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查樓,樓中頓時空了一半。京師風月場所怎會如此蕭條,盧杞心知肚明,但他此行對一眾官員沒興趣。盧杞一層層盤查,查到榴蓮雅間,推開門便被裏麵的榴蓮戰場驚住了,來不及細看,掩著鼻子就退了出來。藏身榴蓮雅間的眾官員逃過一劫。


    盧杞上次落敗,白行簡對他禦史台裏的柏樹都了如指掌,回去後盧杞就下了一番苦功,多方挖掘到白行簡的習慣與喜惡。


    蘭台令白行簡因體質緣故,最受不得各種具有刺激味道的事物。比如香菜、韭菜、芥末、榴蓮、香料等,所以遍是榴蓮的房間,他是不可能待下去的,哪怕隻是勉強躲一躲宿敵,以他的性情也是做不到的。


    盧杞來到了卿月樓頂層,一間間查看。走廊盡頭的房間,被他的直覺鎖定。步步靠近,猛然推開一扇門,喧嘩聲頓止。房中央一張麻將桌邊圍坐四女,個個眼帶血絲與黑眼圈,女鬼模樣,齊齊轉頭看向盧杞。盧杞捂了捂心口,若非一陣刺激味道衝鼻,提醒他尚在人間,真要懷疑誤入地獄。


    刺激味道正是其中一女鬼啃食的榴蓮,該女邊揭臉上貼的紙條邊大快朵頤。盧杞無法忍受這家青樓的品味,匆忙退了出去。


    麻將桌下,賢王與豆包兒聽見關門聲,總算鬆了口氣。倆皇室貴胄從賭鬼們的裙裾下爬了出來:“多謝姐姐們……”


    “知道謝,還不脫光躺平以身相許?”


    賢王一呆,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展開:“可是,我們還隻是個少年……”


    “姐姐們最喜歡水嫩嫩的少年了!”


    賢王捂胸:“你們再這樣,我可就喊人了……”


    “喊呀,喊破喉嚨把那人喊回來呀!”


    賢王張嘴便要大喊,被豆包兒一把捂住嘴。


    豆包兒表情沉痛:“舅舅,要是被禦史抓住,外公很快就會知道的。”


    “救……唔……”


    同一時間,盧杞盯住了對麵的一扇門,直覺越來越強烈,終於等到今日了!


    嘭!撞門!


    沒有拴好的門徹底洞開,盧杞跌了進去。房內幽暗,燈火將滅未滅,一座落地銅鏡照映著床幃間的身影。


    衣衫單薄,發絲瀉在肩頭,隻露出隱隱嬌美的臉廓,原本是絕妙佳人,卻俯身在一人之上。一手撩起身下人覆麵青絲,一手舉著一物,凶悍道:“口口聲聲說愛人家,可是怎麽證明?這榴蓮,你要是不吃,就是不愛我!你吃不吃!你給老娘張嘴!”


    被她壓在身下的人不堪折辱,亦無法抵抗,終於屈辱地聽令於佳人,微啟殷紅薄唇,吃下了她喂來的愛之證明——榴蓮!


    盧杞看不下去了,這座青樓的品味徹底不能好了,更糟糕的是,他跌倒在一件滿是榴蓮味道的衣袍上。


    屁股著火一般,盧杞跳了起來,豈有此理,床上喂榴蓮,是可忍孰不可忍!無法忍受的禦史,壓抑著胃裏的翻騰,逃走了……


    順便還給這對重口味的男女關上了門。


    “夫子,他走了!”持盈從床上坐起,趕緊扔了手裏的半個榴蓮,忐忑地盯著他,“夫子,你怎麽真吃啊……”


    白行簡撐著床沿坐起,抽了手絹擦拭嘴角,一臉的不想搭理。


    方才,她急中生智,號稱有個好辦法,要他到床上配合。這種要求,一開始他當然是拒絕的,但她目光誠懇,一片赤誠,拒絕的話,肯定會大哭。他勉強同意,艱難登床,聽她安排。


    第一步,散下發髻,遮蓋麵龐。第二步,躺平。


    聽來倒也簡單,他姑且一試。


    持盈脫掉了一身榴蓮的衣裳扔到門後,將銅鏡對準床榻,同時注意擺放角度,使門口得以看見鏡像。再上床放下輕紗帷帳,散下自己的發絲遮臉,趴在床頭,挨著夫子,手裏備好了道具,同時也是殺手鐧。


    然後便是盧杞闖入,持盈臨場發揮。


    事先根本沒有交代榴蓮的用途,以及要他如何配合,連個演習都沒有。若當著盧杞的麵,不吃她喂來的榴蓮,豈不是惹人起疑?


    “夫子生氣了嗎?”持盈進一步忐忑難安,探著身問他,“要不,我也去吃一口榴蓮,當做扯平了?”


    “好啊。”白行簡麵無表情回應。


    持盈一臉驚詫,萬萬沒想到夫子不按套路走,正常情況難道不是應該說“算了,我不怪你”這樣的對白?但是夫子好像是認真的,又嚴厲又不可理喻。持盈委屈地撿起床上被夫子吃剩的半顆榴蓮,抬頭看他一眼,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持盈悲壯地在半顆榴蓮上咬了一口,吃著吃著……咦……好好吃!


    “夫子,你找找還有沒有榴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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