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的眼眶早已通紅,老人淚流滿麵,繪梨衣安安靜靜地待在老人懷裏。


    看著這一對父女的道別,眾人唏噓不已。


    最後的時間裏,芬格爾和零姍姍來遲。


    “去幹嘛了?”路明非有些好奇的看著抱了一個大箱子的芬格爾。


    “早上先去送了送我那老唐兄弟,他不和我們一起走,說要先去北海道玩幾天。”芬格爾拍了拍手裏的紙箱,“至於這些……嘿嘿嘿,從日本帶了點土特產。”


    “土特產?”路明非愣了愣,“這裏的土特產不是櫻花妹和動漫麽?這些東西你要怎麽帶走?”


    說著,路明非上前去翻芬格爾的紙箱,但芬格爾卻寶貝似的很護著,像是箱子裏放著金子。


    “慢點慢點,別給我碰壞了,這些東西可是我花大成本淘來的。”芬格爾有些不滿地說,他小心翼翼把箱子拉開一條縫,給路明非看,“看可以,別聲張,一次性能帶的有限,這些都是精品。”


    路明非好奇的湊上去,透過那條縫去看箱子裏的東西,然後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伸手進去掏,芬格爾都來不及阻止。


    “誒,讓你別動手啊!”芬格爾有點急了。


    隻見路明非掏出一個藍頭發的塑膠人偶,一頭藍色的短發,遮住一隻眼睛,做工很精致,形象也很可愛,如果經常看動漫的人一定認識這麽經典的角色……蕾姆,“從零開始的異世界”裏的女兒號,宅男們的天選老婆。


    是個蕾姆的手辦……但最關鍵的是,這蕾姆,是不穿衣服的啊!


    “箱子裏全是這玩意兒?你一次性帶這麽多不穿衣服的人偶……手辦,百分之一萬會被海關扣下來。”路明非看了眼芬格爾,路明非剛剛在箱子裏還暼到了“海賊王”裏的佩羅娜、“火影忍者”裏的綱手和“刀劍神域”裏的亞絲娜,作為一個資深的二點五次元,路明非很確信自己不會認錯。


    “所以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咱們跟學校一起走,沒有海關查咱們的。”芬格爾從路明非手裏搶過通體雪白的蕾姆,扔進自己的箱子裏,“這不是‘走私’的好機會麽?”


    “見過走私軍火和藥品的,走私澀情手辦還真是不多見。”路明非不解的看著芬格爾,“你買這麽多這玩意幹嘛?要擺滿咱們宿舍麽?你這家夥雖然宅,但你也沒二次元方麵的癖好吧?你的追求不一直都是翹臀上能擱一隻高腳杯的小麥膚色女郎麽?哪怕你真饑渴的受不了起碼也買個橡膠材質等身大的吧?”


    “胡說什麽呢臭小子,我一直秉持著,真男人的審美絕不可能是細軟白的櫻花妹。”芬格爾拍了拍手裏的大紙箱,“這些玩意我不感興趣,是給我們新聞部的部員們,還有在守夜人論壇上留言的同學們帶的。”


    “守夜人論壇?”路明非挑了挑眉。


    “好不容易來日本出差一趟,我就發了個帖子問大家有沒有什麽想帶的土特產,結果這玩意的留言最多。”芬格爾解釋,“送完老唐我特意跑了趟秋葉原,洗劫了二十多家店鋪才淘來這麽些精品,花了我不少大洋。”


    “自費給同學帶東西,你這家夥能有這麽好心?”路明非斜眼看芬格爾,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


    “自費?誰告訴你我自費了?”芬格爾昂著脖子說,“光是收定金我就已經回本了,剛才路上我算了算,這玩意一個成本價三千日元左右,學校裏那些阿宅們都是有錢的主,出價保守也得四五百美金,你小子算算我這一趟能掙多少?”


    “二十倍的利潤,你他娘的還真是個營銷鬼才!”這句話絕對不是稱讚的語氣,路明非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我說師弟啊,你今天似乎格外……活潑啊?話都比平時多了不少,紅光滿麵的。”芬格爾偷偷瞥了繪梨衣一眼,意有所指地說,“昨晚那啥……還算和諧吧?”


