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的個性令他無往不利,所有人都欣賞這一點,除了繁星,但她的意見沒有分量。他自己也得意於這一點。


    但他現在正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他努力地壓抑它,但始終沒有成功,它愈演愈烈,裹挾著他十八年來從未有過的叛逆,翻天覆地而來。


    林準易有種預感,自己一定會實現它。


    發覺自己實在無法壓抑這個念頭後,他放棄了跟它對抗,開始計劃這件事。


    這件事很冒險,所以他更需要小心謹慎。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通過討好繁星來讓這個計劃變得容易實現,因為她是個不可能被他討好的人。


    就連林準易自己也覺得可笑,大概全世界隻有繁星一個人從骨子裏就討厭他,而且她在他麵前任性跋、跋扈、脾氣暴躁,也完全不尊重他,實在是不知道哪裏好。可他反而魔怔了一樣地想要得到她。


    這個疑惑他將來才解開:他是個不完整的人,而她恰好擁有他沒有的那一部分。他既喜歡又妒忌,既想霸占又想破壞。


    繁星知道林準易已經開口,就意味著如果她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立刻會把事情捅到爺爺那裏。關於這個她沒有多心,這是因為爺爺本來就叮嚀他要看著一點繁星。


    於是她隻好先跟張同學保持距離。


    她以為這隻是暫時的,她需要點時間來想辦法破掉林準易這一關。


    誰知沒過多久,張同學就交往了女友,而這個女友不是別人,正是從前捏過繁星手臂的學姐之一。


    繁星去找林準易,他非常誠實:“是我介紹的。但我隻是介紹而已,這麽快就交往,是他們兩個人的決定。”


    繁星氣得不行:“你是故意的。”


    “沒錯。”他說:“但我沒要求他移情別戀。”


    這天繁星是真的感覺傷了心:“你這個人真討厭……”


    “你更該討厭的是他。”林準易說:“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那也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繁星還是去問了張同學,在見麵之前,她始終在盼著:希望張同學所說的事實與林準易不同。


    但張同學非常誠實地告訴她:“你都說你不要跟我在一起了,我當然可以選別人。”


    “我隻是說暫時。”她解釋說:“因為我年紀還小,所以……總之有一些事需要先解決,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張同學說:“那你就先解決你的事情吧,我不想浪費時間。”


    學姐如實把張同學的反應告訴林準易:“他說‘還要我等她?我哪有那麽多時間?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她是挺漂亮的,可她也隻是漂亮而已,一點性格也沒有,無趣極了’。她為什麽會放著你不要而喜歡這種貨色?”


    總是要套張同學的話,林準易已經越來越無法隱藏這件事。


    這個問題幾乎所有的知情人都問過他,他想這可能是因為她會看上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唯獨他沒戲吧。


    不管怎麽樣,繁星對張同學死心了,林準易還以為這是永久的。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繁星對他的態度好了一些,大概是因為張同學的事林準易知道的最多也最清楚,她又難以克製難過,終於也向他吐露了幾句。起初林準易隻聽著,不發表看法,後來說得多了,他終於忍不住問:“你為什麽會喜歡他?”


    她看了他一眼,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問?”


    “我覺得他是個人渣。”林準易說。


    她說:“他很真實。”


    林準易是真的不理解:“真實的人很多,那麽醜陋的真實有什麽可喜歡?”


    真實的人不多,至少在繁星的世界裏是如此。在她身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是真實的,他們實則都非常醜陋。而張同學的醜陋隻能算得上是毛毛雨,他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打過人,他隻是喜歡跟不同的女孩子不負責任地發生關係而已,這在繁星的世界裏已經稱得上是好人,何況他不騙她,這些事他都表現得非常直接,她覺得跟他呆著很輕鬆,因為她知道他心裏想什麽,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雖然他多數時候令她難過。


    繁星沒有把這些告訴林準易,因為他是繁家的一份子,他跟繁家之間的關係密不可分,他不可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用了最簡單且充滿敷衍的回答:“反正我就是喜歡他。”


    最近繁星和林準易之間的關係因這種特殊的聯結而變得熱絡起來,繁星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對林準易的看法太過武斷。


