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地球的最後一名取水的孩子從懸浮送水車前離開了,看著圍繞著這個孩子的近百名壯年男子,所有人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一名男子輕鬆自若的接過了孩子手裏的水桶,另外一名男子則把孩子高高的抱了起來,讓他坐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


    提水的男子是淺黃色的肌膚,抱著孩子的則是白色的皮膚,最後,那個孩子黑漆漆的如同一個小小的木炭。


    阿裏對於這種現象也困惑了許久,像是他們綠水星人,雖然此時都團結的站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間也是有著種族區分的,不同種族間界限森嚴。


    在日趨共性的銀河帝國中,保持著本民族的特性被所有的帝國公民一致推崇。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眼見地球人的護衛隊從運水車前走開,阿裏甩開思緒,提著水桶撲了上去,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來自綠水星的同伴也撲了上去,他們彼此之間毫不相讓宛若世仇,方才站在一起的和諧蕩然無存。


    他們也曾經想要效法地球人,本星域的人團結到一起,霸占一個車廂的供水區,可惜,其他星域的魂淡們壓根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地球人的所作所為深深的烙印在了這些難民們的心底,乃至他們絕不允許有第二個團結的星域出現,那意味著其他人能夠獲得日供水量會進一步減少!


    幸好,其他星域的難民數目,遠遠不如地球人那麽多,很容易就被打散了。


    吃過幾次虧,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清醒的選擇了單打獨鬥。


    經過這段時間的鬥爭,阿裏很是摸出了一些規律,他沒有顧及眼前的幾個放水龍頭,而是將水桶虛扣在頭上,向著中間衝去。


    人們往往有著天生的惰性,會下意識的直奔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取水點而去。中間的隊伍。往往人要更少些。


    而把水桶虛扣在頭頂,則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


    阿裏終於擠到了龍頭前,他猛然卸下頭頂的水桶,向著前方狠狠砸去。砸開了幾個擋路的,迅速的抱住水桶,湊到了龍頭下。同時身體向外,警惕的看著四周。


    當水桶快要裝滿,他提起水桶。謹慎的抱在了懷裏,貼著人群的邊緣,一點點的向外擠去。


    外麵的人不斷的向裏衝撞,一陣陣壓迫下,阿裏一個趔趄,桶裏的水頓時灑出了大半。


    他咒罵一聲,抱牢了水桶。不管不顧的向著外麵衝去。


    待他到了安全地帶,望著剩下的小半桶水。呼出一口濁氣,同時伸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望著猶然擁擠不堪的人群,慶幸的同時又萬分擔憂——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他扭頭看向了東北方向,那裏炊煙嫋嫋,地球人又在開鍋造飯。


    貌似地球人多打了半份的水就是為了自己做飯。


    真是羨慕啊,他們除了飲用水外,食物亦是配給,是類似壓縮餅幹一類的東西,每次都要喝不少水才能咽的下去。


    帝國對於想要做飯的難民會提供糧食和蔬菜,但是在這個見鬼的地方,誰有心思去造飯,更何況,光有糧食有什麽用,根本搶不到足夠煮熟糧食的水!


    阿裏舔了舔幹燥的發裂的嘴唇,異常懷念起家鄉煮的鬆軟的膏飯了,那是一種綠水星特產的植物果實,隻要把果實切開一個口子,在鍋上蒸半個小時,裏麵的乳白色**便會凝固成細滑的膏狀米,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奶香。


    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族中的長老摸著他的頭說:“阿裏,記住,論起一個民族的特點,最重要的就是衣食,像是我們的膏飯,一輸入虛擬網絡的搜索框,馬上就會得到綠水星三個字。”


    阿裏猛的甩了甩頭,長老已經不在了,甚至父親母親,妹妹都不在了,他提著水桶一步步的走在苔蘚路上,該死的地球人,如果不是他們自私的占據了所有返航的運輸船,他的親人怎麽會逃不出來!


    他們都這麽說,該死的地球人!


    那幫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阿裏的眼中,地球人是一群十分奇怪的家夥,他們不愛說話,彼此之間也鮮少交談,就像是剛才,那個黃種人接過了黑孩子手裏的水桶,白種人把孩子舉到肩膀,三個人做起來非常的自然,仿佛是一家人,完全沒有半點語言上的交流!


