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兵臨城下(8)


    鄴城經過了一夜血的洗禮,城內的主人也徹底改變了,從袁紹變成了袁熙,在城中的文武眾人都早早的被袁熙叫到了趙侯府的大廳裏。


    袁熙此時身披金甲,頭戴金盔,略顯瘦弱的身體硬是撐起了這沉重的盔甲,坐在趙侯的寶座上環視了一圈在場剛剛參拜完他的諸多文武,微微地抬起了手,朗聲道:“都免禮!”


    眾人紛紛站起,文臣以沮授為首,辛評、辛毗、逄紀、陳琳等人依次排在左列,而武將則以文醜為首,顏良、韓猛、蔣義渠、呂曠、呂翔、張南、蔣奇、蔣濟、馬延、張顗、淳於導等人依次排在了右列。


    單從文武排列的次序就不難看出,袁熙和他老子袁紹的做法完全相反,袁紹以文臣為尊,每次大事會見的時候,文臣都會排在右列,而袁熙此次做出的決定卻是讓武將排在了右列,足見他對文醜、顏良等人的重視。


    東漢以右為尊,袁熙這麽做不僅僅是感激文醜等人將他拱上了大位,同時他也看到了手握兵權的重要『性』,所以他刻意在拉攏諸將,在封賞文醜的同時,還對其餘的將領都予以了封賞,他看到文醜個人的影響力有多大,生怕文醜以後會再次用同樣的方式將他『逼』退位。


    “如今燕軍已經將東、南、北三門圍定,西門則被晉軍圍住,而北門守將鞠義也在昨夜戰死,就連吊橋也被敵軍毀壞,北門不得不以重兵看護。文醜,你以為該如何對北門施行防守?”袁熙端起了做主公的架子,朗聲問道。


    文醜當即出列抱拳道:“啟稟主公,與其嚴守四門分散兵力,不如用鐵水澆灌城門,將城門全部封死,隻留一個城門進行嚴加防守,其他三門隻需配備少許兵力把守即可。屬下以為,北門吊橋被破壞掉了,敵軍隨時可以利用吊橋攻打北門,而東、南、西三門皆完好無損,有護城河作為天然的屏障,完全可以澆灌鐵水封鎖三門,將所有的兵力集中在北門,和燕軍、晉軍進行決戰。”


    袁熙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扭頭看了一眼沮授,問道:“國相,你有何策略?”


    沮授雖然當了國相,但是袁紹以文臣掌權的時代過去了,他這個國相管不了兵事,隻能處理政務,充其量是個謀士。不過,他畢竟是大公無私,對於這一權力變化並不在意,當即拱手道:“文將軍言之有理……不過……這樣一來,容易讓我軍陷入困境之中,燕軍實力之強非同小可,而晉軍也是虎狼之師,兩軍聯手攻城,不適合出城迎戰,隻適合守城。如今決戰的話,會損失太多兵力,但若以守城為主,憑借著鄴城得天獨厚的城防優勢,必然能夠堅守一年無恙。”


    顏良道:“可我軍目前隻有一年的糧草,堅守一年之後,糧草吃光吃淨了那就隻能坐以待斃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放手一搏,率部殺出重圍,暫時放棄冀州,轉戰青州,和青州刺史袁譚會合,兩軍合兵一處,再來爭奪冀州。”


    辛評一向是個和事佬,可是那是在袁紹麵前,因為夾在審配和郭圖中間他也十分的難受,所以很少向袁紹獻策,哪怕就是獻策了,也會被審配、郭圖二人給駁回。此時審配、郭圖已死,在抓捕的黨羽中也沒有他什麽事情,袁熙不但沒有動他,反而給他升官,感激之下,便挺身而出,立刻抱拳道:“主公,顏良將軍的話語不可聽信,鄴城堅固無比,適於長守。燕軍野戰厲害,如果我軍遠離了屏障和燕軍在野外決戰,就等於是自討苦吃,因為許多士兵都對燕軍的那些重裝步兵和鐵浮屠所嚇壞了。”


    “鐵浮屠?什麽鐵浮屠?”袁熙費解地問道。


    辛評急忙解釋道:“哦,就是燕軍全身披上重甲的騎兵,就連馬匹也全身披甲,每匹馬上都拴著長槍,士兵手持長標,巨鹿之戰時文醜、顏良等人都不是對手,何況其他士兵?”


