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麽叫嫂子……”鷙月低眉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料,連看都不看一眼淩翊,倒像是個固執的孩子,“哥哥就要讓著弟弟,這女人我也喜歡,你就應該送我。”


    淩翊緊了緊摟住我的臂膀,烏黑的長發垂在白皙的臉頰兩邊。


    少年的般的模樣,在麵如冠玉一般的完美無瑕。精致的五官恰似鬼斧神工在玉璧上精細的雕琢,瓊鼻高挺若冰雪山峰,眉峰輕蹙,不怒自威。


    略微有些青藍的雙眼如同刀鋒一般的淩厲,他身上有種不可撼動的威嚴。麵對鷙月的固執的時候,他清朗的容顏上劃過了一絲冷怒。


    身形微微一晃,冷冰的就捏住了鷙月的脖子,“弟弟,我的這副皮囊好用嗎?”


    “不好用醜死了,臉上還有塊疤。”鷙月整整理自己身上褶皺的動作一滯,緩緩的抬頭用妖媚的眼神同樣冰冷的和淩翊對視。


    淩翊臉上的怒意如同潮水般消退,如同邪神一般有些殘忍的笑容輕輕一揚,“既然不喜歡,那留著也無用,哥哥替你毀了,你說可好?”


    我在淩翊懷中感受到他身上邪異的氣質,也有些害怕,卻反而將手臂圈在淩翊的脖子上。這具身軀本來就是淩翊的,想來他並非真的想要毀了,應該就是想給鷙月些許教訓。


    鷙月雖然狂,但說實話,他還是有些畏懼淩翊的。


    “你……你……”鷙月蒼白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在淩翊掌中掙紮了幾下無果,才破口大罵,“羋淩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都忘了父親曾經交代過你什麽嗎?”


    “父親讓我照顧你。”淩翊嘴角邪邪的笑著,似乎是大灰狼在看小白兔一樣。


    那些平日裏邪魅異常,興風作浪的鷙月就此皺了眉頭,“既然你要照顧我,那你還跟我搶女人,我現在不跟你爭幽都了,你把這個女人送我,我就再也不給你惹麻煩了。”


    “父親也讓你好好聽兄長的話,鷙月,這是我的妻,你應該清楚她是你的誰。”淩翊全程都是笑的,隻是笑的很冷,那般的笑意讓人覺得心裏冷颼颼的,“你跟我爭了這麽多年幽都,我也覺得無趣,你想要便拿去好了。”


    “我現在不想要幽都了。”鷙月的手抓著淩翊掐著自己脖子的手,那一雙妖孽一般的眼睛裏全都是執念。


    誰知道淩翊的如同玉箸一般頎長細膩的手指頭一收緊,邪笑道:“鷙月,我做的決定從不改變。幽都你不管行,嫂子你不叫不行。”


    這一下可真是掐狠了,鷙月倆眼珠子就跟金魚一樣爆出來。


    雙眼充血的就跟兔子一樣,嘴角也緩緩的流出了鮮血,他就這麽咬牙冷怒的睨視著淩翊。淩翊卻笑得更濃烈,一字一句的說道:“要麽認我做哥哥,喊她一聲嫂子。要麽我這個做哥哥的送你一程。”


    我看到鷙月眼睛裏還是有怨毒和不甘,可是那白皙的脖子生生就要被掐斷了。要是淩翊再用點力,那鷙月這副皮囊就是有華佗在世,它也修不好了。


    不過……


    要是有斷頭奶奶的腦袋接上去,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我正胡思亂想,鷙月突然就用一種渴求的,奄奄一息的眼神看著我,“嫂子,救我……嫂子……”


    聽到嫂子兩個字,淩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那老謀深算的樣子,一看就是早就挖好了坑,等著鷙月這個家夥往下跳。


    我也真是服了他了,自家兄弟也下這種的手。


    我身子微微向上一傾斜,淩翊便將自己的側臉送過來,我本來就要親他。他這麽配合我,我反倒是臉紅了,在他臉上蜻蜓點水了一下,就說道:“饒了鷙月吧,弟弟……弟弟就是貪玩。他如果喜歡這個皮囊,就給他玩兩天吧。”


    “饒了他?”淩翊蔑然的冷哼了一聲,就跟看隔壁鄰居家小孩一樣掃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弟,淡聲問道:“你知道你臉上的疤是哪兒來的嗎?”


    “難道不是你那個好哥哥連君宸怕你跟他爭財產,才下令放的火嗎……”鷙月還沒說完,就因為脖子上被淩翊縮緊,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半晌,淩翊才輕輕鬆開手指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扮演好你的連君耀,不許惹麻煩,如果再生事。我便罰你”


    “知道了。”


    在我的眼裏鷙月那種不可一世的妖嬈脾性,那是天王老子的話也不肯聽。眼下這會子居然是捂著自己發紅的脖子屈服了,陰狠的說道:“你讓我演好連君耀,那連君耀的母親就是我母親。”


    “算是。”淩翊不溫不火的回答。


    鷙月眼中的陰毒更加的濃烈,好像是找到了什麽出氣筒,“那我可以為她報仇吧?她是被人蓄意用火燒死的……”


    “請便。”淩翊嘴角溢出了一絲極為有深意的笑容,那種笑容連鷙月看了表情似乎都有點恐懼,好像也是心裏發了毛。


    “沒意思了,我回幽都了。”鷙月衣服百無聊賴的樣子,一身血紅的踏入了黑暗,黑暗中他的背影消失的很快。


    我瞧著鷙月的背影,有些莫名,“相公,你……你怎麽就讓他去報仇呢?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嗎?那個人還……還在嗎?”


    我想當年的縱火人,無非就是上一輩的連家人。


    時間過去那麽久,也許已經死了呢。


    “不知道,他如果願意查,倒是能幫我們省下不少麻煩。也許連君耀母親的死,和幽都有關……”淩翊摟著我的身子走到那幾個被煞氣固定在原地的人,輕輕的在他們耳邊打了個響指,“回去好好睡一覺,屍妖已經走了。”


    那幾個人聽完淩翊的話,就好像中邪了一樣。


    相互之間如同小學生一樣,排成了一列的小火車,緩緩的就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走去。這半夜裏要是被誰遇上,還不得嚇得尿了。


    張靈川在旁邊稍微觀察了一會兒,縮了縮腦袋,自覺地也跟著朝學校大門走去。


    “他們……他們明天還記得你跟鷙月來過嗎?”我想剛才的一切都被這幾個人看見了,他們聽到幽都之內的那些爭端,其實並不該他們知道。


    人有時候,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淩翊點了點頭,“任何人都無權拿走活人的記憶,這東西存放在靈魂中。隨意破壞,會損傷靈魂的。”


    我對於靈魂跟記憶的了解不深,聽淩翊說來,也隻是一知半解。


    “那他們……”我有些急切。


    我怕這些人,把今晚的話都說去。


    淩翊立刻打斷我,“他們不會說出去,即便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小丫頭,這幾日,你清瘦不少。”


    “我……我想你了,還有寶寶也想你了。那斷頭奶奶又是你請來幫我的啊?”我把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孤冷的月光照下來,讓淩翊那張絕美到了極致的臉有些冷傲。


    夜涼如水,清風拂麵。


    他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冰涼如綢緞的發絲就落在我的臉上,隨著清風搖擺。騷動的我的臉有些癢癢,我伸手去玩那些頭發,隻覺得此刻安靜的舒服。


    淩翊緩緩的邁上寢室樓的樓梯,“鬼域那頭並非時時刻刻都能脫身,我怕趕不及,才喊了它過來。斷頭的欠我些人情,我喚它幫我,自然不會推辭。”


