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薛紹――尋武


    這世間有沒有永恒?


    薛紹不知道。[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Щ.。


    但是從他目前的境遇來看,上天是眷顧他的。


    他有出‘色’的外表,世外高人的師父,一身不斷返老還童的道術,還有……一個忠肝義膽的朋友。


    他似乎活得沒有煩惱,可是他畢竟還沒有脫離‘肉’體凡胎,怎麽會真的沒有煩惱呢?


    每一次到了功力頂峰的時候便要脫胎換骨重回嬰幼兒時代重新修煉,將前番所受苦楚繼續一遍……


    動輒便是幾十年的山野隱居練功生活……


    永遠得不到的可人兒聶多情……


    還有,還有那個該死的阿武!


    把我當什麽人了!隻能同甘不能共苦嗎?不不,連同甘都未曾有過,簡直就是可惡!薛紹常常在心裏這麽想。此時此刻,他對月獨酌,心底這個念頭便越發的強烈,一杯烈酒下肚,他狠狠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那骨瓷的‘精’致雕工的杯子,便如同一朵被‘揉’碎的鮮‘花’一般,蔫啦吧唧的。


    薛紹起身,踩在那碎片之上,任憑碎片在他的布鞋上劃出一道道口子。


    此鄉乃是他一百多年前初遇玄武的地方――雲南,大理,洱海。


    當年他遊曆至此,身上連一個銅子兒也沒有了,那是他第一個甲子年,他不過是個年輕的道士罷了,法力不‘精’,師父將他從山巔丟到人間曆練,年輕如他,很快便被聲‘色’所‘迷’‘惑’,流連在‘花’街柳巷,卻從未遇到可心的姑娘,卻發現了世界上唯一合他胃口的東西――酒。


    是誰發明這個東西的?薛紹常常這麽問自己。


    入口時辣,過舌時苦,最後在喉頭滑過的時候,竟能品味出甜。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酒的甜的,恰恰薛紹便是這麽一種人。


    在蒼山下,洱海邊,一片茶‘花’海中,薛紹遇到了一個男子,白袍勝雪,不勝羸弱,眉宇間卻有一種薛紹羨慕不來的神氣――薛紹天生開朗,再加上師父的教導,更是不知憂鬱哀愁為何物。(.無彈窗廣告)


    眼前的男子卻滿目的‘陰’鬱,薛紹這人自幼特立獨行,此時更是好笑,竟羨慕起眼前這人的憂鬱來了。


    他走到那人麵前,眼睛也放光――白袍人麵前的石桌之上,是一壺難得的好酒,薛紹不知道這酒叫什麽,卻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氣,肚中饞蟲‘騷’動,險些流下口水。隻是眼前之人俊朗飄逸,薛紹難免有些自慚形穢,便也一改在‘花’街柳巷之中的邋遢形象,緩步走到他麵前,“這酒……”


    雖然想要模仿出那人的俊逸神態,但是一開口,薛紹還是忍不住先問酒,問完之後,薛紹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簡直是沒有出息。


    不過那人一點兒不快都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淡淡答了一聲,“‘女’兒紅。要喝的話請自便。”


    薛紹一聽,一顆心快活地幾乎要跳出來,再也忍不住,天大的事兒尚且要往後推一推,師父來了也要讓他等等再說話!他躍到白衣人的對麵,因為人家沒有多準備酒杯,他毫不顧忌的直接將別人的酒杯拿到麵前,一見裏麵還有半杯殘酒,也顧不上麵子,直接仰脖子便喝了。


    香!醇!


    薛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的酒,可憐他這麽愛酒,卻隻能在‘花’街柳巷喝些糊‘弄’‘女’票客的‘花’酒。


    這酒叫什麽來著?片刻間將整壺酒幹完,已經有些醉眼惺忪的薛紹歪著頭回憶著,方才那白衣人似乎說叫什麽‘女’兒來著,可是薛紹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他不恥下問,因為害怕將來因為不知道名字而找不到這酒了。


    “這叫什麽酒?”


    白衣人一直都低著頭,連看都不看薛紹一眼,仿佛他喝的不是自己的酒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此時被薛紹一問,才緩緩抬起頭,淡淡道,“‘女’兒紅。”


    薛紹咂咂嘴,“這酒真好喝,我要去‘弄’個十壇八壇的好好過個癮。”


    那白衣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在他臉上好似陽光,驅散了之前所有的‘陰’霾,“十壇八壇怕是不好‘弄’,我收藏了好些年,才得四壇,你喝了一壇,還剩三壇,若是喜歡,你都拿去。”


    薛紹有些不高興了,什麽酒是他薛紹‘弄’不到的?偷他也是祖宗!想不到眼前這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青年,竟這麽誇大,“三壇?小爺不需要,我隨便去‘弄’個十壇來,把今天喝你的這一壇也換你呢。”


    白衣人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可以。”


    薛紹當即便起身,“三日後,還在此等我。”


    三日後的薛紹,自然是愁眉苦臉,再站在白衣人麵前的時候,他幾乎垮了臉,不是因為丟麵子,而是後悔三天前怎麽能拒絕白衣人贈與三壇好酒呢!


