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實在拖得夜了,對於陸家人自說自話的德行,眾人也是不耐煩了。村長才站出來,說這事兒明兒還得接著掰扯,陸家村不能叫這件事敗壞了名聲。


    趙寶兒才得以脫身,和陸元寶一塊兒回來了。


    陸朝陽去把熱著的飯菜端出來先給他們吃了。但當時隻給趙寶兒和陸展瑜準備了飯菜,沒有算計到陸元寶。陸朝陽讓他們先吃著,又和連氏一塊,揉了點麵,加了米酒,做了一鍋米酒小湯圓。陸玉梅也跟著吃了一些。


    暖洋洋的酒圓子下了肚,幾個男人的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


    趙寶兒看陸朝陽麵上有些倦怠,就讓她先去休息,並對陸元寶夫婦道:“從我家駕輛車回去吧。今兒月色好,看得到路。”


    陸元寶要推辭,陸展瑜卻已經點頭答應了。


    眾人這才散了去。陸朝陽已經收拾好了在趙牧和林氏房裏睡下了。趙寶兒頭疼得要命,心想著明兒這事兒還得沒完沒了,也沒了睡意,索性披著件長衫,在院子裏納涼。


    陸家不要臉,竟然把這事兒扯到已經改嫁的林氏身上。林氏分明就和這事兒一點兒關係也沒有。雖然眼下大夥兒都知道他們是在說混話,但是架不住這事兒被人說出去,總會越傳越變味道。


    自家又不是關上門過日子,被人這樣數道,別人不說,林氏母女自然會心裏不好受。而且,還會影響到小朝陽以後說親……


    想到這一茬,又想到陸展瑜。他又歎了一聲。人是好的。雖說性子有些古怪,但是也夠仗義。要說趙寶兒自個兒,他敢拍著胸脯說,是可以為陸展瑜兩肋插刀的。但是牽扯到陸朝陽,又實在是不放心……


    罷罷罷,眼下陸家的事兒還沒消停。想那麽多幹什麽?


    他僥幸地想,說不定他們倆,真就沒事兒呢。等年後陸展瑜一走,小朝陽就該把他忘了。等年紀大一些,再給她好好挑一家本分的好人家。


    還有就是林氏肚子裏的,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作為長兄,趙寶兒很明確的意識到了自個兒肩上的責任。想到明兒趙牧和林氏就該回來了。他心裏也輕快了一些。


    和他不同,陸朝陽雖然也滿腹心事,但苦等了一番,倒是一沾枕頭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陸朝陽在趙家做了早飯。然後就衝到了郊區去喂豬,掃豬糞。


    不管陸家人怎麽鬧,陸朝陽堅持,不能把自個兒家裏的事兒給丟下了。為了陸家人?不值得。


    幾家佃戶來送豬草,陸朝陽走去開門,發現少了春丫娘。


    陸朝陽也沒問,跟達子娘一塊兒把豬草搬了進來。


    達子娘關切地道:“剛聽老陸家又吵起來了,裏正的侄子又把東家大少爺給叫去了……昨個兒鬧騰到這麽晚,沒事兒吧?”


    陸朝陽搖搖頭。道:“沒事兒。”


    達子娘歎道:“東家大小姐,這事兒不是我說你,他們家有什麽醜事,你就當沒看見不就得了?當時就不該救了他們家的那小姑娘,讓她捉去就捉去了罷。說句不客氣的,那陸家大太太真是被折磨死了。這事兒也遮不住,遲早得抖落出來。”


    達子娘這是氣,也替趙家人不平。昨天陸家人的醜態,已經在村裏傳了個遍,所以她才這麽說,就讓陸家人把何氏折磨死算了。


    狗蛋娘怯懦一些,道:“咱們東家大小姐也是好心……您別急,等東家回來,這些事兒就都好說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安慰著陸朝陽。


    等大夥兒鏟了豬糞要走,剛出得大門去,突然聽見馬蹄聲從村子外奔來。眾人抬頭去看,頓時呼聲一片:“大小姐!東家回來了!”


    陸朝陽聞言也是一愣,這大清早的……難道是從昨個兒半夜就開始走了?


    她連忙也跑出去看,隻見果然是趙牧騎著馬,行色匆匆,狂奔而來。


    “朝陽。”趙牧拉住馬韁,停在在她門前,道,“你別急,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爹去把你寶兒哥叫回來。”


    陸朝陽愣了神,忙道:“爹,我娘哩?”


    “還在城裏,我聽說出了事兒,就先回來了。”


    他是昨晚得到的消息,頓時憂心如焚。不用別人跟他比劃,他就清楚,自家兩個年輕的孩子留在鄉下,肯定是要吃虧的。可是麵上又不敢多說什麽,隻說他先回來瞧瞧。林氏看丈夫神色自然,便沒有想到那麽多。


    後來得到後半夜,翻來覆去,林氏看他睡不安穩,不由得也著急起來。趙牧索性就抹黑騎馬狂奔而回。所幸昨天晚上月亮明,還看得到路。


    他又騎著馬朝村子奔去。


    陸朝陽忙拉著達子娘道:“嬸子……”


    達子哪能這麽不通情理?連忙道:“你去,你去!我幫你看著院子!”


