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當秦安暖聽完薄璽所說的情況,整個人完完全全呆住了,體內的血液凝固了一般,有那麽一段時間腦子裏的意識全部都僵掉了。


    “安暖,安暖……”薄璽擔憂地看著她,輕聲喚道。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她終於慢慢地回過神來,她慢慢抬起頭,眼睛一眨,那黃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她費力地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淒清的笑容,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你在騙我,對嗎?你說呀,你在騙我的,對不對?”


    “安暖……”見她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娃娃一般絕望,薄璽的心仿佛被千錘百煉,痛不欲生。


    突然,秦安暖用力地一把推開他,不顧才生完孩子的疼痛,從床上翻滾下來,跌落在地上,像是發狂了一般,歇斯底裏地吼叫著:


    “不!不會的!我寶寶的心髒怎麽可能有問題,我剛才明明聽到他哭了,他哭的那麽大聲,那麽有力,明明是一個很健康的寶寶,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呢?!!”


    薄璽眼眸一閃,急切地快步走到她的麵前,彎腰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來,但是她拚命地揮舞著雙手,紅著眼圈,眼睛裏流露出絕望,揪著他的衣領一句又一句地問: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不索性讓我死掉,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我的孩子,他又有什麽錯啊,他隻是一個無辜的生命,降臨在我的身上。”


    薄璽緊緊,緊緊地抱著她,他眼圈紅了,忍痛抱緊她。


    秦安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大喜大悲之後,她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她仿佛已經不認識眼前的人了,她用力地掐他,打他,甚至張開嘴巴用力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用力用力地咬,直到咬出血來。


    她好絕望,真的真的好絕望……


    薄璽依舊抱緊她,將她納入懷中,臉緊緊貼著她的臉,過了許久,她終於放棄了掙紮,無力地縮在她的懷中,眼神空洞,喃喃地道:


    “為什麽,每一次迎接我的都是災難,老天爺到底還要多久,才會給我一點生活的美好,為什麽這一次要讓痛苦落在我孩子的身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小安暖,你什麽都沒做錯,或許上天在我們的小王子身上做一點記號,是要在將來給他更多的幸福啊


    ……


    在秦安暖的堅持下,薄璽將她小心翼翼抱上輪椅車,將她推著到了重症監護裏,她終於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才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她的眼淚就抑製不住地,立刻落下來。


    那孩子,小小的一個,躺在保溫箱裏,穿著藍色的小衣服,高貴漂亮的像一個小王子一樣,手和腳丫都小小的,鼻子嘴巴,粉嫩粉嫩的——


    隻是,她孩子的眉宇間,和那個男人好像啊,那皺著眉頭的小樣子和他幾乎如出一轍,無論如何,都抹不去屬於他的痕跡。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小心翼翼地將這孩子軟軟的身體抱起來,當抱著他的那一刹那,安暖覺得自己仿佛突然擁有了全世界一樣,心情立刻變得奇異起來。


    孩子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隨著呼吸,小身子會有點奇妙的感覺。


    她終於抹幹了眼淚,現在孩子需要的不是她的眼淚,而是全身心的保護啊,她就是孩子的一切,如果她軟弱,那孩子的天就塌了。


    她抬起手,輕輕地撫摸過他柔嫩的臉頰,小小聲說,“寶寶,告訴你哦,我是媽媽,我是寶寶的媽媽哦。”


    原本在熟睡中的孩子,仿佛有著天生的感應,左扭右扭著小身子,頭動一動,居然慢慢地張開了眼睛。


    雖然,才是一個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但這孩子的眼睛又大又亮,好有神!


    當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秦安暖內心頓時感到如同陽光盛開,整個身心都溫暖極了,她笑的落下一串淚珠,又連忙抹幹淨。


    她笑著說,“薄璽,快看,寶寶在看著我!”


    “是啊,孩子好漂亮啊,和你一樣漂亮……”薄璽站在安暖的身後,彎腰,一手撐在保溫箱上,始終呈現一個將她收入懷中的姿勢。


    “讓我來好好地想一想,給我的寶寶娶一個好聽的名字……”她微笑著,靠近孩子,近乎貪婪地吮吸著他身上的香氣。


    “那麽,你想他叫什麽名字呢?”薄璽憐愛地看著這母子倆人,問道。


    “暄,就叫他暄吧,溫暖的意思,像太陽一樣的溫暖……”她輕輕地,好幸福地說道,看著孩子的眼睛裏,盛滿了滿滿的愛意。


    “暄?這個名字真的很好,那以後就叫他暄吧……暄,暄,我們的小王子,你聽到了嗎?這是你媽媽為你取的名字哦……”


