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嚼了嚼,咽進去後忙問:“你這是要幹嘛?”


    “張嘴。”他一邊把肉塞進我嘴裏,一邊說:“我爸爸說你看不到,沒辦法吃飯。”


    我忙著嚼,沒空吭聲,再想問時,一張嘴就被他塞了一勺米飯。


    吃了一會兒,我感覺我已經半抱了,才聽到繁音問:“味道怎麽樣?”


    “蠻好的。”我問:“家裏換新廚師了?”


    他沒回答,隻命令:“張嘴。”


    我連忙張開嘴,嚼了幾下,突然發覺不對頭,連忙咽進去,一張口還沒說話,因為聽到繁音不悅的命令:“嚼!”


    顧不上搭理他,我問:“這是你煮的嗎?”


    他說:“張嘴。”


    我又問:“這是你煮……唔。”


    又給我塞嘴裏了。


    看來真的是他煮的。


    所以繁爸爸之所以沒送飯,還跑來找我嘀嘀咕咕那些,就是想給他打個鋪墊?


    我草草嚼了兩下便咽進去,說:“挺好吃的。”


    “張嘴。”他繼續給我塞,待我嚼了幾下,才說:“比他呢?”


    “比爸爸煮得好吃多了。”我說:“爸爸簡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的傳人!”


    “不識抬舉。”他嘀咕了一聲。


    “那爸爸做得比你好吃。”我說:“你才是黑暗料理界的傳人。”


    話音未落,下巴就被捏住。繁音的聲音惡狠狠地傳來:“吐出來。”


    他捏得很輕,因此我很容易就扯開了他的手:“你幹嘛!”


    “把我的黑暗料理吐出來。”他命令。


    “你這個人真是有病!”我氣死了:“你自己要問,可我答什麽都不對!”


    “誰問你我爸爸了!”


    “那你問誰啊!”我說:“我就……”


    我突然想到他在問誰了。


    “說啊。”他說:“比他怎麽樣?”


    為了保命,我必須要說謊:“他是黑暗料理。”


    “我要聽實話。”


    “他煮得好……”


    他又捏住我的下巴,語氣更危險:“吐出來!”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解救了自己可憐的下巴:“你讓我說實話的啊!要聽實話就要堅強點啊!”


    “好。”他說:“等他來給你煮。”


    我感覺他要倒,連忙往前按,果然盤子都端起來了,我忙喊:“我還沒吃飽呢!”


    “餓著。”瞧他這小心眼樣兒。


    “你這人真是……”我連忙說:“雖然他比你做得好吃那麽一點點,但那是因為他經常做嘛。你充滿關心和愛意的料理當然比他的強多了。”


    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麽表情,但他沒動,也沒說話。


    我連忙搶下盤子,正摸索著找叉子,就聞到了一股肉味。連忙張開嘴,那塊肉就塞進了我嘴裏,我正要嚼,它居然動了動。我嚇了一挑,縮起了脖子,感覺那根手指在我的嘴唇上摸了摸,繁音的聲音傳來:“蠢豬。”


    “這樣耍一個盲人好嗎?”我有點生氣了。


    “又不會盲一輩子。”他說:“張嘴。”


    “不要……唔。”


    “嚼!”


    我小心翼翼地嚼了嚼,嗯,這次真的是肉。


    填飽了肚子,我問:“你怎麽突然想給我煮飯了?”


    “爸爸今天有事。”


    “那可以讓廚師煮呀。”以我對他多年的了解,我覺得我不會挨打的。


    “不想吃我就不煮了。”他的聲音嚴厲起來。


    “那就不用煮了。”我說:“我自己吃飯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在這裏,我吃著害怕,還要挨罵。”


    他沒說話。


    我坐了一會兒,依然覺得非常生氣。


    我大傷未愈,結果他連飯都不讓人吃好。


    稍久,開門聲傳來,腳步聲走遠了。


    我有點不信,叫了一聲:“繁音?”


    沒人。


    “老公?”


    還沒人。


    “死變態?”


    真的沒人了。


    真是……


    我拿起勺子,摸索著在盤子裏找了找,還剩挺多的。他把我當飯桶了呀?


    又找叉子,隻找到一把,但叉子旁邊是一盤米飯。


    我的在我旁邊,這麽說……


    他還沒吃飯?


    我放下勺子,想了想,起身摸到門口,打開門叫了一聲:“繁音?”


    還是沒人。


    但平時這裏有保鏢的:“有人嗎?”


    依然沒人理我。


    我不甘心,四處摸了摸,起先沒摸到什麽,但我就是覺得附近肯定有人,因為保鏢都不吭聲。


    我像個真瞎子似的一路摸著,突然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身體,布料材質就像襯衫,我連忙攥住,扯了扯:“繁音?”


    他沒吱聲。


    “進來。”我說:“你還沒吃飯吧?”