    “等等啊……屍妖的屍體……”我想著那屍體還會不會爬起來害人,所以緊緊的攥住了淩翊的胳膊。


    淩翊低眉看我,“它身上我加了一道封鬼符,眼下不會起來作亂。隻是這棟樓裏的人中煞很深,要麻煩空聞前來幫忙了……”


    女生寢室裏的人喝多了開水房裏的水,身上都中了煞氣,晚上的時候幾乎就是沉睡的跟死屍一樣。


    淩翊在其中摟著我走動,隻覺得周圍空氣冷的嚇人。


    就好像走在一個悠長的四周圍都是停屍房的走廊裏,耳邊那是丁點聲音都沒有。讓人的心髒,跟著就是亂跳。


    淩翊的速度很快,腳下如風,很快就把我帶到了宿舍門口。


    我們寢室的門是虛掩的,裏頭還有一絲的燈光,淩翊走過來的時候。宋晴似乎也察覺到了,她走出來開門,看到我肩頭的傷口,有些生氣,“你……你怎麽保護蘇芒母子的,你都讓他們受傷了。”


    “是我不好,宋晴,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她嗎?”淩翊麵對宋晴的責問,表現的很謙卑,他將我放在床上。


    寢室裏的兩個姑娘,睡的十分的深沉。


    她們四周圍都是被一股子黑氣所包裹,在床上睡著,仿佛就是被黑氣包裹成了一隻蠶繭。這樣看來,她們如果不及時驅除體內的煞氣,那就是下一個屍妖了。


    到底是誰呢?


    會在鍋爐裏放這種東西,然後一點一點的把活人養成屍妖……


    這樣的心機和城府,真是讓人覺得發指。


    “能照顧,可她胳膊和肩頭上的傷……好像是被咬了,應該要及時的送醫院。送到寢室來,我隻能給她做簡單的包紮處理……”宋晴本來是很生氣的,遇到淩翊這個謙卑的態度,反倒是有些束手無策的樣子。


    淩翊此刻就當宋晴是空氣了,一隻手壓在我枕邊,另一隻手的掌心摁在我傷口的位置,低語的聲音曖昧如同罌粟一般的蠱惑人心,“再喚我一聲相公。”


    “相公。”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他**裸的勾引了,沉浸在他那一雙魅惑的雙眼中,完全不能自拔。


    那眼睛瞳孔分明是黑色,卻泛著青藍色的幽冥一樣的光。


    我想伸手去摸他的臉,不知為何竟在距離他臉頰處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心頭有些舍不得他,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複雜。


    他一下就握住我的手背,讓我的掌心貼住他的側臉,“小丫頭,今天晚上你表現的很好。我雖不能時時護著你,但斷頭它會一直幫我照看你。你命格既然改了,想來以後便要一直吃陰間飯。”


    “我吃陰間飯,抓的可是你幽都的鬼魂,你不惱我?”我看他那深邃的眼神,想說點俏皮話逗他笑。


    他卻俯身在我額上深深一吻,胳膊緊緊的圈住我的頭頂,語氣似是凝噎了,“小丫頭你是在造福幽都。”


    不知為何,在這樣一個寬闊舒適的懷中,竟覺得倦了。


    在他冰涼的懷中淺淺的就睡去了,猛的驚醒的時候,外頭還是夜涼如水。隻是月兒已經西斜而去,想想應該是快到早上了。


    淩翊已經走了,想想應該是去鬼域了,他在這裏耽擱的時間不能太久。


    宋晴搬了張小凳子坐在我的床邊,她正打瞌睡。


    我一醒來,她好像有感應一樣,也睜開了眼睛,“蘇馬桶,你又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那些破事你可以不管的……”


    “我不能不管,我的命格變了。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若不管,也是個死……”我看著宋晴擔憂的樣子,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裏,突然才發現傷口的地方已經不疼了。


    於是,我才鬆開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好了?”


    “你相公確實厲害,用手輕輕一摸,你的傷就痊愈了。你說……變成鬼真的能這麽牛逼嗎?那為什麽活人還要怕死亡呢?”宋晴從口袋裏掏出了鬼蓮子,她凝視的手心裏的鬼蓮子,眼睛亮晶晶的。


    幾顆鬼蓮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熟悉,我現在道術提高了些許。沒有北鬥玄魚護體,依舊是可以看到有灰色的人頭一樣的東西附著在蓮子上麵。


    那應該就是鬼蓮子的靈體,瞧著有些恐怖。


    但是仔細看看輪廓,其實和活人沒什麽兩樣,隻是灰色半透明的感覺讓人覺得無比的壓抑。


    血叔冷聲問:“小晴想給蘇芒這個小丫頭推算命格了?”


    “我來算,你們這群半瓶子醋,都忘了當年是怎麽被人坑害,壓進泥巴裏麵出不來的麽……”歐陽叔叔還是用那種不陰不陽的聲音說話。


    “你說誰是半瓶子醋。”


    “就是,當年那場浩劫,倒黴的人裏麵好像沒有你一樣。”


    ……


    這些鬼蓮子別看它們有時候學識淵博,好像十分厲害的樣子。實際上也是一群烏合之眾,隨便一點點事情,都能起了爭執


    張叔突然沉聲說道:“你們別嚷嚷了,蘇芒的命格我已經算出來了。而且,她好像還遇到了一個人……對我們……”


    張叔一直以來都是領導者的地位,沒有鬼蓮子打斷它說話。


    此刻,居然是被其他鬼蓮子七嘴八舌的給打斷了。


    “一輩子隻能吃陰間飯。”


    “就算不想吃,那些事情也會找上門,讓她不得不管。”


    “如果不管就會死。”


    “管了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哈哈哈哈……老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倒黴的人,身上還背了一二三四……反正好多條人命。”


    “老三數學不好,我來算,是四百七十八條。”


    ……


    這些鬼蓮子也是厲害的呀,他們連我消除了業障之後,剩下欠的人命債具體的個數都能算出來。


    聽著這些鬼蓮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我以前對於自己的命格,隻是覺得我可能這輩子都要吃陰間飯了。可是聽他們一句一句的說起來,才具體知道我的命格走向。


    我的命格自動招陰,那些吃陰間飯的生意會自己自動送上門。我若將吃陰間飯的事情拒之門外,那麽我就會死亡,或者到大黴。


    如果我接受了,也可能被鬼物弄死,所以不一定能活下去。


    聽起來有些殘酷,可在它們鬥嘴模式下接收到腦子裏的,想想倒也無所謂了。至少我現在還是個活人,嘴裏還有活氣兒,肚子裏的寶寶也在健康成長。


    前麵的路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麵對,淩翊也會陪著我,所以我沒什麽好怕的。能活一天算一天,多活的就算是我賺到的唄。


    我大早晨起來剛好有些困,就靠著枕頭聽這些鬼蓮子鬥嘴。


    那個張叔似乎是忍無可忍了,突然就從宋晴的掌中跳起來,它一下就跳到了我的鎖骨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其他鬼蓮子,“你們都給我閉嘴,等我說完。”


    周圍一下安靜了,安靜的我有些不習慣。


    我用手指頭戳了戳張叔,好奇的問道:“你有啥想說的。”


    “蘇芒,我……我覺得你可能遇到了我張府的後人我們這些人都是被人迫害了以後,才會埋入荷花塘的淤泥裏的。”張叔的聲線有些顫抖了,但是聲音還是那般的沉穩,能夠安定人心,“這個卦象前半段,是繡眼兒算出來的,孽障都給鳥了所以可以算出來。但我們卻不能接著往下算,可能還沒算出來就被老天爺滅口了……”


