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牌九


    歸寧之後, 楚秋月同林安夜的婚事便正式落下帷幕, 從此楚秋月便是林家兒媳,是安騎大將軍的妻子,因著林家的家族, 以及林安夜官居一品的身份,楚秋月也得了份皇上親自下的文書, 為誥命夫人。


    不過並無什麽幾品之分,聽林安夜解釋, 隻要三品之上的官員娶了家世清白的女子, 就會被封為誥命夫人,隻是皇上親自下文書,又是另外的殊榮。


    楚秋月自己並不是很懂得這些, 也算不得在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己能有這樣的身份, 也隻是因為林安夜而已。而她所在意的, 也隻是林安夜。


    不過成為誥命夫人之後,就有了件其他的事情要做——專門跟著從宮裏來的嬤嬤學禮節。


    成文誥命夫人,以後是必須要進宮麵聖謝恩的,最起碼也要見太後皇後什麽的,有時候遊園會, 也必須要參加,除非是身體抱恙。所以該學的禮節,比當初多了不止一倍, 怎樣走路怎樣稱呼,再不得馬虎。


    以前楚秋月在楚府,就是曉得一些基本的禮節,像“走路時跨的步子不可以超過肩寬”這種規矩,實在是聞所未聞,更別提真的遵守了,現在卻是不得不否認她以後丟人,丟的不是自己的人,更是林家的人。


    抱著這樣的心情,楚秋月每日早上到中午學規矩那段時間,都非常用心,有時候回房,手腳都乏力泛酸,林安夜看在眼中,不免心痛。


    這日也是,因著楚秋月過幾天就要同林安夜一起去宮中麵聖——準確的說,是林安夜去見皇上,她自己去見太後,而學禮儀也學的差不多了,這幾日臨近末尾,難度也加大,回了房,也暫時把規矩丟在一邊,身子軟軟的就躺在床上。


    沒多久林安夜也進來了,就見楚秋月軟綿綿的躺在床上,看起來極為疲憊,林安夜心中一動,輕聲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楚秋月原本隻是想小憩一下,誰知道太累,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現在眯著眼睛躺在床上,鞋也未脫,半個身子在床上,半個身子在床外。


    林安夜見她這樣,伸手幫她脫去鞋襪,輕輕按摩著小腿,力道適中,拿捏的極好,饒是楚秋月正在睡夢中,也舒服的哼了幾聲。


    “……”林安夜有點猶豫了,如果楚秋月再這樣哼哼唧唧的,難不保自己會讓她更累一點……


    好在楚秋月很快就醒來了,見林安夜坐在自己身邊,大腿上還搭著自己的腿,嚇了一跳,道:“安夜?”


    喊完人就打算把腳縮回來,林安夜卻按住:“沒關係,你再休息一下,我幫你揉揉。”


    “怎麽能讓你來做這個!”楚秋月哭笑不得,“我讓小竹來就可以了。”


    “沒事。”林安夜淡淡道,“我更曉得力道一些。”


    楚秋月大概猜到是他以前在軍中肯定常常自己為自己或者屬下這樣按摩,所以比較熟練,雖然林安夜的手同自己的小腿還隔著一層布料,但他手掌中微微的熱度傳來,還是讓人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外麵青天白日的,無端就讓人想到“白日宣淫”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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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於理不合啊於理不合。


    可是,林安夜居然肯為自己這樣,也實在是……


    楚秋月說不出心中什麽感受。


    林安夜究竟是怎樣的呢?


    當初見麵,以為他不可一世,後來發現他禮數很足,再後來英雄救美,發現他有勇有謀,洛城賞雪,又是豪氣萬千的柔情,現在為自己按摩,卻是小心翼翼……


    這個人的身上,幾乎處處是矛盾,幾乎處處都可以推翻自己原本的想象。


    可是,自己似乎也越發的無法拒絕這個人了……


    楚秋月尚自出著神,林安夜已經抬起頭來,見楚秋月盯著自己發呆,道:“怎麽?弄痛你了?”


    “沒有,很舒服。”楚秋月搖了搖頭,“可以了。”


    林安夜微微點頭:“你睡一會吧。”


    “不用了,一會兒就要吃晚飯了,我現在睡覺像什麽?”楚秋月一笑,自己把腳縮回來,一邊穿好鞋襪,“我去幫娘繡百子千孫被。”


    林夫人最近在幫兩人繡百子千孫被,雖說是當娘的一片心意,但媳婦肯定是要幫著的,何況也可以促進婆媳兩人之間的感情。畢竟林夫人這麽好的婆婆,實在是可遇不可求,自己當然要勤快一些,不能讓老人家落了不好的印象。


    林安夜想了想,道:“你去吧。”


