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人過來接住,他所使兵刃也是劍。但與中原武林常用的劍卻有些不同,劍尖有些彎曲,劍法也頗有不同。


    秋雲海是中原武林數得著的高手,雖然未達到震元子的境界,卻也是相當驚人。


    與他對敵此人武功路數完全不同與中原武林,招式有些怪異。秋雲海不敢大意,生怕他自己一個疏忽中了這人怪招。心想自己丟了性命都不要緊,崆峒派千百年的聲譽,可不能再丟了!當下他以穩為主,並不冒進。


    而餘萬山親自對陣對方剛才為首的說話之人,這人武功卻高的多了。他的兵器更是古怪,左手所持之物約有一尺,通體黝黑,像是一塊令牌之類的。餘萬山長劍急刺之時,每每長劍透入,卻不知為何方位總會出現偏差。好似有人在長劍之上用力拉扯一般。


    過了一會突然醒悟,對方這塊令牌乃是以玄鐵鑄成,對鐵劍有吸引之力。若不是他反應機敏,剛才好幾次長劍差點被對方奪下。一旦長劍脫手,雖然並無性命之憂,但在這天下英雄麵前,卻是明明白白的輸了。


    他也不敢大意,換了一套輕靈的劍法,加快了進攻的速度。


    而對手右手所持的卻是一根兩尺餘長的鋼刺。奇怪的是,按理說用這兩種兵器,本應該是用一些輕靈古怪的招式,但他的武功卻是堂堂正正沉穩老辣。宛如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說話卻是嬌裏嬌氣,十分的不倫不類。


    不過雖說如此,他這一套武功卻是極難應付。就連餘萬山都覺得捉摸不透,有些費力。


    靈度大師元虛道長二人都是以一敵三,他二人對手武功卻弱些。中原武林人數比對方多出數倍,實力明顯占優。不過此處地勢狹窄,無法發揮人數優勢。


    隻是敵人若是想逃走,也已比登天還難。


    慕容衝仔細找了一下,卻沒發現索連。他有些奇怪,不知道索連怎麽會不在。


    他現在也是以一敵三,而且他一邊對敵一邊還要再搜尋索連蹤跡;還要小心千萬別一順手再使出寒冰神掌,因此有些分心。但即便如此,對方仍不是他對手,片刻之間便有一人受了傷。


    隻有餘萬山對敵之人有些棘手。二人又拆了七八十招,餘萬山慢慢的適應了對方武功路數。他一眼瞧見靈度大師元虛道長慕容衝三人都是以一敵三;秋雲海現在也是以一敵二。而他自己卻是和對方單打獨鬥。


    餘萬山登時想到像他們這種頂尖級的高手,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對敵之人武功比餘人高出不少。但若是不懂之人,看不出這一點,若是以為慕容衝四人以一敵三尚能大占上風;而自己一對一都不能取勝,如此一來,豈不是被人比了下去?他臉上已有些掛不住,立刻加強了攻勢。


    果然在他全力施為之下,那人開始不敵。餘萬山一心想盡快打敗他,劍法運使的極快。他一連三劍盡是攻向那人左側,引他鐵牌回救;然後突然使出鬆泉劍法中的一招‘浪子回頭’,先是一劍疾刺對方右側肩井穴,卻在中途突然變招,劍勢下沉攻向對方丹田。這一招招式並不複雜,難在內力的運使,必須練到中間轉換方向之時毫無空隙,渾然天成,還能保持勁力不散,這一招才算練成了。


    這正是餘萬山的看家本領,他生平隻用過三次,還沒有一人能從這一招下逃生。


    果然對手在他前三式攻擊之下,全力封堵左側。中路出現一個小小的破綻。他中途變招之際,那人猝不及防。不過對方也是一流高手,危急之中也已起右手鋼刺斜挑餘萬山咽喉。這已是兩敗俱傷,情急拚命的打法。


    隻是餘萬山的劍離他丹田隻有五寸,而他的鋼刺卻剛剛起手,離餘萬山咽喉還有不下兩尺的距離,已無法傷及餘萬山。


    餘萬山算準了這一招對方已無路可退,滿擬這一招定然可以將對方斃於劍下。


    豈知突然間,一道寒芒直取他眉間而來。霎時間餘萬山已能感覺到冰冷的寒氣行將刺破他的肌膚,這冰冷的寒氣宛如便是死神的呼吸。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餘萬山急忙一個後空翻堪堪避過,同時長劍脫手甩出以防對方追擊。


    這一下他可以說是死裏逃生。餘萬山生平所曆,從未有此次之險。


    他這才明白,對手所持鋼刺最前端裝有一個機簧,可以將前麵尖刺彈射而出。打造的極為精巧。


    如同餘萬山一般,對手這一招生平也隻用過三次,餘萬山還是第一個能逃出生天的人!