    我和宋晴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神裏也有好些深意。


    宋晴是知道那隻被月靈金瞳貓吃掉的繡眼兒算出來的前兩卦,卦上說:天地權貴有張府,陰陽兩界數唐門。遊龍擱淺惡人害,明朝子孫蹈覆轍。


    這裏頭提到的一起被迫害的張府,也是遭到了滅門之災。


    隻是宋晴雖然和張靈川有一麵之緣,可是卻不知道張靈川就是這個卦中張府裏頭的後人。而真是天下之大,無巧不成書,著張叔居然也是張府張天師的後人。


    而且這些個死去的依附在蓮子上的鬼魂,也很可能和張府的滅門慘案有關。


    半晌,其他的鬼蓮子也沒說話。


    我不知道該怎麽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隻能緩緩念出繡眼兒算出的卦象:“天地權貴有張府,陰陽兩界數唐門。遊龍擱淺惡人害,明朝子孫蹈覆轍。”


    “這是……”張叔說話都顫抖了。


    宋晴回答說道:“這是我爺爺用知天命的本事算的,那時候你們都在我的口袋裏,會不知道這個嗎?”


    “在老爺子家裏,我等豈敢現形?那時,我等都沉睡了才逃過他的法眼。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張叔回答道。


    我其實挺清楚老爺子的脾性的,鬼蓮子畢竟是鬼物。


    哪怕這些鬼物實屬善類,老爺子也不會讓宋晴呆在身邊的。老爺子自己也是極少和鬼物打交道,即便是當了陰陽先生,身邊卻連隻效力的小鬼都沒有。


    更別說是這些老謀深算的鬼蓮子,老爺子的秉性更是不會留在身邊了。


    宋晴陷入了沉思,我才有了說話的機會,“張叔,你……你的後人中,是不是有一個叫張靈川的?”


    “是……是……他是我孫子,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活著”張叔一直都是特別沉穩淡定的,此刻居然變得有些小激動,而且語氣中還有欣喜的成分。


    其他的鬼蓮子,也小小聲的說:“小靈,還活著。”


    “是呀,真不容易,我們幾個老家夥都死了。”


    ……


    我不知道眼下用什麽來形容我自己的心情,我真想不到滅門的張府中的魂魄,竟然是附著到了蓮子之上。


    難怪算卦,玄學學識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原來……


    原來皆是因為,它們是張府中人。


    “就是那個在教學樓前的那個鮮肉男生吧?我記得,你好像說他是張府的人,那天我沒把張叔他們帶在身邊,不然就好相認了。”宋晴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點了點頭,“是他,名叫張靈川。”


    “那簡單,我把你們帶去和張靈川相認不就得了。”宋晴大大咧咧的說道。


    “使不得我們這樣的德行,怎麽能見子孫,不行”張叔言辭激烈的就拒絕了。


    我其實還是想勸張叔兩句,天底下親人重逢多不容易,尤其是看到彤彤重逢了它爺爺之後,那種爺孫倆的狀態。


    雖然彤彤還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但是我相信,時間久了,她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這時候,卻聽床鋪上那兩個姑娘都醒了,她們睡的迷迷糊糊的,“你們倆都醒來了?我頭好痛啊,感覺昨天睡得好死……”


    “恩,我們醒了。”我起身往身上套了件外套,準備刷牙洗臉去上課。


    這時候,寢室門口居然有人敲門。


    我去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頭,“張……張靈川,你怎麽能進女生宿舍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是學校請來的先生,來巡視的,下午有高僧就來這邊做法事了。我來看看情況,防止在這之前出現意外。”張靈川說著,就往我的懷中,塞了一個紅彤彤硬邦邦的東西,“拿著。”


    “這什麽玩意啊?”我捏著那東西,總感覺有點像是過年的時候長輩給我們小輩的紅包。


    “關於昨天晚上,我們見義勇為,學校那邊的犒賞。”張靈川說的很小聲,然後又道,“那個……可能還有件事要你幫忙,你要是做成了,犒賞會更多的。”


    他說著犒賞的事,我想的卻是有沒有機會,讓他和張叔它們相認……


    “啊有男生的聲音男生怎麽會來我們女生宿舍?樓下的宿管阿姨也不管管嗎?”朱紅在被窩裏叫的很大聲。


    我也想問,男生怎麽會來女生宿舍


    不過就張靈川這種絕七情六欲的天然呆,我是不覺得他來女生宿舍會有什麽危害。學校大概也是處於對他的信任,擔心女生寢室裏頭,還會再有一個屍妖出來作亂,才讓他過來看看。


    畢竟大家都喝了那水,變成屍妖隻是早晚問題。


    我的猜測是張靈川有陰陽眼,他可能沒法透過衣服去看美麗的**,但是卻可以透過一些堅硬的東西,看到裏麵不幹淨的東西。


    他在女生寢室走一圈,哪怕不敲門,進去看。


    隻在門外看看,可能就已經能夠達到目的,巡視這裏麵是不是有人已經產生變化了。


    我總覺得這個家夥,其實知道我肚子裏有陰胎,隻是不好得罪淩翊,所以從來也不說破。


    好在鍋爐已經爛了,接下來宿舍樓裏的女生隻要把舊的水都到了,就不至於說繼續受人肉湯的影響。


    張靈川臉上的表情坦坦蕩蕩的,他嘴角是一絲陽光明媚的笑意,聲音也是那種悶悶的卻很好聽的那種質感的聲音,“是學校派我來巡視你們的安全,你們別怕,我不是色狼。”


    他的眼睛裏頭,真的是那種絕對幹淨的情愫。


    可能絕了七情六欲的人,唯一的好處,是不好色也不貪財吧,更沒有一般人那麽深刻強烈的仇恨心理。臨死前唯一的願望不是複仇,而是家裏冰箱還有半個鹹蛋沒有吃完。


    來來去去都是那樣的了無牽掛……


    我往寢室裏麵看了一眼,發現朱紅坐起來,看到了門口的張靈川,眼睛都冒光了,低聲說了句:“好帥的男生,怎麽來女生宿舍了?”


    這妮子說的好大聲,我都聽見,也真是沒羞沒臊了。


    張小甜雖然沒叫出來,但是整個人都躲進了被窩裏,不敢把頭露出來。


    這兩個小妮子睡覺,不管多冷,都是穿的很少睡覺的。


    朱紅是大三的學姐個性開放一些,喜歡穿內衣褲睡覺。張小甜雖然很保守,但是因為不怕冷,也隻是穿著吊帶睡裙睡覺。


    有男生在門口,她們肯定就不好意思,大叫出聲。


    本來想著讓張靈川和張叔他們相認,這時候宋晴搖了搖頭,好像是不讚同這件事。我看她的樣子,一時還判斷不好她搖頭是什麽意思。


    又不好在門口不尷不尬的耽誤兩個小妮子起床的時間,把那個學校給我的大紅包扔到抽屜裏。


    臨走前想想欠張靈川的錢的時候,又抽出來五張票子。


    五張票子抽出來以後,紅包裏頭的錢還很厚,雖然沒有數過。但是,我可以無比確定裏頭的錢絕對在三千塊錢以上。


    “小晴,我還有是些,出去和靈川聊聊。”我打算跟宋晴交代一聲,先和張靈川到寢室樓外麵去聊。


    誰知道宋晴也過來了,“有錢賺的事,幹嘛不叫上我。”


