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心中揣測著聖意,一時間無人回應。


    還是耶律碩率先打破沉靜,“不知祁王意下如何?”


    帝王久久未開口,須臾,幽涼的聲音傳來,“眾卿以為如何?”


    百官躊躇著,這時,邱石鴻說道,“回陛下,此事可暫且後議。如今已至年根,諸事繁多,聯姻之事不可草率,不如等過了年再行商議。”


    禮部尚書趙衛廷道,“陛下,此事確實不可草率,還是等眾臣商議後再做決定吧。遼王,還請靜待幾日,等結果出來會盡快通知您。”


    耶律碩道,“既如此,再多等幾日又有何妨?本王就靜待祁王佳音了!”


    元祁珠簾下的神情晦暗不清,須臾,淡淡開口,“禮部,今夜在宮中設宴,好好招待遼王與各國使者。”


    “臣遵旨。”


    “多謝祁王盛情,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耶律碩嘴角微勾,狹長的眼落到旁邊靜靜而立的少年身上,眼底閃過一縷深意。


    很快,早朝散去。


    蕭清隨百官出了清鸞殿,朝宮外走去。


    “小蕭。。。不對,如今該稱呼你為蕭統領了。”旁邊的褚睿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一臉感慨,“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我老褚果然沒看錯人。”


    蕭清臉上閃過猶豫,“褚大哥,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既然你都叫我一聲褚大哥了,難道你大哥我會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蕭清抿唇不語,隨即笑了,“是我小心眼了,褚大哥勿怪。”


    褚睿點頭,“知道就行。其實你能有如今的成就,我一點都不驚訝。這些都是你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在漠北大軍來襲之時,我們所有人都對你的付出有目共睹。或許他人會誤解你,隻是你褚大哥不會。端木,你說是吧?”


    端木陵正好經過,聽到褚睿的話,轉身望向蕭清,“推舉你,若說完全沒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大多原因,還是因為我認為你能勝任此職。所以,你不用多想。”


    褚睿一聽,頓時無奈,“端木啊,誰問你這個了。。。”


    端木陵疑惑,“那你問的是什麽?”


    “我。。。哎,算了,跟你說不明白!總之小蕭,你就將我方才的話牢牢記住就成!我先走了,營裏還有事不能多耽擱。”剛準備離開,忽然似想到了什麽,又折身返回,“對了,明日上午我去尋你,咱們一塊出城。”


    “不用,直接在東城城門口見罷。”


    “也行。那我走了,明見。”


    褚睿很快離開了,蕭清望著前方層層宮闕,說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


    蕭清轉身望他,“問你之前在大殿上為何會推舉我接管京曌軍?”


    端木陵不語,蕭清移開目光,緩緩走在白玉階梯上,“陛下旨意已下,無論是何理由,都已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端木陵步子一頓,望向她,“你可知,我最為欣賞的,就是你這點。你不會在危機關頭失去冷靜,也不會因成功而忘卻本心。雖然有時連我都不知你在想些什麽,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你不會傷害曾幫助過你的人。”


    蕭清眸光微閃,不語。


    端木陵歎息,“身在朝堂,有許多身不由己。如今朝局混亂,黨派紛爭嚴重,要想在朝中安穩無虞,隻有兩種方式。一,擁有深厚的家世背景。二,則是依附朝中權貴。”


    蕭清望他,“所以你選擇了後者?”


    “是,準確來說我選擇了你。”


    “這是場豪賭。”


    端木陵點頭,“確實,隻是讓我端木陵心甘情願臣服的,這朝中唯有你一人。”


    ——“即使我是女子也無所謂?”


    端木陵驀地一頓,停了下來。


    前方的蕭清緩緩轉身,眼眸深沉,“你早知我是女子,對麽?”


    空氣驟然一凝,四周安靜得詭異。


    須臾,端木陵緩緩開口,“。。。是。”


    “你是何時知道的?”


    “九嶷山地宮中時,你救了我,當時我就知道了。”


    蕭清想起當時在地宮中時,她被血蜘蛛追殺,正好救了尚有一絲氣息的他,難道是在那時。。。?


    “在你護住我時,當時的我恢複了一絲神智,在你身邊的護衛出現後,就又昏了過去。”


    蕭清沒想到,她那時就已經暴露了身份。而且這麽久,端木陵都未表現出絲毫異樣。


    “所以方才在殿中,你才會對攝政王的話反應這麽大?”


    端木陵無奈,“是我的錯,一時大意。不過,你是怎麽猜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忽然似想到了什麽,他臉色微變,“難道。。。?!”


    他想到攝政王離開前在蕭清耳邊說了句什麽,難道是這個?


    蕭清頷首,“確實是他告訴我的。”


    “攝政王也知道你的身份?”


    “。。。嗯。”


    端木陵眉宇一緊,他想到那男人之前對蕭清的種種,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攝政王。。。果然不容小覷。”


    蕭清望他,“比起攝政王,端木校尉也毫不遜色。”


    她從未想過,他才是她身邊隱藏最深的人。這男人平常不動聲色,卻每每在關鍵時顯露韜略。


    “你在怪我?以為我接近你另有目的?”


