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聽了之後,百思不得其解。


    季雲首先說道‘一個月之前,西門公子沈鶴都在雲南,絕不可能在山東河南等地殺人,這一次絕不是他們所為。’


    杜雷問道‘會不會西門公子另有同夥?’


    季雲道‘極有可能。’


    何衝卻接著說道‘西門公子縱然有同夥,但是除了沈鶴之外,我想不到還能有誰會幫西門公子做出寒冰神掌的印記!’


    季雲問道‘別人都做不到嗎?’


    何衝道‘隻有我教能做到,而且隻有我們七八個大弟子還有幾個壇主有這個能力。一個月前在總壇,除了死去的之外,剩下的都在。’


    杜雷道‘會不會沈鶴把這個方法教給了別人呢?’


    何衝道‘不可能,沈鶴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明白,一旦他對西門公子沒什麽用處,那離死恐怕就不遠了!’


    季雲道‘正是,這看家的本領怎麽可能輕易傳授給別人!隻是這樣一來,這件事更加撲朔迷離。’


    大師問道‘那會不會是明教中人出來濫殺無辜了?’


    季雲道‘不會,據龍震天所說,明教已沒人會使寒冰神掌了。所以去年雲清道長身亡的時候他還親自率人來查看。我看他說的確是實情。而且如果真的是明教中人殺人,又為何一定要使寒冰神掌呢?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世人,這些人都是明教殺的,要報仇就都去朝天宮吧。而如果有意殺人立威的話,幹脆直接上少林武當挑戰好了,又何必這麽偷偷摸摸的!所以我斷定此事並非是明教所為。’


    何衝道‘那如果既不是西門公子,又不是明教的話,又還能有誰做這些事?又圖什麽呢?’


    季雲歎了口氣道‘此事當真難以索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頭緒,隻能靜觀其變了。’


    四人無心再遊玩,便日夜兼程回了嘉興。張泉見幾人回來極為高興,他也覺得事有蹊蹺,但卻說不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武林中人一致認為一定是明教又出來作惡,幾大門派的首腦已相約三日後在桐鄉秘密商議此事。丐幫雖然尚未有人喪生在寒冰神掌之下,但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幫。張泉也被邀請與會。


    丐幫現在名義上的幫主是風火神龍史經天,不過別人請的卻是張泉!史經天若是得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張泉這幾天一直在等四人回來,本打算他們今天再不回來,明天便帶同米香主齊香主一起前去。這時見四人到來,心中長出了一口氣。隻是四人已奔波了一個多月,這今天剛回來,明天又要上路了。


    嘉興距離桐鄉不遠,五人提前到了一天。酒樓之中,客店之內,但凡有江湖人物所在之處,大多都在談論此事。


    而中午五人在禾元居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一個身著麻衣的漢子,滿臉胡須,季雲側對著他,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正在瞧著自己。而當季雲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卻已將臉轉向一旁,裝作瞧著窗外。


    不過在這一瞬間,季雲還是看見了他的眼睛。


    十分熟悉的一雙眼睛,不過看容貌卻是不認識。但季雲可以肯定,此人一定認識自己,而自己也一定見過他。不過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何衝也留意到了,悄悄的問道‘此人是誰?’


    季雲搖了搖頭,他見對方已轉過頭瞧著窗外,便沒有過去說話。


    到了黃昏時分,五人經過一個街角的拐角,何衝突然低聲道‘有人跟著咱們!’五人都沒有回頭,接著杜雷也說道‘是不是在那邊大樹旁身穿灰衣戴黑色帽子的那個?’


    何衝道‘正是,此人便是中午在禾元居偷偷的看季雲的那個人!’大師道‘是他?’


    ‘雖然他換了衣服,臉色抹黑了些,頭發胡須也換了,不過我還是能認出他。’


    季雲道‘鞋沒換!’


    杜雷道‘對了,我中午仔細看了一下他穿的鞋。那種鞋隻有在山東濟南鄆城一帶買的到。他的鞋成色很新,磨損的卻很嚴重,看樣子最近一直在趕路。’


    季雲道‘不錯,你觀察的很細致。’


    大師道‘這人幹嘛老是跟著你,什麽人啊?’


    季雲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應該和他很熟悉,卻無論如何想不起是誰。’


    大師道‘不然我直接去捉住他,一問不就知道了!’


    季雲道‘不可,他既然不願意和我相見,還是不拆穿他吧。’


    張泉道‘此人是否心懷不軌?’