    這天,她喝了酒。


    以前張同學也曾介紹一些女孩給她認識,她們大多是十六七歲的叛逆少女,經常出入於各類夜店。


    繁星跟其中幾個有些聯係,y有得是酒,雖然繁星是未成年人,還是喝到了幾杯。


    她早就想嚐嚐了,可爺爺不準。而這東西沒有想象中好喝,但也並不是很難喝。


    林準易終於找來時,差點就沒看到繁星。


    她靠在角落的沙發裏,已經睡著了。


    林準易把她接出來時,她還沒醒,但縱然如此,在他抱住她時,他身上的氣味依然使她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繁星的發育比很多女孩子要早些,個子也高,雖然她才十四歲,但身體已經開始有了曲線,看上去就像十六歲的少女。但林準易跟她太熟了,如果沒有姓張的,他依然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林準易沒有立刻送繁星回家,也沒有叫司機,因為他知道,如果家裏發現她喝酒,她一定死定了。


    另一點是他比較喜歡這樣的時光,這樣和她在一起,不吵架,她有著一張很漂亮的臉,當她的臉上沒有嘲諷時,看上去格外美麗。


    這天,林準易把她帶回學校,學校把森林圈起來了一部分,這一部分很漂亮,有許多美麗的花草和無害的小動物,是情侶們非常喜歡去的地方。


    這是繁星第一次來這裏,但她並不知道。她知道的那一次,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在那之前,繁星對林準易的印象有所改觀,因為他幫她隱瞞了喝酒的事,也完全沒有舊事重提。


    如果他以告訴家人來威脅,她一定得就範。可這理由是她不敢也絕對不能說得,死死按著它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即便夢話、即便喝醉她都不會漏出來那天是妹妹的生日,在有妹妹之前,繁星覺得爸爸並不會疼小孩子,她沒有朋友自然也無從比較。在有妹妹之後,她知道自己受了騙。


    但同時,她也明白了,自己從小到大那隱隱的不適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天生就是多餘的,這是繁星自己領悟到的事。這個領悟令她不開心,所以她想做點什麽來發泄,喝了酒之後,她感覺自己重新平靜了下來。


    她想,自己終究還是要離開這個家的,到外麵去看看,如果可以,希望永遠都不再回來,隻和爺爺一個人聯係。如果自己並不優秀,就沒那麽重要,走掉以後,也不會被時時記得。


    繁星最後一次和林準易笑著聊天時,她問他:“你將來想做什麽?”


    他的回答毫無新意:“像我爸爸一樣。”


    “你自己想做什麽?”她強調。


    “這就是我自己想做的。”他一邊回答,一邊陷入了迷茫。


    他自己想做什麽?對於他來說,這個問題有點難。


    在林準易的一貫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要努力去接爸爸班的,沒有第二種可能。


    繁星說:“這是你爸爸想你做的,你自己想做什麽?”


    他答不上來,又不想露怯,於是反問:“你想做什麽?”


    “想做兒科護士。”她說完見林準易驚訝,連忙解釋:“我不總是很凶,隻有麵對討厭的人才凶。我好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剛出生的。”她說完見林準易驚訝,連忙解釋:“我不總是很凶,隻有麵對討厭的人才凶。我好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兩三歲的,又可愛還可以交流。”


    林準易問:“你到底有多討厭我?”


    “那是之前啦,”她說:“最近稍微有所改觀了。”


    他說:“你對於未來的想法一點都不現實。你家裏不需要兒科護士,這樣的人太多了,可以隨時雇。”


    繁星說:“所以我……”


    她忽然住了口,對麵這是林準易,不是張同學,他不會跟她真的一起討論起來,他隻會微笑著聽著,然後一轉頭就告訴爺爺和她爸爸。


    林準易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她想說什麽。


    他覺得那是天方夜譚。


    繁星怎麽也沒有想到,林準易會成為她第一個男人。盡管粉紅情書那麽說了,可她從未放在心上,何況喜歡和強暴是兩件事,後者完全可以出於討厭。


    那天的林準易撕掉了那張“永遠不會生氣”的麵具,那扭曲而猙獰的麵容在多年之後依然會隨時出現在她的夢中。


    如林準易所料,對於這件事,繁星比他藏得更努力。公告:本站推薦一款免費app,告別一切廣告。請關注微信公眾號進入下載安裝:appxsyd(按住三秒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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