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著馮書橋衣角的那隻手,不知不覺被什麽液體滴得滿手黏稠,那液體還是溫的,我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將手湊會鼻前聞了聞,一股血腥味兒。[.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我確定了那是吳陽陽流下來的血,不自覺的把腳步走得更快了。


    我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著,好在那山魅在馮書橋手上吃了兩次虧,也不敢再來招惹我們,出山洞還算順利。重新回到那塊巨石上的時候,馮書橋把吳陽陽放了下來,躺平在地上的吳陽陽在皎白的月光下顯得特別虛弱,他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再一看,我差點沒滑倒在地,隻見他小腹上一個血窟窿,正是那裏在流血,已經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染紅了。黑暗中,那血色顯得發黑,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和恐怖。


    我拉住馮書橋的袖口,幾乎帶著哭腔,“他……他不會死了吧?”


    馮書橋搖搖頭,脫下自己的外套,撕成寬寬的幾條,一道一道的纏在吳陽陽受傷的腹部。饒是接連綁了好幾層,吳陽陽的血還是很快的就滲了出來,染出一片殷虹。馮書橋又把他背起,“他得盡快去醫院。”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那我們快點。”


    馮書橋點頭,幾乎小跑著往山下趕著,我也緊隨其後,一路上連摔好幾跤,總算在淩晨兩點多把吳陽陽送到了山腳下一個小鎮的衛生所。鎮衛生所裏的值班大夫是個老頭兒,正趴在值班室打盹兒,被我們幾個的響動驚醒了,一睜眼看到吳陽陽這個血人,也是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擺手,“哎呦喂,這是被人捅了?這麽重的傷我這裏沒法治,沒有設備也沒有藥。(.)你們快送他去大醫院吧。”


    馮書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鈔票拍在桌上,“別廢話,快給他治,治不好不要你負責。”


    老頭見到這麽多錢,為難的皺了皺眉,“不帶這樣的。”


    “大叔,醫者仁心哪,您這會不給他急救,等我們把他送到醫院,他的小命也沒有了,更何況這深更半夜的,農村到哪兒找到車送他去城裏?”我從沒見過馮書橋這麽暴躁過,反而能夠理智點對那個老頭勸道。


    最終還是那些鈔票起了效果,老頭把鈔票一把抹到抽屜裏鎖住,對著旁邊一張簡易的病床努了努嘴,把他抬上去,“先說好啊,我隻給他做簡單的處理,是死是活我不管,做好處理你們還是趕緊拉醫院去。”


    馮書橋沒有理會他,已經把吳陽陽放到了病床上,老頭雖然之前推脫,但是動作倒還麻利,很快的帶上了一雙橡膠手套,用一把醫用剪刀把吳陽陽的上衣以及馮書橋綁上去的布塊全都剪開了。


    一見那個傷口,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驚呼一聲,“你們從哪裏來的?這不是被人捅的?”


    馮書橋警惕的看了老頭一眼,“你是大夫又不是警察,管人家什麽傷呢?治就可以了。”


    老頭兒的臉色已經變作驚恐,“你們、你們是從後山下來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馮書橋皺眉。


    “這是山魅用爪子挖出來的傷口,我絕不會看錯的。”老頭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馮書橋一把抓住老頭的衣領,“你見過山魅?”


    “我沒有見過山魅,但是我見過好幾個被山魅撓過的人,也是深夜從後山來,也是這樣的傷口,被兩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剛送過來就不行了……”老頭心有餘悸的說道,手上又恢複了動作,用一瓶雙氧水往吳陽陽的傷口倒著,雙氧水本來就容易起泡泡,混著血水淌下來,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簡單的清洗之後,老頭又對著傷口四周塗了一點麻醉藥,便對傷口開始了縫合。


    一直都是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的吳陽陽被那針一紮,胸腔急速的往上一挺,身子也開始了掙紮,嘴裏還發出一生痛苦的呻吟。


