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點餓了。”路明非嘴裏嘟囔道,他費力扭頭,看向另一張床上的楚子航問,“師兄,你餓麽?”


    “有一點。”楚子航想點點頭,但脊椎疼的幾乎沒辦法彎,隻能木然的看著天花板說。


    “你們的內髒都變形了,居然還能感覺到餓,真不知道你們這對師兄弟都是什麽怪胎。”諾諾翻了個白眼,對邵公子吩咐道,“去叫人準備點吃的吧,要流食,越稀越好,他們這狀態吃麵我都怕給他們噎死。”


    “好咧好咧,流食,稀的,那就是粥對吧,我記住了。”邵公子點點頭,“八寶粥,小米粥,皮蛋瘦肉粥,蟹黃粉絲粥,黃金鮑魚粥,我都會讓人準備幾份的,師姐你也吃點,你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我看著心疼。”


    “等我長到你這個體型就不心疼了吧?”諾諾瞥了眼邵公子,“有空心疼我,不如花時間把你這一身肥膘變得緊實一點,你每天熬夜飲酒作息亂套,老了鐵定要得糖尿病和三高。”


    “明白了明白了,明天就開始健身計劃,不,是從今天下午就開始!”邵公子春光滿麵的立下軍令狀,“下次師姐再見我,六塊腹肌打底!”


    離開時,邵公子一蹦一跳,像是彩票中了五百萬那麽高興……不,五百萬多邵公子根本不算一筆大錢,準確來說他樂嗬的就像是剛被主人賞了一籮筐骨頭的忠犬。


    黑太子集團的繼承人邵公子在誰麵前不是風度翩翩年少有為的模樣,還從沒有人像這樣把他當奴才一樣呼來喝去,最關鍵是邵公子還樂開了花……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驚掉下巴,但也沒其他人有機會見到這一幕了,因為邵公子這一麵隻會在他心愛的師姐麵前顯露出來。


    男人,在心愛對我女人麵前卑微一點怎麽了,那能叫舔狗麽,那叫謙讓!


    來到廚房,邵公子對傭人交代了一句,傭人隨口問了句邵公子發生了什麽好事,怎麽笑得這麽開心,哪知邵公子直接抄起一把菜刀,把所有人都嚇了一激靈。


    “師姐可能就要被我拿下了,今天她居然主動關心我了,還指點了我的外貌。”邵公子把菜刀橫在自己麵前,原來是當成鏡子,他從口袋你掏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小梳子,對著刀片裏油頭粉麵的小胖子一邊自戀梳頭,一邊傻嗬嗬的笑,“這不就是想讓我變成她喜歡的樣子麽?要不怎麽能嫌我胖呢?我就說嘛,這麽俊的模樣,有哪個女孩不喜歡?哪個女孩不心動?師姐她再牛逼她也是女孩啊,她遲早頂不住的!”


    “師姐她真這麽說啊?”一名馬仔看邵公子心情大好,連忙湊上來溜須拍馬。


    “那還能有假?師姐親口說讓我減肥,說我要是瘦不下來她就陪我胖成我這樣,不僅如此,師姐還囑咐我說讓我作息規律,老了不要得糖尿病和三高,你們沒看到師姐祝福我時候的眼神,簡直柔情似水,這是師姐第一次露出這樣深情的眼神,我認識的女孩多我還能看錯?”邵公子自我陶醉道,“啊,我的心都要化了!”


    “真是這樣啊?”馬仔也滿臉驚喜,“老大恭喜你啊,要開瓶香檳慶祝一下麽?”


    “開開……不對,開了你們喝,我可不喝。”邵公子含羞笑道,“我答應師姐戒酒了,不然要得三高,還要減肥健身來著……那誰誰,你準備的燕窩魚翅粥給我也來一碗,少糖哈,魚翅給我加三份!”