    “這位是?”張靈川看到宋晴要加入進來,肯定是心存疑惑的。


    我拉著宋晴一起出去,把寢室的門關上了,才說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宋晴,我師父的孫女兒。她也算是陰派傳人,有事情可以叫上她一起。”


    我口袋裏的北鬥玄魚已經是從掌心滑入體內,我是可以看到宋晴握在掌心裏的張叔,那個激動的表情啊。


    周圍的磁場,都因為它的激動而有了小小的變化。


    可是張靈川本來就好像有陰陽眼,他多看了一眼宋晴的口袋,幹淨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佩服,“這……這是把靈體放進口袋裏了?陰陽代理人是用葫蘆裝的,不知道您……您這個是……”


    “是鬼蓮子。”宋晴說道。


    宋晴攤開掌心,把掌心的張叔給張靈川看。


    張靈川看著這個鬼蓮子,臉色一變,他愣在了一下,“蓮子蓮花皆屬陰,用蓮子來裝倒也合適,隻是很是少見啊。這鬼蓮子的氣息好熟悉,我怎麽感覺像是我熟悉的人一樣。”


    “這個蓮子是從前年淤泥裏挖出來的,說不定五百年前跟你也是緣分呢,對了。你到宿舍樓來找蘇芒果做什麽啊?”宋晴大大咧咧的就把鬼蓮子的事情圓過去了,拉著張靈川就往宿舍樓外麵帶,省的寢室裏兩個害羞的姐們有他在,不敢起床。


    這中間她還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我們今天是有課的,大概是八點半。


    早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的,有些事不抓緊時間,我們恐怕是要上課遲到了。


    張靈川哪怕有陰陽眼,依舊沒有發現那顆鬼蓮子就是自己張家的爺爺。直接從鬼蓮子的事情上忽略過去,跟宋晴聊起了屍妖的事情。


    “我……我找她,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屍妖。”張靈川和我中間隔了一個宋晴,想和我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


    不過就聽他這一句,也給了我線索。


    他來找我是,屍妖詐屍了?


    不會的,昨天淩翊給它下了一道咒,封住了它的意識。


    那是什麽?


    鍋爐房裏那個煮化了的屍骨找到了?


    宋晴有些惱火了,她看向我,“昨兒晚上,拉警戒線不讓出去,是因為你們在大戰屍妖?”


    我知道宋晴惱火的原因啊,她肯定是因為我一個人麵對屍妖,然後沒帶上她。她心裏頭覺得不痛快,我連忙就安撫她說:“那屍妖最後頭發都燒的禿了瓢,惡心死了,還好你當時沒在呢。”


    “你胳膊上的,就是屍妖咬傷的?”宋晴幹巴巴的問我。


    我避無可避,隻能承認:“是啊,不過那個還不算是屍妖,她隻是屍變了。我讓她咬著,然後就幫她超度了體內的煞氣。”


    “你”宋晴臉上全是慍怒,她順手就把鬼蓮子塞進口袋裏了,又歎了口氣,“哎,真是氣死我了,本來想罵你的。後來想想你那個狗屁命格,你還真是吃陰間飯的料。學校給你多少錢了?讓你把命賣”


    “我沒看呢。”我搖了搖頭。


    張靈川卻一本正經的說:“這個我知道,學校給了三千。其中二千塊錢是紅包,一千塊錢是……是醫療費。”


    他說著說著看向我的胳膊,我胳膊外頭套了外套。


    昨天晚上的那身血衣,我都沒來得及換,就跟他出來瞎扯淡了,我說:“醫療費不用了,我傷好了,一會兒給學校退一千吧。”


    宋晴說:“不行,到嘴的肥肉,哪裏有吐出來的?”


    “醫療費是不用退的,蘇芒,你……你的傷是怎麽好的?難道是淩翊大人……”張靈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我的胳膊,好像非常的驚訝。


    我揉了揉胳膊,說道:“是他治好的,我們現在去哪兒?最好能快點,一會兒我和小晴還有課呢。”


    我發現我和宋晴跟著張靈川走著走著,就往綜合樓方向走去,所以才會問他去哪兒。他一路上都沒告訴我們呢,這時候才說:“去解剖室,把屍妖肢解了以後,還能湊這個數呢。”


    “這個數是什麽數?”我覺得肢解屍妖是個苦力活,心裏麵其實有點排斥的,心想著不知道學校會給多少錢。


    “三千。”張靈川低聲說道,“我可是給他們幹半年都沒這個數。一會兒的課也不用上的,學校幫你請好假了。以後幹這個,好處多著呢,我馬哲被他們改成95分了。”


    我也發現了給學校專門辦這種差事,好像是會拿到一些特殊照顧,而且完事還能有大紅包。


    我心想,這以後司馬倩要給我穿小鞋,豈不是還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想想也是眾多倒黴事當中,總算有一件事,是我喜聞樂見的。


    “行啊,你要想要紅包,你去肢解那惡心的屍妖,然後自己拿這個紅包,怎麽揮霍都行。”宋晴不知道是不是看張靈川好欺負,直接就用這句話埋汰他。


    張靈川一點心眼兒都沒有,清俊的臉上依舊是那樣的平靜,絲毫不覺得自己被宋晴埋汰了,“我命格不夠硬啊,去肢解那個玩意,會死的。”


    “那憑什麽就讓我們蘇馬桶去……”宋晴不忿道。


    我有些不耐煩了,“行了,小晴,我去。三千塊錢呢,我弄完請你吃飯……”


    “去之前把你的槐木牌給我,那東西煞氣重,木牌掛在你身上,容易在解剖的過程總被感染。”張靈川說著,自己就抬手把我胸前的槐木牌給摘下來了。


    他把槐木牌拿在手裏頭摸了摸,心頭一驚,“這鬼娃娃不簡單啊,居然還是個能帶來福氣的福娃。”


    “可惜,她一直這麽睡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我有些惆悵的走進解剖室裏,迎麵而來的就是嗆人的消毒藥水。


    彤彤啊。


    我的彤彤到底什麽時候能醒來呢?


    張靈川從解剖台上隨便抓了一把解剖刀扔給我,把槐木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輕鬆道:“其實這是好事。”


    “好事?”我慢慢掀開解剖台上的白布。


    差點就吐了好嗎?


    那東西沒有腦袋,才一個晚上脖頸上的傷口就開始生蛆了。密密麻麻的蛆蟲在它傷口處爬進爬出,而且它因為吃了很多腸子跟內髒,這些東西有些沒到腹腔,就這麽黏在脖子的傷口處。


    白布一撩起來,各種蒼蠅就在上麵亂飛。


    這玩意要我肢解?


    我非吐了不可


    宋晴已經去給我們三個人找口罩了,就聽張靈川繼續說:“當然是好事,小妮子應該是吃了些天魂,長了修為,才會進入沉睡。要她醒來很簡單,找到她的屍骨或者骨灰,做成古曼童的那種……那種……我說不來,就是一個窩,家,那種東西。不好意思,泰國的東西沒怎麽接觸,不知道名詞。”


    “那些名詞我也不懂,倒也沒事。”我當然知道彤彤的屍身,最後處理的地方就是火葬場的焚化爐了。


    宋晴在後麵給我戴上了口罩,我說話就有點不方便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煉小鬼嗎?我不能就這麽養著她嗎?非得把她煉化了,才能讓她蘇醒?”


