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衝接口道‘如果你真想回去,我們陪你一起。’


    季雲卻說道‘不可,咱們五個人在一起目標太大,肯定瞞不過他。我單去的話不容易被他發覺。’


    何衝卻隻是不依,季雲最後說道‘放心吧,我保證不會有事,’見杜雷何衝和張泉還有疑慮,又問道‘你們幾時見過我做沒有把握的事?’


    這倒是實話,季雲確實做過許多看起來艱難危重,九死一生的事。而且還都成功了。


    大師這才開口道‘你去吧,我相信你!這個世上好像沒什麽能難倒你的事。’又對張泉三人道‘我就在剛才路過的那個廟中等季雲,你們先回去吧!現在咱們幫中事太多,不能都耗在這兒。’


    但是何衝杜雷又怎麽可能答應,連張泉也說別的事先都不管,四人一起留在這等季雲回來。


    季雲向大師保證絕不會有意外,又好說歹說了半天,四人方才肯先回去。


    季雲便回頭小心翼翼的回去,他怕被發覺便不敢跟蹤慕容衝,而是繞路提前回到城裏在一個路口等著。直到見到他跟蹤青城派才鬆了口氣,季雲便不再跟蹤慕容衝,而是也遠遠的跟著青城派。


    畢竟跟蹤青城派要容易的多了。


    一直到看到了剛才這一幕。


    季雲和慕容衝又沉默了許久,二人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還是季雲首先說道‘你知不知道,殺害慕容伯父的,未必便是明教中人。’


    慕容衝隻‘哦’了一聲。


    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慕容衝先開口了‘家父從未和別人結過仇怨,不可能有人上門尋仇!而且那些人說了是為騰虎複仇而來。除了明教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


    季雲看著他慢慢的道‘天下間的人恐怕也想不出,用寒冰神掌殺何子榮的也並非是明教中人!’


    慕容衝不知如何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而且聽上官伯父所說,那天來尋仇之人他正好認得,乃是‘天山飛鶴’索連,並不是明教口中所說的龍震天!’


    慕容衝道‘這個我自己以後會去查證!’說著看著季雲的眼睛‘隻要你不阻止的話!’


    季雲歎了口氣,‘我還想問你一句話。’


    ‘什麽話?’


    ‘如果何子榮真的是一個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而並沒有犯下那些錯,你今天還會殺他嗎?’


    慕容衝沉默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可惜他犯了錯!’


    季雲點了點頭‘我懂了··’說罷欲言又止,看了慕容衝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


    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慕容衝突然說道‘以後,除非是十惡不赦之徒,我不會再殺人了!’


    季雲停了一下,卻並未轉過身,輕輕的說道‘你保重,萬事小心,別中了別人圈套。’


    季雲一路上心情極為沉重,又有些自責,自己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早點現身救下那幾個小弟子。縱然何子榮有錯,幾名弟子卻是無辜的!他一直到現在都說不清當時為什麽沒有去阻止慕容衝。


    回到嘉興之後,仍是十分鬱悶。張泉幾人見他平安歸來都是十分高興,但轉眼間就發現他猶如失魂落魄一般。何衝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你怎麽了?’季雲隻是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大師也上來拉著他,仔仔細細的將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季雲道‘我沒事···’說罷長出了一口氣。


    隻是他現在這幅摸樣,在大師四人眼中看來又怎麽會像沒事的呢!


    大師喃喃的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何衝卻問道‘那個人究竟是誰?’季雲坐在桌子邊,倒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後搖了搖頭。


    大師道‘追不到就算了,別放在心上!’


    杜雷卻說道‘季雲想追蹤的人,又怎麽會追不到呢··’不過見他不想說話,也都不在追問。然後給他擺了酒席接風,四人見他心情不好便也都不說話,隻是默默的陪著他喝酒。


    過了好一會,季雲才開口說道‘有你們四人在身邊真好!有時候我覺得隻要和你們在一起,不管多大的困難都不算一回事!’


