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年從未見過上京的秦樓楚館,如卿月樓這樣的頂級勝地,更是不曾踏足過。持盈和豆包兒不知道世間竟有這樣的所在,賢王久居北府,即便偷偷見識過,北府與上京也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他也很開眼界,但在兩個外甥麵前,不能夠顯得沒見識。


    “跟著舅舅,別跑丟了。”賢王囑咐完身後跟著的兩個左顧右盼的好奇寶寶,咳嗽一聲,做出老成的樣子,邁著穩重的步子上樓了。


    三三兩兩的美貌姑娘下樓來,與賢王錯身,不少姑娘停住腳步,好幾雙手捏到了賢王臉上:“快看呐,這俊俏小郎君,膚白貌美又細腰!”被襲臉,接著被襲腰。


    湯團兒和豆包兒目瞪口呆看著自家舅舅被調戲了,這好像跟說好的不太一樣!


    陷入脂粉包圍圈的賢王十分狼狽:“住手!給我住手!這裏不能摸!”


    “怎麽辦?舅舅好像要被摸壞!”持盈認真地擔心了。


    “趕緊把他救出來!”豆包兒發現舅舅的能耐也就一點點,上青樓尋歡作樂的人竟然被別人給尋歡作樂了。


    兩人正瞅準時機準備鑽入包圍圈救人,就聽包圍圈裏的舅舅為圖自保,不惜出賣外甥:“姐姐們,那邊有兩個美少年,又青澀又鮮美,正好送給姐姐們玩……”


    “真的?在哪兒呢?”姑娘們扭頭尋覓。


    賢王趁機爬出包圍圈:“快跑!”


    持盈和豆包兒回過神,拔腿就跟上舅舅一起跑了,三隻兔子一般。姑娘們眼看是追不上了,遺憾放棄。


    三隻兔子跑到一段隱蔽的走廊上,貼著牆大喘氣。原來尋歡作樂這麽累,持盈有些失望,找舅舅理論,忽然發現賢王臉上額頭上全是唇印胭脂。


    “舅舅,你怎麽把唇脂塗到臉上去啦?”


    豆包兒和湯團兒兩人捂著肚子笑得蹲到地上。


    賢王拿手使勁擦臉上的唇印,惱羞成怒:“以後再也不帶你們玩了!舅舅跟你們的友誼正式昭告破裂!”


    持盈笑得滾到地上:“可以用胭脂彌補修複。”


    賢王仰天:“究竟有沒有人收熊孩子啊啊啊!!!”


    吱呀一聲,旁邊一扇門被推開,一個老鴇模樣的人探身出來,一邊抽著煙杆,一邊問:“胸?要多大尺寸的?”


    賢王扭頭看向老鴇,淡定下來:“難以掌握的尺寸。”


    “喲,小小少年胃口不小,不過沒關係,卿月樓的女子美不勝收,類型風情萬種,尺寸應有盡有,隻要小公子付得起*一刻。”老鴇吹出一口煙。


    賢王嗆得咳嗽:“錢,不是問題……”邊咳邊在指端遛出一塊水頭很足的玉佩,老鴇一把撈過。


    “公子請進這間雅室,隔音效果非常好,要叫幾位姑娘作陪?”


    賢王伸出三根手指:“我們一人一個。”


    老鴇掃了眼三人,緩緩吐出一口煙:“現今的年輕人,口味是越來越重了。”


    三個重口味的少年就這樣包了一間雅室以及三位姑娘。


    雅間內,三名金主湊一起趴在一條長案上,打量麵前站著的姑娘們。


    賢王依舊承擔著對外甥們的指導責任:“舅舅是帶你們出來長見識的,你們覺得她們幾個裏,哪個最受男人喜歡?”


    持盈從左到右仔細看了兩遍,依照自己的審美觀指出:“我覺得,最左邊的姐姐好看。”


    豆包兒將她們看了兩眼,並沒有太大興趣:“最右邊的吧,不過都沒有瑤姬好看。”


    賢王則道:“很顯然,中間的才最受男人喜歡,纏頭一定最高。”


    持盈不認同:“明明左邊的姐姐皮膚最白!”


    豆包兒也不認同:“右邊的五官比例最好。”


    賢王一語道破天機:“中間的尺寸最大……”


    持盈反駁:“明明是方才抽大煙的大娘尺寸最大,舅舅怎麽不選她?”


    “光胸大就夠了?你這沒見識的孩子!”賢王嫌棄道。


    “所以說不能光看胸,還得看臉呀,真是膚淺!”持盈也嫌棄道。


    “看胸怎麽就膚淺了?自己尺寸不夠就嫌棄別人有尺寸的,你這是嫉妒!”


    “我怎麽就尺寸不夠了?你才尺寸不夠!”持盈被惹惱,一個番石榴砸過去。


    “看吧,惱羞成怒,明明就是嫉妒!”賢王躲過了番石榴,卻沒有躲過榴蓮,啪啪幾下,衣服上落了兩塊,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最討厭榴蓮了!”反手回扔榴蓮。


    榴蓮大戰拉開了序幕,夾在中間的豆包兒也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你們打架為什麽要往我身上砸榴蓮!!”


