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至少在高天原的曆史上,確實是沒有哪個年輕人在花道造詣能超越櫻花君,隻怕以後也很難出現。”


    店長居然並不覺得楚子航對路明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評價太超過了,反而深表讚同。


    “那麽右京,剛才我與櫻花君的示範你都看在眼裏,他交給了我一張相當震撼的答卷。”店長的雙眼直視著楚子航的雙眼,其中仿佛有火在燃燒。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像櫻花君那樣完美,但作為他的師兄,想必你也不會讓我失望,對不對?”店長的語氣裏飽含期待,“說起來右京你也是打破了高天原曆史首秀花票記錄的年輕奇才啊,我完全有目睹右京你在牛郎之道上的天賦,我對你深予厚望啊!”


    迎著店長憧憬的目光,楚子航在短暫的沉默後點了點頭:“謝謝,我盡量。”


    店長將為路明非揮毫的“憾”的字墨收在一旁,他拿出了一張嶄新的宣紙,平鋪在楚子航麵前的桌麵上,紫毫毛筆蘸起濃墨在宣紙上筆走遊龍。


    片刻之後,一個剛正筆挺的“禁”字出現在眾人麵前。


    “右京,剛剛我贈了櫻花君一個‘憾’字,以遺憾之愛問於他,那麽現在我贈你一個‘禁’字,以禁忌之愛問於你。”店長嚴肅地看著楚子航,好像為了捉拿私通凡人的仙女而下凡的天神,“右京,在你的心中,何謂禁忌之愛呢?”


    禁忌之愛……聽到這個問題時,楚子航也是一愣,然後陷入了漫長的迷惘。


    夏彌的身影不自覺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離,在bj地下鐵的尼伯龍根,在那場他與大地與山之王生死的決戰中,路明非的觀世正宗從女孩的胸口貫穿而出,他被暴血侵蝕著神經,在迷離中從觀世正宗的反光裏看到了夏彌的兩個模樣……惡龍與少女。


    當時路明非的話似乎仍然回蕩在耳邊。


    “師兄,最後的最後,劃過你腦海裏的是什麽呢?”


    “不管是夏彌還是耶夢加得,那都是你的女孩啊,去擁抱她,去深吻她!”


    “師兄,你真的做好永別的準備了麽?”


    楚子航的意識已經迷茫了,究竟是夏彌……還是耶夢加得?是少女……還是惡龍?他無法思考。


    但是身體的本能告訴他,不論眼前的女孩是誰,他都不想放棄,因為他的內心有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那是他的女孩,是上帝賜予他悲苦人生的糖……為了那麽點甜味,連上帝他也可以背棄。


    禁忌之愛麽……楚子航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愷撒看著陷入回憶的楚子航,又聯想到剛才路明非聽到店長的問題後似乎也陷入到和這一模一樣的狀態之中,然後那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家夥居然金句頻出,宛若再世情聖一般將店長折服得五體投地……而現在,是輪到楚子航了麽?


    是麽,右京?難道說屬於你的男人的花道也要覺醒了麽?


    愷撒看了看站在全東京牛郎界頂點的店長,又看了看路明非和楚子航,他不確定是那個至尊牛郎真的有某種魔力或是巫術能喚醒男人心中的花道,還是這對師兄弟的確在牛郎之道擁有著千年不遇萬裏挑一的天賦……總之愷撒有些懷疑人生了。


    該死的,這兩個家夥明明和女孩接觸的經曆少得可憐,和他們兩個比起來,在關於“愛情”和“女人”的問題上,最有發言權的難道不是自己麽!但為什麽這兩人的花道要比自己更先盛開啊……驕傲的basaraking沒來由的有些沮喪。


    “右京,是沒有頭緒麽?”店長似乎看出了楚子航陷入了迷惘,“對於初入牛郎界的新人來說,這個問題確實太廣泛了,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在日本,師生之間的愛是禁忌的,母子之間的愛是禁忌的,人獸之間的愛也是禁忌的,要不然你試著用三句話向我描述一下你心中的禁忌之愛?”


