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猥瑣的貨,湊到昂熱麵前,點頭哈腰的把兩卷錄像帶取走了,哈巴狗一樣找到了會議室裏的放映設備。


    “校長,在這兒呢!”哈巴狗衝昂熱招了招手,指了指投影儀,真像一條活生生的狗搖了搖尾巴,“哎喲,還是新款,1080p高清像素,放起片子來一定夠帶勁!”


    整個會議室裏隻有一個人會在這麽重要的場合還有心情講這麽下流的爛話……不是路明非,而是他的好舍友兼好師兄,芬格爾。


    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路明非他們驚疑的目光,芬格爾屁顛屁顛的把其中一卷錄像帶插進放映機了,按下了播放的開關。


    “沙沙”的電流聲響過幾下,模糊的畫麵出現在投影的屏幕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去。


    那是一輛車的視角,疾馳在暴雨的夜晚,四周漆黑一片,城市安靜的像是死了,隻有暴雨拍打在車窗玻璃和路麵上的聲音,還有路邊婆娑的樹影被暴雨吹拂,像是搖曳的鬼怪。


    “跑車。”路明非低聲說。


    他指的是從這個錄像視角來看,是從一輛跑車的行車記錄儀部位錄的,因為車的姿態非常低,開的速度也很快,而且引擎的咆哮聲很暴躁,以路明非的架勢經驗判斷,這是一輛後驅大馬力的跑車。


    一輛行駛在雨夜的跑車,再結合疾馳地車速和車外的環境,路明非心裏升起一種熟悉的、不詳的預感。


    “靠,我這手機怎麽也沒信號啊!”


    “路明非,我們現在在哪?”


    “你要是一分鍾錢問我這個問題,我還能回答你……很抱歉,這條路我也不認識了,在我的印象裏,這座城市沒有這樣的路。”


    這是錄像裏的聲音……三個不同的人的聲音,這三個聲音都很熟悉,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這三個聲音的主人分別是芬格爾、路明非和諾諾,顯然這段視頻被錄取時,他們三個至少都在這輛車裏。


    忽然,錄像裏傳來一陣詭異的“沙沙”聲,不一會兒後,“沙沙”聲又停下了,低沉而莊嚴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會議室裏,就像是青銅的古鍾在教堂裏回蕩。


    愷撒皺起了眉,他是在場的所有人裏聽覺係統最敏銳的,他聽得出來,這是某個人……或者說某種生物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是在笑。


    “見鬼,嚇我一跳!”錄像裏又出現芬格爾的聲音,“信號恢複了?”


    “前麵好像起霧了。”諾諾的聲音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錄像的畫麵變得更模糊了,遠處黑暗的風雨裏似乎真的飄起一陣濃霧,車頭明亮的氙燈也照不穿濃鬱的霧瘴,整個攝像頭就像是被自動打上了一層馬賽克,不時有象征信號不穩定的雪花畫麵和電流聲劃過。


    “這麽大的雨,不該起霧的啊……天殺的,我的心跳怎麽越來越快,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我的烏鴉嘴一向很靈,不是我咒咱們,但我真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啊,我說咱們要不要掉頭?”


    這是芬格爾的聲音。


    “晚了。”路明非的聲音很小很低沉。


    “你說什麽,這音樂聲有點大!”芬格爾大聲的嚷嚷。


    “我們已經到了。”路明非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了,“我們的目的地!”


    與此同時,會議室的裏的投影儀變得白慘慘一片,錄像畫麵就此中斷了,隻有那個青銅似的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會議廳裏,似有似無若即若離,像是古“神”在遙遠的彼端低笑。


    所有人——除了愷撒他們幾個新來的,還有守在放映機旁邊的芬格爾——路明非他們的臉色難看的簡直能滴出水來,包括繪梨衣,繪梨衣也少有的板著張小臉,她再怎麽不諳世事也該看出來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該知道現在的狀況。


    他們的行蹤被錄下來了,路明非的第一直覺沒錯,錄像裏的這輛車的確是一輛跑車,就是邵公子借給他們的那輛保時捷911,按照對話的情況來看,他們當時正在城市的道路上行駛,去尋找葉勝失蹤的那條斷裂的高架路,但無意間闖入了尼伯龍根。


    沒想到當時的也被學院掌握了,這段視頻應該也躺在諾瑪的資料庫裏,但是這段錄像是從哪裏錄的?又怎麽會流竄到校長的手裏?


