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沈少庭離去的背影,慕向晚心裏很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過了十分鍾左右,醒酒湯煮好了,她端著上了樓。


    這會,房門被半掩著,慕向晚一手托著湯,另一隻手去推開門。


    剛進門,就聽到‘碰’的一聲,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滾燙的湯濺的到處都是。


    房間裏,隻開著一盞淺色的燈,慕向晚還沒來得及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身後有什麽東西貼近自己,緊接著,脖子被狠狠扼住,有一把冰冷的手槍抵在了她腦門上。


    這反常的舉動,讓她徹底愣住,聞到身後傳來的是一陣熟悉的氣息,她瞪圓了眼睛,聲線裏帶著一絲顫音,“少、少庭。”


    是病情又發作了嗎?


    上次他發病時的情景至今還瀝瀝在目,讓她恐慌,讓她害怕。


    沈少庭聽到慕向晚的開口,卻是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反而加大了力度。


    慕向晚的呼吸受到阻礙,整張臉立即漲紅了起來,“少庭,你別這樣。”


    她兩手放在他手臂上試圖阻止。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沈少庭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慕向晚搖頭,“我沒有同情你,更沒有憐憫你,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沈少庭眸色嗜紅,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你確定你要和一個連父母都殺的人在一起嗎?”


    慕向晚知道,真相對於他來說,真的太殘酷。


    以前,她一直不懂,慕遠東為什麽,寧願沈少庭傷害他,傷害慕家,也不肯讓他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他是什麽樣的人,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就算,再不喜歡自己的家人,也不可能會動手殺了他們。


    那是誤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難道就因為這樣,要一輩子,讓他背負這樣的罪名嗎,承受這樣的痛苦嗎?


    “少庭,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隻是以為,你父親是綁匪,你隻是誤殺了他而已,少庭,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你。”


    “我發病的樣子,你見過了,對嗎?”


    慕向晚小手緊緊捏著拳頭,“少庭,你答應我,好好接受治療,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見過了對嗎?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會拿著這把手槍,像殺死我父親那樣,一槍打爆你的頭嗎?”沈少庭凶狠的說。


    這個樣子,這種語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沈少庭的槍就抵在慕向晚的腦門,他的一舉一動,她非常清晰,此時此刻,他正扣動著扳機。


    她害怕死去。


    以前,被他折磨的時候,她也曾想過放棄活著,可是現在不一樣,她就想留在沈少庭的身邊,照顧他,和他要一個小晚安。


    “少庭,你會嗎?”慕向晚眼眶通紅,聲音沙啞著,“你會殺了我嗎?我知道你不會。”


    “我連涼城都敢刺傷,我為什麽不會殺了你?發病的時候,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麽,我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你說,你羨慕也渴望涼城和眠眠那樣的愛情,可是你認為,我沈少庭給得了你那樣的幸福嗎?”


    “你每天佯裝著,很幸福很快樂的樣子留在我身邊,可我知道,你隻是害怕我出事,害怕我的病一發不可收拾,對你來說,我在你眼裏,更多隻是一種責任,沒有愛!”


    “我曾經,親手把你呈遞上來的那份愛摔碎在地上,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來同情我,照顧我!”


    “少庭,你喝多了,不要在胡言亂語了!算我求你了,就算有一天,你要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死在你手裏,我不怕,我不害怕這一切!”


    “殺了你,也不會害怕嗎?”沈少庭質問著,再次扣動了扳機,“那我現在開槍呢?你害怕嗎,你後悔嗎?”


    慕向晚怔住,眸光緩緩向上抬起,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我……”


    “碰!”


    “啊!”


    慕向晚尖叫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恐慌的聲音耳邊落在沈少庭耳中,讓他胸口一緊。


    慕向晚以為自己會死,但是,想象中頭破流血的一幕沒有來,沈少庭的手摟在她腰間,抱住了她抑製不住在顫抖的身體。


    許久,她才緩慢的回過頭,看向沈少庭,而此時,沈少庭的眸光正落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是空槍。”


    她愣住。


    沈少庭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從一開始,你給我的答案,就讓我失望了,你說,願意死在我手裏,可是晚晚,你當真我今天醉了,又發病了嗎?我沒有,我腦子裏清醒的很,我不可能會殺你,我哪怕是殺了我自己,我也不可能會傷害你,可是,我分明,看到你的恐懼,你害怕的模樣,原來,在你眼裏,我是這麽恐怖的一個人,要你時時刻刻提防著我,害怕我哪一天發病,會不小心錯殺了你。”


    “少庭……不是這樣的。”


    慕向晚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當中,聲音還發著顫,但是,她並沒有那樣想過,那樣害怕過他,怕的是,他發病的時候,會自己做傻事。


    “晚晚!”


    沈少庭抱住她,將她抵在門邊上,他密麻的吻,帶著酒氣覆蓋在她臉上,吻到她沒有出聲時,他才鬆開了她,“流光對你挺不錯的。”


    她再次愣住,“你什麽意思?”


    沈少庭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盯著她震驚的眼神看了好久才出聲,“我們離婚吧。”


    剛才,不管沈少庭說什麽,慕向晚都沒有難過,這一聲離婚,讓她瞬間紅了眼眶,“為什麽?我們不是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眠眠和涼城今天才剛結婚,這應該是一個喜慶的日子,為什麽到了我們這裏,就變成這樣?少庭,你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我給不了你幸福!如果我身為一個男人,要我心愛的女人為我而每天過的提心吊膽,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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