    四人年紀都比他大得多,也都久曆江湖。不過此刻聽到他一個少年人由心而發的這句話,仍是十分感動。何衝首先問道‘你好些了?’


    季雲點頭道‘好得多了!’


    大師卻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這兩個月來幾人一直在四處奔波,尤其是季雲,更是未有一刻清閑。吃完飯後幾人閑談了一會,季雲便回房睡覺。這一覺直到第二天辰時末方才醒過來,他吃了點東西便趕去看何衝杜雷幾人下棋。


    他們極少有如此清閑的時刻,都是興致頗高。何衝和張泉二人對弈,杜雷卻是和米香主捉對廝殺。大師對圍棋一竅不通,想發表點意見都插不上話。


    何衝和張泉二人落子極快,他倆都不是此道高手,雖然你來我往下的十分熱鬧,但招數卻是不敢恭維。而米香主和杜雷這一局進展的卻是極為緩慢。


    主要是因為杜雷每落一子都


    要沉思好久,好不容易走了一步,而米香主卻總是很快回應。杜雷立刻又眉頭緊鎖,一會兒又起身喝茶,又是嫌棋子拿著不順手,一會又嫌大師站在他身邊,離他太近,幹擾他的思路··


    大師突然冒出一句‘杜雷要輸了!’


    米香主笑道‘何以見得?大師也精於此道嗎?’


    大師道‘我雖然不會下棋,但是我知道馬上就要輸了的人,毛病總是特別多的!’


    何衝和張泉二人哈哈大笑‘正是如此!’他二人勝負已分,何衝贏了六子。而杜雷和米香主這一局卻還未到中盤。而杜雷情勢不妙,一條大龍陷入困境,幾番掙紮求生,卻都被米香主死死的堵住,看樣子已經回天乏力。


    張泉何衝二人粗通圍棋,一看之下何衝便說道‘杜雷這次輸定了。’


    張泉道‘米香主的棋藝,十年前便已是我幫第一高手,現在又精進了不少,在江湖中已可以說是難尋對手。’


    米香主有些得意‘若是說到武功,我連看都不敢看你們四位一眼,但若是說到下棋,我倒還真不怕誰!’


    幾人有說有笑,隻杜雷一言不發,凝神盯著棋局苦苦思考。大師怕他耗神過度便說道‘這一局算了吧,來,你和何衝下一局給我瞧瞧。’杜雷也覺得了無希望,便想推秤認輸。


    季雲卻拉住了他‘還沒結束呢,這局勢也不見得無法挽回,怎能輕易認輸。’


    杜雷抬頭看了看季雲,又瞧瞧棋盤,然後對季雲搖了搖頭。


    季雲道‘點五六位’杜雷依言下了一子,米香主也跟著應了一手;季雲道‘飛七三位’,米香主應了之後,季雲又道‘連八五··’


    如此一連十六七步下來,米香主開始慢慢思考,表情凝重;杜雷卻是喜笑顏開,翹起了二郎腿,喝茶也不再是一口喝幹,而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品了。


    連大師都看了出來‘杜雷這小子怕是要贏了··’


    果然過了一會,杜雷勝了半目。米香主驚訝的看著季雲道‘想不到季公子棋藝如此高明,請再來一局!’


    何衝和張泉也已不再對弈,一起過來看著他二人下棋。


    季雲下棋時好似根本都用不著思考,一直落子如飛。初時米香主尚能應對,不過到後來季雲每走一步都要等他良久。


    很快米香主一連輸了三局,不過每一局都是剛剛好隻輸了半目。


    何衝道‘你二人旗鼓相當,不過季雲更勝一點。’


    米香主卻搖了搖頭‘此言差矣,雖然表麵上看我每一局都是隻輸了半目,但我敢打賭,就算我的棋藝再高十倍,和季公子對弈,仍是要輸!季公子好像已經算準了我的棋路,每一局都是剛剛贏過我。看似不相上下,而實際上我從頭至尾都沒有一絲勝算!我每走一步都覺得束手束腳,我與人對弈十幾年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季公子棋藝真是非同小可,佩服,佩服!’