    “不對,我記得,當時借到這輛車的時候,行車記錄儀已經被我取下來了。”路明非扭頭看了眼諾諾,“邵公子會在車裏安裝針孔攝像頭麽?”


    “不可能,他和我保證過沒有。”諾諾搖搖頭,語氣篤定的說,“他不會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而且進車前我們都檢查過,車裏沒有任何監控和監聽設備。”


    這一點他們都確定過了,路明非和諾諾的反偵察意識很強,別說普通的監控和監聽設備,就連車子裏隱藏的gps定位器他們也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找出來然後給卸除了,卡塞爾學院對於這方麵有過相當嚴格地培訓……除非……


    除非安裝監控設備的人,也接受過同等專業的培訓,而且是在路明非和諾諾把車子從裏到外檢查完了之後,偷偷安裝的。


    路明非的目光下意識的投向會議室裏的某個人。


    “視頻倒回去二十秒……等一下,慢放十六倍速……好,在這裏暫停!”昂熱對芬格爾下達指令,芬格爾精準的完成了操作。


    被放大了好幾倍的投影裏,畫麵定格在高架的濃霧剛剛出現的時候,天空與地麵都是黑壓壓的一片,遙遠的天邊,隱隱能看到巨大的雷蛇從天穹之上噴吐而下,暴雨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給淹沒,畫麵看上去極度壓抑,像是末日的降臨。


    昂熱來到投影幕布前,他盯著畫麵中的某個位置,眼裏閃過耐人尋味的光……路明非和諾諾也注意到了,昂熱視線的位置,他們迅速對視一眼,意識到這次的事確實瞞不住了。


    楚子航的目光也落在那個位置,他的眼底異光跳動,似乎回憶起某些藏在記憶深處的事。


    “‘0’……這座城市有以這個數字為結尾編號的高架路麽?”昂熱輕聲問,他看的地方正是監控裏後視鏡的位置,被狂風吹到一邊的樹影下,露出了半張路牌,上麵隱隱能看到一串數字的最後,一個白色漆字的“0”。


    零號高架路,那是尼伯龍根的入口。


    是一扇門、一條不存在於真實世界裏、連通著這座城市和龍類世界的橋梁。


    現在,這扇門已經被學院發現了。


    “芬格爾,把視頻拖到最後,畫麵定格在最後零點一秒。”昂熱又一次下達了指示。


    “收到!”哈巴狗的服從性很高。


    芬格爾不愧是電腦高手,昂熱要零點一秒,他就真的恰好在視頻最後零點一秒的位置按下了暫停鍵,視頻的畫麵被停住了,這時候他們已經衝進了濃霧中,視線迷糊的連高架兩旁的樹都看不清。


    “把這裏放大。”昂熱點了點畫麵的某一處。


    魔鬼通常藏在細節裏,昂熱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後視鏡上,畫麵被放大了數倍,後視鏡裏可以看到一個非常非常模糊的畫麵黑影,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但昂熱很巧妙的發現了這個東西。


    那是一個,類人形的黑影,緊跟在車子的後方,因為周圍都是一片漆黑,可以隱約的看到,兩粒極其微小的光在黑影頭部的部分……準確來說是眼睛的部分,但由於畫麵太模糊,車子駕駛的速度太快,導致視頻有些失幀了,那兩粒光在定格的畫麵裏拖拽出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細絲,位置稍微有點偏移。


    “芬格爾,當時車速是多少?”昂熱忽然問。


    “絕對超過二百碼。”芬格爾言之鑿鑿。


    “這個世界上,有什麽陸地生物的移動速度,能追上一輛時速二百碼行駛中的車?”昂熱低聲問。


    “您就可以啊,校長。”芬格爾笑嘻嘻的奉承,“你的言靈是‘時間零’,把時間放慢五十倍後,慢跑都超的過一輛車。”


    “秘黨裏的老家夥都說我是老怪物。”昂熱搖搖頭說,“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已經不多了,不然早就亂套了。”


