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度大師又瞧著雲鬆,看他如何說。


    雲鬆道‘反正晚輩隻是目睹此事,並未殺人,可以說和此事毫無關係。是否告知秋掌門那是晚輩的自由,知情不報也不算是什麽罪過!’


    崆峒派一人大怒道‘這隻是你一麵之詞,焉知不是你在暗中殺害了我六位師弟?’


    雲鬆道‘以晚輩武功絕不是崆峒派六位師兄對手,大師明鑒。’


    秋雲海一個師弟淡淡的道‘江湖上能殺人的可不隻是武功!使用迷藥暗器害人的也不在少數。’


    雲鬆尚未說話,靈度大師已說道‘郭神醫驗過屍身,其中一位師侄是被人以掌力震傷了髒腑而死。上官少俠絕無這等功力!’


    呂布接口說道‘既然大師也覺得小婿並非凶手,崆峒派便不應該再為難於他。’


    靈度大師道‘這話雖然有些牽強,倒也不是絕無道理。’


    秋雲海道‘上官少俠隻是自己說與此事無關,一麵之詞不足為信。而且他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我崆峒派自然要追問到底!我六位徒兒的性命可不能白白犧牲。’頓了一頓又說道‘大師,隻要上官少俠肯說出那人名字,在下絕不再糾纏於他如何?’


    雲鬆立刻大聲道‘晚輩就算性命不在也絕不會說出他老人家行蹤,秋掌門不必做此打算!’說完這句話臉上突然露出怪異的一絲笑容道‘秋掌門,我不說那位前輩名字固然是因為答應了他老人家,其實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們追查下去並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你們好!至於信不信那就由您了!’


    秋雲海一個師弟道‘混賬!你這小子怎敢說出如此荒謬的語言?你隱瞞殺人凶手不讓我們追究,還敢說是為了我派著想,當真豈有此理!’


    雲鬆隻笑了笑,便背負雙手不再說話。


    呂布道‘靈度大師,在下有一法子:先讓小婿在洛陽我呂家呆著,我擔保他絕不出城半步。什麽時候等真相大白,確定與小婿無關,秋掌門同意之後再讓他離開如何?’


    秋雲海立刻道‘絕對不行!在下也有一法:今日屈少俠之架隨我而去,在下以人格擔保絕無任何一人敢對少俠無禮。隻是凶手未找到之前,上官少俠也不得離開我崆峒派。大師您瞧此法可算公正?’


    靈度大師也覺得有些為難,躊躇著道‘你們兩家說的都有些道理,老衲也覺得難以裁奪!’說著輕輕歎了口氣。


    秋雲海一個師弟昂然道‘無論如何今日絕不能讓這小子離開!’


    呂家在洛陽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戶,在自己的地盤上若是退讓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呂罡大聲道‘我家女婿既然不是凶手,你們便無權拿他問罪!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如此無禮。至於凶手是誰,我們愛說便說,不想告訴你,就絕不說一個字!雲鬆,我們走!’


    秋雲海師弟中有一人一直未說話,這時見呂罡拉著雲鬆要走,突然使出崆峒派‘踏雪九式’的輕功。一閃身便到了呂罡和雲鬆之前。行動雖快卻仍是身形瀟灑,不見絲毫慌亂。眾人都喝了一聲彩。呂罡也是十分佩服,心想這種輕功,他自己可是不會。


    但在他呂罡的字典裏可沒有‘害怕’這兩個字!見這道人攔在身前上去便動手。那道人也不拔劍,空手與他對敵。武功與秋雲海路數相同,而且功力也不比秋雲海遜色多少。呂罡隻出手五十招不到便沒了氣勢,而對方的武功卻越來越強。


    呂布上前相助,秋雲海卻出手截住。剩下二人又與呂七呂明鬥在一起。崆峒派四人每一人武功都在呂家之上。雲鬆見狀急忙拔劍上前相助,不過打了一陣之後,不知不覺間他們五個人已被對方四人形成包圍之勢。


    四人分立四方,這是他們崆峒派的兩元四象陣法。四個人分居四個方位,互相配合,招式絲絲入扣。崆峒與昆侖武功同出一脈,都是極為高深的道家武功。不過流傳到當世已已失傳了大半。


    不隻是崆峒,中原武林門派都是如此。往往師父傳授徒弟時徒弟隻能領會六七成,再往下便越傳越少了。而一些精深奧妙的功夫,得者還往往藏私。有時隻擇一徒相授,萬一徒兒天分不夠,難以領會,等師父撒手仙去之後,這一門功夫便徹底失傳了。故武林中古老相傳的一些絕世武功,流傳到大明朝的時候便早已不複存在!也有些尚存的武功也是隻得其形,卻難得其意,變得毫無用處了!


