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好不容易煎好了藥,讓哥哥服下,還沒來得及去將那藥壇洗洗,門就讓人輕輕打開了,那繡工精細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冷淡地開口:“賀蘭表少爺,請不你要再到小院中來了,要是向夫人知道了,晚歌又少不得背上難聽的名字。[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越過他,取來水放在壇子裏。


    “晚兒。”他蹲下來:“苦了你了,你都清瘦了不少,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幫忙了。”老是礙住她做事的。


    賀蘭淳的臉上一絲難過,很快就消失,從衣袖中取出銀子就塞在晚歌的手心裏:“我知道,你抓藥要很多銀子的,這個拿著,能用得著的。”他覺得,這是他能夠幫到她的。


    晚歌寒起臉,將手心裏的銀子一扔斥道:“你當我是什麽?你走。”


    她的發怒,讓賀蘭淳吞了吞口水:“晚兒,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幫你。”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拜托,不要再來煩我了,我不會伸手向向家要錢的。”


    “說得好。”一聲清冷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向夫人一臉的笑中帶著威儀和不善:“晚歌當真是有骨氣啊,淳兒,你太讓我失望了,還不回主屋裏給琳兒解悶兒去,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賀蘭淳低下頭,怯然地說:“是,姨娘。”也不敢多看一眼晚歌就離開。


    “向夫人。”晚歌的手抓緊了藥壇,雙眼清亮地看著她。


    向夫人一笑,徑自坐在梧桐樹下的木樁上:“晚歌,最近晚清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是的。”她據實地說,不知道這向夫人葫蘆裏賣什麽藥:“吃了藥,好多了。”


    “是嗎?晚歌啊,你住在向府裏,打小就沒有父母教,有些事,我做長輩的也不太好開口,可是敗壞聲譽的事我可不能不管了。”那盯著晚歌的眼神,有絲不懷好意。


    晚歌用力地擦著壇子,悶然地說:“晚歌自問沒有做什麽傷風敗俗之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是嗎?也許別人看錯了,聽說昨兒個,你在大街上抱著個男人哭,而且這幾天西門的守門說你幾乎每天都出去,要不就有頂大轎子在門口等,晚歌啊,我向府可不比一般的平民百姓啊,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啊,要是出點批漏,就讓別人看了笑話去,你懂嗎?”


    晚歌心裏笑著:“我懂,向夫人,你想說什麽就盡管說吧!晚歌還要去照顧哥哥。(.無彈窗廣告)”何必繞那麽大的圈子,她向來是直接的人。


    “晚歌,女人有時候太聰明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即然你也知道,我也不必和你繞著圈子說了,向府林管家有個侄子,年方二十了,去年娶了個妻子,可過門沒多久就暴病死了,他那侄子我也見過了,家裏不錯,總比那些長工來得要好,雖說是二娶了,可進門也算是個正妻,做大房,也不會委屈了你。”


    晚歌譏誚地看著她:“向夫人,你的好意晚歌心領了,向夫人百忙中還為晚歌處理這終身大事,實在是太讓晚歌感動了,可是晚歌無意出嫁,枉費了向夫人的一片好心。”


    嗬,這樣就想把她嫁走嗎?讓她配一個管家的侄子,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向夫人能為她找什麽好的,現代的教育,沒有愛情,她如何嫁,要嫁也是嫁自已喜歡的人,未曾謀麵,任憑你媒婆有三寸不爛之舌,也休想讓她點頭。


    向夫人沒有料到她會拒絕的那麽徹底,下不了台階,整張臉繃了起來:“晚歌,我這是為你好。”別不知好歹的,以前沒有留意到她,原來早就暗中將她外甥賀蘭淳的心都勾了去,向府自然留她不得了,她的美麗讓她想踩在腳下,一如她的母親。


    “晚歌知道,向夫人,時辰不早了,這時候,向夫人應該要回去用晚膳了吧!。”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談下去,恐怕會翻臉。


    向夫人惱怒地起身:“晚歌,我話已至此,相信你會明白我的意思的,這梧桐樹倒是不錯,要是做成花園也會討人喜歡的,你說,是嗎?明兒個吧,你到主屋來回個話。走。”擱下狠話,帶著幾個丫頭又離開了。


    晚歌手裏的藥壇‘咚’的一聲就掉在地上,輕了個圈兒,她仰著頭,看著那稀疏開著白色梧桐花兒的樹,太多的黑和墨綠了,那白白的花兒,慢慢地就變成了黑的,你一隻隻黑眼珠兒看著她。


    向夫人,是要她嫁,要不然就將她和哥哥趕出向府。


    天下何其之大,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嗎?她也沒打算在向府裏呆上一輩子,可是太急了,哥哥還昏昏沉沉的,明天就要他們搬走,一時之間,上那裏去,哥哥半輩子,就在向府,甘為向府做牛做馬,能有什麽積蓄。


    風吹雲動,那墨黑的雲鋪天蓋地而來,卷起的風猛吹刮著梧桐樹,沙沙地作響著,雨點大滴大滴的兜頭就下著,她捂著頭,心痛如絞,一下竟動彈不得,蹲在地上任雨狂打著。


    大雨傾盆而下,她聽不到什麽浪漫的詩意雨打梧桐,隻是很冷很冷,單薄的被子卷在身上,仍是抗不了從心底冒出的寒意,難道這就是命運,要她屈服嗎?她笑著看那如黑墨般的夜,大叫著:“我不會如你們所願的,我是向晚歌,向天色已晚,我獨歌。”


    雨終究還是要停的,拖著這燙熱的身子,她知道自已必是讓那雨淋著了,端了藥讓哥哥喝,他雖然腦子清醒些了,可是身子卻沒有力氣,一雙眼睛看著她:“晚兒,你臉好紅,是不是不舒服。”


