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賽詩會上賽詩多時大唐詩風極盛,隻要是讀書人都能來那麽幾首,所賽詩非但沒有任何緊張,反而個個躍躍欲試。


    及至看到請來做評判的是於誌寧,一群士子更是紛紛發出了驚歎,那股勁頭就更足了。


    他們甚至不無惡意地揣測,倘若外頭那些自矜聲名的人知道此次有於誌寧,隻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原本以為還要借助至德觀在京城權貴之中的影響力,方才能夠讓聲名直達天聽,如今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元老重臣於誌寧作評判,這足以說明這詩會的官方性質。


    所謂詩會,自然不可能像科舉那般來一個命題作文。


    環視了一圈眾人,於誌寧便笑道:“這賽詩大會,我年少的時候曾經和一幹友人來過多次,想不到如今古稀之年還能再見證一回。


    如今雖是蕭瑟秋日,但諸位正當好年華,卻何妨反季而行之,詠一曲春光!”言罷便有人搬上一架鼓,卻是擺在屈突申若座前。


    隻見這位大姊頭輕挽羅袖拿起鼓槌,笑嗬嗬地起身站在鼓架前,自己給自己蒙上了眼睛。


    而在她身邊,一個侍女捧著一個小盞子,上前向眾人展示了一圈。


    眾人看得清清楚楚,裏頭赫然是一個骰子,不覺都詫異了起來。


    今天這是玩的哪一出?見人們不解,觀主妙惠便拿著一朵宮製絹花笑道:“屆時鼓停之際,這花到了誰的手中,便請誰擲這骰子,擲出幾個點數,便請做幾首詩,做出便飲一鬥。


    若是做不出來。


    便自罰三鬥。”


    她輕輕一揮手,身後的一個侍女便端上來一個木盤,上頭一字排開三個木鬥。


    可以想見,若是幾次做不出。


    那便多半是要醉倒了。


    眾人嘩然之餘,李賢也驚了個半死。


    他固然是把如何出題如何考較的事情丟給了屈突申若,但也不曾讓她們這麽胡來。


    要知道。


    眼下他自個就坐在這裏,若是擊鼓傳花時那花到了他手裏,然後又一不小心擲出了一個六。


    豈不是大大倒黴?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咚咚咚的鼓聲便響了起來。


    那絹花在眾人手中不停地跳動著,很快便在幾十人的手上傳了一個遍,而這時候鼓聲卻並沒有停歇地跡象,少不得又依樣畫葫蘆又開始新一輪傳遞。


    終於,那鼓聲嘎然而止,絹花卻是被一個高瘦的年輕人拿在了手中。


    能夠第一個出場。


    那年輕士子自然是興高采烈,然而,當他擲出了那個骰子,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那骰子上的五個點數清晰明白地告訴他,要是不能做出五首春日詩。


    那麽,就得喝下旁邊早就準備好的三大鬥酒。


    “琅琅上玉台。


    萋萋五華裁,……”“……楊柳亦何趣,脈脈誰知音。


    ……”他也算急才,一口氣吟出三首詩,待到第四首地時候,卻是頗有些結結巴巴,勉強吟完卻已經是滿頭大汗,不得不接受了罰酒的事實。


    而於誌寧卻在上座微微頷首笑道:“頃刻之間能為五首,卻也是難為了,這脈脈誰知音著實可取。”


    得了這麽一通讚揚,那年輕士子雖然已經露出了醉態,但仍是上前拜謝。


    等到下一輪擊鼓開始的時候,眾人無不盼望絹花能到自己手中,能夠得到於誌寧那麽一兩句評價,因此都故意讓絹花在自己手中多停留一會。


    而這一次鼓聲更長,等到再止地時候,卻是落在了駱賓王手中。


    而他輕輕一擲,那骰子滴溜溜滾了一陣,最後露出了一個鮮紅的點數。


    “一,竟然是一,真好運啊!”駱賓王絲毫沒注意四周的喧嘩,略一沉吟便沉聲吟道:“千裏年光靜,四望春雲生。


    槧日祥光舉,疏雲瑞葉輕。


    蓋陰籠迥樹,陣影抱危城。


    非將吳會遠,飄蕩帝鄉情。”


    “好一個飄蕩帝鄉情,可惜這卻算不上詠春,但確屬佳作。”


    隻聽於誌寧深深歎了一聲,旋即取來一杯酒遙敬了一杯,駱賓王慌忙謝過,坐下之後便露出了一絲感動之色。


    顯然,於誌寧地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輪輪的擊鼓傳花過去,不知為何,擲出五六點的人最多,罰酒的竟是十之八九。


    仿佛是為了彌補眾人腹中饑餓,又有侍者送來各色素食和點心,擊鼓的也從屈突申若換成了賀蘭煙。


    當屈突申若笑吟吟地把一個骰子換成兩個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麵如土色,但於誌寧隨即吩咐已經做過詩的暫時坐到一邊,剩下地便隻有零零落落十幾個人,場中的氣氛頓時空前熱烈了起來。


