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朗從長夏離開,已經是後半夜。


    “哥。”正準備上車,韓希朗跟著後麵過來了,叫住了他。


    韓希朗詫異,“你跟出來幹什麽?你又不像我一樣,如今是哪哪兒都不受待見的。”


    “嗬。”韓希朗搖頭輕笑,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上了車。“上車吧,我跟你走。”


    韓希朗沒說話,大致猜出來弟弟跟他走的目的是什麽了。發動車子,手指敲擊著方向盤,“我要不是你孿生哥哥,真會以為你喜歡上榮佳人了……跑我那裏去抓人?好‘深情’的一手啊!”


    韓希茗淡淡的,沒說話。


    “嘖!”韓希朗忍不住咂嘴,“到底為什麽一定是她啊?家世除了那個風流父親,母親那麽不堪……要學曆沒學曆,長相一般、氣質?別被我的寧黛甩了十八條街!”


    韓希茗勾唇,笑了,“對,的確是一無是處。”


    “那到底為什麽啊?你這樣的配個鳳凰也冤屈!”


    “嗬嗬。”韓希茗終於是被大哥給逗笑了,“大哥,你……這是變相誇你自己的吧?”


    韓希朗從後視鏡裏沒好氣的瞪了眼弟弟,韓希茗收了笑容,正色道,“正因為不好,所以才選她。外公選的那些人,我有點下不去手……像媽媽說的那樣,別人好好養的女兒,憑什麽讓我糟蹋?”


    韓希朗一愣,沒想到弟弟起的是這個心思,心頭忍不住泛酸,“希茗,那個丫頭是誰啊?你真的一點辦法沒有?”


    “……”韓希茗幽幽的望向窗外,歎息道,“沒有。”


    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兄弟倆到了梁雋邦的小別墅。


    剛下車,兄弟倆就愣住了。


    看著靠在院門口睡著的榮佳人,韓希朗下意識的抬起腕表……現在是淩晨四點!他不由又去看弟弟,韓希茗表情淡漠,倒是沒有什麽起伏。韓希朗清楚,論起狠心弟弟的確是更勝一籌。


    “那我帶她走了。”


    韓希茗往前走,被韓希朗一把拉住了,“希茗……”拉住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隻好又鬆開了。


    韓希茗勾唇笑笑,上前彎腰將榮佳人打橫抱了起來,看向他大哥,“開下後車門。”


    “哎……”韓希朗蹙眉搖頭,過去給他開了門。


    韓希茗把榮佳人放進車裏,揚手接過韓希朗扔過來的車鑰匙,“回頭讓程子昂把車送過來。”


    車尾燈明明滅滅,韓希茗開車走了。


    從這裏回去總統府,要經過一段路程。淩晨四點,商業街還很寂靜,但一些傳統餐飲、小攤已經有營業了。帝都如此繁華,浮躁中透著數百年浸淫的光怪陸離。


    感覺到身上暖了,榮佳人睜開了眼,嚇了一跳,“這是哪兒?你……誰啊?大的還是小的?”


    韓希茗沉穩的開著車,沒說話。榮佳人立即就明白過來了,這個是小的。其實他們兩兄弟還是很好區分的,雖然兩個人相貌性格氣質都很像,但小的這個要絕情的多。


    “韓希茗!你又抓我幹什麽?難道你愛上我了?”榮佳人反應過來就開始嘶吼。


    韓希茗幾不可查的發出一聲冷哼,他一點和她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他愛她?天大的笑話,他隻不過是需要一個不怎樣的女孩,這樣他會覺得對小璃的傷害少一點。


    “開門啊!放我走!”


    榮佳人得不到回應,使勁拍打著車門,但這麽做顯然是徒勞。沒有辦法,她眼珠子四處的瞟,想著歪主意,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我肚子疼!要死了!”


    韓希茗終於看了她一眼,冷聲說到,“那就快點死。”


    “……”榮佳人要瘋了,這究竟是不是個人啊!


    車子開到一處紅綠燈,韓希茗把車停下,兩眼無焦點的看著外麵。


    左邊剛好是條巷子口,支著個賣早點的攤子,攤子上冒著熱氣。韓希茗掃了一眼,卻又忍不住多去看了一眼。那是個賣糯米雞的攤子……小璃,喜歡的點心。


    韓希茗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座上扯過大衣迅速下了車,隨手將車門鎖上了。


    “喂!”榮佳人氣結,“韓希茗,你鎖住我幹什麽啊?放我走啊!”