    不過崆峒派武功的根基還在。崆峒武功以所謂的兩儀四象為本,氣分陰陽,練到最高境界能陰陽合體,便算是真正得到了崆峒派武功奧義。隻是別說秋雲海,崆峒派已經有七代掌門不曾練成了。現在往往二人配合,


    一陰一陽武功相輔相成,便算是極為少見的高手了。


    他們現在所使的陣法,師兄弟四人已窮二十年之功方才初窺門徑。不過威力已是相當可觀。


    呂家五人本就不敵,這時不知不覺落入這個圈子更是處處受牽製。五人越擠越緊,到後來他們五人之間都已有些礙手礙腳。這樣一來更是施展不開。而秋雲海師兄弟四人簡直已用不著費什麽力氣。


    呂家五人早已額頭見汗,雲鬆武功最弱,已有些吃力。呂布一方以他五人武功最高,其餘人有心相救,不過衝過來的幾個人不知道這陣法厲害,被一招之間便即彈開,還險些誤傷到雲鬆。其餘人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圍觀的武林人物大多數武功不高,看不出這個陣法的厲害。不過也有少數高手,看到精妙之處,高聲喝彩。靈度大師念了聲佛道‘秋掌門,請罷手聽老衲一言。’


    秋雲海四人勝券在握,立刻一起後退一步。呂布一方已被擠得有些難受,已然明白今日已毫無勝算。


    靈度大師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吧,以老衲之見,不如讓上官少俠隨秋掌門回去調查此事。老衲來擔保決沒有人敢傷害少俠,隻是少俠洗脫嫌疑之前請勿隨意離去可好?’


    崆峒派眾人麵露得色,這一戰他們已然勝了。呂家人也已明白絕不是崆峒派之敵。雲鬆大聲道‘好!’說著便欲走向秋雲海。


    呂布卻攔住了他道‘不行,隻要呂某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許別人欺負小婿!’


    靈度大師吃了一驚,他主持公道多年,還從未遇到失敗一方如此強硬的。明知道武功不敵,還是毫無懼色。


    呂罡也大師說道‘大哥說得對,隻要我們呂家人還沒死絕,就絕不容許別人欺上頭來!’剛才一番劇鬥,他兄弟二人已知道絕不是對方對手。不過他們都是生性剛勇,頭可斷血可流,氣勢卻絕不能輸!而且剛才一番劇鬥已激起了幾人心中怒火,連呂七和呂明都是毫不退讓。


    靈度大師頗為為難,問道‘呂大俠定是不願讓上官少俠隨秋掌門而去的了?’


    呂布大聲道‘不願意!’


    雲鬆卻大聲道‘我願意!’又向著呂七呂明等人道‘爺爺,叔叔,不能為我一人讓大家都跟著受牽連,我隨他們去便了!’這時他心意已決,說的甚是堅決。


    呂婷婷已急的要哭了,跑過來拉著雲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呂七見狀說道‘吾兒已說過,今天隻要我們呂家人還沒死絕,就絕不讓崆峒派帶走他!’


    秋雲海卻說道‘呂先生,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傷害了我崆峒派之人,秋某都會討回公道。哪怕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崆峒派弟子也高聲附和‘絕不容任何人傷害我們崆峒之人,不然我們就算性命不在也要周旋到底!’


    靈度大師正覺得為難,寺外忽然來了一人。身著道袍,仙風道骨,約有七十多歲。胸前白須飄飄,宛如天上神仙下凡。秋雲海四人一見他大驚失色,連忙迎上前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下山來了!’


    靈度大師也立刻上前道‘震元師兄,好久不見,風采依然!’


    這位正是江湖人物口中的四聖之一,崆峒震元子,人稱‘鎮元大仙’。在場所有人無一不知他的大名,但極少有人見過他。他直如神話傳說裏走出來的人物。


    靈度大師直接請震元子到居中的位子坐定,便問道‘道兄怎地親自下山了?’


    震元子道‘前幾日雲海派弟子請定乾三人下山之時我無意中聽到是因為上官少俠,想我與上官木師兄神交多年,不想雲海過於為難老友之子,所以下山來看看。’轉過頭問雲鬆道‘孩子,你父親可好?’


    雲鬆在這神話中走出來的老道麵前也不自覺的收起了傲氣,恭敬的回答道‘多勞道長掛心,家父安好。’


    震元子問道‘孩子,你能否如實相告此事詳情,我相信上官木的兒子絕不會說謊騙人。’


    雲鬆道‘前輩,此事與我無關,我也未加一指於六位師兄。不過晚輩當時確實在場目睹,也知道那位前輩身份,隻是他於晚輩有救命之恩,晚輩已答應了他老人家絕不向任何人提起他!今日晚輩就算命喪於此,也絕不能吐露半個字!’他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回環餘地。