    楚秋月沒想到林安夜這麽好說話,本來看他神情,大抵是不會讓自己去的,不過既然他沒反對,就再好不過了。


    點了點頭,楚秋月就帶著守在門口的小竹往林夫人那兒走去,才走到半路,就見到了合翠,合翠看見她,喜道:“大少奶奶,夫人正好要我來叫您呢。”


    “怎麽了,娘有什麽事情嗎?”楚秋月一愣,道。


    “是啊,今日夫人說想玩牌,就讓我來叫你了。”合翠道。


    “玩牌?牌九嗎?”楚秋月問道。


    難怪林安夜讓自己來,原來老夫人沒在做事,而是剛好也要讓自己來玩兒……讓自己玩兒,林安夜當然肯啦。


    “嗯。”合翠點了點頭,一邊和楚秋月一齊往老夫人院子裏走去,“夫人每過個兩三天就會玩一次,另外還有二夫人和錢姨娘鄧姨娘,但鄧姨娘身子一向不好,有時候人不夠,便是讓我去。但夫人她們一直嫌我打牌縮手縮腳,所以大少奶奶你來了,夫人她們可高興了。”


    楚秋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過了會兒,就跟著進了屋子,屋子底下埋著地龍,一進去便暖和起來,小竹在旁邊,幫楚秋月把披風給解開了,接了過去。楚秋月對大夫人和二夫人行了禮,又看見一個比林老夫人稍稍年輕一點的女子,穿著黃衣,便是錢姨娘。楚秋月進來林家之後,是林安夜的正妻,身份自然是比這個錢姨娘高的,所以也隻是婚後第二日才見過一麵,現在見了,也不需要行禮,隻要淡淡頷首互相打聲招呼便是禮數過了。


    見楚秋月來了,林老夫人笑道:“可算來了。”


    楚秋月見三人已經坐好,笑了笑道:“哎呀,娘,我可不會打牌九。”


    “這有什麽,很好學的。”說完就擺了擺手,讓合翠坐在空著的位置上,“來,你坐我旁邊,我來教你。”


    楚秋月應了聲,就坐在林老夫人身邊,林老夫人道:“合翠總縮手縮腳,實在無趣,你好生學著,以後打牌九不止和我們打,在外麵也是少不了。”


    楚秋月心中明白,這打牌九居然還算是婦女交際手段的一種呢,於是點了點頭道:“嗯,我曉得了。”


    她以前在楚府,也偶爾看江倩倩她們玩過,但她們並未讓自己學,隻說如果需要,去了娘家自然有人教,一開始就會玩,總是不好,所以也的確沒學。現在林老夫人要教她,便認真學起來。


    這副牌是用白象牙做成的,看起來光滑剔透,摸起來估計也很舒服,林老夫人道:“牌九一共有32隻,其中有11種牌有兩隻,這種成雙的牌叫文子。另外有10隻牌沒有成雙,但點數相同,叫武子。骨牌總共分為:宮.點.麽三種牌名,宮和麽都是文牌,裏麵包含了天、地、人、和、梅、長、板、斧頭、四六、麽七、麽五。 武子裏就是點,有紅九點、黑九點、彎八點、平八點、紅七點、黑七點、紅六點、紅五點、黑五點、紅三點。”


    林老夫人一邊說,一邊將相應的牌拿出來給秋月看,楚秋月一邊看一邊點頭,雖然稍嫌複雜,但也隻因是初學。


    “骨牌中最大的牌就是響,也就是紅六點加紅三點,但分開使用呢,就是最小的牌。”林老夫人拿起紅六點和紅三點,給楚秋月看了看,道,“響大於宮,宮大於點,點大於麽——就是這麽簡單啦。”


    楚秋月點了點頭:“嗯,我都記下了。”


    林老夫人一笑,對其他三人道:“我們打一把給秋月看吧。”


    隻見林老夫人將三顆顏色相同的骰子放入一個骰盅中,最後搖出是林二夫人坐莊,林大夫人一邊回頭對楚秋月道:“牌九也分大小兩種玩法,不過我們一般是玩小牌九,比較快。第一把之後,就由輸方搖骰勝方坐莊摸牌。”


    “阿敏是坐莊的,則必須按我這個搖骰子——也就是以後的輸方指定的方法摸牌。”林大夫人道,“嗯,從後麵摸牌吧。”


    阿敏就是林二夫人的小名,她原名叫孫敏,林大夫人則叫王慧賢。名字還頗為現代……


    孫敏點了點頭,從後麵摸牌,其他人依次摸好。這牌是四塊一墩洗好的,一共八墩,每人按摸牌規則摸八塊牌,由莊家,也就是孫敏開始出牌,然後其他人依次出牌。


    上家出一塊牌下家就必須跟一塊牌,出一對牌就必須跟一對牌,如果上手出的牌下手要不起,下手必須用手上最小或沒用的牌跟,也就是消牌。消的牌必須正麵向下,不能讓對手知道消的什麽牌,一輪結束後由桌上牌麵最大的玩家把桌上的牌全部收到自己麵前算得的分。玩家收的牌越多得的分越多。