    就聽張靈川一邊戴口罩一邊說:“也不是……我還以為你……你是要收為己用。如果隻是帶在身邊,胡亂養著,不需要她做事。隻要能找到她父母,叫上一聲她的名字就好了。”


    彤彤的父母已經死了啊……


    我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解剖台上的女屍全身**,身材非常的勻稱好看。我一時下不了手,把視線移開了一會兒。


    就見外頭陽光明媚的,卻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粘在窗戶上,黑洞洞的眼窩沒眼球,卻在看著我們。


    那玩意……


    不就是鍋爐裏煮化了的屍體


    它怎麽爬到五樓的窗戶外麵來了?


    熟的肉質和普通皮膚的肉質本身就有一種質的差距,加上這副軀體不知道是在鍋爐裏用滾燙的開水煮了多久,都有點快要融化了的感覺。


    我手中的解剖刀有些握不穩了,硬是在手指頭上見了汗。


    這東西跑了也就跑了,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出來。


    我們三個人當中,就我和張靈川有些道術,對付這種怪物卻不知道那點道術到底夠不夠用。


    “天啊,蘇馬桶你快看,窗戶上的那是什麽?”宋晴比我晚一步看到窗外附著的那東西,清麗的小臉瞬間就變得無比的蒼白。


    沒有下到開水房看過,自然不知道這玩意是被我們學校的那個燒水的鍋爐子煮出來的。她的小嘴張的有雞蛋那麽大了,“它……它不會闖進來吧?”


    光天化日的突然出現一個白色的一坨東西,我也擔心它會突然的就破窗而入,然後和屍妖一樣見人就咬,那我們三個就倒黴到家了。


    我退後了小半步,低聲說道:“我們……我們現在撤,然後關上門,逃跑。會不會……還有一線生機啊?”


    “你瘋了,蘇芒,那屍妖怎麽辦?”張靈川每次都是在最佳撤離的時候提出反對意見,他皺起了眉頭,清秀的臉上是一絲擔憂,“我覺得,它就是來偷盜屍體的。你別忘了,屍妖隻是被封鬼符封住了,如果超過三天不肢解它,它就會蘇醒……”


    “這哪是偷盜啊,這是搶劫那怪物是來搶劫屍妖的,你見過這麽明目張膽的偷嗎?”我說話的聲音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這次真的是舍命陪君子,沒有立刻撒丫子從解剖室裏跑路。


    這學校喊我們來解剖室肢解屍妖,外頭連個保護的都沒有,一路上來都是靜悄悄的。


    現在,外頭還有個白乎乎的鬼玩意。


    那東西分明就是過來搶這個屍妖的屍體的,就連喝這東西洗澡水的屍妖都這麽厲害。可見本體也是牛逼的不要不要的,我……


    我腦子裏嗡嗡亂響,腦子也隻剩下一個念頭,跑


    宋晴也怒了,“那屍妖是你媽啊,你非得怕它被偷了。你要是怕,一會兒咱跑的時候,你把她帶上。”


    我實在想不到宋晴說話那麽毒,一個無頭的屍妖,都能被她比成是張靈川他媽。要不是張靈川絕了七情六欲,一準跟宋晴急眼。


    被辱及母親,他眼波依舊是那般的淡然。


    宋晴其實情商也很高,這話罵出口之後,立刻就收聲閉嘴了。她也沒有繼續說要逃跑的事情,隻是繼續有些害怕和觀察外麵的那東西。


    那個東西就跟壁虎一樣的,全身都爛肉的趴在玻璃上。


    沒有眼珠子的眼窩,似乎還能看見一樣,就直勾勾的盯著解剖室裏的我們。半天這個東西也沒有動靜,就好像凝固了一樣。


    說實話,這玩意脂肪在加熱之後融化,又凝固在了它的表皮上。讓它看起來油膩膩的,也有點白花花的感覺,就跟那雪天的雪人一樣,胖乎乎的。


    它盯著我們,似乎沒有要發動攻擊的樣子。


    可我心裏頭卻覺得不對頭,這玩意絕對不是為了純粹好奇心躲在窗外頭看。它在我們要肢解屍妖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東西可不是善類,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我腦子裏飛速的運轉著,想著它到底為什麽要趴在窗戶上,慢慢的就覺得這玩意他媽好像不是在看我們。


    那糜爛的眼眶好像一直都是在盯著我們腦袋上麵的位置,可我們腦袋上掛著的是吊扇啊。


    它一個爛肉屍體,盯著吊扇幹嘛?


    外麵太熱,想進來涼快涼快?


    那個吊扇從我入學開始就一直在用。雖然不知道掛了有多少個年頭了,不過因為是解剖室,所以還是比較愛幹淨的,每年都有拿下來擦拭。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就關注起吊扇來,吊扇旋轉發出的聲音,在耳朵裏越來越大聲。聽得我心煩意亂的,而且那個吊扇旋轉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大聲。


    就跟裏麵的轉軸年久生鏽,卡殼了一樣。


    我被窗外的那東西盯著,手裏攥著解剖刀,愣是沒敢往那個屍妖上下刀子。房間裏的三個人更是不敢輕易的打開窗,先和窗外頭那玩意動起手來。


    畢竟它還沒出手,我們三個肯定不會想著自己過去找死。


    緩緩的那東西的嘴角上流下了一道道的涎水,看著我們就跟看著一桌子煮好的美味佳肴一樣,弄的我渾身不自在。


    看來,我們繼續呆在這裏,隻會被這東西當成大餐。


    隻要它突然發難,我們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它宰割了。


    “姓張的,你要真怕那東西衝進來,奪了屍妖,就把它背了一起逃出去。為什麽還要拉著我們做墊背?”宋晴拉著我的手要往外麵逃,她的手心裏全是汗。


    可我心頭一凜,耳邊那個電風扇轉動的聲音是越來越大。


    我心跳也不斷你的加速,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竟然是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拉著宋晴直接往一處解剖台下鑽,大聲吼道:“媽的來不及了,張靈川,趴下”


    腦袋上的電風扇,轉速一直都很快。


    這個時候雖然天氣有點冷,可是解剖室裏麵為了保持長時間的通風通氣,那電風扇一直都是開的挺大的。


    大家進去的時候,多穿點,也就沒事了。


    可是這個電風扇的軲轆軸突然就失控了,在一瞬間扇葉就這麽橫掃下來,那個感覺就跟陀螺似的。


    “咚”一聲,掉在我們原先站的解剖台的附近。


    扇葉又很鋒利,摧枯拉朽的,對著一切突出來的東西摧殘著。


    我和宋晴躲在解剖台下麵,不知道張靈川的情況如何,隻是聽那個高速旋轉的扇葉掉到下麵的解剖台以後,瘋狂的破壞。


    “咚咚當當”的,全都是化學藥劑,或者別的什麽東西被掃中的聲音。


    那聲音震耳欲聾的一般響著,我和宋晴躲在下麵,兩個人都抱成了一團。因為我們兩個都清楚,要是剛才沒有及時的把自己往解剖台下麵一鑽。


    腦袋肯定是要被電風扇的扇葉給削下來,脖子裏的血液,至少可以噴濺起三尺高。弄得這個解剖室裏到處都是血濺的痕跡。


    到時候就跟那個屍妖一樣倒黴,弄得身首分家,給人作為解剖實驗的對象。


    這個東西一開始轉動的時候,速度就很快。


    現在掉下來了,出於慣性,它在下麵旋轉好一會兒,才完全停下來。


    周圍變得安靜了,隻有那個沒有關的電風扇的轉軸,還在輕微的響動著。我心有餘悸,還是沒敢把腦袋鑽出去,先問了一句,“停止了?”