    陸朝陽一溜煙就往村裏跑去!


    原還不覺得,可現在趙牧回來了,陸朝陽竟然覺得自己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跑回村裏,趙牧自然是早就到了。陸朝陽看到他把馬拴在陸家門口的樹上,陸朝陽剛到沒多久,他就帶著趙寶兒從裏頭出來了。


    村長,裏正和一大幹子都追了出來,其中包括陸家的幾個人。村長高聲道:“趙牧!趙牧!你給我慢著!讓寶兒把這事兒都說清楚!”


    趙牧橫起來,卻也是個狠的。他帶著趙寶兒出了門口,才道:“陸叔,我敬重你,今兒把話給你說清楚。我寶兒還是個孩子,昨個兒掰扯了一整天了,還有什麽掰扯不清楚?他們老陸家的這點兒破事兒,還把我家的人沒完沒了的拉著在他宅子掰扯?我家勞力少,還得幹活哪!”


    裏正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道:“不是你閨女兒派人把我們請來的?那這事兒,你們能不管?”


    這時候,陸朝陽就上前了一步,道:“爹。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管閑事兒。就是聽說這陸家的大嬸子被打的在**起不來,這都要死了。所以才想請村裏的長輩來給她做主,沒成想,倒是給您和我大哥惹了麻煩。看來,這閑事我們就不能管,誰管了,可就纏上誰了。”


    這就是說村長和裏正管不了事兒啊!


    偏偏趙寶兒還火上添油,看了裏正一眼。道:“我看還是報官算了。”


    正說著,突然一個人嚎叫著從裏頭衝了出來,竟然是陸文友!


    “春喜!春喜哪!”陸老大衝了出來,推開人,瘋魔一般。到處亂轉,幾乎是抓著人就問,“春喜哪!春喜去哪兒了!是不是你,你把春喜偷偷帶出去賣了!”


    春喜不見了?


    陸朝陽不由得就想到今天早上,缺席的春丫娘……


    眼看陸文友到處發瘋,竟然抓到趙牧身上了,瞪著眼睛,道:“好啊,鐵定是你想出來的好主意!你這就是要搶我的春喜啊!”


    趙牧嫌埋汰。一下把他推到一邊。


    這時候,趙氏又哭嚎著衝了出來,道:“快,快帶人去抓那個小賤人!這喪良心,殺千刀的啊!竟然偷了我們的銀子跑了啊!來人啊快去抓賊啊!抓了那個小賤人回來浸豬籠啊!”


    孫氏也哭哭啼啼地,道:“我那點壓箱底的碎銀子。全叫這小賤人偷了去啊!”


    說著,婆媳倆就坐在地上哭嚎起來。


    陸文友卻還要衝上去,拉著趙氏,道:“娘,你說,你把春喜賣哪兒了?”


    趙氏就啐了他一臉,這還不算,立刻撲了上去,雙爪尖利地直抓他麵門,罵道:“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沒用的種,一個小狐狸精啊,就迷了你的眼睛!你喪良心啊!連爹媽孩子都不要了!就要那小狐狸精啊!我咋就這麽作孽,生了你這麽一個喪門星啊!早知道,當初就該生下來就溺死你啊!”


    眾人忙去拉幫,有人勸道:“好了,老太太,這都要過節了,就消停些吧!”


    趙氏又朝陸大的方向啐了一口,道:“等他死了,我才好過節哪!”


    孫氏也坐在地上巴巴的盤算著:“完了,完了,我那整幾十兩銀子喲,竟就一下被掏空了……”


    說著也掩麵大聲哭號起來。


    陸老大隻覺得自個兒的腦子都生疼,眼前都恍惚起來……家裏的錢都被偷了,自己的小妾也跑了……老娘坐在地上大哭……


    他跌跌撞撞的,突然看到趙牧,突然心頭一把火起,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怨恨都奔著趙牧去了,索性就要撲過去:“都是你!我這就跟你一起去死!”


    趙牧是常年在山裏走的,也是這村子裏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獵戶,這種神思恍惚的瘋子怎麽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眼看著那瘋子撲了過去,陸朝陽心裏一緊。


    “啪”的一聲,趙牧大巴掌扇了過去,把他扇在了地上,再抬起頭來,竟然能滿口的血,“呸”的一聲,吐出一顆牙來。


    趙牧恐癲狂的陸家人再傷人,就拉著趙寶兒退了出來,把一雙兒女藏在自個兒身後。趙寶兒卻推開自己老爹,走了出來,眼神冷冷地瞧過眾人。


    “今兒這事兒,是怎麽回事兒,大夥兒算是看清楚了。這陸家大爺,根本就是已經瘋魔了。還非要拉著我掰扯,我可掰扯不出什麽事情來。要知道,我們家,和陸家,向來是不對付的。我妹子心軟,救了他家的大太太,沒有還就落下不是的道理!要怎麽掰扯,這事兒就隻管你們自己去掰扯,和我們趙家人,可不相幹了。”


    說完,他就看著趙牧。陸朝陽也看著趙牧。


    趙牧盯著那豁牙的陸文友,一句話,就擲地有聲:“這事兒,要是還掰扯不清楚,你們不報官,我報!”(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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