    ……


    楚子航的病房裏,諾諾揉了揉自己眼睛,太久時間沒睡,她感覺自己都要得幹眼症了,看什麽東西都得眯著點眼。


    “我說,那家夥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諾諾總感覺剛才邵公子的反應有點詭異。


    是路明非覺得他對邵公子態度太差了,諾諾想了想,的確也是,拋開牛皮糖的性質,邵公子對她其實蠻好的,也幫了她不少忙,小學的恩情早就還清了,她們現在住別人家裏吃別人家的用別人家的,一直對人家冷著個臉確實不太好。


    所以諾諾這次特地和邵公子多說了幾句。


    但那家夥至於那麽開心,小碎步都跑出來了,像一隻歡脫的小彩蝶,扇著翅膀就飛走了。


    “沒啊,他隻是被師姐你鼓勵到了吧,我看他幹勁十足。”路明非樂嗬嗬的笑,“你看,我就說對人家態度好點,你拯救了一個未來糖尿病和三高的潛在患者呢。”


    “但願真像你說的,那家夥不要腦補太多。”諾諾默默許願。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了,諾諾起身去開門,發現門口是渾身纏滿繃帶的葉勝,葉勝的手裏還有提著一個吊瓶,儼然也是一副剛從病床上下來的樣子。


    繪梨衣也在,她焦急地往房間裏望,直到看到病床上木乃伊似的路明非衝她眨眨眼,繪梨衣才安心許多。


    還沒等諾諾和葉勝還有繪梨衣打招呼,一個黑熊似的人影就從外麵的走廊撲進了房裏,速度之快,從諾諾身旁掠過去的時候還卷起一陣颶風。


    “師弟啊,你終於醒過來了,你可嚇死師兄了你知不知道!”“黑熊”撲在路明非的身上,哭聲之大仿佛整個房間都在震,“怎麽弄成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活不成了,你要是真死了,以後誰陪師兄半夜買醉?誰借錢給師兄點紅酒和鵝肝?誰陪師兄搭訕漂亮妹子啊!”


    他娘的誰陪你搭訕漂亮妹子了……路明非很想這麽說,但身上的“黑熊”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他開口隻能發出痛苦的咳嗽和無助的呻吟。


    芬格爾的身上也纏滿了紗布和止血繃帶,但這家夥跑起來身手矯健,嚎起來中氣十足,讓人不禁懷疑他身上的醫用品是不是都有點多餘。


    “滾一邊去,人家繪梨衣還沒哭呢,你倒先嚎起來了。”諾諾一腳踢在芬格爾的屁股上,“路明非不是你帶回來的,人死沒死你還不知道?”


    芬格爾被諾諾踹到一旁,諾諾把繪梨衣牽了過來。


    “sakura,身上痛不痛?”繪梨衣仿佛能看到路明非繃帶下滿身猙獰的傷,她的眼神裏滿是擔心。


    “沒事的,繪梨衣。”路明非衝繪梨衣露出盡可能溫和的笑,盡管他的整張臉都被包得隻剩兩隻眼睛兩個鼻孔,“痛一痛不打緊的,用不了幾天我就能完全好起來的。”


    “可是sakura……”繪梨衣眼神裏的擔心和心疼還是沒消散,這是她第一次見路明非受這麽重的傷,並且這麽久昏迷不醒,同樣的傷換在任何人身上,都絕對沒可能活下去,哪怕是超級混血種。


    她比任何人都擔心路明非會醒不過來,同時繪梨衣也忍不住自責,為什麽自己還不夠強,是不是自己能再堅持的久一點,sakura就不用一個人麵對那麽強大的敵人,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繪梨衣,別這麽想。”路明非看穿了繪梨衣的想法,他搖搖頭但做不出搖頭的動作,隻能聽到脖子處的骨頭哢哢響,“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很多,這件事本來就不該把你卷進來,應該是我對你道歉才對,要是繪梨衣還覺得愧疚,那我就更自責了。”


    “sakura不要覺得自責,我想保護sakura,發生什麽事都想和sakura在一起。”繪梨衣對路明非說,“下次不會再讓sakura一個人了。”


    “好。”路明非對繪梨衣說,“我也不會讓繪梨衣經曆這麽危險的事了。”


    “打住打住了。”諾諾咳嗽兩聲,“你們倆狗糧要撒到什麽時候,這屋子裏還有這麽多人。”


    “師弟。”葉勝來到路明非的床邊,把一捧花放在路明非和楚子航中間,“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我也許就沒機會從尼伯龍根走出來了,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們。”


    “師兄,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咱們也算是同舟共濟。”路明非泛起微微的苦笑,“而且你接到這個任務也是偶然中的偶爾,更合理你也出了不少力。”


    “是出了不少力,但確實也沒幫到什麽忙。”葉勝歎了口氣,“我想了想,這一次回學院後,我可能就要和執行部商量以後退居二線了。”


    “但師兄你也是執行部位列前茅的資深專員啊。”路明非好奇地問,“是因為要和亞紀師姐結婚了麽?”