    “應……應該停了。”宋晴手也在哆嗦,緊緊的握著我。


    我突然發現,宋晴需要我,反而堅定下來了。


    我鎮定了神色,率先從解剖台下麵爬出來,就見到解剖室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電風扇葉掃的七零八落的東西,還有那個屍妖,也是夠倒黴的,在解剖台上,身體被葉片又絞出了好幾道傷口。


    可是我們站起來以後,卻唯獨不見張靈川。


    我立刻就腦補出了惡心血腥的畫麵,那就是張靈川反應太慢,最後依舊站在原地。那風扇掉下來以後,葉片掃的很快,把他的腦袋切成八瓣兒。


    正這麽可怕的腦補著,就見到張靈川緩緩的從匍匐的地麵上爬起來,有些莫名的問道:“剛才是怎麽回事?咱學校的電風扇質量就這麽差?”


    我搖了搖頭,凝重的看著已經旋轉到角落裏,把牆壁都刮擦下一層灰的電風扇,“我想應該是詛咒的力量,它身上邪氣很重。剛才就一直盯著電風扇,我在想,它也許是在利用自己身的煞氣。”


    “詛咒能讓電風扇掉下來?蘇芒果,你在逗我。”宋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看了一眼張靈川,他也在看我,“蘇芒既然能提前知道電風扇掉下來,肯定是知道其中的原理,隻是我也和宋晴一樣,我從沒聽過詛咒能產生念力,隔空讓一個東西壞掉,或者掉下來。”


    張靈川和宋晴是在質疑,外麵那個東西,沒有能力在窗外,僅憑眼神就讓電風扇自己掉下來。


    “不是念力,而是概率。”我要和他們解釋墨菲定律,那就很麻煩了。


    莫非定律說的是,一任何事都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二所有的事都會比你預計的時間長;三會出錯的事總會出錯;四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麽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總的來說就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我隻能簡單的解釋說,“電風扇有可能會掉下來,不過它運轉的很正常,所以掉下來的概率很小。如果人在氣運低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倒黴,那喝水也塞牙縫。小概率的倒黴事情就會發生,剛才那個東西……是在影響我們的氣運,而煞氣,是最能影響氣運的東西之一。”


    這個,我想宋晴一定和我一樣深有體會,當初就是因為屍妖的出現。


    造成了我們學校整個三號寢室樓氣運低迷,當時就不知道為什麽跳樓了兩個女生。兩個女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死了,而且,還有一個女生的鬼魂找上了我們宿舍的舍友。


    讓倒黴的事情,一連串一個接著一個。


    “那我們沒死的話,那東西不會還有別的辦法讓我們更倒黴吧?總不能老是被它害吧,得想辦法搞死它……”宋晴突然提到窗外的那東西,我們三個才反應過來。


    剛才逃過一劫,都忘了看窗外了


    現在看過去。


    窗戶外麵早就沒有任何東西了,隻有玻璃上有一個人形的模糊的粘液。那些粘液就是剛才那個東西身上的油脂蹭下來的,現在弄在了窗戶上。


    白花花的一片,讓人有說不出的惡心……


    “它哪兒去了?”宋晴捂住唇,驚叫一聲。


    我們三個麵麵相覷,鬼知道這個東西去哪兒了。


    整間解剖室裏的氣氛壓抑到了詭異的狀態,我其實一點肢解這具屍妖的心情都有。我怕窗外頭忽然就有那麽一個白東西突然就冒出來,再給我們添什麽麻煩。


    隻要這個東西一天沒有被製服,我們就要擔驚受怕一天。


    張靈川畢竟是男生膽子比我們都要大,他猶豫了一下,就來到窗邊往上下左右的都看一眼。他看完以後,便在原地思量了起來。


    我也跟著過去看了,窗外頭隻有那東西爬過的痕跡,卻沒見到它白乎乎的身體。


    那東西不是來阻止我們肢解屍妖的嗎?


    我們這三個人明明都有可能打不過它,它操縱電風扇掉下來之後,居然是沒了


    我心頭起了一絲的疑惑,“它是不是躲在視線的盲點了,等到我們放鬆警惕了再發動襲擊?”


    “不會,它是真的走了。”一直低著頭思考的張靈川這時候突然抬頭來看我,那一雙眼睛是詭異的金色,就跟月靈金童貓的瞳孔一樣。


    不僅僅是因為顏色像,瞳孔的形狀都一模一樣。


    我退後了半步,手心壓住了身後麵的解剖台,“你……你的眼睛怎麽變成了貓的眼睛,是……是陰陽眼嗎?”


    “是月靈金瞳貓探靈眼。”宋晴慢慢的走近,她的拳頭緊握。


    我相信她拳頭裏至少握著有超過一個以上的鬼蓮子,否則她不會知道張靈川那雙眼睛的名稱,宋晴又說:“那眼睛隻要是幹淨的東西,距離不要太遠,無論中間隔著什麽,都能看清楚。如同……月靈金瞳貓一樣……這是張府秘術,一脈相承隻傳嫡長子。”


    “你……你怎麽知道的?”這下輪到張靈川驚駭莫名。


    我看兩方都很嚴肅,心想估摸著一會兒要上演一場家人相認的場麵。我害怕自己哭,特意做了心理準備。


    宋晴那種神神叨叨的表情,一下又變的俏皮起來,“當然是我爺爺教我的,我爺爺是陰派傳人,當然會知道這些。”


    看來,張叔他們,是打算一直不相認了。


    這事兒,倒成了皇帝不急,我這個太監急個半死。


    “原來是這樣。”張靈川的個性根本不會質疑宋晴的話,這件事他根本沒有往深裏去想。而是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外頭的豔陽,突然說了一句話,“我覺得那東西可能是怕我們。”


    “怕我們?”我聽了張靈川的話之後,腦子似乎有了一絲頓悟。


    我們都出於昨天晚上,那個喝了煮死鬼洗澡水,變成的屍妖很厲害的慣性思維。也覺得煮死鬼很厲害,可是它要是很厲害,早應該破窗衝進來。


    我們之間對峙著,它卻隻是蟄伏在外麵。


    我一開始以為它是有什麽鬼蜮伎倆,想在聽張靈川這麽說,也覺得那東西恐怕是因為怕我們才遲遲不敢進來吧?


    “是啊,你們想想啊,它在鍋爐裏煮了這麽久。別說是肉了,骨頭都化了。現在恐怕就是一團糜爛的東西,勉強聚合在一起。我想它的身體,都經不住你的一次火符。”張靈川畢竟是男生,又是張府後人。


    他經驗豐富,思路明晰。


    一下就把整個事情說到了重點上,他這個說法說出來以後,我也十分認可。那東西如果打的過我們,隻要衝進來殺人便是。


    反正張靈川身上還有傷,我雖然傷都好了,可是一己之力有限。


    它要是有能力,完全可以將我們逐個擊殺,根本沒必要趴在窗戶上搞什麽詛咒的小動作。等到我們逃過詛咒了,又從窗戶上逃跑了。


    宋晴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慘白,“你……你說它在鍋爐裏煮過?這東西在什麽鍋爐裏煮過,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是……”


    “沒錯沒錯……是我們學校開水房的鍋爐,你要是喝過它的洗澡水,那也沒法。現在都過去這麽久了,那口洗澡水差不多也拉出來了。”我看到宋晴麵如土色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這個煮死鬼的來曆。


    我這麽氣她,也是因為恨鐵不成鋼。


    她一個陰陽先生的孫女,身邊還有鬼蓮子,真是睜眼瞎。連開水房裏麵的開水有問題,她都不知道,真是被她氣死了。


    張靈川開始拉解剖室裏的窗簾,然後告訴我們,“解剖繼續吧,它應該是通過詛咒的力量來給我們帶來災難。先把窗簾拉上吧,至少房間裏不會出事。如果再不把屍妖解決掉,恐又生事端……”