    她強顏一笑:“不會啊,哥哥,你好點了沒有。”摸摸他的額頭,沒有那麽燙手了,是藥起效了,那叫向風的男子,如果她向他求助,他會願意嗎?她能看出,他不是凡夫俗子,不會介意先收留他們兄妹的,就是尋個破廟,她也不會如了向夫人的意,嫁給那個鰥夫,清傲如她,豈能讓她這樣將她的命運給掌握了。


    “哥哥,我們走吧!”她用力地扶起他。


    走,向晚清不解地看著她:“晚兒,怎麽了?走,去那裏,要離開向府嗎?不,晚兒,哥哥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哥哥會的,等哥哥病好了,咳咳。”一陣猛烈的咳讓他止住話,晚歌急忙撫著他的背:“哥哥別急,慢慢說。”


    “哥哥病好了,一定賺好多錢讓晚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晚歌傷痛的淚水流了下來,用手背拭去:“哥哥,你以為我會在乎錢嗎?哥哥,為什麽要在向府,向姬她是皇妃,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了,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哥哥,你醒醒吧,除非你真要向夫人把我嫁了。”


    “嫁你。”他驚起來,又是一陣猛咳,用一邊的毛巾擦了擦,竟然染上了紅紅的血跡,他趕緊藏起來,不讓晚歌看見,驚懼地叫:“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是的,哥哥夢該醒了,向夫人要我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下人,你願意嗎?”她傷痛喊著,企圖讓向晚清的夢醒來。


    “不行,她怎麽可以,晚兒,別怕,她要是敢威脅你,我不會饒了她的,我們走,走。”掙紮著下床,他用力地叫著,要把心頭深處的什麽東西揮走一樣。


    晚歌扶起他:“哥哥,你等會,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收拾一下,這裏可能要平為花園了。”她不嫁,那麽向夫人就連坐的地方也不會留給他們的。


    向晚清擺擺手:“晚兒,乖,先去吃點東西,你手燙得很,聽話,哥哥把重要的東西收一收。”頭好昏啊,怎麽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殘忍啊,晚兒說得對,夢該醒了,苦他一個也就夠了,不能讓晚兒也受苦了。


    將他所有珍貴和值錢的東西,以及娘留下來的東西全裝了起來,這幾乎讓他全身汗淋漓的,這是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啊,有多少美好的回憶在這裏,可終不是他的地方,終是要離開的,他艱難地打開門,晚歌拿著個包袱立在門口,扶住他,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去。


    一回頭,那落英繽紛的梧桐花竟然白得刺眼。


    一步步地往西門而去,而那高貴端莊的向夫人竟坐在西門口,二個丫頭立在她身邊,看見晚歌走過來挑起眉:“怎麽,嫌那管家的侄子配不上你啊?”


    “晚歌高攀不起,向夫人看得上眼的人,都是人之龍鳳,想必那管家的侄子必是有過人之處了,才會為晚歌著想,可是晚歌怎麽會奪了夫人的心頭所喜呢?夫人不是有二個雲英未嫁的小姐嗎?晚歌身份低下,不敢掠美了。”那麽好,為什麽不嫁她的女兒,她是要走了,可不會任她來汙辱。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翅膀長硬了,大了是不是,想走,可沒那麽容易,算一算,你在向府也是十六年了,養那麽大一個人,不容易啊。”她悠閑地喝著茶。


    晚歌一肚子的氣:“你又想怎麽樣,我和哥哥沒有賣身給你向府。”


    “是倒是沒有,可是你是向府養大的,這沒錯吧!”她翹起唇角:“林管家,你倒是算一算,一天他們得吃多少,用多少的,這十六年加加減減少來,給我一個數。”


    “是,夫人。”一邊的林管家揮著那毛算計起來。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一定要逼她嫁給那個鰥夫,她一肚子的氣,可是他和哥哥,一弱一病的,如何能和她對抗。


    “還有,看看,他們都拿了些什麽東西,向府家大業大,莫讓小人貪圖了東西。”她揮揮手。一邊的幾個下人就過來要扯晚歌的包袱。


    “夠了。”向晚清大叫一聲。


    “喲,你是跟誰個說話啊,那麽大聲。”向夫人嚇得將茶噴了出來。


    “向夫人。”他抬起頭看著她,眼裏飽含著恨意:“夠了,不想你以前所做的好事讓別人都知道,請你適可而止,莫為難我兄妹倆。”


    他發怒地吼著,晚歌扶住他搖晃的身子。


    “你是什麽東西啊,倒是朝本夫人嗆聲了,一個拐子,別不識好歹。”向夫人咬牙看向他:“今兒個有二條路任你走,一是讓她嫁了,二將你二人在向府吃住的錢都交來。”


    她明知道,哥哥是沒有這筆錢,卻還咄咄逼人,晚歌看著這一派綠意,繁花似錦的向府,隻覺得寒心,咬牙說:“還有第三條路,就是我死在你的麵前。”


    “晚歌。”向晚清叫著,然後朝向夫人大喊:“我這條腳還不夠賠你嗎?晚兒明明是向大人的親女兒,你一再的苦苦相逼,是不是想要讓我把姬妃娘娘的事給捅出來,魚死網破,我不在乎,你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她是向宰相的親女兒,晚歌呆了,向夫人也跌坐在椅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向晚清半拖半撐著晚歌,一步步地走出了西門。


    她是向宰相的女兒,這怎麽可能,不,她不是,她不會是的,永遠都不是。咬著牙,晚歌清醒了過來,和向晚清相扶著沒有目的地往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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