    文醜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絲愧疚,腦海中一想起那次戰鬥時燕軍鐵浮屠的可怕『性』,心裏就起了一絲懼意,因為到現在他也沒有能夠想到有什麽好方法去對付鐵浮屠。


    燕軍的連環馬陣在巨鹿之戰中一戰成名,五千鎖在一起的重騎兵隨意收割著趙軍士兵的頭顱,使得那九千多趙軍慘死在連環馬陣的鐵蹄之下,這件事給經曆過這次戰鬥的趙軍將士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而趙軍士兵不知其名,便紛紛呼喊其為“鐵浮屠”。


    袁熙聽完之後,也覺得顏良說的不妥。他也聽聞了巨鹿之戰中顏良、文醜等人敗於了燕軍之手,便點了點頭,緩緩地道:“燕軍野戰厲害,還是不要輕易出戰的好……”


    “主公,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我顏良不才,願意帶領一支軍隊再去會會燕軍的鐵浮屠,我就不信這支鐵浮屠真的能夠無堅不摧。”顏良不服氣地道。


    袁熙沒有理會顏良,而是直接問沮授:“還請國相大人縝密的籌劃一番,該如何守城,一切全憑國相大人做主!”


    文醜也很明白,這個時候唯一能救鄴城的就隻有沮授了,他雖然不承認自己是個匹夫,可是在謀略上他確實遠遠的不如沮授。他見顏良將要動怒,便上前一把抓住了顏良的手臂,朝顏良搖了搖頭。


    顏良會意,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退回了隊列,在那裏吹胡子瞪眼的。


    文醜朝袁熙拱手道:“主公,末將願意將所有兵馬全部交給國相大人指揮,以便渡過目前的危機!”


    袁熙也很清楚沮授的重要『性』,更清楚文醜這麽做的用意,都是為了打敗敵軍而做出的犧牲,他也不再多說什麽,緩緩地站了起來,朗聲對全部文武道:“我現在就下令,國相沮授出任軍師一職,全城兵馬全部交給他調度,包括我在內,任何人若膽敢違抗軍師的命令,定斬不赦!”


    文武齊聲抱拳道:“諾!”


    沮授感動的一塌糊塗,想想袁紹雖然也讓他做國相,但是調動兵馬還需要有袁紹的兵符,而袁熙一張嘴便將所有的兵馬、全城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他身上,他突然感到袁熙和袁紹質的區別就在於決斷上。他抱拳道:“屬下定當不辜負主公厚望,嚴守此城,誓要擊退敵軍!”


    袁熙走到了沮授的身邊,伸手緊緊地握著沮授的手,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眼神裏對沮授充滿了信任。


    沮授熱淚盈眶,心中暗暗地道:“老主公好謀無斷,為了平衡帳下諸將和謀士的利益,將所有大權全部分散,直接導致了爭權奪利越演越烈,才使得審配、郭圖互相拆台。少主公卻直接將大權交給我一個人,這種信任老夫還有什麽好說的,就算是死,也要報答袁氏兩代主公對我的恩情。”


    想到這裏,沮授的目光轉向了文醜,見文醜的嘴角上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轉瞬即逝,他一時無法看透那笑容代表著什麽,但是以他對文醜的了解,文醜能夠輕易交出所有兵權,必定有什麽意義。他心中也暗中留意起了文醜,緩緩地想道:“文醜先將袁熙拱上大位,後又讓出兵權,難道我之前所認識的那個將權力握在手裏的人不是文醜嗎?他又因何發笑,那絲詭異為什麽我一點看不透?難道是我太多慮了,是我太多疑了?”


    沮授想了良久,始終沒有相出所以然來,便不再想了,想要看清事情的本質,就應該等待事情自己『露』出馬腳。他向袁熙拜了拜,朗聲道:“主公,屬下以為,我軍應當先破晉軍,再破燕軍。”


    袁熙聽後,臉上一喜,急忙問道:“軍師有破敵之策了?”


    沮授點了點頭,道:“呂布帶來的晉軍雖然驍勇,但都是一介武夫,隻要略施小計便可以挫敗其銳氣,而且呂布的軍師這次並未跟來,而是留在了邯鄲籌集糧草,這就給了我軍一個很好的機會。以呂布的『性』格,隻要加以挑唆,就會上當受騙。主公可讓文醜、顏良二人單搦呂布,二人武藝高強,弓馬嫻熟,又是勇不可擋的猛將,除了他們兩個外,別人無法勝任。隻要將呂布引入甕城,便可以將其擊殺。”


    袁熙道:“好,軍師就把詳細的計劃說給眾人聽,該如何布置、安排兵力皆由軍師一人做主,無需再向我詢問。”


    沮授點了點頭,當即朗聲把自己的計劃和眾將說了,然後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一番,最後問道:“大家都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齊聲答道。


    袁熙道:“那好,現在就開始行動,早破呂布,就早一天解除鄴城危機。”


    “諾!”


    …………


    天『色』已經大亮,鄴城城外的三個城門方向都是深溝高壘,一道壁壘在一夜之間構成。


    高飛騎著馬匹巡視了三門之後,便帶著趙雲、陳到、文聘朝西門而去,想去看看西門的呂布挖掘的如何了。


    可是到了西門,高飛頓時傻眼了,西門外十分的平整,沒有一點挖掘過的痕跡,晉軍的士兵也懶散地在大營裏。他吃了一驚,急忙道:“走,跟我去找呂布,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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