    “還算和……和你有什麽關係啊?”路明非不滿的瞪了眼芬格爾,“我哪天話不多了?我卡塞爾學院白爛話之王,一天不講幾千句話我憋的難受,我哪天不紅光滿麵啊?我娶了個漂亮媳婦,我日本黑道的女婿,我高興我樂意,我臉紅得發綠也不關你的事,大男人的,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八卦呢?”


    “師弟,你忘了,我是狗仔啊,八卦是狗仔的本性。”芬格爾衝路明非露出“我懂”的笑,“狗仔的直覺告訴我,昨晚一定很銷魂,因為師弟你現在急了。”


    “那狗仔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再多嘴就死在日本別回學校了!”路明非狠狠地撲向芬格爾,對一個宿舍的敬愛的師兄毫不留情施展了東南亞格鬥術裏的裸絞。


    “錯了!師弟,喘不上氣,真要死了,你想當殺人犯啊!”芬格爾一邊塗著吐著舌頭一邊向路明非求饒。


    “黑道宗家的女婿,殺個人也沒什麽,正好拜托烏鴉他們把你灌水泥樁,沉進東京灣裏!”路明非惡狠狠地說。


    “你就是把我沉東京灣,也不可能讓繪梨衣住咱們宿舍!”芬格爾罕見的來了幾份骨氣,“男女混寢,學校是不允許的,你們休想在我生活八年的床鋪上行苟且之事!”


    “還說是吧!”路明非徹底怒了,大聲嚷嚷,“那誰,夜叉烏鴉,來幫我扣他眼珠子,拔了這家夥舌頭!”


    遠處的楚子航看到路明非這副紅溫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遏製了上前問候路明非昨晚情況的念頭……但他真的很好奇。


    “楚君,關於你托我幫你調查的那柄刀,也就是這把村雨。”源稚生把一柄日本刀交還給楚子航,“我翻了翻家族相關的古籍,記錄裏確實有記載關於妖刀‘村正’和‘村雨’的介紹,是一柄出現在戰國時代的刀,鍛造者不詳,相傳妖刀‘村正’完成千人斬後,會吸收死者的怨氣,化為‘村雨’,‘村雨’殺完人後,其刀身上會形成水珠,自行洗去血跡,但是根據嚴格的史記裏,戰國時代從沒有人手持著‘村正’這把刀完成千人斬的記錄,所以它不該化作‘村雨’。”


    “而真正的‘村正’,被赫爾佐格收藏在他的刀劍博物館裏。”源稚生對喜歡楚子航說,“赫爾佐格一向有收集古刀的習慣,雖然他的那柄‘村正’和你的這把村雨樣式很像,但我確定不是同一個人鍛造的,赫爾佐格那把‘村正’是孤品。”


    “源君你的意思是,這把村雨,是仿造的麽?”楚子航看著手裏的刀。


    “不,我隻能說,它很可能是在日本之外鑄造的,這把刀的鑄造工藝並不比真正的‘村正’差。”源稚生搖搖頭,“它的裏麵刻有相當複雜的煉金矩陣,拋開用材,工藝比真正的‘村正’隻高不低。”


    “是兩年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村雨的刀身被一次能殺死次代種的爆炸波及,之後交由裝備部的人,幫忙添加了煉金技術。”楚子航說。


    “這個我們岩流研究所的人能看得出來,我的意思是,這把刀在誕生之初就被添加了某種煉金矩陣。”源稚生說,“楚君你不是說這把刀使用起來和傳聞中,真正的‘村雨’一樣麽,會自動滲出水珠清洗刀身麽?這就是那個煉金矩陣的效果,但隻是其中一部分,這個煉金矩陣是有殘缺的,這也是家族的神官幫忙看出來的,這個工藝十分古老,並且矩陣的構造十分複雜。”


    “我明白了。”楚子航把村雨收好,對源稚生微微鞠躬,“謝謝你,源君。”


    “這把刀對你很重要麽?”源稚生看到楚子航的表情,心裏一動,“不然我離開日本前的這幾天,再去家族的神社多翻翻古籍,說不定可以找到一點線索?”