    我想想也是,點了一下頭,“它詛咒的力量,應該是來自它那雙沒有眼珠子的眼眶。現在窗簾拉上了,它看不見我們,應該沒法繼續在外頭暗害。”


    這次分解這個女人,壓力比分解那個日本軍官肯定要小很多。它畢竟成為屍妖的時間還短,身體還沒有完全僵硬的跟臘肉似的。


    解剖刀切開薄薄的一層皮肉,順著骨骼的縫隙就進去了。


    這樣骨骼就帶著肉輕易的分離了,分成了一根一根的骨頭,還有一塊一塊的碎肉。這跟我們平時剁肉不同,都是把骨頭和肉一起切碎了。


    畢竟解剖刀不是菜刀,用的都是那麽一股子巧勁兒。


    一旁的宋晴其實也有這種技術,我們兩個練習的時候,都是拿鹽水雞當實驗。我們能把整個雞的骨架子從雞肉裏完全分離出來,而且雞骨頭每一根都是完整的。


    最後在盤子裏,骨頭還能拚成完整的一隻雞。


    宋晴隻是嚴肅的看著,我們所掌握的每個部位的熟練程度各有不同。遇到我生疏的部位,她還能加以指點。


    那個張靈川是玄學專業畢業的,他帶著口罩,看我們分解屍塊。一開始也隻是平淡的看著,越往裏頭深入,人體組織和髒器就越暴露無疑。


    等到分解肋骨的時候,他實在是受不了,捂著嘴就到後麵的垃圾桶大吐特吐。


    “還張府後人呢,看著肢解屍妖都吐了,還不如我。”宋晴一直都把張叔他們當做是父親一樣的存在,突然多了張靈川這麽個人,她也許是妒忌,免不了是做一番攀比。


    見張靈川吐得狼狽不堪,也是有些洋洋得意了。


    張靈川是徹底崩潰了,他迷迷糊糊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壓成了小山的紅白相間的屍塊,又對著垃圾桶吐了,“你們兩個女生,都是變態……嘔……嘔……這輩子不想吃肉……哇……”


    他真是吐慘了,最後連哭膽汁都吐出來了。


    我剛好才完成了肢解屍妖的上半部分,手指頭有些發麻,還是勸了他一句,“你還是出去等吧,等下是下身,惡心到你了,你可別叫媽。”


    “我……我還是在這裏保護你們吧。”張靈川幹脆坐在地板上,把垃圾桶抱在懷裏,正麵看著我們。


    說實話,我也惡心想吐。


    因為解剖和肢解完全是兩種概念,肢解的過程不僅更加殘酷血腥。而且,更需要一個人的體力和毅力,我實在有些累了。


    我說:“小晴,我口渴。”


    宋晴點點頭,出去給我買水去了。


    我把解剖刀扔到了一邊,手上的橡膠手套也扔在解剖台上。


    反正時間上也不著急,幹脆和張靈川坐到了一塊,“那個煮死鬼怎麽辦?現在抓不到它,我怕它到處害人。”


    “我覺得一會兒會著火。”張靈川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我一屁股就讓自己從冰涼的瓷磚上站起來,我氣得身子顫抖,“張靈川,你為什麽不早說?你會三清卜卦術?”


    張靈川臉色一變,低聲道:“短短命鬼的術發,我怎麽會學。那三清卜卦術學完,五弊三缺必缺命。”


    我有些憤怒了,“那你怎麽這說?”


    “我也隻是猜的,如果它想詛咒這棟樓。無非就是爆炸,著火,水淹,或者因為樓房質量不好坍塌。可我想來想去煮死鬼應該是辦不到除了著火意外的事情,它其他的要能做到,就成神了。”張靈川慢慢分析著,視線又不小心看到解剖台上的屍塊,又對著垃圾桶吐酸水,“你們這些女生,怎麽想到報法醫專業的……我們男生看的都受不了了……”


    算了,著火就著火吧。


    屍妖肢解了一半,總不能因為預測一會兒要著火,就扔在那邊不幹吧?到時候能燒死我們算煮死鬼本事,燒不死我們,老娘找到它非把它大卸八塊不成。


    “張靈川。”我突然鄭重的喊了他一聲。


    他似乎也被我感染了,停止嘔吐,態度變得認真了。


    我慢慢說道:“我和宋晴以前的願望是,能還經過我們手的,大部分的死者一個公道。這個誌向不算遠大,還有點聖母表,但是確實是我們當初的初衷。”


    現在……


    這個初衷,都不知道背道而馳跑到哪個國家去了。


    我用來解剖的手段,現在拿來肢解屍妖。


    張靈川吸了吸鼻子,說道:“其實,你們誌向挺偉大的,是我目光太狹隘了。宋晴來了,我們先喝水吧。”


    喝完了水,我就開始繼續肢解那隻屍妖。


    雖然過程很累,也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但是沒有時間限製。我就是這麽休息一會兒,幹一會兒。


    很快就到了下午,至於是下午幾點,我都沒空看。


    隻覺得鼻尖有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我下意識的就反問道:“恩?著火了?”


    “不知道,反正肢解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雙腳了。”宋晴似乎已經習慣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會變得特別倒黴,一邊喝著可樂一邊把一隻麻袋扔給張靈川,“姓張的,你負責裝,我們家蘇芒果太累了。”


    我肢解屍妖是根據對稱的原理來肢解的,人體本來就是對稱額。左右兩邊的組織結構基本一致,所以分解起來,如果是兩邊差不多的結構一起肢解,相對而言會快很多。


    這屍妖一直到腳踝的位置,都變成了塊狀。


    也就是小腿骨和大腿骨比較長,所以肢解出來塊頭比較大。其他部分的零件大部分都是偏小的。尤其是脊椎骨,還是可以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張靈川吐得臉色發青,他也沒有拒絕,抓過袋子就往裏頭裝屍塊。


    “可是還有兩隻腳沒有肢解,大概隻要半個小時就完成了。”我看著那兩隻白皙的腳,總覺得應該把它們也一起處理了。而且現在隻是聞到燒焦味,我覺得不一定是著火了,所以還心存僥幸。


    宋晴卻很理智,她說:“萬一是著火了呢?還有兩隻腳就算了,反正屍妖的腳又不會咬人。我覺得我們先離開這裏比較穩妥,是吧,天然呆。”


    我覺得宋晴真的是跟我心有靈犀,我心裏麵總是叫張靈川天然呆。沒想到連宋晴也覺得張靈川是個天然呆,還直接喊出來了。


    我的確害怕這個焦糊味,就是著火的前奏,心下不禁抽搐。


    “我們還是趕緊裝完這些離開吧,昨天要是早點讓你跑,你可能就不會受傷了。”張靈川用胳膊肘搔了搔鼻頭的癢癢,居然是閉著眼睛,抓起屍塊就往袋子裏裝。


    我看他全程都是閉著眼睛裝的,看起來真的是對這種東西惡心透了,也不好在旁邊幹看著。


    我也幫著一塊往袋子裏裝,我說實話我解剖了一下午,不僅胳膊有些麻,整個人也有點頭重腳輕的。


    裝了幾塊之後,就有些頭暈的停下了動作。


    宋晴把我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特意交代了,“你休息吧,要是真的著火了,你還是要留著力氣逃跑。”