    蕭清道,“身處朝堂,沒有人能完全置身事外。就算是我,亦步步籌謀,有何資格怪你?就算你心懷目的,方才在朝堂上維護我這事假不了,你甘願冒得罪攝政王的危險護我,單憑這點,我怎會怪你?”


    端木陵懸著的心微微落下,他後退一步,朝她深深一禮,“多謝。”


    蕭清忙扶住他,麵露無奈,“你這是做什麽,讓人看見了不知會怎麽想。我還未感謝你替我隱瞞身份,你怎麽倒先謝起我來了。”


    端木陵神情罕見地嚴肅,說道,“你有資格怪我,我確實對你存了利用之心。因為。。。我早知道陛下對你的心意。”


    蕭清一怔,緩緩鬆開了手。


    端木陵道,“最初你剛北上從軍之際,我便聽說了你。後來在軍中,我一直悄悄觀察你,你一次次化險為夷,展現非同常人的智謀,那時我就確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直到後來,我們都身陷九嶷山地宮,你救了我,那時知道了你的身份後,我既驚訝又矛盾,隻是後來我還是選擇了沉默。”


    蕭清安靜聽他說,不語。


    “後來在雪鬆斷崖時,有個男子救了你。他身份神秘,氣勢不同常人,當時褚睿對他的態度表麵雖很正常,但那種恭敬是掩飾不住的。我能感覺出他身邊時刻有高手環繞,那種氣息,就如同死士。在軍中,能讓褚睿如此對待,又有能力讓鬼夷的人撤兵,再加上他身邊的眾多高手,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端木陵目光幽深,“起初我不明白,原本在帝都深宮的他為何會忽然出現在戰場。隻是後來當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蕭清淡淡道,“所以呢?那又如何?帝王之心,向來難測,誰有能真正猜得透?”


    端木陵搖頭,“不,若說在漠北時,我還不能確定,那麽在回到帝都後,就完全確定了。他待你,顯然與別人不同,因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看得比他人更明白。”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還要幫我?你應該明白,一旦我身份被揭穿,很有可能牽連到你。”


    端木陵望向遠處,道,“無論做什麽,都要付出代價。既然擅自將賭注押到你身上,總要做好覺悟。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我選擇的路,怨不得旁人。”


    “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你會選擇我。”蕭清望他,目光幽沉,“比起我,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隻是你為何卻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端木陵目光銳利,隱隱閃過一絲冰涼,“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蕭清訝異,“共同的敵人?”


    “對,就是隱藏在九州大陸的黑暗勢力,雲瀾閣。”


    蕭清眯眼,“你竟然都知道。”


    “這些年,我從未有一天停止調查,將我族人全部殺害的罪魁禍首,就是雲瀾閣。”


    蕭清訝異,“你的族人?”


    “嗯,這些事等以後有機會我會詳細告訴你。現在,我已將我全部想法告訴你,我想知道你的心思。若我猜得不錯,不想接管京曌軍,對麽?


    蕭清沒有隱瞞,“是。”


    “為何?”


    蕭清眼瞼微垂,“朝中無數人都盯著那個位置,誰坐上了,勢必會成為峰頂浪尖,到那時恐怕就再無轉圜餘地。”


    “你如今的處境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不能更進一步,就隻有毀滅了,這樣你也願意?”


    “我明白,在旨意下來後,我就沒了選擇,可心中還一直存了僥幸,以為還有回轉的機會。”蕭清苦笑,“是我天真了。”


    端木陵望她,“你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蕭清搖頭,“沒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宅子一敘吧。”


    “好。”


    兩人正準備離開,後方錢海匆匆而來,“蕭統領請留步!!”


    蕭清轉身,“錢公公有何事?“


    “陛下有請,蕭統領隨咱家走一趟吧。”


    蕭清一頓,須臾,開口道,“請公公帶路。”


    “這邊請。”


    蕭清朝端木陵點頭,隨即跟著錢海離開了。端木陵望著她離開的身影,轉身朝宮外走去。


    跟著錢海,一路到了議政殿。


    “蕭統領進去吧,陛下在殿內等著呢。”


    “多謝公公。”


    錢海躬身退下了,兩邊的太監緩緩打開殿門,蕭清抬腳走了進去。


    殿中還有幾名官員,見他進來,微微頷首,隨即離開了。


    元祁坐在上方,垂首看著手上的奏章,連眼睛都未抬。


    殿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參見陛下。”蕭清行禮,“不知陛下找微臣過來有何吩咐?”


    元祁翻閱著案台前的奏章,淡淡開口,“你過來,看一下這份奏章。”


    蕭清一怔,隨即走了上去。接過他遞來的奏章,翻開迅速瀏覽起來,須臾,麵色一肅。


    “遼王想與我國濱州一點的沿海開通船隻貿易?”


    元祁頷首,“你覺得呢?”