    韓希茗充耳不聞,早就跑遠了。他豐神俊朗的模樣站在小攤子前,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在他前麵,還排著個小隊,都是早起買早點的人。韓希茗覺得自己越來越衝動,這麽跑來,隻不過是想買小璃喜歡的糯米雞,可是……他能給她嗎?


    “老板,我要一份。”


    前麵隊伍裏,一個清亮的聲音,讓韓希茗一下子打了個激靈,感覺一夜的疲倦都消散了。他微眯起眼,看向說話的人。那是個穿著雪白羽絨服的女孩,隻有一個後腦勺,紮著素淨的馬尾,下麵梳不起來的碎發敷貼的覆在一段雪白的脖頸上。


    “……”韓希茗心底突然一陣潮濕,有什麽滿漲開來。


    女孩接過袋子,付了錢轉身走了。


    韓希茗迅速從隊伍裏出來,跟在她身後。女孩似乎是感覺到有人跟著他,加快了腳步。這麽一來,韓希茗心中那股潮濕感越來越濃烈,要知道……能夠察覺到他在跟著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沒有燈光的巷子,韓希茗高大的身子攔住女孩,隻一隻手臂就讓她無處躲藏。


    女孩低著頭,韓希茗始終看不到她的臉。“先生,你……你要幹什麽?我沒有、沒有錢。”


    韓希茗抬起手,輕覆住眼睛,聲音輕的像歎息,“小璃。”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女孩,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一瞬間,眼淚狂飆而出。韓希茗覺得,他麻木的左胸口好像有點感覺了。小璃臉上戴著副口罩,隻有一雙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麵。


    四目相視,韓希茗什麽都拋到了腦後。於千萬人中,隻要一個後腦勺……便知那是他的愛人。


    小璃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韓希茗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住在哪兒?”


    小璃抬手指指樓上,“上麵。”


    韓希茗乘勢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裏走。陳舊的公寓樓,連電梯都透著一股冷清。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韓希茗立即箍住小璃的腰身,將人推了進去,長腿一勾把門給摜上了。隨即,狠狠將人抱進懷裏。在外麵站了許久,身上有些寒意,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韓希茗的唇輕輕吻著小璃的耳垂,而後是脖頸,動作越來越重。手指勾過來,要摘下她的口罩。


    “不要!”小璃突然握住他的手,阻止了。


    韓希茗茶褐色的眼眸微微一頓,掩飾不住的憂傷,選擇了尊重她,“好,不摘。”


    但吻還沒有停止,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很簡單,肢體接觸是最直接的。小璃身上白色的羽絨服被脫下來,很快兩個人都有些熱了,原因不言而喻。


    韓希茗的聲音低低的,是在詢問,“小璃,你長大了?”


    “嗯。”小璃攀住他的肩膀,隔著襯衣也能感覺到他強健的體魄。


    “19歲了,比答應你的日子,還要晚,呃……”


    她突然皺眉輕呼,因為韓希茗的膝蓋撞了上來。


    他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懂了對方的意思,韓希茗不再猶豫將人抱了進去。


    如此狹窄閉塞的公寓,暖氣倒是燒的旺。然而,這和此時的韓希茗、小璃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


    他從後麵抱住她,細細密密的吻著,什麽話也沒有說,舉止卻是萬分珍視的。


    很安靜,他們誰也沒有提起那些不愉快的話題。


    “小璃。”韓希茗輕喚著她的名字,掌心覆在她臉上,“給我看看。”


    小璃的身子猛地一震,猶豫著搖頭,“不要……不好看。”


    韓希茗心尖一抽,能夠想象她這抗拒是因為什麽。“小璃,不管你什麽樣,在我眼裏都是漂亮的。”


    “……”小璃沒說話,但眼睛卻濕了,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越是這樣她越害怕。“我……變醜了。”


    韓希茗抱過她,讓她麵對自己,“給我看看,小璃,我是誰啊?”


    小璃終於抬起頭來麵對他,眼中盈盈含淚,“小寶……”


    小寶……連韓希茗這個堂堂正正的大名都沒有幾個人能喊,何況是小寶這兩個字?她不知道嗎?她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給我看看。”韓希茗溫柔的哄著她,小璃閉上眼默許了。韓希茗的手指輕輕一勾,將那副碩大的口罩摘了下來。


    隻一眼,心便緊縮了一下。小璃的左臉,有一片淡粉色的傷痕……她現在能來到帝都,韓希茗就能想象,她承受了多少苦難。這麽漂亮的女孩子,臉上卻……


    小璃閉著眼,睫毛是濕的,“很醜是不是?”


    “不會,很漂亮。”韓希茗低下頭,薄唇輕輕吻過那片粉色。“不怕,我會治好它。”


    “嗯。”小璃點點頭,鑽進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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