    ‘沒事,我覺得他可能是突然見到我,有些意外,應該並無惡意。而且就算是他有惡意,有你們幾人在,也不足為懼。’


    五人裝作並未看見他,一邊走一邊說話。到了客店之後,那人卻沒有跟著進來。


    第二天一早,張泉五人


    便如約來到安國市。此次並非是武林大會,隻是幾派首腦約定秘密商談此事。也並不想讓人知曉,所以來的人不多。少林派是靈度大師,靈悟大師帶著弟子;武當派是元虛道長,清虛道長。隻有昆侖派是掌門人餘萬山親至,不過峨眉派曉月師太,青城派何子榮雖然不是掌門人,卻都是實際主事之人。


    秋雲海卻因故未能到來。


    靈度大師和元虛道長相請眾人前來,見大家到齊便開口說道‘想必幾位也有耳聞,近些日來寒冰神掌再次出現,而且這次更加喪心病狂,短短的一個月之內便有十位正派人士喪生!此禍患不除,恐怕我中原武林將要大禍臨頭!我和元虛道長談及此事都是十分擔憂,今日冒昧請各位前來商量對策。幾位都是武林中頂尖的人物,不知道對此事做何打算?’


    餘萬山立刻大聲道‘那有什麽好打算的!當然是咱們一起去找明教算賬,讓他們血債血償!’


    何子榮也應和道‘餘掌門所言極是,這一次咱們如果還是坐視不理,隻怕會有更多人慘遭毒手。’


    張泉道‘二位言之有理,隻是在下覺得現在事情真相不明,咱們若是貿然行事,稀裏糊塗的和明教火並一場,隻怕會中了別人算計。’


    餘萬山道‘張舵主此言何意?’


    張泉道‘老實說,從去年雲清道長喪生之時我便覺得事情不對。好像有人故意要挑起我們中原武林和明教之間的仇怨,刻意的以寒冰神掌去殺人。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武林中,殺人的是明教,要報仇都去找明教好了!明教中可以殺人的武功甚多,何必一定要用寒冰神掌呢?’


    何子榮道‘明教中人一定是有恃無恐,有意立威。’


    ‘如果有意立威,幹脆直接上大雄寶殿或者真武觀挑戰,豈不是更加威風的多,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殺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呢?’


    何子榮一時語塞,餘萬山問道‘那張舵主是不同意與明教一戰的了?’


    張泉道‘在下並非是不願與明教一戰,隻是覺得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貿然行動。’


    餘萬山道‘等到水落石出,恐怕武林中人都已死光了,還有什麽可行動的!’


    靈度大師聽得他話中有刺,怕張泉再和他吵了起來,便接口道‘餘掌門,張舵主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真的有人冒充明教中人濫殺正派人士挑起咱們之間的仇恨,讓咱們大戰一場,還真是落入了別人算計。殺錯了明教中人不說,還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甚至是漁翁得利,後果不堪設想。’


    張泉道‘在下所憂心的也正是此事!他們殺了咱們的人,咱們還替他除去了明教!這豈不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靈度大師又問道‘曉月師太如何看待此事?’


    曉月師太道‘張舵主所說的不無道理,我也覺得此事大不尋常。嗯··我們峨眉派遵從大家的意願,若是大家都覺得不能輕舉妄動,我也沒有異議。’


    餘萬山哼了一聲道‘人盡皆知世上會使寒冰神掌的隻有寒冰使一人!這還能有假的?縱然別人想冒充,也冒充不了啊!’他不待旁人開口,又道‘反正我昆侖派於公於私都誓要與明教周旋到底!至於別人,愛去不去,我們也管不著!’


    何子榮也接著道‘若是有人害怕,便在家呆著好了。那也不必找什麽理由了,婆婆媽媽的像個女流之輩!’


    何子榮和餘萬山交情匪淺,是以總是向著他說。卻忘了這句話不經意間得罪了曉月師太。


    果然曉月師太站起來說道‘張舵主隻是不想胡亂造次,並非害怕!而我們峨眉派雖然是女流之輩,但絕不婆婆媽媽,如果大義當前,也絕不會貪生怕死!’


    何子榮連忙賠罪‘在下一時情急失言,師太恕罪!’


    張泉道‘在下並非女流之輩,也不貪生怕死,不過也不是那種被人略施小計便耍的團團轉的半吊子!’他雖然涵養極好,這時卻也動了氣,是以言語中便不再客氣。


    餘萬山有五名弟子喪命,他自然是與明教勢不兩立。但他也明白單憑昆侖一派絕難以與明教抗衡,所以便一直想說服其他門派一起討伐明教。這次靈度大師請他一起商談此事,他本來的打算是趁此機會自己一力主持討伐明教,何子榮與自己是生死之交,肯定會幫自己造勢,別的門派再沒有什麽大的異議,便立即可以促成此事。那報仇指日可待不必說,自己也能成為江湖中的領袖。


    別人都不知道餘萬山的野心,都以為他急著鼓動大家一起去攻打明教是因為弟子喪生之痛才如此衝動。餘萬山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說不定能讓自己當上武林盟主,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一償自己多年夙願。


    卻不料張泉竟然說出這番話來,令他大為惱火。雖然他也知


    道張泉說的話有道理。


    他一怒之下剛想拍桌子站起,又想起素聞張泉精明強幹,武功高強。雷霆手杜雷也是非同小可,而張泉身後那個和尚還有和尚身邊那個人看上去也絕不是好欺負的!萬一一會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恐怕還真的打不過人家,所以隻哼了一聲,其餘準備好的教訓張泉的話也都盡數咽回了肚子裏。而且想到自己有些口不擇言,於理有虧,便又坐了下來。


    靈度大師怕他二人再爭吵下去,便道‘此事目前尚無明確證據表明是明教所為,但總體來說是明教嫌疑最大,還是從明教著手調查此事。待真相大白,咱們再找明教算賬不遲。’


    曉月師太道‘大師所言極是!’


