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的宇宙可以分為兩種,原宇宙和衍宇宙,又叫做鏡宇宙。”段然的話有些生澀,顯然這些天文物理學的名詞他隻是生記硬背下而已。


    喬以安睜大了眼睛,就在不久前,她才剛剛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宇宙之外還有其他的宇宙,卻沒想到宇宙本身竟然還有原宇宙和衍宇宙的區別,她徑直的便問出了口:“這兩種宇宙有什麽區別?”


    段然的眉頭皺起,仔細的回憶著:“似乎原宇宙有宇宙屏蔽的保護,很難突破,而鏡宇宙很容易就可以穿行。”


    喬以安的眉頭緊緊的皺起,知道段然所知有限,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揚了揚眉,示意段然繼續說下去。


    “在智能生命出現之前,人類社會是以宇宙為單位的,基本上每一個宇宙都有一個強大的帝國,而這些帝國中,最為強大的是安邦帝國,他橫跨了一個年齡最為古老的原宇宙和數十個鏡宇宙。”


    這個喬以安也可以理解,像是銀河帝國,如果繼續發展下去,霸占整個宇宙也是可以做到的,人類的科技越發達,國別的界限就越是模糊,有一個統一的政權更有利於人類的進一步發展。


    而那些人類帝國是以原宇宙為單位,想必是因為原宇宙很難穿行吧。


    “五十年的安穩讓安邦帝國的皇帝很是擔心,於是他決定發動對機械人流亡者的掃蕩,提前肅清危機,在他的號令下,龐大的安邦帝國艦隊整裝待發——”


    喬以安可以想象的到那個場景,以整個宇宙為疆域的帝國該是何等龐大,帝國艦隊一定是鋪天蓋地無邊無際。


    “帝國皇帝無比狂妄的強行穿越原宇宙,導致了宇宙屏蔽碎裂,原宇宙完全崩潰。宇宙碎片向著四麵八方撞去,給所有的原宇宙都造成了嚴重的衝擊,導致了在相當一部分時間內,所有原宇宙都處於毫不設防的狀態。”段然一口氣說完,捂住胸口,怔怔的望著喬以安。


    喬以安瞬間理解了段然話裏的意思,門太窄。安邦帝國強行的推倒了一麵牆,導致了整個建築的崩塌,那是一場激烈的爆炸。建築物的龐大殘塊向著四麵八方撞去,給他周圍的建築物造成了嚴重的損毀。


    段然苦笑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喬以安的視線別開,後麵的事情,很容易就推斷出來,安邦帝國不但毀了自己,還為機械人類打開了其他人類世界的大門。


    按照段然的說法。人類世界原本可以固守在原宇宙中的。


    段然歎了口氣,往沙發上靠去:“就是這樣了,人類的曆史。”


    喬以安的臉色十分不好,她掌握了宇宙果,可以自由出入原宇宙,有著星蜃的存在,對戰機械生命根本是沒有懸念的戰爭。


    可現在,按照段然的描述,超大容量的逸出,隻會讓宇宙崩潰。


    他的眼睛抬高。看向了窗外的太陽,“在最初的時候,人類嚐試著反抗過,一部分被他們留在了城市中,一部分被他們帶在了身邊成為了寵物,城市中的是原住民,成為寵物的被稱為世代民。”


    “最初,我的祖先們很羨慕城市中的原住民,他們彼此打氣。發明了一係列暗號進行交流,以回到城市成為一名原住民而努力著。”


    喬以安怔怔的望著他,從段然口中輕描淡寫的說出的,是一整部人類的苦難史。


    “哈哈。誰能想到,最先失去了人類文明的居然會是原住民。”段然突然大笑出聲,雙眼卻一片泛紅。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抱歉,失態了。”


    喬以安定定的望著他,十分肯定的道:“世代民的傳承也快失去了吧!”


    否則他的機械人女主人不會提出雙方一起撫育孩子的請求,在作為寵物的人類日常隻能接觸到機械人主人的情況下,親子相傳,無疑是傳遞文明的唯一途徑。


    段然沉默半晌,苦澀的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代代相傳,婚配對象狹窄,為了良好的下一代,機械人開始在原住民中尋找新的血液。”


    優生優育麽,喬以安下意識的想著。


    段然直直的盯著喬以安,突然跪了下去,他的雙手撐在前方,頭緊貼在地板之上,聲音懇切:“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喬以安眉毛一揚,迅速的伏低身體,把段然撐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知道麽!”