    我剛才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去肢解屍體,人已經是筋疲力盡。一會兒要跑路,我真怕我跑了一半就腿軟。


    “恩。”我點了點頭,坐下來也在喝可樂。


    張靈川裝屍塊裝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到了後麵屍塊零件都比較小。他隻能睜開眼睛和宋晴一起裝屍塊。


    他看到我在這喝可樂,使勁兒的搖頭,“你們太厲害,這樣都能喝的下。嘔……”


    天然呆就是天然呆,他不管看著這些屍塊多久,都不會覺得適應。


    這一下嘔吐,差點就把他嘴裏的酸液吐到麻袋裏了。好在他用手擋了一下,又給咽回去了。


    我看張靈川這一次,真的是被折磨慘了。


    有了宋晴的幫忙,屍塊大概用了三五分鍾就裝進袋子了。


    周圍燒焦的怪味道,也越來越濃烈了。


    弄得我也變得緊張了,我感覺到可能真的是著火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到外麵去。


    這些屍塊少說有百八十斤,張靈川全一個人扛在了肩頭上,他走在前頭帶我們快速的走樓梯下去。走到一樓的時候,整個廊道裏就已經是濃煙滾滾了。


    火勢燒的還是比較旺盛的,樓內的學生基本都撤出來了。


    我們三個人倒也沒什麽事,隻是下來的時候,被濃煙嗆可幾口。然後,三個人就這麽站在這座綜合樓前看著。


    因為我們前腳跑出來,後腳火勢就一下變成了吞天的烈焰。


    直接就是擴大了範圍,從一樓燒到二樓,又從二樓燒到我們剛才在的那個解剖室。就跟教學樓裏頭有什麽易燃易爆物品一樣,弄得我和宋晴臉色蒼白,牽在一起的小手都是冰冷冷的。


    宋晴手裏的水瓶子掉了,“蘇馬桶,幸好你沒堅持一定要肢解完那雙腳。不然,我們現在一定死裏麵了。”


    “額……”我嘴角有些抽搐,看著著火的綜合樓,背上全都是汗液。愣住了好半晌,我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出來,“那個煮死鬼,它肯定在這附近。”


    這場火災,和那個該死的煮死鬼,根本就脫不了幹係


    它想燒死我們


    “在附近又怎樣?它隻要不出來,我們就找不到它。”張靈川皺著眉頭,看著蔓延到解剖室的火勢。


    濃煙從剛才我們呆的解剖室裏冒出來,快速的往天際之上飄散。


    火光和午後的陽光相互照耀,居然有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那種明知道會有大火,然後大火真的來臨的感覺很恐怖。


    那個東西,是有思想,而且很狡猾的東西。


    它懂得隱藏自己,又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暗害我們。


    不一會兒,消防車就到了,開始往綜合樓裏灑水。


    大概是為了要配合我肢解屍妖,綜合樓裏其實沒幾個人的。而且大部分都在一樓實驗室,實驗室裏有酒精燈之類的化學藥品,我估計這些易燃的化學藥劑才是這次火災最終的原因。


    我看著水蛇一般的管子往火勢凶猛的地方噴灑,愣住了好久,才慢慢問張靈川,“現在怎麽辦?”


    “把屍塊送去火葬場啊,我去就好了,你們別跟來了。”張靈川也是在綜合樓前出神的看了一會兒,蹲下來,把裝著屍塊的袋子往他肩頭的書包裏狠狠一塞,“吃個飯……嘔……”


    他幹嘔了一聲,才繼續說話:“反正我是吃不下了,三天都不用吃了。你們都是女超人,反正也不覺得惡心,吃完飯,就去休息休息。晚上的課就別去了,明天校方那邊應該會發紅包給你們。”


    “我也有份?”宋晴指著自己。


    張靈川點了點頭,說:“到時候我提一下你,一定可以的。”


    張靈川的背包裏還真是個百寶囊,裏頭有銅錢劍羅盤什麽的。現在還要往裏頭塞屍妖的身體碎塊……


    我一開始還以為塞不進去,可是他用力往裏摁了幾下,拉鏈居然是拉上了。


    我實在想不出來,他背著這麽個書包,上公交車。


    公交車上的人要是知道了,臉上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這些也隻是我腦補的畫麵而已,車上的人多半是不知道也看不出來背包裏有屍體。隻是同車的人,會受屍妖的殺氣影響,倒黴一陣子。


    我想了想,把口袋裏的五百塊錢還他,“欠你的錢先還你吧。你還是打車去吧,公交車太擠了。萬一把拉鏈擠開來,你這麽多……屍塊,你到時候還得進句子。”


    “是哦多謝你了學姐”張靈川眉開眼笑的接過錢。


    就見張靈川把胸前那個槐木牌往我的脖子上一套,低聲說:“好了,我走了……”


    “等等。”我抓住了胸前的槐木牌,腦子裏突然一下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彤彤的父母的骨灰盒似乎就在火葬場吧?


    我記得當時,司馬倩就是用這倆骨灰盒子,來騙我去的幽都。


    現在去,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


    但是,萬一我一直走黴運,這次運氣好呢,還能找到那倆骨灰盒。槐木牌子裏頭的彤彤,是不是就可以因為見到自己的父母,就醒過來呢?


    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現在必須也去火葬場一趟,“我也去。”


    宋晴一聽我又開始任性要去火葬場,皺著眉頭瞪我,“燒個屍體,你去湊什麽熱鬧?別老是往倒黴晦氣的地方去啊~”


    “我……我突然想到,彤彤父母的骨灰盒,可能在火葬場。靈川不是說了,也許彤彤見到父母,就能蘇醒過來。”我直接把我想去火葬場的原因說出來,這下就成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火葬場。


    宋晴肯定是不可能自己回寢室,她向來都是和我共同進退的。


    從綜合樓走到了校門口,剛好遇到那個穿灰毛背心的校領導,他真是樸素管了。天天都是那一身一模一樣的,隻是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被風吹的有些亂了,“哎喲,嚇死我了,我聽說著火了,還以為你們被困在火場裏了。事情辦的怎麽樣?”


    “恩,已經處理了,老師你別擔心。”我看著毛背心擔心的樣子,知道他是真的關心我們,笑盈盈的回答道。


    毛背心聽我這麽一說,鬆了一口氣,忙把口袋裏事先準備好的紅包給我和張靈川,“雖然學校給不起特別高的價格,但是……一點心意。如果不是你們,這次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宋晴,然後對毛背心說,“對了,老師,她是我師父的孫女,這事她也幫了大忙了。”


    “也……也是陰派傳人嗎?我們學校還真是人才濟濟”那個毛背心愣了一下,才高興的扶了扶眼鏡,又拿出了一個紅包給宋晴。


    看來這個老師還是挺懂規矩的,知道要多準備紅包,以備不時之需。


    這個學生可以隨便得罪,但是陰陽先生肯定是不能亂得罪的,他倒是把禮數全都做全了,也都滴水不漏。


    我看陰陽先生並不賺錢,天天刀口舔血,一次也就幾千塊錢。


    想想也覺得陰間飯這行雖然掌握了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生活的也相對於普通人艱難。


    宋晴接過這個紅包,也隻是笑笑:“謝謝老師,我隻是和爺爺學了粗淺的皮毛。”


    “恩~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你們誰是蘇芒。就是連家的二夫人,蘇芒小姐。”這個毛背心兒旁邊還有個西裝革履的人,隻是他穿的西裝很街頭啊,是那種鮮豔的明黃色的。


    下身是那種很嘻哈的短褲,看著雖然很潮,卻沒有那種儀表堂堂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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