    流彈飛矢,縱橫交錯,戰鬥升級到全方位無差別的攻擊,整間雅室瞬間淪為生化武器的場地。姑娘們紛紛掩鼻,爭先逃離:“青樓為什麽會有榴蓮?!”


    ……


    卿月樓外,一個偏僻的角落,一頂轎子緩緩落地。


    轎簾被掀開,一柄青木手杖撐到了轎外,一個修長身影出了轎子,徑直往旁側小樓上走去。轎夫們抬起空轎,原路返回,消失在黑暗的夜裏。


    “我有沒有看錯?”另一處角落裏,為提高禦史台業績而在夜裏四處轉悠的禦史台台主盧杞帶著一名小禦史鑽了出來,揉揉眼睛,“我真的沒有看錯吧?剛才有個家夥撐著手杖上了青樓?”


    “台主,您沒有看錯,就是蘭台令!”小禦史很篤定。


    “今天是什麽日子,我盧杞竟要抓住白行簡夜逛青樓的把柄?!快,隨我上去!”


    禦史大夫帶著小禦史為尋找蘭台令的罪證,也登上了卿月樓。


    ……


    榴蓮大戰已告尾聲,三個一身榴蓮的少年怒氣衝衝找老鴇理論,青樓為什麽要有榴蓮!


    老鴇淡定地吐出一個連環煙圈:“因為老娘喜歡吃,你們三個毛都沒長齊的混蛋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


    “何以見得?”賢王站到老鴇麵前,決定要理論到底。


    老鴇終於不淡定了:“你的藍色衣裳都染成了黃色,還問老娘何以見得,你當老娘是瞎的?來人,把這三個混蛋捉了見官!”


    三人一聽要見官,齊齊虎軀一震,拔腿就逃。


    “媽媽不好了!有禦史台的人來了!”


    “淡定!老娘為什麽要怕禦史台?”


    “因為卿月樓一半的客人都是朝廷官員,他們怕禦史台啊!”


    “那還等什麽?趕緊讓客人們躲起來啊!快快,都躲到榴蓮房間去!”


    逃出一段距離的持盈聽見禦史台三個字,連忙道:“舅舅,我跟禦史台主很熟……”


    “熟你個頭啊熟,你熟我們不熟,禦史台多麽恐怖,絕對會揭發本王的!舅舅先逃為敬!”賢王一溜煙地跑了。


    “現任禦史台主盧杞為人陰險狡詐,為升職不擇手段,在西京時,曾祖父就囑咐過我,無論做什麽,千萬不要讓禦史台抓到把柄。”西京那位老太公,為保薑氏的長治久安,收集過朝廷曆任官員資料匯編成手冊,責令兒孫輩熟記。豆包兒聽見禦史台,整個人都嚇清醒了,決定跟著舅舅逃亡。


    “那我怎麽辦?盧杞應該不會出賣我的吧?何況我們曾經還是盟友,我還是他未來的主子……”持盈犯嘀咕,舉棋不定。


    “你不知道有‘賣主求榮’這個成語?出現在青樓的儲君,這個大把柄被他抓住,以後有你好看!”豆包兒忍不住提點。


    “那怎麽辦?”


    “趕緊跑啊,躲起來!”


    “那個媽媽桑說可以躲到榴蓮房間去……”


    “你是要跟朝廷官員們擠到一個屋子裏嗎?”


    “那怎麽辦?”


    “先鎮定!”豆包兒吸口氣,“讓我想想,曾祖父寫的手冊裏好像有青樓躲避攻略,是什麽來著……”


    “什麽?有這種攻略你怎麽不早說!過後借我看看!”賢王又一溜煙地跑回來,“趕緊想,是什麽?”


    “想起來了!”豆包兒驚呼,終於從記憶中找到一條曾祖父的金句,“讓青樓裏愛慕你的紅顏知己幫你想辦法……”


    賢王一臉期待:“然後呢?”


    “沒有了。”


    “沒有了?就這樣?”


    “嗯……”


    “你曾祖父高壽?”


    “一百零五。”


    “這種老糊塗寫的攻略你也信?”賢王不淡定了,“首先,你得有個青樓裏愛慕你的紅顏知己!在這種狹隘條件設定下的攻略是不是坑爹?不對,是坑曾孫!”


    “那怎麽辦?”豆包兒和持盈都茫然了。


    “管他什麽地方,先藏起來再說!”


    三個少年拔腿又跑,吭哧吭哧跑上最頂層,找了走道盡頭的一個房間,闖了進去。


    房間內,一片麻將聲,黑眼圈嚴重的四個女人齊齊轉頭。


    一個臉上貼滿白條的女人冷冷看向三少年:“男的留下,孝敬姐姐們,算是替我償還欠債了。”


    持盈跌出了房間,身後房門嘭地關閉:“你們哪裏看出我不是男的了?”


    持盈揉著屁股爬起來,自力更生,推開了對麵的房間。


    ……


    站在窗前看夜色掩護下的京師,多少秘密掩藏其中,待人揭破。忽然聽見房門異動,他從窗前回身。


    持盈關上房門,剛鬆了一口氣,忽然察覺房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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