    有時候,他們也會跑到地球人的營地邊上,難民星可不是普通的居住星,為了使帝國公民擁有最舒服的居住環境,連每一平方公裏的居住人口都被強製的限製了。


    對於逃難到了這裏的人們,帝國僅僅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落腳之地,密密麻麻的難民營如同巨大的蜂巢,每一平方公裏都擠滿了失去了家園的難民。


    而視線所及的地方,有一片高樓正在興建中,現有的難民星已經無法再安置新的難民了,必須把臨時居住的帳篷升級為密集的公寓大廈。


    任何一個星域的帝國公民,在這裏都毫無隱私可言,紅河星域喜歡裸奔的家夥們被迫穿上了難民袍,喜歡歌舞的神風星域的家夥們被鄰居踢了幾次門後,老實的安靜下來。


    每一個星域的人們都在被迫的改變著自己的生活習慣,整個難民星正在向著同一個樣子大步前進。


    他們正在向著陰沉的灰色轉變,那種沉寂的,陰暗的基調。


    阿裏一怔,那不就是現在的地球人的樣子麽?!


    對於這個數目龐大的,自私自利的土著星群體,每一個剛剛抵達難民星的逃難者都有著異常濃厚的興趣。


    在他們的想法裏,這些出身e級土著星的野蠻人的營地,必定是喧囂四起,彼此爭鬥廝殺,噪聲滿天,爭吵一定是處處可見,如此,才對的起他們自私自利的名頭。


    實情卻並非如此。


    每一個跑去圍觀的逃難者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無一例外。


    地球人很沉默,沉默到阿裏一度懷疑這個星球的魂淡們全部是天生的啞巴。


    直到有一次,他聽到了地球人中一個領導者的講話,那個人很年輕,一頭璀璨的金發,英俊的臉上麵無表情,從他口中傾瀉而出的,是一種非常悅耳的語言。


    每一個單詞都獨立發音,仿若噴射一樣從口中蹦出,連貫起來,又像是一首優美的詩歌。


    字正腔圓,朗朗上口,仿若小兒初學文字時那清脆的聲音,那時阿裏便想,都說在銀心生活的上等貴族中間,流傳著一種極為悅耳的古老貴族語,大抵,就是地球人口中的這種語言吧。


    不久以後,當地球人再次站在了所有帝國公民身前的時候,他知道了那種語言的名字——華語。


    阿裏非常的好奇,這些啞巴一樣的地球人會說些什麽,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地球人的營地,調整好智腦上的翻譯器,平板的程序聲音把那種美好的語言動聽的一麵完全破壞掉了,阿裏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我們決不放棄,永不放棄,記住,哪怕整個銀河帝國都與我們為敵,我們也要活下去,我們的同胞不能白白犧牲!”


    剛好趕上了金發青年的最後一句話,阿裏依稀的明白了些什麽。


    隨後,隨著事態的不斷惡化,總是有其他星域的難民到地球人的營地中挑釁,無論他們做了什麽,總是被這些沉默的家夥們無視掉。


    直到有一天,幾名走出營地的地球少年被一些人圍毆,他從未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的群毆,整個難民營的地球人全部出動了,男人手持尖刀棍棒,連女人們也高舉菜刀,那些打人者落荒而逃,卻被一路追到了自己的營地。


    整整三天三夜,對方的難民營被憤怒的地球人死死圍住,明明是人數相同的兩個難民營,前者偏偏不敢越雷池一步。


    三天之後,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星球上,距離他們最近的其他幾個地球難民營的地球人星夜兼程的趕來了!


    密密麻麻的地球人把這個小小的難民營圍堵的水泄不通,甚至原本跑來看熱鬧的人也退避三舍,隻敢遠遠的觀望著。


    據說,還有更多的地球人在路上。


    事件以該難民營的示弱而告終,幾名傷人者被推了出來,當眾下跪賠禮道歉。


    這些沉默的地球人讓所有的難民們刮目相看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地球人是一個整體,侮辱其中的任何一個,就等於欺辱他們的全體,必將受到瘋狂的反擊。


    真是可怕的野蠻人。


    馬丁接過亞瑟遞給他的濃湯,一口一口的吞咽著,食物和水都如此的寶貴,不容他們浪費丁點。


    望著遠方唯一和地球有些相似的夕陽,馬丁嘴角自然而然的勾了起來,每一次看到落日,心情都會變的很好,仿佛自己仍然身在那個水藍色的美麗行星,而不是這個糟糕透頂的礦物星上。


    他放下碗,淡淡的道:“其實,這次逃難也是一件好事,來自整個帝國的壓力,讓我們所有的地球人像是一盤被不斷擠壓的散沙,終於成了一塊堅不可摧的整體。”


    妹子們都開始考試趕年終總結了麽,真可憐~閑閑的渣渣表示同情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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