    “和亞紀的婚禮是一方麵,還有一點是我確實有點挫敗。”葉勝搖搖頭,歎了口氣,“和你們比起來,我的程度實在有點丟人,執行部需要的是精兵強將,不是我這種濫竽充數的老兵。”


    “師兄,你未免也太看輕自己了,曼斯教授和我說過,你的‘蛇’可以應用的場景非常廣,暫時還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言靈。”路明非寬慰道,“師兄你要是退出了,絕對是執行部的損失。”


    “你就別勸我了。”葉勝認真的搖搖頭,“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也不是說要真的退出執行部,隻是我覺得我不適合待在現在的位置上,比我能力強的人有很多,我可以試著去當一名學者和教練員,類似於古德裏安教授或者曼斯教授那樣。”


    “我明白了,既然師兄你這麽說我也不勸你了。”路明非對葉勝說,“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路,師兄你是我見過最沉穩的人,說不定教練員的角色很適合你。”


    “這裏發生的事,學院知道麽?”楚子航忽然對葉勝問。


    “有關於奧丁和尼伯龍根的事,學院應該還不知道,但前幾天這麽巨大的元素亂流,學院很難不懷疑這裏發生了類似龍類複蘇的事。”葉勝低聲說,“曼斯教授和亞紀聯係過我,但我撒了謊,我給的說辭是除了異常的氣候我還沒調查出前天有用的情報。”


    “謝謝。”楚子航對葉勝輕聲說,他當然知道葉勝為什麽對學院撒謊,歸根結底,大家這些天經曆的所有事都是因他而起。


    “學院方麵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吧?”路明非看著天花板說,“如果諾瑪把這裏異常的氣候定義為疑似龍類複蘇事件的話。”


    “就算想派人來也不是這兩天的事。”諾諾拿出手機,翻出了這兩天的新聞,“前天的暴雨和台風對城市造成不小的損失,這兩天航班都是停運的狀態,港口更不可能允許船隻出入。”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如果學院的人發現了尼伯龍根,我們必須準備一番合理的措辭解釋這些天發生的事。”路明非說。


    “被定義為龍類複蘇估計是跑不了,但隻要我們口徑一致,學院也查不出來什麽疑點。”諾諾的目光環視眾人,“首先,我們聚集在這座城市,是受到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邀請,參加仕蘭中學五十周年的校慶。”


    “這理由……會不會太扯了點。”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了,“葉勝師兄也是來參加校慶的麽?”


    “怎麽不行?”諾諾反問道,“兩年前我和葉勝來也麵試過你們仕蘭中學不少同學,我們閑得慌來湊個熱鬧有什麽問題。”


    “沒……沒什麽問題。”路明非嘴上認輸,心裏仍然在嘀咕,您大老遠從金色鳶尾花學院偷渡來這裏隻是為了參加別人高中的校慶,誰會做這麽無厘頭的事。


    但別說,這事兒諾諾也許還真做得出來,再扯的理由放在她身上也變得合理。


    “第二,我們為什麽不聯係學院,是因為我們一開始沒有察覺到氣候異常和龍類有關。”諾諾說,“等到我們意識到之後,元素亂流導致電磁信號紊亂,我們已經失去和外界聯絡的手段了。”


    沒有人提出異議,因為這要說辭很合理。


    “第三,這座城市出現了尼伯龍根,說明我們的敵人很可能是龍王級別的,至少也是次代種的級別,對於敵人的實力,我們得出的結論是未知,因為沒有正麵交手。”諾諾著重強調一點,“在敘述報告的時候,切記避免出現‘奧丁’和‘麵具’一類的相關字眼。”


    這一點也沒人提出異議,不過葉勝有個疑問。


    “那八足天馬呢?”葉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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