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想笑:“還是有點介意尊重二字吧?”


    “帽子扣得太大了。”他笑著瞥了我一眼,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重逢她之前,我心裏的確一直記得她,一度覺得她恐怕就是我的今生摯愛,但我出於功利的目的拋棄了她。也許總有一天,我的事業可以發展到我想要的那個高度,但我終究徹底失去了她。每每想到這個,我就有點替自己悲哀。重逢她的那一刻,我也的確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又活過來了,緊張、激動、快樂,那一段時光,也非常美好。畢竟她比很多女人更有魅力。”


    我見過最美的姑娘是盛萌萌,如果盛萌萌是十分,那我記憶中的阿飄頂多七分,真的不算美。但她勝在英姿颯爽,而且性格也爽快。


    我問:“然後呢?你發現她變了?”


    “嗯,我們都變了,雖然不至於麵目可憎,但我常常都覺得陌生。”他說:“可我覺得這是我的今生摯愛,我不能跟她分開。直到她走了,我居然覺得……好解脫。”


    我沒說話。


    不知道阿飄是不是也這麽想,因為她畢竟有他的孩子。


    “我覺得好解脫。”他又重複了一遍,神態很是苦惱:“我自己也覺得很殘忍。”


    我確實這麽覺得,但覺得點頭不好,便說:“所以你並沒有打算跟她結婚?”


    “沒有。”


    “她也沒有要求嗎?”


    “沒有。”他說:“她知道自己沒資格。”


    我記得他說過,阿飄家裏從前是非常厲害的,也就是說,她比一般的平民女孩更清楚規則,知道以她的身份,自己最多能爬到什麽位置。但我記得韓夫人的出身很普通,可她嫁的三任丈夫都是巨富。


    由此可見,資格不是不能改變。


    原因或許隻是因為他認為她不值得,或是理性的不值得,或是感情的不值得。


    這個話題讓我倆的聊天陷入沉默,我看向念念,她仍睡著,且皺著小眉頭,手指攥著下麵的布料。這孩子脾氣不好,時常在夢裏生氣,我便握住她的手,輕輕揉了揉,她鬆了手。我說:“我們回去了,我小女兒該吃奶了。”


    他點頭,說:“謝謝你陪我聊這些。”


    “本來說起這個話題是想讓你不痛快,因為你舉止過分。”我說:“但你刀槍不入。”


    他先是動了動,像是要站起身,卻忽然朝我傾身過來,說:“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貞潔烈女了,你總不可能想當然地認為我是出於人道主義才幫你。”


    不管阿飄是不是他的人生摯愛,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他之所以對我那麽說,純屬我養父的地位,而且我養父顯然把對我的安排對他透露了一些。這應是為了拴住他,使他願意幫我。蒲藍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著實非常功利。


    “我沒認為你是出於人道主義而幫我。”我說:“但那都是後話,咱們說好的,現在你是出於人道主義。”


    他彎了彎嘴角:“不,是出於將來的回報。”


    “投資是有風險的。”我說:“既然是將來的回報,就沒有現在就取的道理。”


    “投資是要見甜頭的。”他一邊說,一邊快速地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我想避開時已經晚了,隻好本能地伸手推他的胸口,卻又被他握住了,幸好沒有再往前靠:“又不是沒親過,至於這麽大反應?”


    “我孩子在這裏。”


    他側過臉瞟了念念一眼,沒說話。


    我借機推開他,站起身說:“將來的事是將來,希望你別再這樣。”


    他坐在地上,雙手向後撐,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的拒絕一點力度也沒有,我甚至不能把他從我家攆出去,因為狂犬病疫苗是他的,我需要用他做人質。


    之後我也有很多用得上他的地方。我也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然而局麵要求我必須做出忍耐。


    我也不再說了,過去抱起憐茵,想叫醒念念,又覺得算了,正要打電話,蒲藍已經站了起來,說:“我抱她吧。”


    說完便伸手去抱念念,念念卻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讓他落了空。


    蒲藍的手臂僵在原地,我的心裏也咯噔了一下,說:“我打電話吧。”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像是有些愧疚,點了點頭。


    我叫人來幫我把孩子帶回了房間,之後讓他們出去,給憐茵喂奶時,一邊觀察著念念的臉。


    她看上去依然在睡,但可能也有點裝不下去了,已經完全不像熟睡的狀態。而我也沒有叫她,內心陷入糾結。


    憐茵吃飽後又睡了,我摟著她,慶幸她還這麽小,因為她剛剛全程都醒著。


    我把憐茵放到小床上,思前想後,還是說:“念念?”