    餘萬山道‘靈度師兄所說有理,但調查此事談何容易!敵人躲在暗處,天南海北的胡亂殺人。等到我們調查清楚,隻怕不知又將有多少正派人士命喪黃泉了!’


    靈度大師尚未答話,張泉已說道‘餘掌門此話不錯,這件事不能再耽擱,多等一天,中原武林便多一分危險。’


    餘萬山見張泉這句話又向著自己說,急忙向他點頭示意。


    元虛道長道‘那依二位的意思,這件事又該如何處置?’


    餘萬山道‘無論如何,明教嫌疑最大,依我之見,還是合各大門派之力一起上朝天宮問罪。如果真的不是他們所為,再作打算。’


    季雲突然叫他‘餘前輩··’餘萬山一怔,瞧著他道‘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季雲道‘我冒昧的問一句,如果咱們一起攻上了朝天宮,打敗了明教,拿住了教主和龍震天,就算他們說此事與他們無關,您又會相信他們的話嗎?’


    餘萬山一時語塞,他心裏雪亮,不管明教怎麽狡辯,自己都不會相信的。


    別的人也一樣不會相信。


    各門派都帶了幾名門人弟子同來,不過大多是跟著來侍奉師長。在這種場合之下,絕沒有一個敢隨意開口說話。餘萬山何子榮和曉月師太都不認識季雲,都以為他是張泉的弟子或是書童之類的,所以見他如此,都有些詫異。


    而靈度大師和元虛道長卻知道他足智多謀,便問道‘那季公子你有什麽看法?’


    季雲道‘正如我們張舵主所說,我們一直覺得事有蹊蹺,但始終沒有證據證明是明教或者證明不是明教所為。他們行凶之時毫無規律可循。剛開始是在浙江殺害了雲清道長和幾位師兄,後來又在金陵殺害了幾位江湖人士;兩個多月前又在山東殺了劉乘風大俠;而後又到河南安徽行凶。好像是天南海北隨意到了一處便開始殺人。所殺的人也是三教九流,毫無關聯。根本無法猜測他下一步要去哪,又會殺誰!想抓住此人,無異是大海撈針。但如果不抓住凶手,又無法斷定是不是明教所為!’


    餘萬山等人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比自己考慮的還要細致,不免都對他另眼相看。


    何子榮問道‘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智淩大師立刻接口道‘這是我們季雲季公子!’


    何子榮道‘那季公子有何高見?’


    季雲道‘我覺得餘前輩有一句話說的極有道理。’眾人都沒有說話,一起看著他。他接著慢慢的說道‘那就是,這件事確實不能再拖了!晚輩思來想去,這件事無非是兩種可能:第一,確實是明教中人濫殺無辜,那咱們當然要找明教算賬。第二種可能便是是有人刻意殺害我們正教人士嫁禍給明教以挑起我們兩方的戰爭,他們好從中漁利。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也必須去找明教,不然他們會一直在暗中殺害咱們的人直到咱們有所行動為止。我們在明,凶手在暗,既然找不到他,隻有將計就計去找明教,再見機行事。所以很簡單,我們隻有這一條路:去找明教!’


    幾位前輩都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而且誰都說不出更好的辦法,又繼續商議了一下午,仍是沒有具體的方案。眾人都有些疲累,便決定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議。


    靈度大師,餘萬山幾位自持身份,不願出去閑逛。他們門下弟子平時清修慣了,很少有機會出來玩。到了這江南名勝之地,便都想出去看看。季雲雖然來過一次,不過上次並沒有閑暇遊玩,這次便決定晚上到街市上好好遊覽一番,領略一下當地風情。


    次日一早,五人尚在睡夢之中,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杜雷問道‘哪位?’


    敲門之人語氣十分急迫,還帶著一點哭腔‘晚輩是青城派門下弟子,大事不妙,家師請五位大俠起身相商。’


    五人立即起身,跟著那弟子一起到了大殿之中。餘萬山靈度大師等人已率弟子趕到。


    殿中地上放著兩具屍體。一具仰臥,一具俯伏,都是青城派弟子。一人胸前衣衫破碎,露出一個淡藍色的掌印;另一人是在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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