    楚子航被店長從回憶裏拉回,他短暫的調整狀態後輕輕地搖頭,用平緩的語氣說:“不用三句話,一句話就夠了。”


    “嗯?”店長被楚子航忽然的自信勾起了興趣。


    “禁忌之愛就是一場從心底背棄上帝的旅程。”楚子航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此話一出,不論是店長還是愷撒都被其中的哲學涵義震撼到了……其實店長的表情用“驚豔”形容可能更合適,而愷撒是沉默。


    “從心底……背棄……上帝……旅程……”店長來回咀嚼著這幾個詞的意思,就像在品味著某種甘甜的醇酒,表情越來越驚喜,最後興奮地鼓掌高呼,“精彩!精彩!”


    “今天真是收獲滿滿的一天啊,前有櫻花君的‘遺憾之愛就是那顆不存在的海棠樹’,後有右京你的‘禁忌之愛就是一場從心底背棄上帝的旅程’,我很懷疑啊,你們幾個真的不是從詩人學校畢業的麽?”店長一把搭住楚子航的肩膀,輕輕撫摸,語氣卻是嚴肅,“雖然說我大概懂右京你的意思了,但還是請右京你說完。”


    “其實禁忌之愛的本質也脫離不了‘愛’這個字,在《博弈聖經》中是這樣描述愛的:‘我們把文化進程中被癮魂驅動的欲念拋棄了自我之後,自由給予的真、善、美定義為愛’,由此可見,愛本身開始一場精神逐流,是由心而發的,是一場瘋狂的、勇敢的旅程。”楚子航強忍著被店長撫摸肩膀的不適,平靜地敘述。


    “而‘禁忌’二字,更是賦予了這份愛更沉重的涵義,禁忌就意味著這份愛是被枷鎖纏繞的、是受到束縛的、是為上帝所不容的,禁忌的愛戀必須要求兩個人從心底背棄倫理與道義,在精神世界突破本能,進而演化為更高的層次的愛。”楚子航說,“所以禁忌之愛即為突破禁忌之愛,從心底將道德與常理都拋之腦後,將世俗與聖潔都置之度外,上帝代表著一切,如果一份愛連上帝都能背棄,那這份愛就能突破世上一切的桎梏與禁忌。”


    “bravo!說得真棒!真是深奧又勇敢的發言啊!真摯的掌聲送給我們勇敢的右京!”店長喜出望外地鼓掌。


    他很開心啊,在一天之內他連獲兩個至寶,在店長眼裏,這些優秀又純美的年輕男孩不就是高天原最珍貴的寶藏麽?


    愷撒的心情無比複雜,在十分鍾前,店長提問路明非的時候,楚子航分明還在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們互相都能看清對方臉上的捉襟見肘和茫然局促。


    遺憾之愛什麽的……加圖索家的貴公子在女人的戰場上從不失手,連諾諾這種天底下最難搞的小魔女都能被他征服,人生裏哪有什麽遺憾的愛啊?


    更別提禁忌之愛了,加圖索家的人的囂張是刻在骨子裏的,百無禁忌,當年征戰歐洲的時候,加圖索家甚至有怪癖者會把一個國家國王的妻子和女兒甚至是母親都一起搶奪過來,倫理和道德對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


    可是一個接一個,路明非和楚子航都相繼在他麵前綻放了男人的花道,小櫻花和右京·橘好似一語之間就變成了他basaraking的大前輩,這讓愷撒有種優等生忽然被墊底差生超車的落差感……還是兩個!


    這是愷撒無法容忍的潰敗,他這樣驕傲的男人,勝負的火焰一旦被點燃就難以熄滅!


    加圖索家的男人絕不會在任何涉及女人的戰場上敗北!


    絕不!


    愷撒深吸一口氣,還不等店長傳呼,在楚子航剛起身的時候他掐準時機一屁股坐在店長麵前的沙發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征戰沙場的將領。


    來吧!


    不論是男人的花道,還是牛郎的勝負什麽的……盡管來吧!


    他basaraking的花道也將在此盛放,而且一定會比任何人都要璀璨!