    她不動,也不說話,小小的身體明顯在繃緊,讓我心疼不已。


    我摸了摸她的臉,說:“起來吧,媽媽知道你早就醒了。”


    她這才睜開眼睛,做起了身,一邊很粗暴地打開了我的手。


    她的眼睛紅著,嘴巴也扁了起來。


    我本來也沒有想好該如何解釋,以為她會問,她卻不吭聲,吧嗒吧嗒地掉眼淚。我看不下去,隻得繞過解釋的部分,說:“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嗎?”


    她立刻氣鼓鼓地看向了我。


    “我會自己跟他說,但不希望你告訴他。”我說:“好嗎?”


    她還是瞪我。


    我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很難受,隻好說:“其實我跟那個叔叔剛剛隻是在……”我不確定這話他是否會信:“在開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樣……”


    “騙子!”她更憤怒,吼叫著打斷了我。


    我便沉默下來。


    她哭得更傷心了,自己用小手擦著眼淚。我伸手試圖幫她擦,她推了幾次沒能推開,扯住了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劇痛傳來,她鬆手時,我的手腕已經滲出了血。


    她便有點愧疚,側過了臉。


    我問:“消氣了嗎?”


    她還是哭,一邊說:“這樣子我爸爸會難過的。”


    我望著手腕上的傷口,心想豈止是難過,如果讓繁音知道,他得殺了我。我說:“我會自己對他解釋。你能不能答應媽媽,不要告訴他?”


    她又瞪了過來,問:“你是不是想騙我爸爸?”


    “不是。”


    “那我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她更憤怒。


    “因為你知道的不是全部。”我說:“他會誤解得更厲害。”


    她顯然並不接受這個:“我親眼看到他親了你!”


    “是,但是……”


    “但是什麽呀?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就好騙嗎?”她使勁嚷嚷道:“我也聽懂了!你們兩個打算在一起,不要我爸爸了!”


    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快,我還以為剛剛那些話她完全聽不懂,心裏不由有些怕,說:“這是你想太多了,不可能的。”


    “騙人!而且你以前就跟他親過!”她說著說著便爬下了床,站在地上氣鼓鼓地說:“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要我爸爸了,不要就不要,我也不想要你這樣的媽媽!明明自己和別的叔叔親親還要騙我!你不讓我告訴我爸爸肯定是因為你想騙他!你在跟那個叔叔商量怎麽合夥欺負我爸爸!”


    她說完就要轉頭跑,我沉聲命令:“站住。”


    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這麽凶過,即便念念是這種脾氣,也嚇了一跳,從而站住了腳步。


    我說:“轉過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轉過身來,揚起小臉,凶悍地盯著我。


    “你告訴我,”其實這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我對你哪點不如你爸爸?”


    她依然瞪著眼睛。


    “不管你犯什麽錯,我有像現在這樣對你吼過麽?”我說:“有像現在這樣對你瞪著眼睛麽?有像現在這樣完全不聽你的解釋麽?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其實她現在的年紀正是自我意識最強,完全不可能換位思考,更不可能聽得進這些話的時候,我都知道。可是我太難受了。


    她現在的樣子令我覺得他們姓繁的從老到小全都沒良心。我不舍得告訴她事情的全貌,令她覺得難過,可繁音不是這樣想。他告訴念念,說我會不要他們。她也不這樣想,她始終都覺得我就是會不要她。


    一個兩個全都沒良心。


    即便沒有完全消化我的話,她也明白我在斥責她,嘴巴一扁,又開始掉眼淚。


    看來這件事的確要給她一個解釋,那就必然要造成傷害,我選擇了一個相對不那麽殘忍的:“你被狗狗咬了,狗狗有病,如果你不打藥,就也會得這個病,很快就死了。這是醫生叔叔說的,如果你不信,就去問他們。”


    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但在認真聽。


    “這個藥咱們家裏沒有,那個叔叔有,媽媽不想讓你死,就請那個叔叔給你取。”我說:“但他想親親媽媽,否則他就拿著藥走,那樣你還是會死。”


    她看向了我,目光稍微友善了些。以她現在的心智,在這個問題上無疑是偏向自己的。


    我繼續說:“媽媽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怕你心裏難過。所以我想自己對你爸爸解釋,可既然你那樣誤會媽媽,那我就告訴你。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想這件事,我自己會跟你爸爸說。但如果你想去告訴爸爸也可以,反正那樣的話,你爸爸就會跟我離婚。你剛剛說你不要我了,那我就帶著妹妹走。你是大孩子了,我尊重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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