    隻是雖然保住了性命,餘萬山這一下摔得卻是十分狼狽,長劍也脫手而出。他這時已不管不顧,連劍也不及拾起,猱身而上,直接空手使出‘雷鶴掌法’攻了上去。


    練到他這個水平的高手,手裏有沒有劍差別已不是太大。


    而對方鋼刺前端飛出之後,已變成了一截廢鐵,毫無用處。而他左手的玄鐵牌對餘萬山一雙肉掌也已毫無牽製力。反而較餘萬山手中有劍時更被動了一些。


    慕容衝幾人見他死裏逃生,替他欣慰的同時也怕夜長夢多,便加快了攻擊。餘萬山更是一心在群雄麵前找回場子,已拿出了看家本領。


    在他五人全力攻擊之下,明教眾人已有十餘人受了傷,形勢已十分危急。眼看著便能將這一夥人全殲之際,而在這時身後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片吵嚷之聲。


    卻是一群老弱婦孺。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都在哭喊著沒命奔逃。慕容衝等人有些詫異,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等這群老弱婦孺過去,便是百十個壯年男子,攜帶著不少東西,有幾個還推著獨輪小車,也是倉皇逃命。


    等他們過去之後,才退過來一隊官兵,一路打打停停,而後麵有一隊倭寇窮追不舍。中原群雄這才明白原來是倭寇之患。


    這時他們距離慕容衝所在之處已隻有一裏地左右的樣子,慕容衝等人居高臨下,已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隻見官兵和倭寇人數相當,都是約有三百餘人。但顯而易見卻遠不是倭寇對手。


    不過難能可貴的是,這一隊官兵雖然明知不是倭寇對手,卻仍是不願丟下老百姓不管。隻是他們之中已有五六十人受了傷,有二十多個更是已毫無戰鬥力,形勢已頗為危急。一個極為年輕的將軍手忙腳亂的帶領著他們一邊逃跑一邊奮力對抗倭寇。模樣雖然極為狼狽,卻是仍在拚命保護老百姓。


    群雄卻犯了難,這些天飽受這些明教中人騷擾,每天連覺都睡不踏實,更是有幾人命喪他們手下。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難不成又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但是如果全殲了這一夥明教中人再去相救官兵百姓,隻怕這些老弱婦孺全都會成為刀下亡魂。每個人都是猶豫不決。


    好在慕容衝絲毫沒有遲疑,他立刻大手一揮,大聲道‘咱們走。’說著率先轉過身向後衝去。


    本來秋雲海靈度大師和元虛道長三人早已有心想去救人,不過顧慮到慕容衝的殺父仇人就在對麵,如果放走了他們怕慕容衝傷心。這時見慕容衝率先衝了過去,更沒有半點遲疑,立刻追了上去。


    隻有餘萬山是十分不甘心,他在群雄麵前丟了這麽大一個人,現在還沒找回場子,這口氣如何能咽下?不過他也隻是狠狠的看了他的對手一眼,便轉過頭追隨慕容衝四人而去。


    他五人武功卓絕,隻幾個起落間便奔到了陣地。慕容衝率先衝進了十幾個倭寇的包圍圈,他手掌起處,立刻有四名倭寇斃命。不過這一來他卻也已將自己後背賣給了倭寇,立刻便有七八柄倭刀砍了過來。而眼看著便要砍到慕容衝後背時,倭寇卻愕然發現,他已經不在那了。他們好像隻是眼前一花,慕容衝便猶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們身後。隨手一招發出,又是四名倭寇下去見了閻王。


    他來去如風,出手如電,一眾倭寇無不看的心裏發毛。


    相比之下,靈度大師四人武功卻是堂堂正正,不像慕容衝看著那麽誇張。


    他五人已可以說是現在江湖中最強的幾個高手,沒有一個倭寇能接住一招半式,甚至都看不出他們是怎麽出手的。


    跟著的武林群雄到達戰場之前,五人便已以極快的速度殲滅了近一百名倭寇,現在就連靈度大師都是殺的興起,難以收手。


    這一隊倭寇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不明不白的遇見了慕容衝他們。


    而且本來他們就窩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往日這些倭寇屠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時一個個異常勇猛,打敗一些軟弱無能的明軍也是頗有成就感。他們從心底裏看不起這些士兵百姓,總嘲笑他們是毫無血性,像是一群軟弱的小綿羊。現在他們才明白,一旦見了比他們更狠的硬茬,那他們的腿抖的也一點都不比他們嘲笑的小綿羊輕;腦子裏想的也隻是趕緊逃跑。


