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以退為進,側麵出擊人坊東邊坊牆周圍,一溜煙是一排低矮的民房。


    這都已經是破敗多年沒人住的老房子,有些甚至已經成了鳥類棲息的場所,或是蛛網密布或是雜草叢生,就是乞丐也不稀罕這種沒有屋頂的破爛地方。


    此時,某間破民房的院子中,一口仿佛多年沒人用過的枯井忽然被人掀開了蓋子,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爬了出來,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緊接著,他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躲到了某棵大樹後頭。


    這短短數百尺的地道,卻是空氣混濁凹凸不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掙紮出來的!不遠處的廝殺仿佛停止了,空氣也仿佛和尋常秋日的午後沒有不同。


    然而,他卻感覺手足冰冷,四肢的那些火辣辣的擦傷也都被他丟在了腦後。


    誰會想到,沒有任何預兆的,竟有人一下子衝到了那裏,甚至二話不說地強攻了進去,他如今還不知道現在裏頭怎麽樣了!“義父!”他壓低了聲音悲呼了一聲,旋即便死死盯著那個方向,不肯挪動腳步。


    這裏是洛陽,是東都,是天子腳下。


    那些人雖說有權有勢,但未必就敢這麽一直強攻下去,隻要……隻要再撐一會,不管是金吾衛趕到還是洛陽縣的差役,抑或是寧人坊的巡行武士,他們都絕對不會放任那些人打打殺殺。


    隻要那樣。


    裏頭那些人,還有他地義父,就還有一絲希望!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座宅子方向的天空忽然被映紅了,緊接著便是滾滾黑煙,還有一陣陣不絕於耳的哀嚎聲。


    一瞬間,他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整個人都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曹王明不過是個不得勢的親王,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明知道外間危險萬分,自己能順利逃出來殊為不易,他還是推門進了一間貌似破敗的屋子。


    不多時便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衣服走了出來,但手肘和膝蓋處的擦傷卻依舊隱隱作痛。


    此時此刻,他來不及處理這些絕不算輕地傷勢,小心翼翼地閃出了門。


    這麽大的動靜,外頭怎麽也該有一些百姓圍觀才是,自己過去假裝看熱鬧的人,應該不會引起什麽注意才是。


    然而。


    沿著十字街巷沒走多遠,他便遠遠瞥見了幾個巡行武士,而小巷中居然沒有第二個行人。


    他當機立斷躲入了旁邊一處荒宅中,準備等這些人走過再作計較。


    就在這時,他聽到牆外傳來了陣陣話語聲。


    “那邊究竟都是些什麽人,怎麽居然連火箭都用出來了?”“噓,聽說是海東奸細叛逆作亂,金吾衛都把寧人坊封了!”“海東?隔著那麽遠。


    不至於吧?”那話語聲漸行漸遠,他卻是聽得心頭直冒寒氣。


    倘若說寧人坊都被封了,那他要怎麽逃出去送信?倘若那些可恨的家夥把宅子燒作平地,再回過頭來一座座房子搜,那又該如何是好?義父啊義父,你倘若把那地道的出口設在某間可以控製的民宅中,那就不會有如此困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為何不和我一起逃?對於程處默居然使出火箭這樣的絕戶手段。


    李賢自是大吃一驚。


    程伯虎當日遇險。


    程處默這個做老子地替兒子報仇自然是理所應當,然而。


    這一位長得雖然粗豪,心底卻細致,論理不可能如此招搖。


    眼珠子一轉,他便想到了四個字——殺人滅口。


    看似這風波鬧得極大,但隻要能夠栽贓到某方勢力上頭,那麽,這事情也就可以從內部危機轉變成外部危機,到時候反而有借口同仇敵愾。


    至於什麽文書書信之類的東西,拿到了不但無用反而是燙手山芋。


    程處默算是軍方出身,出麵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一邊想一邊打量著程處默,卻見其對自己投來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幹脆便聳肩不管了。


    斬草除根這種事說來容易做來難,幹脆便讓程處默解決好了!他除了打虎那一次受了點驚,事情原本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再說……哼哼,他早支使了人在某個地方等著,隻要沒到最糟糕的地步,這事情也就不用追究下去了。