    “我準備好了。”愷撒毫不避諱地與麵前的鯨之男人對視,渾身散發著不遜於這位至尊牛郎的氣場。


    說起來愷撒也是這裏覺悟最高的男人啊,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是便裝出席,而愷撒是盛裝赴約,紫色西裝上亮片銀光閃耀,深黑色的眼影在眼角拉出妖媚的弧度,絲綢的領帶反射著雪白的光斑,西褲是緊身的,把臀部和大腿豐滿的肌肉勾勒得分毫畢現。


    “basaraking,為何如此不安呢?”店長笑問愷撒,灼灼的目光卻好似穿透了愷撒那偉岸的胸肌,直射他的內心。


    愷撒一愣,完美無缺的氣場動搖了。


    “如果單以外形條件來論的話,basaraking你應該是最耀眼的那個,我要是女孩,也會第一個被basaraking你這樣的男人吸引目光啊。”店長說,“可是從昨晚的消費來看,basaraking你雖然是少女殺手,但對成熟女性的吸引力顯然不如右京高,而且留存率也不如右京,知道你與櫻花君和右京差在哪嗎?”


    愷撒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是從容啊!”店長深喟。


    “櫻花君不必多說,他是我見過的年輕人裏最自自如的,他的憂傷、他的唯美,就像水裏的遊魚,又像天然的璞玉,是那樣的渾然天成。”


    “而右京雖然不如櫻花君那麽自然,但他卻是千冶百煉、精雕細琢的,他用他豐富的學識和冷靜的判斷彌補自己的缺憾,如果說櫻花君是一塊天然的美玉,那右京就是一塊精致的鋼鐵!”店長說。


    “那麽basaraking你知道你是什麽嗎?”


    “不知道。”愷撒老實承認自己聯想不到。


    “金子,basaraking你是一塊發光的金子啊!”店長盯著愷撒,“你是最值錢的那一個,第一眼看上去,人人都想得到你,這就是你天生的優勢所在,但如果你沒辦法好好把握自己的自信,它就會成為包裹你的糞便,當你覺得櫻花君和右京走在了你的前麵,你骨子裏的自信會令你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你覺得自己的驕傲蒙塵……”


    “但是basaraking,你從來沒有不如任何人啊!”店長的聲音忽然抬高八度,把愷撒吼得一怔,“生命不就是一場你追我趕的旅程麽?沒有人能永遠跑在最前麵,誰都有落後的時候,高處不勝寒,當你處在任何的困境都不必焦慮,因為你的自信會幫你重拾從頭再來的勇氣!”


    “basaraking,放輕鬆吧,慢慢地褪下包裹你的那層糞便包裹的外衣,你的光芒一定會照耀所有迷途的姑娘!”


    店長不愧是經驗豐富、飽閱美男的鯨之男,他擁有著一雙慧眼,僅憑一眼就看出了愷撒的問題所在……他太自信了,盛裝出席代表著他全力以赴,可被作為同伴兼對手的楚子航和路明非雙雙刺激到,他的全力以赴就變成了用力過猛,滿溢的自信反而成了累贅。


    愷撒被店長這一番話說的怔怔無言,在長達幾分鍾的靜默後,他緊繃的身體忽然放鬆下來,展露出如驕陽般燦爛的微笑。


    “看來basaraking你這一次才是真的準備好了。”店長也微笑,“現在的心裏作何感想呢,如果用一句話,或是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狀態,basaraking你覺得什麽詞最合適?”


    “重獲新生。”愷撒的語氣恢複到了往日在卡塞爾學院時的自信與從容,“真正的男人是不會被任何挫折擊敗的,隻要心不會死,花道也永不會絕。”


    “真好!真好!”店長奮力鼓掌,他看著眼前孺子可教、自信滿懷的年輕人,“知道麽,basaraking,其實你最像踏入這一行後的我,我們都是天生的孤勇者,說起來倒不算自誇,二十年前我可是歌舞伎町街頭最紅的頭牌,鋪天蓋地的女孩組成花叢將我托起,我就是東京街頭盛開得最鮮豔的那一朵牛郎之花。”


    “而basaraking你說出了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話,歲月不饒人,真是讓人懷念啊!”店長追憶往昔,縱情感慨,“basaraking,你就是天生的戰士啊,當你踏上馬背拿起刀和戟向前衝鋒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的戰場能阻攔你!”


    “經過剛才的對談,相信你的劍戟已經砥礪得更加鋒利了!”


    “恭喜你,basaraking,你的花道已然盛開,你的麵試也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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