    這時候,護士走了進來,禮貌地說道,“兩位,時間已經到了,該出去了,醫生們要為寶寶做檢查了。”


    “啊,時間這麽快就到了嗎?”秦安暖好戀戀不舍地把孩子放回去,實在不舍得離開,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發。


    “走吧,我們不要妨礙醫生的檢查。”薄璽推著她,走了出去。


    “哇……”而這時候,暄仿佛感覺到媽媽的離去,又或許是突然來了好多穿白大褂的人,突然嘴巴一抿,哇哇地大哭起來,那小身子擰成一團,小小的臉緊皺著,眼睛鼻子都擠在一處,臉漲得通紅。


    秦安暖一聽到這哭聲,心都碎了,她趕忙按住輪椅,說,“我要去抱著她,他現在需要我,我不能離開他。”


    薄璽蹲下來,將她的雙手握在掌心,說道,“安暖,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比起你來,暄現在最需要的是醫生,我們也需要醫生給我們檢查的最終結果,你明白嗎?”


    秦安暖看著他的眼神,才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她哽咽著點著頭說,“你說得對,現在暄最需要的醫生,那我就在這裏默默地陪他吧。”


    這時候,薄璽的手機響了,看到號碼,他對秦安暖說道,“你在這裏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好!”


    薄璽走到一旁,臉色變得冷凝,問道,“準備地怎麽樣了?”


    “殿下,一切都準備妥當,已經聯係到曾經給小公主做過手術的dr衛,但是因為一些原因dr衛無法在一個月內前往中國,所以……”


    “我知道了,稍後我會致電父親,請他將dr衛留在宮裏……”


    掛了電話,薄璽轉身,卻發現秦安暖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了,他心裏一慌——


    “安暖!”


    *


    醫院,某個無人的資料室,秦安暖坐在辦公桌前,她的眼前放著一部座機。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反複交織著葉淮南和暄兩個人的臉,終於,她拿起電話,深呼吸一口,伸出那手指播下一串號碼,然後,她緊緊地,緊緊地握著話筒,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


    “嘟……”電話通了!


    她緊張的呼吸都有些緊促了,握著話筒的指尖泛白,臉因為過於緊張而一片潮紅。


    “喂……”過了一會,電話的那端傳來一個深沉而冷凝的聲音,這是葉淮南的聲音!這個世界上,隻有他的聲音對她來說是這麽的具有威懾力,這個聲音曾經讓她害怕,又給她失望,然後又將她推入不見底的深淵。


    秦安暖渾身一顫,她嘴巴咬緊了手指,不說話,心髒卻撲通撲通地跳著。


    “喂?”那邊又喂了一聲,秦安暖仍然咬緊了自己的手指,不敢說話,那眼淚卻順著臉頰流下,落在話筒上,又掉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她依稀有聽到他那邊有人在說話,好像是薄荷的聲音,又還有葉然的聲音,他們又在葉淮南的別墅裏聚會吧,想起上一次,她誤會了他,跑去破壞了他的聚會,還狠狠扇了他耳光。


    “誰在那邊?”葉淮南冷聲問道,“講話。”


    高爾夫球場上,葉淮南穿著一身運動衣,身上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休閑,他戴著帽子和墨鏡,藍牙耳機別再耳朵上。


    打了電話過來,卻不講話,他那冷毅的眼神閃過一絲疑惑,然後,他一把掛掉了電話!


    “嘟嘟嘟……”話筒裏傳來一陣急促的嘟嘟嘟聲,他把電話掛了,但是,秦安暖依然握緊了聽筒,眼睛裏閃爍著悲傷,眼淚一直不停地落下。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從來不會給人一點喘息的時間,也不會給人半點餘地,在他的世界裏,全由他主宰,從來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點勇氣,就這樣倉促地結束了。她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把電話放了回去。


    此時此刻,薄璽正站在門外,透過窗戶,看著那一抹可憐的,無助的,蕭瑟的背影,這樣的她,實在好可憐,好可憐!


    他的拳頭暗暗的握緊了,額頭上冒出青筋,眼中一閃而過那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陰寒!


    高爾夫球場上,葉淮南掛了電話,在諸位高官的陪同下,繼續往前走,眾人一邊走,一邊聊著當今最重要的時事和政治。


    而葉淮南卻突然沉默了下來,他心裏總彌漫著一點異樣的感覺,他又看了一眼手機上剛來來電的那陌生的號碼。


    薄荷在不遠的地方逼迫著葉然教她打高爾夫,而葉然的視線卻不由地落在了葉淮南的身上,他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一樣,突然丟下那球杆跑了過來,一手抓住葉淮南的球杆,問道:


    “大哥,是不是秦安暖打電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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