    段然一怔,喃喃的念了幾遍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句子好美啊。”


    他的臉上展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喬以安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她可以想象得到,在這些被圈養的世代民中,文明的薪火相傳是多麽的不容易,他們能夠把數萬年前那段人類的曆史一點點的口耳相傳,延續至今就已經是堪比神話了。


    要他們記住更多的文明,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換句話說,他們記住的,隻有人類的根了,諸多的枝枝葉葉全部都已經敗落,這段根也逐漸的枯萎中,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喬以安不知道像是段然這樣的人類還有多少,但絕對不會多,他們終身的希望,不過是讓這老根之上再生出些許嫩芽。


    段然回過神來,眼神更加灼熱:“我,希望我們這次的配對失敗。”


    喬以安愣了下,雖然這是她的本意,但是由段然主動提出,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外了。


    按照段然的說法,他現在生存的動力就是為了讓文明的薪火繼續傳播下去,喬以安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段然麵部緊繃,一臉嚴肅的道:“機械人喜歡富有感情變化的人類,但是這樣的人類,會拒絕這種宛如動物一樣的生育後代的方式,這種人,被機械人類視為人類中的抵抗者,你會被遣返回到原住民中。”


    喬以安明白了,換句話說,機械人類想要一些好玩的,但是又不能自我意識過多的玩具。


    段然的想法也昭然若揭——與培育一兩個後代相比,教化一個星球的原住民顯然更加重要。


    喬以安嗤笑一聲:“就算是他們學會了語言,懂得了少得可憐的初級文明又怎麽樣呢?他們無法製造飛艇,無法飛出自己的星球,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不,”段然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不去做,又怎麽知道不會有奇跡發生?我們已經堅持了上萬年,誰知道萬年以後又是什麽情況?!”


    他的目光堅定,陽光灑在他的周身上,讓這個英俊的男人周身金光閃閃宛如神祗,仿佛他的話就是必然會實現的神諭。


    “機械人不會坐視人類發展文明的,你要讓那一個星球的人類都成為祭品麽?”喬以安的聲音冰冷刺骨,直刺紅心。


    段然愣了下,下意識的道:“不會的,從人類和機械人開戰以來,機械人類還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類的生命,過於激烈的會被關起來,終身監禁——你口中的原住民,難道還會有更差的待遇麽?”


    他的臉上帶笑,卻讓人覺得無盡的悲哀,深深的看著喬以安。


    喬以安吃驚的睜大了眼睛,這個結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沒有傷害一個人類的生命?


    不不,他們雖然沒有傷害人類的生命,卻毀滅了人類的信仰,人類的自尊,讓他們生不如死,那比死亡還要可怕。


    喬以安低下頭,低低的笑出聲來,她攤開自己修長的雙手,看著掌心那一道深深的戰爭紋,喬以安果然是為了戰爭而生,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會燃起戰火。


    喬以安抬起頭,看著段然道:“好,我答應你。”


    回到那個城市中去,然後回到自己的宇宙,她要去尋求盟友們的幫助,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麽處理如此棘手的問題。


    銀是一個很好的資料庫,也許他有辦法,可以突破宇宙屏蔽,又或者想出更好的辦法來挽救外界的人類。


    二人達成了協議,接下來的日子,套房被他們劃作了兩半,起居室是段然的臥室,主臥則歸了喬以安所有,客廳是公共的房間。


    在這些日子裏,喬以安把中華聯邦中的思想流派盡可能的用外界的語言解說出來。


    那是一個個真正的閃爍著光芒的思想瑰寶。


    “儒家,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法家,嚴刑律法以治天下——”


    “墨家,兼愛,非攻——”


    “道家,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這些人類最初覺醒的思想萌芽,雖然都有著各自的優缺點,無疑卻等於在荊棘滿地的原野上開辟出數條可以讓人容腳的小路,順著前人的足跡,未必會得到的更多,卻有了更加寬廣的可能。


    對於段然這樣的人來說,他與人交流機會極少,每日裏獨自思考,這些思想的萌芽無疑十分適合他,便像是在他累積的柴禾上點燃了一把熊熊烈火,每日裏聽得如癡如醉,甚至在夜半癲狂時,雙手各穿了一隻自己的鞋子,激烈鼓掌,滔滔不絕的與喬以安辯論不休。


    新年快樂,祝大家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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