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玉拾也幹脆,勒令他們全部遠離南黎府,不得結伴同行,一輩子都不得再踏入南黎府!


    否則她見一個殺一個,連他們留在南黎汪府裏的老子娘也不會放過!


    這些人都是見過玉拾毫不猶豫地殺了兩個黑衣的,誰也不敢質疑玉拾的話,當夜便連夜逃出南黎府,話不敢亂說,誰也不敢去見。


    一夜間,原本跟著汪淑平到映槐河放花燈的一幹汪家下人逃得一個不剩,盡數離開了南黎府,且承諾永不再回!


    連城與冰未沒有將兩名黑衣活著帶回,兩名黑衣在自知不敵即將被擒的情況下,手中的劍反手自殺。


    羅恭沒有說什麽,隻是目光漸漸深沉。


    連城與冰未沒有更好地完成任務,又見羅恭露出那副深不可測,誰也摸不清意圖的模樣,連城還好,冰未則是把頭快埋到地上去了。


    玉拾已安排了汪淑惠、汪媽媽、大丫寰三人坐著汪中通小廝來時的那輛馬車走,直出南黎府,往郊處走,並且選了一條繞開經過珠莎縣郊外時必經的那處汪府田莊的路。


    跟著汪淑平到映槐河的汪家下人們也早從映槐亭離開,連夜跑到城牆根下躲著,或離城門不遠的地方藏著,等著明早一開城門,他們便盡數離開南黎府。


    汪淑惠三人所在的馬車不一樣,汪淑惠手上有汪中通托車夫小廝交給她的好幾張銀票子。


    有錢好辦事,有錢能使鬼推磨,銀票子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何況南黎府現今沒搞什麽全城戒嚴,出個城門而已,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玉拾想到汪中通能事先準備好整整十張一千兩的銀票子,共一萬兩的跑路費,她便不禁對汪中通浮起欣賞之色:


    “汪大少爺果是個深藏不露的……”


    說到一半終於發現羅恭的異狀,及連城有點好像給她丟臉了的頹廢樣,冰未更是一副任羅恭怎麽處置都行的自責模樣,玉拾轉了個話峰:


    “你們……其實也不必這樣垂頭喪氣的,那兩個黑衣死就死了吧,一批是汪家暗衛,另一批的黑衣既然寧死也不被你們活抓,那肯定是能認出你們身份的人,也就是說知道我們是皇差,且是京中錦衣衛的人,這樣的人,在南黎府找找,其實並不難找。”


    正如玉拾所言,第二批黑衣的身份並不難查,羅恭也不是為這一點煩惱,他是為了別的事情。


    不同於羅恭聽了玉拾的話沒什麽反應,連城直接拍了比他還要沒精神的冰未一肩膀:


    “我家大人說能查到,那就一定能查到!冰未,咱今晚回客棧好好睡,明早就去把那兩個敢自殺的混小子的身份查得底朝天!”


    冰未沒理連城,徑自看向了羅恭。


    羅恭指著欄椅上昏著沒醒還躺著的汪淑平,對冰未道:


    “把汪五小姐悄悄送回汪府,不必入府,就放在大門前,敲個門讓人出來接她回府便成。”


    冰未領命,一把扛起汪淑平便直往南黎汪府的方向疾速躍起。


    連城看著冰未身影漸漸消失於映槐河另一條僻靜的小徑中,回頭看著羅恭與玉拾,靜聲待命。


    羅恭對玉拾道:“今晚的事情算是落幕了,讓連城再跑一趟水閣通知汪中通,汪淑惠的事情,我們先回客棧?”


    算是詢問的語氣,畢竟連城是玉拾的直屬下屬。


    玉拾沒有意見,連城很快也離開了映槐亭前往水閣。


    站在映槐亭外,難得兩個人這般清靜地站在一塊,周邊又有亭,又有河,還有殘了一半的月兒。


    至於映槐河先前那熱鬧的場麵,早在玉拾與汪家暗衛打成一團的時候,在映槐亭的另一頭的人早聞風逃散,可謂跑得一個不剩,整條映槐河突然變得寂靜寡淡,毫無生氣。


    玉拾走出映槐河,一步一步往映槐河下遊走,就沿著河畔,也頗有一番情趣:


    “真是可惜了今夜這樣的景致!”


    羅恭跟在玉拾身側,與她並肩而行:


    “你喜歡?”


