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麻煩多多,長安貴女出家忙上官做壽,李賢自然不可能以戒酒搪塞,自然是酪酊送回了武德殿。


    不過他是喝酒喝慣的人,不比屈突仲翔的狼狽,一盞醒酒湯下肚,沐浴過後便一覺睡到天亮。


    如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他又趁機去拜訪了一趟薛仁貴。


    應付這些軍中將領比李賢想象中更加容易,一是拚酒,二是相撲角力——這酒一上腦,眾人也就忘了他是沛王,更忘了他的年紀,幾場角力下來他自然是灰頭土臉,但亦學到了不少招數。


    而薛仁貴不但將那把牛角弓送給了他,更是慨然允諾以後每三日去一次李宅教授箭術。


    正當李賢為這些天的順風順水而春風得意的時候,兩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卻給他兜頭潑了一盆涼水。


    其一是欽陵奉上了自稱來自烏如的國書,其內容赫然是吐蕃讚普芒鬆芒讚求娶大唐公主;其二則是來自涼州的急報,蘇定方重病!“老蘇擔任涼州安撫大使,為的便是竭力穩住吐穀渾,避免其為吐蕃所侵。


    可他這麽一病,隻怕西邊便要多事了!”說這話的時候,李績的臉上盡是黯然之色,英雄遲暮,不外如是,縱使昔日戰場上再威風凜凜馳騁四方的勇將,也不免有臨終的這一天。


    雖說奏報上沒說蘇定方一病不起,但是,這主將忽然重病,卻仍舊不免讓人揪心。


    老蘇的事情固然讓李賢心中傷感,但從蘇定方臨走前那貌似遺囑似的托付,他便知道這位名聲赫赫的老將早已看透,知道此行未必能夠安然歸來。


    日前朝廷已經派了名醫星夜趕往涼州,說不定蘇定方會沒事的。


    至於那另外一個消息……他老爹昔日和蕭淑妃還生下了兩個女兒。


    聽說這回武後順水推舟,就把那兩位公主推了出來。


    他雖說和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沒什麽感情,但這種和親遠嫁地事情聽在耳中自然不那麽舒服——文成公主昔日遠嫁的時候,好歹嫁的還是握有實權的鬆讚幹布。


    如今那個芒鬆芒讚形同傀儡,這大唐公主要是嫁過去幾乎就是在炭火上烤!“與其說是求娶公主,不如說是試探。”


    李績在李賢肩上一拍。


    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昔日吐穀渾王娶地是我大唐弘化公主,所以在吐蕃鬆讚幹布求親的時候屢屢暗地阻撓。


    就是怕吐蕃勢強對它不利。


    如今此消彼長,吐穀渾岌岌可危,吐蕃再一次求親,這其中名堂可就大了。”


    麻煩,他娘的全都是麻煩!頭腦發脹地李賢離了李宅,東張西望頗覺得無趣,索性調轉馬頭前往榮國夫人宅邸看小丫頭。


    然而,他剛踏進大門便發現裏頭雞飛狗跳。


    一群仆役來來回回不知在忙碌什麽,大呼小叫不絕於耳。


    他正覺得莫名其妙,忽然一個侍女看見了他,立刻匆匆衝了過來。


    “沛王殿下,您趕緊去見見夫人吧!夫人一大早便吩咐下來。


    要小姐出家去當女冠!”出家?女冠?李賢聞言大驚失色,慌忙拋下那侍女急急忙忙朝榮國夫人的寢室衝去。


    進了那個院落。


    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他對這個老外婆的了解不算少了,按理說。


    平日榮國夫人沒少給他和小丫頭提供方便,顯然對兩人地事情樂見其成。


    那麽,好端端的怎麽會整出如今這一遭?帶著滿肚子的疑惑,他一推開門便看到了老外婆身邊滿臉不情願的賀蘭煙。


    而小丫頭一見著他進門,忽然一陣風似的衝過來,兩眼一紅就要掉淚。


    “賢兒,外婆說……”不等賀蘭煙說完,李賢便朝她擠擠眼睛擺了擺手,徑直上前向外婆榮國夫人楊氏問了安,略一思忖便開口問道:“外婆,你讓煙兒入道為女冠,是不是為著吐蕃正使噶爾欽陵代吐蕃讚普求婚公主的事?”楊氏讚賞地衝李賢點了點頭,臉上那歲月的皺紋忽然也舒展了開來,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雖說是求娶公主,和煙兒沒什麽關係,但我總覺得那個噶爾欽陵此舉有異。


    不管怎麽說,上次他既然對賀蘭有企圖,難保有什麽其他心思。


    橫豎你還小,煙兒地年紀卻早就過了婚嫁之齡,若是長留不嫁難免引人非議。


    這入道為女冠乃是長安貴女風俗,以後若是想要嫁人,還俗也就是了,又不是不許你們相見,卻可以絕了外人念想!”楊氏一邊說一邊瞪了賀蘭煙一眼:“煙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多長幾個心眼,你知道麽?”賀蘭煙聞言大窘,好半晌才囁嚅著答應了,瞥了李賢一眼便匆匆衝出了門。