    駱賓王杜元中陸為都已經過關,剩下的便隻有李賢和王勃。


    王勃少年心性,見此情景反而躍躍欲試,而李賢卻不禁在心裏哀歎連連。


    若是兩個骰子擲出十二點,他是不是該幹脆把自己灌醉了更容易?想什麽來什麽,他一個不留神,絹花頓時來到了他的手上。


    眼看賀蘭煙那隻擊鼓的手有停歇地勢頭,他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把絹花塞到了王勃手中,而後者竟還有餘暇抓起那絹花揮了揮。


    鼓聲停歇之後,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顯然最小的童子身上。


    二,十二!”不知是酒意上腦還是有心看熱鬧,一群士子免不了大聲鼓噪了起來。


    而王勃輕輕一擲,最後得了一個十,竟是迄今以來的最大點數。


    一瞬間,四周驚歎連連,就連李賢也瞪大了眼睛,心中替這位可憐地小家夥默哀了起來。


    王勃卻不管別人的目光,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便立刻曼聲吟道:“客心千裏倦,春事一朝歸。


    還傷北園裏,重見落花飛。”


    “客念紛無極,春淚倍成行。


    今朝花樹下,不覺戀年光。”


    “山泉兩處晚,花柳一園春。


    還持千日醉,共作百年人。”


    ……“物外山川近,晴初景靄新。


    芳郊花柳遍。


    何處不宜春。”


    等到他最後一首吟出的時候,場中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十多歲的童子,居然能夠真的完成十首春日詩。


    即便是見慣神童才子的於誌寧。


    也忍不住捋著胡須老懷大慰,順便朝李賢狠狠瞪過去幾眼,自是嗔怒這個不聽話地弟子。


    許久。


    隨著屈突申若的率先撫掌,四周掌聲雷動,起先看低王勃的眾人也不禁心悅誠服。


    有了小家夥的珠玉在前。


    接下來地擊鼓傳花不免就讓人感到乏味,也不知是壞運氣都被王勃帶光了還是怎的,一連幾人最多也不過擲出了一個四字,讓想看熱鬧的人大為失望。


    此時此刻,沒人記得他們是來奪取詩王稱號地,反倒是覺著這一場熱鬧大是精彩。


    而仿佛是為了在剩下眾人繃緊的神經上再加上一根稻草,屈突申若羅袖一揮,盞子中竟是又加了一顆骰子。


    而原先的三鬥酒一下子變成了六鬥。


    於是乎,整個花園中頓時響起了如雷一般地驚歎和喧囂。


    這時候,李賢不得不懷疑,大姊頭和小丫頭外加於誌寧是不是聯手算計自己。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絹花便到了他的手中。


    而鼓聲亦隨之嘎然而止。


    本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原則。


    他隨手拿起那盞子搖了幾下,揭開蓋子一看,隻見三顆骰子猶自轉個不停。


    待到最後,竟是兩個五,一個六。


    “居然是十六,真是倒黴!”苦笑的李賢也懶得在人前賣弄,幹脆直接去拿旁邊盤子上的酒——畢竟,就算他再能耐也不可能背出十六首詠春的詩。


    然而,一鬥酒剛剛下肚,他便聽到有人在那裏高聲叫道:“拿著至德觀請柬的人,便連一首詩也做不出來,隻有這點水準麽?”這樣地挑釁李賢壓根沒放在心上,正想繼續喝酒時,卻隻聽另一邊傳來王勃憤怒的聲音:“誰敢取笑我大哥!”“嘿,人說虎父犬子,原來你們是小弟英雄大哥軟蛋啊!”這下子李賢就是涵養再好,也禁不住臉色一沉。


    見嚷嚷的是一個醉醺醺的士子,他不禁釋然,正欲不理,卻隻見王勃一臉忿然地站在那裏瞪著他。


    此時,他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酒鬥,搜腸刮肚地思索片刻,便深深吸了一口氣。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兩句詩出口,那士子仍舊不放過,冷笑一聲道:“不過爾爾。”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此時,周圍眾人方才悚然動容。


    然而李賢既然要塞悠悠眾口,又要在王勃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也就索性不隱藏了。


    他雙手一鬥酒對口一飲,旋即便又開始吟誦道:“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江南好,風景就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篙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老賀老杜老白老孟老蘇五首格調意境各不相同地詩下來,四周啞然一片。


    而李賢隨手把空了的木鬥扔在地上,卻不再吟詩,而是取了剩下幾鬥酒一飲而盡。


    末了,他方才哈哈大笑;了一陣,旋即問道:“可還有人說小弟英雄大哥軟蛋否?”一句話落地,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聲,剛剛那個開口發難地士子忽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待到近前忽然深深一揖,舌頭卻仍有些大:“在……在下汾州……州羅處機。


    剛才……才我一時……時說錯了話,若有得……得罪之處,還請世……世兄海涵!”言罷他腳底一滑,竟是一頭栽倒了下來,連累伸手去扶的李賢一起栽了個跟鬥。


    然而,摔得頭昏眼花的李賢卻茫然得很,羅處機……這家夥幹嗎不叫丘處機?武唐攻略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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