    “按住他!”老頭吼道,剛才看這老頭還是又挫又慫,這會子上了簡易的手術台,他簡直如有神助,恢複了渾身的精神頭,跟個小夥兒似的,馮書橋也被他這陣勢震住了,連忙去按住了吳陽陽的身子,老頭三下五除二的把吳陽陽的傷口縫合了,又倒了滿滿兩小瓶的雲南白藥粉把血差不多止住了,這才用潔白的醫用紗布做了包紮,全程動作流暢毫無拖泥帶水,和剛進門那個推推拖拖猥猥瑣瑣的老頭簡直判若兩人,把我和馮書橋都看呆了!


    “咳咳!”老頭脫下手套,洗了個手,又對著洗手池吐了兩口痰,立刻又恢複了猥瑣大叔的形象,“血流的雖然多,倒是沒傷到內髒,就讓他在這躺一夜吧,明早你們弄車把他帶醫院去檢查一下,應該也沒什麽大礙了。”


    “多謝。”馮書橋對老頭客氣的說道。


    剛才馮書橋為了讓老頭給吳陽陽治傷,對他威脅了幾句,現在這老頭對馮書橋頗有敵意,斜睨他一眼咋了咂嘴道,“年輕人啊,還是正兒八經幹工作要緊,總往後山跑幹嘛?能挖著金還是挖著銀?最後要是把小命送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了,要是這後山有金礦銀礦,還輪得著老百姓?政府早給開發了!”


    說完,他就從櫃子裏掏出一個枕頭,放在桌子上,趴上去呼呼睡了起來,我和馮書橋卻被他說的話弄得心神不安,我在想是不是早就已經有人知道了馮書橋的衣冠塚裏有金子,他在想什麽我卻不知道。


    吳陽陽雖然受傷昏迷,但是睡得卻並不老實,隔不到一會兒就會因為傷口的疼痛翻個身,失血過多導致他總是口渴,我和馮書橋一會忙著給他喂水,一會忙著給他檢查傷口,這個夜晚,似乎也顯得不那麽漫長了……


    第二天一早,吳陽陽自己醒來了,一睜眼見到我和馮書橋就直嚷嚷,“你倆個沒良心的!就這麽把我一個人拋下自己跑了!”看他繃著紗布捂著肚子罵我們的樣子我差點沒笑出來,真的跟個罵街的潑婦似的,馮書橋把事情的始末跟他說了一遍,不過隱去了我們在他衣冠塚中發生的事,吳陽陽得知我們也遭遇了山魅,總算平衡了些。


    我們本想把他送到醫院,他卻堅決拒絕了,說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算啥,我忍不住把他夜裏的狼狽樣說了出來,他紅著臉撓了撓頭,“不會吧,你一定是故意損我英雄形象呢。”


    值班的大夫老頭也醒了,我們從他手上開了點藥,就雇了一輛麵包車往城裏趕回。吳陽陽因為受的傷不輕,隻顧著自怨自艾,也不怎麽追問馮書橋墓中的情況,我含含糊糊的告訴他馮書橋以前是個大家子弟,被人陷害死後含著冤屈無法投胎,我含含糊糊的隻告訴他馮書橋原本是個富家子弟,因為被人陷害慘死後亡靈含冤無法投胎,所以才會借屍還魂重回人間。吳陽陽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從他的眉眼之間我知道他把我說的話當做放屁。他不是傻子,這個毋庸置疑。


    到了城裏,我們才發現還有一個難題,吳陽陽現在顯然暫時是沒有自理能力的,他又沒錢住院,更不可能請護工什麽的,我和馮書橋一咬牙,幹脆把他帶回了我們倆的小出租屋裏,也好方便照顧他。他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自願睡客廳沙發。而馮書橋現在有了肉身,也得占塊地方和我在一張床上和衣而睡。


    如此兩天,大家都覺得不方便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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