    還是沒理我,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不吃我可就倒了。”我扯了扯他,催促道:“快點。”


    “那就倒了吧。”他拉開了我的手。


    我連忙朝他的聲音那邊跑過去,卻因為判斷不準,一頭撞到了牆上。


    我叫了一聲,感覺有人按住了我的頭頂,語氣中滿是奚落:“喲,好疼啊。”


    我一陣惱火,打開他的手:“我回去了。”


    笑聲傳來,他吩咐:“去請醫生。”


    又捏了捏我的耳朵,手掌滑到我的肩膀上,問:“好端端地幹嘛去撞牆啊?牆得罪你了啊?”


    我沒吭聲。


    他又拉開我捂著額頭的手:“嘖嘖,這麽大的包,簡直撞成壽星了。這下肯定要撞成傻子了,完蛋了,本來就智商不夠用。”


    我真是要氣死了:“你能不能閉嘴!”


    “不能。”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麽:“敢撞牆就要做好被嘲笑的準備……喂,哭什麽啊你?”


    “我還不是為了出來找你?”我說:“我要跟爸爸說,你違反保證書,我要跟你離婚。”


    他沒吭聲。


    “一點都不尊重人,我什麽都看不見撞到牆上有那麽好笑嗎?”氣死我了,越說越想哭。


    他摟了摟我的肩膀,語氣訕訕的:“醫生來了。”


    “手拿下去!”


    他沒理我,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拖進了屋裏,醫生過來給我做了點處理,也做了檢查,幸好沒有腦震蕩,但起了個老大的包。


    我心力交瘁,回床上去躺著,半晌,繁音的聲音傳來:“睡了?”


    “嗯。”


    “睡著了還‘嗯’?”


    “不想跟你說話。”我說:“你回家去吧。”


    “飯都涼了。”他突然跳轉了話題:“好難吃。”


    我才不中計:“誰讓你不提前在家裏吃?這也能怪我?沒走就沒走,半天不出聲算怎麽回事?”


    “小朋友,拜托你講講道理。”他說:“等我吃完飯再來都幾點了?”


    “反正你出去吧。”我說:“我要睡覺。”


    “我就不。”他說:“涼飯可真難吃。如果不是因為有的人囉囉嗦嗦還撞牆我本來是可以吃熱飯的。”


    我被他念叨的心煩,坐起身說:“你到底想幹嘛?”


    “道歉。”


    “我接受了,晚安!”


    “你道歉。”他有些慍怒。


    “我為什麽要道歉?”


    “我跟他誰煮菜好吃?”


    “你。”


    “說實話。”


    “實話還是你。”我已經被搞崩潰。


    “那明天還要不要吃?”


    “不要了,你太辛苦了。”我真是虛偽。


    “不辛苦。”他說:“最近我爸爸要我在家休息,照顧你。”


    “那謝謝你了。”我說:“請你明天繼續來吧,求求你了。”


    他沒說話。


    我真的煩死了,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


    數了一會兒羊,稍微有點困了。


    突然感覺有人靠近了我的臉,我不由開始緊張。


    他好像一直都沒走,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我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清醒,直到他的嘴唇突然貼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不由攥緊了床單。


    也不知為什麽,他一親我,我就覺得他下一步就要扒我的衣服。


    但他沒有,隻是在我的嘴巴上貼了貼,便鬆開出去了。


    我慢慢地放鬆下來,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興奮也沒有期待。曾幾何時,跟他接吻,也是讓我充滿興奮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就感覺有人在捏我的鼻子,窒息的感覺不斷傳來,我終於慢慢清醒。


    眼睛今天對光的感覺又強烈了一些,但還沒拆紗布,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東西。


    那隻手還在捏我的鼻子,我煩躁極了,吼了一聲:“誰啊!”


    “你猜。”一個男人捏著鼻子說。


    繁音……


    我從床上爬起來,但發覺左肩的傷口很疼,看來是止疼藥過期了,因此我又起不來了,便對繁音說:“幫我叫下醫生,我傷口疼。”


    “誰幫你叫?”他趁機拿捏我。


    “老公。”我說:“幫幫忙。”


    他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才去找醫生了。


    醫生幫我加了止痛,又拆開我眼睛上的紗布。我真的能看到一些東西了,但很模糊。


    可這種感覺是極好的,我忙著四處欣賞,綠的是窗外的樹,白的是病房的牆壁……突然,一張大臉到了眼前,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縮了縮脖子:“你幹嘛?”


    “能看清楚麽?”他說:“別眯眼。”


    “看不清楚。”


    “哦……”


    他的語氣有些失望。


    “怎麽了?”我問:“不是還要恢複麽?”


    “這已經是最好效果了。”繁音的語氣有些無奈:“沒辦法更清楚了。”


    “真的假的?”醫生明明隻說會受損,可這幾乎是殘疾了,怎麽可能隻是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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