彌的留言,那麽最後一封應該是老唐的吧,路明非心想。


    他展開最後最後一張紙,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字,看到第一行時路明非就已經樂出了聲。


    “不夠義氣啊明明!你這家夥實在太不講義氣了!你有把我當兄弟麽!們心自問,你真的有把我當兄弟麽!瞞著兄弟在日本泡了這麽漂亮這麽乖的妞,還找了份這麽美的差事!你過著這麽幸福的日子卻要把兄弟送進那個什麽猛鬼眾組織……話說猛鬼眾裏也有好看的妹子麽?有沒有油水可以撈?”


    老唐這家夥實在太碎嘴子了,話太多,一張紙的正麵還不夠他寫的,路明非翻轉紙片,這家夥甚至把紙片的反麵也給寫滿了。


    “言歸正傳,言歸正傳,既然是明明你拜托我的事我肯定會辦好,誰讓我是你大哥呢!猛鬼眾就是傷你的那幫孫子吧?放心,你們班那個漂亮的金發小妞已經告訴了我很多事,我會盡量‘低調’的幫你報仇,等日本的事辦完後先別急著離開啊,咱哥倆在日本好好玩一圈再走!至少玩他十天半個月的,不過這還要等你小子養好身體再說,所以早點好起來,別讓你的姑娘太擔心了!”


    洋洋灑灑的一大段,落款是一個賤格的熊貓頭,路明非看完後有些哭笑不得,透過這些話,路明非都能想象到那個喜相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麵前,一邊嘮嘮叨叨一邊做著各種生動的表情……說實話,有些日子沒見了,路明非還怪想那家夥的。


    如果不是他們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自己昏迷的情況,老唐那家夥已經摟著自己在哪個路邊攤喝日本本地的燒酒了吧……說不定是在越師傅的拉麵攤喝,路明非感覺老唐那家夥和越師傅莫名會很聊得來,要是再往裏加上個芬格爾的話,這三人組簡直賤絕了!


    路明非的鼻頭微微發酸,他收攏好每一張紙片,又認真地把它們折好,規整地重新放進那個金屬盒子裏,塞在沙發底下……說實話,昏迷兩天剛醒來就看到這些家夥的留言,還怪讓人感動的。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路明非對繪梨衣笑了笑,“很重要的朋友。”


    “sakura的朋友好多。”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


    “以後他們也都可以成為繪梨衣的朋友。”路明非對繪梨衣認真地說,“雖然大家性格都挺奇葩的,但其實挺好相處的,因為大家都是……很棒的人。”


    繪梨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裏逐漸泛起了光。


    “這幾天繪梨衣玩得開心麽?”路明非問。


    “很開心。”繪梨衣重重點頭,在小本子上寫,“跟sakura在外麵玩很開心,以前沒有這麽開心過,看到了很多東西,這是我一生裏最自由的時間,以前沒有過,以後也很難有。”


    “以後會有的,我對繪梨衣保證。”路明非認真地說。


    路明非看著繪梨衣的眼睛,繪梨衣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路明非歪歪頭,繪梨衣也跟著歪歪頭,一縷深紅色的長發從耳邊垂落。


    路明非忽然笑了笑,隨手拔下手背的針管:“走吧。”


    “去哪?”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問。


    “去外麵的世界。”路明非頓了頓,“有一個地方,我無論如何都想和繪梨衣一起去看看。”


    “但是師兄說sakura剛醒的時候身體還不適合下地走動。”繪梨衣忙在小本子上寫,“黑衣服的姐姐也說讓我看住sakura,不能到處亂跑。”


    “師兄”指的是楚子航,“黑衣服的姐姐”指的是酒德麻衣,好幾次的相處,繪梨衣已經對這些人的印象很深了。


    “他們隻是我的師兄和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家長。”路明非翻了個白眼,“再說了,家長說的話也不一定要聽啊,反正在上初中的時候我最不聽我嬸嬸的話,那時候我嫌嬸嬸太嘮叨,蔫壞著呢。”


    繪梨衣無聲地笑笑。


    路明非起身,在正對著他的牆麵上掛著一件嶄新的prada黑色風衣,衣角處貼著一張白色的便箋紙。


    “想到你肯定會用上,別辜負我和楚子航啊。”便箋紙上寫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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