    在程處默一聲令下,火炬手立刻用手中的火炬點燃了箭支上的火油布,旋即,一支支火箭便越過高牆,往裏頭的院子中飛去,裏麵頓時響起了陣陣地驚呼。


    不多時,便有三五個人從院門口衝了出來,卻在一番強弓勁矢打擊下化作具具屍體。


    而李賢再次堅定了原先的念頭——程處默分明是不想留一個活口!如果不是對這位盧國公有著比較鮮明的認識,他幾乎要認為程處默是人家一夥的,此時方才一定要殺人滅口。


    眼珠子一轉知道今晚沒有自己發揮的餘地,索性帶著盛允文等人前腳一出這座宅子,屈突申若和李焱娘後腳也帶人出了門。


    在外頭的曹王明一看到這重要人物都是毫發未傷,頓時鬆了一口大氣。


    “謝天謝地,總算你們都沒事!”聽到曹王明這聲感慨,李賢方才想起這一次是借著人家的虎皮做大旗,立刻上去好生安慰了一下這位受驚過度的皇叔殿下。


    當得知金吾衛已經封閉了整個寧人坊,而巡行武士更是將這裏和其他地方隔離了開來,他頓時微微皺了皺眉,很快便領悟到這是程處默地安排。


    算了,就算他晚點派人通知,憑程處默的耳目,怕是也知道這邊發生的事,到頭來人情反而送不出去!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曹王府還是尉遲家的家將都發揮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是程處默的上百號人成為了真正的主力。


    李賢一提出撤退,曹王明便一口答應,屈突申若和李焱娘雖然覺得無趣,但都看出這次的主角已經換了人,遂大手一揮示意收兵。


    等到那宅子被熊熊火光全數籠罩地時候,這附近就隻剩下了程處默帶出來地直屬人馬,別無半個外人。


    然而,就在不遠處地某座宅子房頂,還蹲著一個兩眼如黑豆的瘦漢,那眼睛滴溜溜地盯著起火地宅子和周圍的街巷,許久方才遁去無蹤。


    巡行武士固然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畢竟是原本就值守寧人坊的原班人馬,中間就有幾個是剛剛逃出生天的他認識的,而那幾人恰恰帶來了掩護他逃亡的衣服。


    把身上帶出來的一包金銀錢當作了最後一次報酬之後,他終於換了行頭魚目混珠出了寧人坊,整個過程順利得讓他吃驚。


    盡管如此,他卻仍舊不忘在上了定鼎門大街的時候,用仇恨的目光望了一眼那滾滾黑煙。


    義父,你等著,我立刻就為你報仇!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當他穿過定鼎門大街,沿著通門大街疾步離去的時候,定鼎門的守軍都用警惕的目光在注視著進出城的人們。


    當然,即便他注意到了,也不會認為這和自己有什麽相幹,他一心以為,隻有他從剛剛的大火中逃生了出來。


    “嗬欠!”毗鄰某座大宅邸的一座酒肆二樓,程伯虎和薛丁山正百無聊賴地憑窗而坐,四雙眼睛緊盯著底下的人流。


    前者已經忍不住打起了嗬欠,後者雖說聚精會神,但也漸漸有點吃不消了。


    終於,程伯虎不耐煩地舉杯一飲而盡,旋即收回目光瞅了薛丁山一眼。


    “小薛,六郎就讓我們像木頭一樣蹲在這裏?這也太離譜了吧!”薛丁山也不知道李賢為什麽要他和程伯虎守在這個地方,但他卻認一個死理——自己腦子不聰明,所以沒必要去猜聰明人的打算,沒看屈突仲翔和周曉兩個還算聰明的被耍得團團轉麽?倒是他和程伯虎不算機靈,一直以來卻沒怎麽吃虧。


    “伯虎大哥,你要是累了就迷瞪一會好了,這裏有我守著!”程伯虎聞言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滿心鬱悶地瞥了一眼一本正經的薛丁山,他終於確定這家夥沒聽出自己什麽意思。


    他也懶得回答,繼續盯著外頭的人流瞧。


    忽然,他注意到有個仆役模樣的人在和那邊門上的仆從交談,一麵說話一麵警覺地四處瞧看。


    而憑著他天生的好眼力,一眼瞅見對方的腳上似乎有傷,手臂似乎也不怎麽靈活。


    眼見著人進了那宅子,他登時霍地站了起來,上前大力在薛丁山肩膀上一拍。


    “有可疑人進去了!”薛丁山也看見了那人,但並不覺得有什麽可疑,聽這一說不禁扭過了頭。


    誰知程伯虎並不解釋,喝令結賬便拉著他迅速下了樓。


    穿過十字街巷,繞到了高牆外另一座毗鄰的宅邸扇側門旁,程伯虎竟是二話不說輕輕敲了敲,頓時讓薛丁山大吃一驚——這可是不相幹人家的側門,自己二人是奉命來蹲守的,怎麽可以隨便進去?“記住,少說少做,一切都聽我的!”程伯虎的話音剛落,裏頭就探出了一個腦袋,往麵前兩人身上一掃,那僵硬的麵孔頓時堆滿了笑容:“原來是程大少,快請進。


    對了,這位是……”“這是小薛,至於是哪個小薛,就不用我多說了!”程伯虎的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信手往那個仆役手中塞了一把銅錢,旋即低聲道,“我和小薛先進去了,你派個人到沛王第報個信,就說我和小薛在這裏,明白麽?”“小人明白!”那仆役樂顛顛地把錢往腰裏一塞,一彎腰把兩個人迎了進去,又招來幾個招呼的下人,自己便匆匆出了門。


    武唐攻略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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