    蕭清眉宇微蹙,“濱州是大祁重要的海濱地區,商業繁盛,海礦豐富,尤其是近年來,濱州發現了不少罕見的礦石,可以用它增強武器防備,加強軍事力量。此時遼王上請要與我國互通貿易,開放濱州沿海近十個城市的使用權,明顯不安好心。”


    “嗯,他確實盯上了濱州的礦石。”


    蕭清沉思,“遼國雖地勢廣,金礦多,但水域卻極其稀少,尤其是那些稀有的海礦他們並沒有,所以煉製技術沒有祁國強盛,武器也略遜一籌。經過此役,遼王應該很清楚以他們的軍力不足以撼動大祁,所以此刻他想休養生息,增強軍事力量,以待來日。恐怕他此次進京的目的,就是。。。”


    忽然感覺周圍有些太安靜了,蕭清聲音一頓,抬頭,就對上了元祁深邃的眸子。


    她不由後退,“臣失禮了。。。”驀地手腕一緊,身子就被拽了過去,徑直跌進元祁懷中!


    “放開!”蕭清掙紮,卻忽然聽到頭頂一聲悶哼,抬頭就看見元祁眉頭緊皺,臉色說不出的蒼白。她掙紮的動作不由弱了下來,沉默了下,隨即道,“請陛下放開。”


    元祁一隻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腰,絲毫不打算鬆手,黑眸一瞬不瞬望著他,“你知道朕不會放開。”


    “我是知道,隻是沒想到你竟會用這種方式。”蕭清目光微涼,“接管京曌軍,讓我再難逃你的掌控,這就是你選擇的方式?”


    “那你今日在大殿為何要接下禦旨?”


    蕭清扭過頭,“你是皇帝,我還能怎樣?你一道禦旨,就徹底封死了我的退路,在你眼中,我的掙紮微不足道,我還能怎麽樣?”


    “若是元祁留不住你,那朕隻能以帝王的身份禁錮你。無論如何,除了這帝宮,你哪都不能去。”


    元祁聲音一如既往地霸道,手臂上的力道帶著不容拒絕的掌控,緊緊將她鎖在懷中。那雙幽瞳,還是如初見時那般,深不見底。仿佛什麽,都阻止不了他對她的執念。


    蕭清望他,“你禁錮我的人,那我的心呢?你也能強留麽?”


    “你的心,本就屬於我,何須強留?”


    蕭清心中火冒三丈,冷笑,“陛下當真如此自信?我在攝政王府待了近十日,陛下怎就沒有懷疑我與攝政王有曖昧?”


    元祁黑瞳凝望她,一瞬不瞬。那深不見底的幽沉,如一汪漩渦,要將人吞噬。蕭清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麻,須臾,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皇叔跟你說什麽了?”


    蕭清心中一緊,驚詫他的敏銳。


    “說了不少,陛下指的是什麽?”


    元祁雙眼危險眯起,霸道地扭過她的下巴,不容她閃躲,“你信他不信我?”


    蕭清一掌拍開他的手,冷冷道,“你管我信誰?既然你從未相信過我,又管我是否相不相信你?元祁,我從未看透過你,你總是給人捉摸不透的感覺,仿佛身上永遠罩著一層迷霧。不過,你卻能輕易看透我。所以才會在一開始就不告訴我你有婚約,隱瞞我雲瀾閣閣主的存在,事到如今,你又看破我的退卻之意,所以才會用一旨聖書讓我打消這個念頭,是嗎?”


    “我討厭這種被你玩弄鼓掌的感覺。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你的私有物?還是任你玩弄的對象?”


    話落空氣驟然一冷。


    蕭清能感覺到麵前男人氣息的變化,陰冷懾人,竟讓她有些發寒。在反應過來之際,身子就被元祁強硬壓在案台上!


    “嘩啦——!”奏章全部甩飛出去,接著‘呲啦’一聲,她胸前衣襟被一把撕裂,露出白皙的肌膚。


    “你做什麽?!”蕭清大驚,眼中不由閃過慌亂。


    元祁單手壓製住她掙紮的身子,臉上毫無表情,“玩弄?”


    那寒涼的氣息仿若地獄歸來的魔物,讓蕭清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恐慌。


    “你放開。。。嗚。。。”話剛說一半,嘴就被男人瞬間封住。舌霸道地撬開她的唇,毫不留情在她口中掃蕩起來,帶著強勢的,掠奪之意!輕易將她雙手鎖住,按在頭頂,令一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撫弄,揉捏,沒有一絲憐惜。


    他。。。他做什麽?!!


    蕭清嗚咽,抬腿便朝她踢去!卻被他輕易攥住,強勢拉開,健碩的身子嵌入她腿間。


    她是真的慌了,不斷搖頭,口中模糊不清,“求你。。。不要這樣。。。”


    身上的男人仿佛未聽見,仍繼續樹上的蠻橫掠奪。驀地,身下一涼,蕭清眸子陡睜,猛地脫口而出:


    “求你!!”


    那聲帶著絕望,委屈,嘶啞的哭泣,讓元祁終於停下了動作。


    望著身下側臉的抽泣的人,他緩緩鬆開了她。


    蕭清微微蜷縮起身子,白皙的身上點點青斑,預示著方才蠻橫的蹂躪。蕭清身上顫抖怎麽也止不住,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動怒,會如此可怕。


    ------題外話------


    咳咳,清清終於把元大大惹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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