    震元子點了點頭道‘言出必踐,真乃大丈夫本色。我也相信你絕不是凶手。不過孩子,我崆峒派有六名弟子無端喪命,雲海身為一派掌門勢必要追查到底。而你是唯一知曉內情之人,自是難以與你幹休,還望你見諒。隻是以後若是見到上官木師兄,哎··’


    而呂布見連震元子都親自到場,自己更加不是對手了。但仍是打定主意,一定保護雲鬆到底,他不想讓愛女失望,不想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雲鬆被人帶走。


    事情到此已出乎所有人意料,不想往日隻在傳說中出現的四聖之一震元子親自到場,呂七呂明也都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應付。


    秋雲海道‘師父,我們隻是想請上官少俠隨我一同回去調查此事,如果上官少俠念在江湖一脈,肯說出凶手名字,我親自向少俠賠罪。如果上官少俠堅持不肯說,那便隻能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時才能讓少俠離去了。’他說的好聽,實則是準備囚禁雲鬆了。


    呂布也越眾而出到震元子身前道‘晚輩呂布拜見前輩,上官少俠是晚輩女婿,目前並無證據證明他是凶手。晚輩想把他關在家中,不找出真凶絕不會讓他離開半步。如果查明真是他所為我定當親自綁縛了他送到崆峒山再給前輩磕頭賠罪如何?’他也是說的客氣,實則意思也很明白,絕不讓崆峒派帶走雲鬆。


    現在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兩方都不肯讓步。隻是呂家和雲鬆都已明白,自己絕不是崆峒派對手。就算震元子不來,他們也沒有任何勝算。隻是呂布呂罡心意已決,準備死戰到底。


    震元子也有些為難,秋雲海和呂布兩人說的都有些道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解決。而崆峒派眾人見震元子沒說話,便誤以為他已經默許了此事。有他在場,崆峒眾人膽氣更盛。


    不過呂家雖然勢弱,卻也毫無懼色。正在劍拔弩張之時,雲鬆突然說道‘大家不必爭了,此事因我而起,也由我而終吧!我不能言而無信,今日自刎以謝崆峒派六位師兄!’說著就要拔劍。


    呂布等人急忙攔住,呂罡更是要和崆峒派拚命。呂婷婷更是抱著雲鬆大哭,‘鬆哥,你讓他們去查好了,何必這樣呢!’雲鬆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婷婷,他們查不出來的!’婷婷又哭道‘那你隨他們而去吧,我來陪你。’雲鬆說道‘我不願被人囚禁,以後就算能一直苟且偷生又有什麽意義!而且我怕時日久了,我忍受不了,會言而無信,說出他老人家名字!’


    ‘鬆哥,不然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找吧。’


    ‘哎,婷婷,如果我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以後還怎麽再做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你不會對我失望嗎?’


    婷婷道‘鬆哥,我不要你當什麽大英雄了,我隻要你好好活著,我不會看不起你。’


    雲鬆苦笑道‘就算你不怪我,我也會看不起自己!此後餘生我便永遠難以洗刷這個言而無信的恥辱。那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震元子道‘少俠,不可自尋短見,你隻隨我們去罷了,我擔保絕無任何一人敢對你不敬。’


    雲鬆此時熱血上湧,大聲道‘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有死而已!’呂罡急忙又攔住他。


    眾人見他寧願死,寧願舍棄呂婷婷這愛侶也一定要兌現自己的承諾,無不佩服他的血性。登時很多人勸阻雲鬆。崆峒派也沒想到雲鬆如此剛烈,他們本來也沒打算逼死雲鬆。見雲鬆要拔劍自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登時數百人吵嚷,勸阻,呂家阻攔之聲響成一片。現場極為混亂,靈度大師便開口想讓大家安靜些。


    就在此時,耳中突然聽到一人說話‘誰這麽大膽敢為難我徒兒!’聲音好像就來自耳邊。


    數百人突然一起安靜了下來,原來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個詭異的聲音!


    這聲音並不大,但在幾百人混亂的吵嚷聲中,仍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眾人都吃了一驚!


    隻見門外一人身著青袍,緩步走來。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質,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後腿了幾步,好像連看看他都不敢!


    而他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背負著雙手徑直走到雲鬆麵前道‘好徒兒,做得好。為師極為高興。’呂婷婷歡呼著跑過來抱住了他,他也伸手摸了摸婷婷的頭發,居然顯得頗為慈愛的說了一句‘好孩子。’


    定乾上前說道‘這位前輩··’他不耐煩的打斷了定乾的話道‘你幾個卑鄙無恥的徒弟做的醜事,被我殺了。我本來還嫌麻煩沒去找你們算賬,你們居然找上門來了!好得很!’


    他冷冷的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不知為何,在場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顫。


    秋雲海道‘閣下何必汙蔑我幾個死去的徒兒,我相信他們···’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震元子已歎氣道‘雲海住口,以天禽先生這等絕世高人,又怎麽會汙蔑你幾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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