    而李賢正想追上去,卻被榮國夫人楊氏一口喝住。


    “賢兒,你是堂堂大唐皇子,那個噶爾欽陵就算是吐蕃權臣之子,畢竟微不足道。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斬草除根,就算便殺人,但是,隻要好好想想辦法,應該不至於每每主動。


    隻要你能有主意,其他的事情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從老外婆口中聽到斬草除根四個字,李賢頓時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見楊氏炯炯的眼神中赫然流露出寒光,他不禁心頭一悸,旋即低頭應是。


    出了這小院,他便轉去尋小丫頭,誰知卻在那門口被平娘攔住了。


    “殿下,小姐說了,夫人已經找好了地方,明日就要送她前去興道坊至德觀。


    她還得盡快收拾東西,就暫時不見殿下了。”


    平娘生怕李賢惱火,連忙解釋道,“若不是怕別人使壞,小姐也不會如此情急。


    如今不過是權宜之計,夫人已經準備在崇仁坊造一座單獨的道觀給小姐棲身,以後殿下來看小姐必定是方便地。”


    女冠女冠,還真是躲避風波的好辦法!李賢知道小丫頭如今正在擔心什麽,點點頭囑咐平娘好生照應,又往臨門那座牆上地簪花美人圖上瞧了一眼,心中立刻下了決心——不管爾欽陵此舉是吐蕃讚普本人的意思,還是噶爾東讚的意思,抑或是自作主張,這都是一個難得地機會。


    正好他那位老媽懷孕,他若是再不從老爹那裏下下功夫,大好機會也就完全浪費了!原打算直接往蓬萊宮,然而,臨到春明大街的時候,李賢還是改變了主意,徑直從安上門進了太極宮。


    他正準備拐進東宮去尋李弘,忽然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不遠處晃過,眼珠子一轉便立刻開聲叫道:“東嶽先生!”郭行真東看看西瞧瞧,一見是李賢,立刻示意身後的徒子徒孫留在原地,自個笑吟吟地上前施禮:“貧道今日正好前來東宮看看太子殿下的狀況,卻不料居然這麽巧撞見了沛王殿下。


    殿下想必一定是去東宮的,正好和貧道順路。”


    這貧道兩個字一入耳,李賢就想到了一身道裝打扮的賀蘭煙,不覺心中一突,趕緊把這種念頭暫時擱在了一旁。


    見張堅韋韜拉著盛允文避得遠遠的,他覺著是個機會,便低聲問道:“我問你,你既然是給太子五哥合藥,應當知道他的病情,究竟是個狀況?”“咳,殿下放心,太子殿下不過是體虛之症,平日操勞過多疏於調養,沒什麽大礙。”


    沒什麽大礙?李賢見郭行真笑得古怪,索性也就不問了。


    這種事情向來是越抹越黑,他可不想平白無故被人栽贓一個罪名。


    一路往東宮走去,郭行真便滔滔不絕地說起出家之後的經曆,端的是口若懸河精彩絕倫,李賢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到最後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很有些寫小說的天賦——什麽天公顯靈,瑞兆明君賢後,簡直是張嘴就來。


    然而,當郭行真冷不丁提到一個名字時,他驟然上了心。


    “貧道那時候見到屈突家那位大小姐的時候,她不過是豆蔻年華。


    彼時她父母都在身邊,聽到若非天霆巨變,則無人可配的時候,差點沒把貧道當成騙子,可如今如何,那位大小姐嫁出去了麽?要我說,若是那位大小姐入道為女冠,必當為一時佳話!”郭行真說著便笑嗬嗬地扯了兩下胡須,臉上盡是得意:“貧道這神算還是有些眼緣的,皇後娘娘昔日還是昭儀,和陛下一起出宮去長孫家的時候,我曾經遠遠看過一次,那時就看出娘娘有母儀天下的命格。


    要說陛下和娘娘還真是一往情深,那塊泰山鴛鴦碑,古往今來又何曾有過這樣的例子?”你個死道士就胡吹吧!去長孫家的那次,他老爹老媽分明已經完全在一條船上,要是那時他老爹還不能讓老媽封後,那什麽皇帝也就別當了!李賢對於郭行真的吹擂自是不在意,反而是前頭這老郭為屈突申若相麵的情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麽叫做非天霆巨變,則無人可配?要這麽說,還不如幹脆直指大姊頭嫁不出去算了。


    怪不得屈突申若長成之後眼高於頂,敢情都是這死道士害的!郭行真沒瞧見李賢變幻不定的臉色,忽然一拍巴掌道:“哈,我倒是忘了。


    今早我的徒弟告訴我,似乎屈突家那位大小姐準備在興道坊至德觀出家入道,以後這長安女冠便要又多一人了!”武唐攻略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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