    隻是他們已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正教群雄現在也已趕到,這二百人雖然不像餘萬山靈度大師他們武功那麽高。但一個個也是在江湖中有字號的響當當的人物,每個人對付那麽十幾個倭寇還是像老和尚捏死個臭蟲那麽簡單。


    明軍士兵想上去幫個忙什麽的,卻連個邊都靠不上。他們隻在旁邊看了不到一柱香時間的熱鬧,這些倭寇便已死的一個不剩。


    隻是再轉過頭,明教中人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這隊官兵直到此刻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慕,慕容衝他們就好像是玉皇大帝派來的天兵天將一般突然現身,將他們從死亡的關頭拉了回來。那個年輕的將軍仍是有些驚魂未定,他上前說道‘末將狄戎,多謝各位大俠仗義相助!’


    慕容衝轉過身卻沒有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開去。靈度大師和元虛道長幾人卻對這個年輕的將軍有些好感。當即說道‘狄將軍不必客氣,將軍願意舍命保護百姓,老衲誠心佩服。’


    狄戎卻有些臉紅‘大師誇獎,末將十分慚愧,末將雖然有心保護百姓,卻是本領不濟!若不是您幾位大俠及時趕到,別說保護這些老弱婦孺,隻怕連自身都難保。’


    秋雲海道‘明知不敵,狄將軍卻仍是以大義為先,這才是貧道佩服將軍的地方。’


    元虛道長和餘萬山也上前嘉勉了狄戎幾句。狄戎有心想開口留下他們,隻是卻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留住慕容衝等人想做些什麽。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一行人離開,然後他悵然若失的自己站了一會,便也率領手下士兵離開。


    慕容衝回到營地之後,一言不發,立刻將自己關在營帳之中。


    不一會大部隊到來,所有人便都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靈度大師幾人知道慕容衝心情不好,便讓他自己獨處。


    直過了好一會,才有十幾個人求見。為首的西門柔說道‘西門公子,嗯,那個,盟主,咱們對你今天的決定都佩服的很。大家夥都說能有你這樣的一個盟主,真是咱們的福分!您放心,以後一定能再找到那個索連為慕容老先生報仇!’


    慕容衝便道‘哎,也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有點可惜,讓敵人跑了。大家放心,我沒事。’


    十幾個人又一陣讚歎,便讓慕容衝好好休息。


    而所有人今天談論的焦點,都是慕容衝。


    西門柔更是問大家道:如果你們處在那樣的環境下,是不是能為了救別人而放走自己的殺父仇人?


    而大部分人心裏的回答都是:隻怕不能。


    秋雲海也問了自己一下,他的答案是:應該能做到,但恐怕不能像慕容衝那麽堅決!


    慕容衝卻沒說出他今天其實並沒有發現索連,他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些不對


    ,也有一些擔心,卻說不上來為什麽。


    經過這一役之後,慕容衝的聲望現在已可以說是如日中天,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但是武功高強足智多謀,為人更是英勇仁義。而每個人的目光和談論的焦點也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仿佛別人在他身邊都失去了光彩。


    自從這一戰之後,明教中人好像已嚇破了膽,一連幾天都未來襲。


    而這一日正在行進中,突然有人來報稱有一人自稱是慕容衝朋友來求見。慕容衝有些奇怪,便讓人請進來,一看之下,卻是上官雲鬆。慕容衝有些驚喜,忙迎上前道‘鬆哥,你怎麽來了?’


    雲鬆道‘師父這幾天有事外出,讓我也下山遊曆一下。正好昨天聽人說起你也在這,所以就來找你了。’


    二人都有些激動,靈度大師幾人聽說此事也趕了過來。雲鬆見他們幾人到來,笑道‘靈度大師,元虛道長,秋掌門,又見到您幾位前輩了。’


    三人都認識他,對他印象也都十分不錯。尤其是秋雲海,他到現在心裏都有些感激那時雲鬆一句話替他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而餘萬山雖然沒見過雲鬆,但也聽過不少他的傳聞。幾人正在說話,前麵卻擁過來幾十個人。其中一人幾個月前天禽先生收雲鬆為徒時他就在一旁瞧著。