    玉拾搖了搖頭:“談不上喜歡,也沒有什麽喜不喜歡的。”


    上輩子,她什麽景致沒看過。


    映槐河也不是什麽大有名的景點,她能有多少喜歡。


    隻是今日從晌午開始到這會夜裏,一整天都緊繃著一根弦在算計與被算計,這一刻一切落幕,全身輕鬆了下來,她突然有了賞景的心情。


    不是因著這景致有多好,而是她難得放鬆下來的那一份寧靜。


    羅恭突然伸手牽住了玉拾的手,將玉拾攔下不再往前走。


    玉拾莫名地看著羅恭,她低下頭去,盯著羅恭的手牽住的她的手:


    “怎麽了?藥力還未盡散?”


    羅恭簡直被氣樂了,捏了捏被他抓在手中的柔荑:


    “你就剩記得這一茬了?”


    玉拾蹙起眉:“那你捏我的手做什麽?”


    羅恭眉心跳了跳:“沒什麽肉!”


    “哦……”玉拾還是不明白,試著甩了甩羅恭的手,卻發現甩不開,問:“可以放手了麽?”


    羅恭歎了口氣,有種無力的感覺迅速在他心田泛濫:


    “玉拾……”


    “嗯?”玉拾應得尾音上揚,徹底表達她的疑惑。


    羅恭道:“等這件案子查清楚了,結了案,你就辭了千戶一職吧!”


    玉拾有點怔愣。


    說了半晌,就為了說這個?


    回到往來客棧的時候,玉拾進了客房,羅恭也回了他的客房,兩人一路上沒再多說別的。


    關於羅恭的提議,她當然求之不得,所以一口應了。


    本來她一早就想辭了錦衣衛千戶這個武職的,羅恭能同意那真是正中她的下懷。


    為此,她躺在客房床榻上就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


    一夜未眠,興奮的!


    這種興奮的心情維持到隔日一早起床,玉拾嘴角仍是彎著的。


    連城看到玉拾,很不是明白:


    “大人,是不是有什麽好事?案子有進展了?第二批黑衣不用查也知道是誰了?還是……”


    “嘍嗦!”玉拾揮手打斷連城叨個不停的話,問起羅恭:“指揮使大人呢?怎麽一大早就不在客房裏了?”


    說起這個,連城也有點兒納悶:


    “我也不知道,我就比大人早起來那麽……那麽半刻來鍾,去敲冰未的門,他也沒在,後來才知道他跟著指揮使大人天還未亮就出客棧去了!”


    這還是連城問守在櫃台的店小二才知道的。


    玉拾提步走下樓梯,連城跟在後頭,店小二很有眼力勁地很快迎了上來招呼。


    畢竟整個往來客棧就住了他們四個客人,除了招呼他們,店小二幾乎要閑得發黴了。


    昨日四人又是一日未歸,深夜回來時,別說店小二不曉得,整個客棧裏的掌櫃與夥計就沒一個人知道的。


    今日一早,住店的貴人又天還未亮便又走了兩個,說是辦事去,也交代一聲讓店小二與當時還在樓上安睡的另兩人說說。


    說完了,店小二便招呼起玉拾與連城的早膳來,仔細推了幾樣客棧裏很是不錯的招牌小菜。


    玉拾又要了清粥與豆漿,連城說他跟玉拾一樣,店小二很快便去同樣閑得快發黴的後廚交代兩人的早膳去了。


    甫一坐下,連城便等不及了問:


    “大人,你覺得指揮使大人帶著冰未是去哪兒了?”


    玉拾一臉莫名:“我怎麽知道?”


    連城急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昨兒夜裏,大人不是說第二批黑衣是誰這一點,在南黎府裏並不難查麽,指揮使大人會不會是去……”


    玉拾輕嗯一聲,煞有其事地點頭。


    然後……又沒聲了。


    真是急死連城!


    看玉拾那副不急不燥的樣子,連城知道玉拾定然是心中有數的,可玉拾不說,他也沒法子。


    誰叫他腦子笨些,官職也低了些!


    終於在飯足之後,玉拾道:


    “在離開珠莎縣之前,當時因為擔心姨母,時間很是蒼促,本來是要在當晚見一見張東勝手下的壁虎的,可那麽一打岔,就沒見成,也有冰未傳話讓壁虎到南黎府來見我,昨日到夜裏一整天都挺忙……也不知道壁虎到底來了沒有?”