    季雲道‘米香主不必過謙,我也已盡力施為。’


    大師羨慕的道‘哇,原來你下棋這麽厲害!’


    季雲道‘我也隻是機緣巧合之下曾經拜一位國手為師,學得一些皮毛。’


    大師道‘那你有空可得好好教教我。’‘好,不過就怕你沒有這個耐心。’


    這一下幾人來了興致,午飯也隻是匆忙吃了點,下午又開始對弈。連張香主也趕來湊熱鬧,一會張泉和杜雷下,一會張香主和何衝下,十分熱鬧。


    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季雲對弈了。他隻是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些感慨,如果江湖中從此不再有殺戮,不再有流血衝突,生活永遠都能像現在一樣寧靜祥和,那該有多好!


    大師也纏著季雲要學下棋,隻是連連縱平鋪都沒有說完,大師便聽得頭昏腦漲。他把棋秤一推,摸著光頭走了開去。


    順便還發了個毒誓:這輩子要是再下一步棋,自己就是個活王八!


    一直到未時,幾人仍未盡興,便約好了次日一早接著來。


    豈知第二天幾人剛剛吃過早飯,手下便報稱呂布求見。張泉幾人迎了出去,隻見呂布呂七呂罡婷婷還有六七名隨從站在門外。他們是去桐鄉,正好從此路過,特地來拜會。


    經過上次一戰之後,他們的關係反而親近了好多。或許這就是惺惺相惜吧。


    不過呂婷婷卻有些不好意思,在她內心深處好像是感覺原來喜歡的是季雲,後來又移情別戀雲鬆一樣。而季雲一直隻是將她當作一個小妹妹,並沒有什麽想法,對她也十分親熱。


    一番寒暄過後,呂布便說道‘張大哥,你們幾位有沒有聽說何子榮命喪米倉山之事?’


    張泉四人立刻同時驚呼‘什麽,有這種事?’往常聽聞某某人命喪寒冰神掌時,雖然也有些震驚,但總是覺得有些遙遠。而這一次卻是幾天前還曾親眼看到的活生生的一個人,甚至還天天在一起說話,剛剛分開幾天便聽說他喪命!這種震撼不言而喻。


    畢竟傳聞和自己親眼見到的事不可同日而語。


    杜雷問道‘也是死於寒冰神掌嗎?’


    呂布道‘嗯,他和手下


    七名弟子均是被寒冰神掌所害,可惜!聽說何子榮剛說過要對付明教,便立刻慘遭毒手。’


    呂七先生道‘明教現在愈發猖狂,如果再坐視不理任由他們發展下去,隻怕他們很快就會將咱們中原武林趕盡殺絕了!’


    何衝道‘是啊,明教之患愈演愈烈,咱們再不重視,恐怕人人都難以幸免!’


    呂布道‘昨天我見過好多江湖同道,莫不在議論此事。本來自去年雲清道長之後,包括慕容父子在內又連續有十餘人喪命,大家也都是義憤填膺要一起剿滅明教,隻是當時無人主持大局。而這次何子榮一死我卻隱約覺得情勢有些不對。’


    杜雷道‘此話怎講?’


    ‘江湖中傳言,何子榮和餘萬山等幾位正教高手前些日秘密商議對付明教的事。他剛說過打算率領江湖中俠義之士一同上朝天宮討伐明教,誰知立刻便被寒冰神掌所殺害。這樣一來不免人人害怕,你想這猶如鬼魅的寒冰神掌連何子榮這種名門正派的大高手都能殺害,那一般的武林人物又有幾個能在武功上勝過何子榮呢?如果寒冰神掌找上門,又有誰能夠抵擋?這些天不隻是沒有人敢公然號召討伐明教,我看他們連議論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上殺身之禍。所以現在反而沒有前些日那種群情激奮呼聲震天的情形了!’