    這可好,這三天他上天入地,把這整個大理城富貴人家的酒窖都翻了個遍,也再沒有找到那日的酒香,更可惡的是,自從喝到那日的‘女’兒紅,如今別的酒在他口中,竟如白水般毫無味道,難喝難喝!


    “你不是要還我一壇酒嗎?”白衣人看著良善,開口卻一點也不給薛紹留情麵。


    薛紹像個大姑娘似的絞了絞手指,“你說說,那酒是怎麽釀的,我自己釀著還給你。”


    “那隻怕是十八年後了。”白衣人淡淡一笑。


    薛紹愣了愣,“這話怎麽說?”


    “汲取‘門’前鑒湖水,釀得紹酒萬裏香。


    紹興人因為富裕,是以重嫁,家中但凡有‘女’兒出生,父母便會拿出三畝田的糯穀,隻釀三壇酒,壇封口深埋在庭前院後桂‘花’樹下,待到‘女’兒十八歲出嫁之時,用酒作為陪嫁的賀禮,恭送到夫家。是以這酒叫做‘女’兒紅。一要鑒湖水、二要浙穀香、三要十八載,又必須是父親親手為‘女’兒釀造的,你說全天下能有多少?”


    白衣人笑著說道,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薛紹。


    薛紹一下子愣住了,釀個酒,居然有這麽些講究!自己三下兩口,便灌下了人家十八年為‘女’兒出嫁的一片心意!


    薛紹又後悔了,後悔自己如牛飲水,並未細細品味。


    後來薛紹知道這白衣人叫玄武,薛紹自以為自己天上地下無所不知,每每到了玄武麵前,卻像個初入學的稚子,什麽都不懂,薛紹美其名曰為了跟在玄武身邊與他學學世間的知識,實則卻是全都學到玄武的酒窖之中了。


    桑落酒,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


    新豐酒,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豐……


    長安酒,高歌長安酒,忠墳不可吞……


    七尹酒,杯嚐七尹酒,樹看十年‘花’……


    南燭酒,飽聞南燭酒,仍及撥醅時……


    鬆‘花’酒,閑檢仙方試,鬆‘花’酒自和……


    ……


    薛紹對玄武既愛又恨,愛他藏了這麽多好酒,恨他每次打開一種酒都能念出幾句自己從未聽過的詩句。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這兩個大相徑庭的人成為最熱烈的朋友。


    玄武曾說過,若是選一個地方終老此生,還是洱海最好。他愛這一汪碧水,也愛這滿山茶‘花’。


    薛紹醉酒忘事,這麽多年過去,卻依然記得玄武這句話。也許,他會在這裏呢?


    薛紹心懷最後的僥幸,在大理古城已經遊離一遍遍,可是玄武那個東西,大概是早就忘了自己所說這句話了,這裏哪有他的影子?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點蒼別後無消息,魂夢還遊洱海西。


    咳咳咳,自己怎麽也變成這問酸樣子?薛紹不由有些煩躁。


    懷中那硬邦邦的包裹,是羅薇薇臨行前‘交’給他的,他甚至沒有等到馮書橋醒來,便出來尋找玄武了。可是已經快半年了,他卻連玄武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張家古樓是白族巨貴留下的園子,這也是玄武和薛紹說的。薛紹找了這麽久,沒有見到薛紹的蹤影,自然有些氣餒,決定離開,卻總不願空手而歸,記得當年玄武說過,張家古樓的地下,一定也埋著好酒,那時候自己想動手,玄武卻總是攔著他,因為那時候古樓不像現在,還住著大理白族的皇室。玄武不希望他惹是生非。


    今夜,沒有了玄武阻攔的薛紹,卻已經伏在古樓的牆頭,靜靜的觀察著園子中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株茶‘花’,都成了他的目標――因為根據‘女’兒紅的經驗,他覺得茶‘花’樹下也一定埋著好酒……


    當他找到園中最大的茶‘花’樹,便帶著提前準備好的鐵釺躍進去了。一釺一釺,他小心翼翼,倒不是怕被人發現,而是怕打碎了酒壇子。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淺淺的歎息,那麽熟悉,那麽近,又那麽遠……


    本書來自l/32/32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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