    這人見到雲鬆便激動的大喊道‘大家快看,這一位便是天禽先生的高徒,那個,那個··’


    這時他才想起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雲鬆叫什麽。


    雲鬆一抱拳道‘在下上官雲鬆,見過各位英雄。’


    他本就生的器宇軒昂,這些人便發出一陣讚歎聲‘真是一表人才,果然不愧是天禽先生高徒’‘天禽先生弟子果然是名不虛傳’。說來說去這些人好像沒有一個知道雲鬆叫什麽。   或者是已經忘記了。他們隻知道他是天禽先生的弟子。


    雲鬆已有些不悅,秋雲海見狀對眾人說道‘大家先回避一下,上官公子有要事和盟主相商。’一行人這才離開,一邊還不住口的稱讚這個‘天禽先生的弟子’。


    靈度大師四人也借故離開,讓二人單獨相處。


    二人已有一年未見,這時都有些激動。尤其是慕容衝,他又想起去年自己命在頃刻之際幸好上官木父子不顧危險的相救才得以脫身,更是十分感激。


    到了傍晚群雄紮營之時,二人撇開眾人一同到鎮上飲酒。見他二人出去,靈度大師有些擔心,道‘他二人獨自出去,不會有意外吧。’


    秋雲海接口道‘讓他們去吧,慕容公子的武功你又不是沒見過,有幾人能傷的了他!’


    ‘就怕遇到大隊明教中人,他二人寡不敵眾。’


    餘萬山笑道‘不會,上官公子可是天禽先生的弟子,就算是明教教主,龍震天親至,恐怕也不敢碰他一個手指頭!’


    而慕容衝二人隨便找了一個小酒館便開始對坐著飲酒。二人慢慢的從小時候相識起的小事一點點的聊到大,都是十分感慨。隻是都閉口不提慕容家的變故。


    說著說著雲鬆又道‘你這一年的變化好大,已經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你了!’


    慕容衝歎了口氣道‘鬆哥,人都會變的,你沒變,是因為你還沒遇見能讓你改變的人!’


    雲鬆又說道‘你現在的武功可是高的很了,誰教你的這些功夫?’


    慕容衝卻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對了鬆哥,天禽先生他老人家教給你的武功一定神奇的很吧。’


    ‘師父還沒開始教我武功,現在隻是讓我靜下心來學道。他說如果想練成至高無上的武功,便一定要先學道。隻有眼界和心界到了,才能真正領會武功的奧義。雖然我並不能完全明白,但我相信他老人家說的話,肯定有道理,這幾個月便隻是潛心學道,並未學武。’


    慕容衝卻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說的太對了,鬆哥,你能拜他老人家為師真是福氣!就像我學武的時候當時急於求成,並未打好根基便開始修習。雖然剛開始突飛猛進,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進步了!而且隻怕以後也很難達到很高的境界!天禽先生他老人家對武功的理解真是透徹!’


    二人都有些奇怪的感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也可以說是一向交好,但卻說不上多親密,總是有些距離感。但這一年分別下來,再度重逢之後,卻覺得一下子親近的多了。尤其是雲鬆見慕容衝已洗盡鉛華,成熟了不少,更是十分欣慰。


    二人直飲酒到未時,見店家已有些不耐煩,方才離去。


    次日一早二人醒來率大部隊繼續西行。慕容衝卻感覺到有些奇怪,前幾日每天在自己身邊唯唯諾諾的人中,倒有一小半已跑到了雲鬆身邊,滿口不離天禽先生。


    雲鬆雖然也有些不快,但覺得人家巴結奉承的是他師父,所以也不便發作。耐著性子說了一些天禽先生的小事,這些人便興高采烈的互相談論著。


    自從雲鬆來了之後,群雄談論的話題全部都變成了天禽先生。每個人都把自己聽說過的天禽先生的傳聞,也不管真假,便都說了出來。好似這一行的目的已不是去明教拚命,而是去拜見天禽先生了。


    今天又有不少武林人物來投,甚至原來有些不想來的人在聽說天禽先生高徒前來助陣之後,也都趕了過來。


    傍晚群雄安營之後,慕容衝雲鬆二人仍是一起去鎮上喝酒。


    回來時又已是未時。


    群雄有的已經睡去,有的還在閑談。他二人不願意驚擾別人,便悄無聲息的準備回自己住處。


    經過一座營帳之時,聽見裏麵有幾人正在低聲閑談,卻並未掌燈。二人正想走過去,突然聽見一人問道‘你們說慕容公子和上官公子誰的武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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