    季雲聽到這裏不禁想到慕容衝甘冒大險殺了何子榮,本是想觸怒中原武林以促使他們盡快結盟討伐明教,不想卻反是這個結果。


    不知道慕容衝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杜雷接著道‘明哲保身,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相比之下,還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呂布問道‘那張大哥你們幾位做何打算?’


    張泉道‘說實話,我們一直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好像故意有人想激起正邪雙方的戰爭以坐收漁利。本來我覺得咱們不要魯莽行事,等真相大白之後再作打算不遲。隻是目前寒冰神掌卻一直在瘋狂殺人,這麽幹等著也不是辦法,著實令人為難!對了賢弟,你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


    ‘實不相瞞,小弟也沒有什麽計較。倒也不是怕什麽寒冰神掌··總之瞧大夥的吧。我不會鼓動率領大家去朝天宮報仇,當然小弟也沒有這個聲望和號召力!但如果大夥都準備上朝天宮拚命,我也絕不落人後。’


    其實江湖中的正義人士大部分都是這種想法。


    呂罡和大師二人很少議論這種正事,他們坐在角落裏興高采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何衝卻注意到季雲今天一反常態,一句話都沒說,便問道‘季雲,您覺得呢?’


    季雲歎了口氣‘這隻是一場騙局,聽我的,咱們不要插手!’


    張泉呂布等人見他說出這句話,都是十分奇怪。但不管怎麽問,季雲都不肯再說。


    幾人又說了些別的事,眼看著到了中午,呂布便起身道‘張大哥,你們幾位保重,小弟身有要事,須得告辭了!’


    你想張泉怎麽可能讓他走!他立刻起身道‘賢弟要是現在走,那不是罵你老哥哥嗎?’大師更是直接拉住呂罡道‘不許走,今天不喝個三百杯,誰都不許走!’何衝杜雷也是極力挽留。呂七先生見難以推卻便說道‘奉先,難得張舵主幾位一番美意,既是如此,便叨擾張舵主了!’


    呂罡和智淩大師極為投緣,二人從見麵就在一起,一直到吃飯時二人仍是不停的不知說些什麽。


    何衝看著他二人,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若是將呂罡頭發剃去,燙幾個香疤,再弄身僧袍穿上,那活脫脫便是又一個智淩大師。想到這不禁會心一笑。


    他們幾人酒量極佳,脾氣相投,早已喝到了一處。呂七和呂婷婷這一老一少卻仍是坐在季雲身邊。呂七先生仍是親熱無比,而婷婷卻好像對季雲有些生疏。


    季雲又怎知她心思的轉變,問她道‘妹子,最近鬆哥有消息嗎?’


    一提到雲鬆,呂婷婷立刻嘟起了小嘴,眼睛也有些紅‘我也好久沒有見過他了!自從他跟天禽先生走後便沒再回來。我說去陪他,爺爺和爹爹卻不讓!’


    呂七先生道‘傻孩子,雲鬆現在學藝要緊。你去了之後,他一分心,哪還能好好跟著天禽先生學本事了!他這等絕世高人垂青雲鬆收他為徒,這樣的機會天下學武之人連做夢都不敢想象,又豈能錯過!’


    一提起天禽先生,大家都來了興致,又說了江湖中許多他的傳聞。呂罡說道‘對了,天禽先生收過別的徒弟嗎?’呂七先生接口道‘沒聽說過,一般人哪能入他法眼!’


    張泉季雲幾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蓋天華,雖然上次天禽先生找崆峒派報仇,但別人都不知道他所為何事。崆峒派和張泉幾人也絕口不向外人提起,所以別人也都不知道。


    而季雲問起雲鬆之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雲夢。這時猛然驚覺自己已有幾個月未曾回去了。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若是能得上官木允可,那便能和她成婚,便可以帶她一起出來了。對了,帶她出來給大師何衝幾人瞧瞧。想到這,心裏甜蜜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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