    連城認真的地聽著。


    聽完之後,他努力地想著玉拾突然說這番話的意思。


    那話裏一定是有玉拾的用意的,他一定得想出來!


    費力想了好半晌,連城試著道:


    “大人是想讓壁虎幫著查一查昨兒夜裏第二批黑衣是誰的人?”


    飯後店小二很快煮了壺熱茶上桌,玉拾接過自已倒了杯,又順便給連城倒了杯,示意連城先喝口茶。


    連城沒多想,便聽話地先喝了口茶,然後盯著玉拾等答案。


    玉拾將杯裏的茶水給喝了個底,知道要是不說點給連城知道,不知道還得問多少話,她輕擱下茶杯,略略透露道:


    “第二批黑衣是誰的人,大約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南黎府駐守的千戶所做的,一個是南黎府裏隱藏其中的西廠做的,而南黎千戶所的千戶長李信書,之前指揮使大人曾與我說過,指揮使大人說,李信書他信得過,能讓指揮使大人信得過的人,其能力及對指揮使大人的忠心度,必然都不低,這樣的人不會容許自已的地盤裏會有害群之馬,所以……”


    玉拾說到這裏停頓,她看著連城。


    連城也聽明白了:“所以……西廠?”


    玉拾抿唇不語。


    過了會兒,連城還在想在南黎府活動的西廠為什麽要參與到南黎汪府的混事當中來,玉拾已然喝掉了半壺茶,道:


    “西廠的事情有指揮使大人親自出馬,你不必多想,待指揮使大人回來,便知道結果了。”


    連城哦了聲,複想起玉拾提起壁虎的事情:


    “大人,我聽說張東勝在江湖中的勢力好像是叫什麽樓的……”


    玉拾補棄道:“黑木樓。”


    連城訝得半張了嘴:“大人怎麽知道?”


    玉拾沒隱瞞:“上回青蛇給我送來張東勝的回信時,信上就有提及。”


    “那大人找壁虎是想壁虎做什麽事情?”連城覺得這才是重點。


    “張東勝的一些想法與態度,想必壁虎是知道的,即便他不知道,張東勝也會通過他來讓我知道。”所以玉拾是非見壁虎不可,她也想通過壁虎,利用張東勝的勢力幫她在楚京查一查那個背後的大人物。


    這件事,羅恭也早去信讓京中錦衣衛辦一辦,但隻給了個大致的方向。


    而張東勝不同,他本就參與到這一場由命案引發的布局中,雖然涉入不深,也總比完全不知狀況的京中錦衣衛要強得多。


    從張東勝入手,玉拾覺得大約能事半功倍。


    這一點昨兒夜裏與羅恭一同走在映槐河畔的時候,她提過那麽一句。


    當時羅恭隻點下頭,算是同意了。


    既然羅恭與她意見統一,那麽羅恭去查西廠那邊涉入布局的情況,她這邊則得開始從壁虎下手,借著張東勝的勢力及張東勝給她的這一塊壁虎令牌好好利用,著手查一查京中讓南黎汪府攀靠上的大人物!


    即便張東勝查得有限,僅僅一角,那也足夠了。


    有時候京中錦衣衛的身份還是太敏感了。


    全力去追查,那自然沒什麽大的問題。


    那京中錦衣衛的身份給了他們許多其他禁衛軍沒有的便利,卻也同時給了他們其他禁衛軍更多的危險與束縛。


    玉拾後來想著羅恭的話,是越想越對。


    楚國的四位小主,如今隻餘三位,唯一的一位嫡公主還是半毀在他們京中錦衣衛的手裏。


    雖說他們當初會查附馬爺被刺殺一案也是皇上禦口親令,可皇上到底是君,他們是臣,對是皇上,而錯就隻能是他們!


    因著浩英公主朱蓉,她與羅恭被皇上打發到小小珠莎縣來查一件命案,可也是錯有錯著,沒想到居然讓他們打著皇差的旗子查案,又被他們查到了與京中勳貴殷國公府同族連枝的南黎汪府。


    喝著連城讓店小二重新換上一壺的熱茶,玉拾突然有點感慨,真是不知道這運氣到底是逆天的好運,還是背氣的歹運?


    連城並不喜喝茶,可玉拾喜歡,所以後來跟在玉拾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喝茶,特別是他,如今也已到無茶不歡的地步:


    “大人覺得壁虎什麽時候會來?”


    玉拾雙手捧著茶杯道:“今晚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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