    “不麻煩源君了,你的事也很多。”楚子航最後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這一次,也許我有機會自己弄清楚。”


    “那朋友們,山水有相逢,我們江湖再見啦!”路明非衝眾人揮揮手。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有空帶小姐來法國玩。”烏鴉衝眾人揮手,“少主要結婚的話,我會提前通知你們的,我和你們說,少主這人平常看起來悶騷,喝多了就暴露本性,頭天晚上咱們一起灌他酒!”


    眾人依次登上直升機,視線的最後,是源稚生板著臉教訓著烏鴉,執行局的代理局長佐伯龍治先生像個兒子一樣點頭哈腰。


    一架架直升機帶著卡塞爾學院的人一批批騰空而起,東京這座近乎快要毀滅的城市,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繁榮,一座座比原先更加高聳的摩天大樓拔地而起,巨大的霓虹屏上滾動播放著小錢形平次和幾位當紅女星的海報,電車沿著筆直的軌道駛向城市的邊際,遠處的富士山頂隱沒在雲海之中,一輛輛承載鋼材和木材的貨車前赴後繼的趕往那裏。


    被噴發的富士山摧毀的周圍的城鎮,也在飛快的重建之中,那些失去了家鄉的人們,也期盼著有故土可以回去。


    有的人盼望著能回到故土,有的人卻在離開故土。


    繪梨衣趴在直升機的窗戶玻璃上看著這座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她的眼神很安靜,離開時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


    蛇歧八家的直升機把一行人送到了橫濱市的港口,這裏的海邊有一條廢棄的飛機跑道。


    “難以想象,來日本才過了兩個多月我都感覺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愷撒看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飛機跑道感慨,“感覺自己都要被同化成半個日本人了。”


    “我沒這種感覺。”楚子航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因為你本來就像日本人。”愷撒笑笑,“知道麽,第一次在學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來自日本的孤僻症患者,後來看到你的名字,我還特意查了查日本有沒有姓‘楚’的家族。”


    “日本都沒這個姓氏好麽,老大你的常識還真是匱乏,這就像你們意大利人有沒有人姓‘愛新覺羅’一樣離譜。”路明非翻了個白眼。


    灣流客機的影子出現在天邊,機師駕駛著“斯萊普尼斯”十分平穩的降落在大半都被海水淹沒的跑道上,濺起高聳的浪花。


    “嘿,你這樣容易把我的發動機搞壞,一個月前我剛給這架飛機做保養。”登機時,昂熱有些不滿地對機師抱怨。


    “降落距離不夠,不然我就隻能碾過你們的腦袋,一頭紮在海灘上。”機師聳了聳肩,表示非技術因素他不擔責。


    “喂,我說你們有在飛機上備好酒吧?”副校長一上飛機,就去翻昂熱的私人冰箱,然後一款驚喜的掏出一瓶80年的“拉圖”。


    “嘿,別動我的酒櫃,那是我用來招待參議員的!”昂熱不滿地抱怨。


    “讓他們見鬼去吧,進出白宮的家夥,每一個好東西!”副校長滿不在乎地用大拇指撬開瓶塞,動作無比熟稔,然後仰著頭毫不留情地把天價紅酒“咕咚咕咚”往肚子裏灌。


    “可樂呢?冰箱裏有可樂麽?”裝備部的神經病們也準備去昂熱的冰箱裏尋寶。


    “你們這群混蛋能不能安分點,這裏還有老人家,沒考慮過老人家會暈機麽?”昂熱嗬斥了一番眾人,給自己戴上降噪耳機,“公共場合,吃東西聊天聲音小點,別把食物喝水灑在我的真皮座椅上。”


    “斯萊普尼斯”在漫水的跑道上加速,海水快要淹到發動機時,起落架被收回,機頭猛地抬起,幾分鍾紮進了雲層裏。


    路明非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繪梨衣,這兩年他執行任務大多都是飛機出行,坐飛機都要坐吐了,窗外的風景對他來說也沒那麽大的吸引力,但對繪梨衣不一樣,她可以目不轉睛盯著腳下的景色看一整天。


    “飛的好高。”繪梨衣的語氣透著驚喜,一點也聽不出來背井離鄉的傷感。


    “因為是長途行程,飛行高度會在一萬米以上。”路明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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