    “楚子航,你七年前在高架路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黑影麽?”昂熱看向楚子航。


    “也許吧。”楚子航頓了頓後,搖搖頭說,“不知道,畫麵太模糊了看不清,我當時並不在那輛車上。”


    “我已經請諾瑪用她的係統檢索過了,這座城市從改革開放以來,就沒有過‘零’號高架路,毫無疑問這不是存在於現實世界裏的東西。”昂熱指著畫麵說,“尼伯龍根和死侍,以我這些年的屠龍經驗,這兩個東西不存在任何爭議,這段視頻錄製於大概一個星期之前,也就是說,你們遭遇了和楚子航七年前類似的經曆。”


    “校長這不是什麽都知道了麽?”路明非看著昂熱問,“所以今天這場會議室的性質,算是盤問,還是責問?或者是懲罰?”


    “別把我想成什麽惡毒的老頭子。”昂熱搖搖頭,又對芬格爾說,“放下一卷錄像帶吧。”


    “得咧!”哈巴狗的尾巴搖個不停。


    “師兄。”路明非忽然叫了句,他看著芬格爾,麵無表情地說,“迄今為止,我一直都還蠻相信你的。”


    “我也從來沒辜負你的信任啊師弟。”芬格爾的語氣很是誠懇,“你說需要師姐,我不遠萬裏跑到地中海去幫你把師姐帶回來了,你們需要幫手,尼伯龍根裏我跳出車子替你們吸引死侍,最後你傷的那麽重還是我一步一個腳印給你背出來的,師弟你怎麽就一點都不念師兄的恩情啊!”


    “所以你就把我們的行蹤全都透露給諾瑪了?”諾諾冷笑。


    “師妹你這是哪裏話,我肯定是和你們一頭的。”芬格爾拍著胸脯說,榆次痛死你,他把另一卷錄像帶插進放映機裏。


    芬格爾的那張大臉從畫麵裏蹦了出來。


    “這一天天給忙的,又要當綁架犯又要當英雄的,果然這是世界沒了我就轉不動,下次別再給我安排這麽麻煩的事了……聖心仁愛醫院是吧,我就英雄這一次哈,後麵拚命的活別再讓我幹了!”


    芬格爾對著攝像頭說出這番話後,又把攝像頭偏轉到另一側,他駕駛著一輛車行駛在郊區的路上,天氣同樣是狂風暴雨,但遠沒有上一段視頻裏來的黑暗壓抑。


    芬格爾的車速也飆的蠻快的,幾十秒後,車子一陣甩尾急刹後,畫麵裏閃過幾棟白色建築的影子和幾個人影,然後畫麵就被芬格爾的身子和一支暴力的長矛火箭筒占據。


    震耳欲聾的聲音後,長矛火箭筒發射了,芬格爾這家夥的身子卻穩的出奇,他扛著長矛火箭筒,單手擺動方向盤,車子一個甩尾停住了。


    “誒嘿,英雄總是要在特定的時候登場!”


    錄像裏傳來芬格爾賤賤的聲音後,整個視頻也戛然而止,顯然是錄像的人恰好在此刻把它給掐滅了。


    路明非和諾諾的時候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芬格爾身上,或者說,整個會議室裏除了昂熱以外,所有人都看著芬格爾。


    “哎呀,都這麽看著我多不好意思,搞得我好像什麽大明星似的。”芬格爾撓了撓後腦勺,麵露羞澀地說,“我承認這次的救場是蠻帥啦。”


    “叛徒的歸宿永遠是地獄。”一直沒出過聲的愷撒忽然冷冷的冒出這麽一句。


    “天啊,這詛咒真惡毒,不過主席的話我也蠻讚同的。”芬格爾點點頭,義憤填膺地說,“誰不討厭叛徒啊,我也討厭叛徒,全天下的叛徒都不得好死!”


    “那你怎麽不先死一死?”諾諾甚至連冷笑的表情都沒有了,她看著芬格爾的眼神無比平靜。


    不是說她不生氣,了解糯糯的人都清楚,這代表她的怒氣值已經達到了某個極限。


    如果說上個錄像芬格爾還能嘴硬一下,因為車裏有好幾個人,或者一口咬死錄像是車子自帶的……但這個錄像放出來後狡辯的餘地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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