    大概曉得規則之後,楚秋月就看著四人打牌,合翠果然有時候縮手縮腳,常常消牌,估計其實本來是可以跟的,還是消了,也難過其他三位覺得不盡興。


    孫敏運氣不錯,等一輪下來,她收的牌最多。其他人包括合翠都按番數和自己與莊家的差給了錢,孫敏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難得的還露出一些微笑。


    楚秋月也算明白了,這個牌九其實感覺稍微有點像以前現代玩的撲克一種,就是“五最大”,隻是這些牌更為複雜一些,林大夫人問她會了沒,楚秋月點了點頭:“大概會了。”


    王慧賢滿意的道:“好,合翠,你讓秋月來。”


    楚秋月上了桌,曉得如果像合翠那樣不盡興的打牌,肯定反而讓林大夫人和林二夫人不滿意,反正自己也算新手,放手去打,也沒什麽。


    上把輸的最多的無疑是合翠,楚秋月接了她的位置,就要替她搖骰子,搖出之後是錢姨娘坐莊,楚秋月想了想,讓錢姨娘從前麵開始摸牌,然後挨個繼續摸。


    這把楚秋月沒讓,該打什麽打什麽,不過也還是沒贏,付了錢,又繼續。


    這牌九頗有意思,楚秋月跟著三人一直打到快吃飯,也算越來越熟練,最後清點一下,開始輸的後來贏了一些回來,算是小輸一點,林二夫人孫敏一個人贏,林大夫人不輸不贏,錢姨娘輸的比較多,無奈的歎著氣,笑道:“我還不如新學的秋月呢。”


    楚秋月笑了笑道:“今兒運氣還好。”


    林大夫人滿意道:“秋月打牌不錯,以後我們四人就不卻人啦,若是打厭了,還可以玩葉子戲——秋月你會麽?”


    “嗯,稍微會些。”楚秋月點了點頭,“葉子戲更簡單,我看過娘打過,看幾次就差不多曉得了。”


    “是啊,”林大夫人點頭道,“嗯,來了個秋月,就好玩多了。以後若康夜娶妻,便還可以作夢了。”


    林二夫人孫敏臉上帶著笑意:“姐姐想要康夜娶妻,就是想找人作夢?”


    林大夫人一笑:“隻是覺得若能這樣,那才算好。”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大家其樂融融的去了大廳,楚秋月這下午玩的破位盡興,可是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也的確有點吃不消。其他幾位也都讓丫鬟幫著按肩了,小竹也懂事的來幫楚秋月按肩膀,按摩手臂,楚秋月模模糊糊的想,還真的不如林安夜按的舒服呢……


    這麽一想之後,又覺得自己真是……


    在大廳吃飯的時候,林家四位男人都在,錢姨娘雖然可以和他們一起打牌九,卻不能和他們一起坐在大廳中吃飯,所以大廳裏便是四位男人三位女人,見楚秋月他們都一副有點疲憊,但臉上挺高興的樣子,林二老爺笑道:“又玩了牌九吧?輸贏如何?”


    “阿敏今日手氣好,贏了不少。”林大夫人笑了笑,道。


    又對林安夜道:“秋月也聰明,學的快,技術也不錯。”


    林安夜看著楚秋月,笑了笑,楚秋月一曬,悄聲對他道:“你特意讓我去玩牌啊?”


    林安夜道:“讓你陪陪娘,一起放鬆,也沒什麽。”


    “精神放鬆了,身體更累啦。”楚秋月半真半假的道,“手臂很酸……”


    “嗯,回去幫你按按。”林安夜從善如流道。


    楚秋月笑著搖頭:“不用了,剛剛小竹幫我按過了,我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


    “嗯。”林安夜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那邊林康夜笑著道:“娘玩牌九,就生龍活虎的。”


    林大夫人好笑道:“康夜,我剛剛才和你嬸嬸還有嫂子說,假如你娶妻,多了個人,可玩的更多呢。”


    林康夜吐了吐舌頭:“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來啦?好嘛,我曉得,反正不會超過明年。”


    “怎麽,”林大老爺難得開口,聲音沉穩,“確定是真的喜歡司馬家的二小姐?”


    “嗯。”林康夜點了點頭,“其實我本來是覺得,我年紀算小,若娶親,稍微有些早……”


    他話還沒說完,林大夫人便道:“這是什麽話,你現在娶親,哪裏算早?”


    “哎呀,我現在也想通了,何況司馬二小姐已然及笄,總不能讓她再等太久。”林康夜笑了笑,道。


    林大夫人點了點頭,見兩個兒子的婚事都差不多好了,心中高興,低頭喝了口湯,道,“嗯,那便好。”


    楚秋月見林康夜臉上倒也沒什麽勉強之色,笑了笑,也低頭吃起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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