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兵臨城下(12)


    隻一小會兒的功夫,晉軍留守軍營的一千士兵在文醜的猛烈攻勢下全軍覆沒,而大營也隨著文醜的一聲令下,頓時化成了一片火海。


    熾焰焚天,狼煙四起。


    文醜帶著騎兵部隊返回了城池,他雙腿緊夾馬肚,右手握槍,左手提著成廉的人頭,臉上是桃花般的燦爛的笑容。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文醜的部下都喊著振奮人心的口號,這一刻,文醜的英勇形象再次在他們心中豎立了起來。


    西門的城樓上,沮授看著頗受部下愛戴的文醜得勝歸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他斜眼看了看袁熙,見袁熙也是一臉的興奮,想開口說話卻最終作罷。


    袁熙興奮不已,雙手按在城垛上,看著文醜英姿颯爽地歸來,便朗聲道:“我有顏良、文醜,何愁鄴城之圍不能解除?”


    沮授沒有吭聲,他自然知道顏良、文醜是非常重要的兩條臂膀,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紊『亂』,一種不詳的預感總是時不時的襲上心頭。


    袁熙見文醜已經到了吊橋邊,便對沮授道:“軍師,我們下去迎接文醜凱旋,這可是這幾天來我軍頭一次勝利,晉軍沒有了營寨,西門之圍便解除了,看來其他三個城門的包圍也會在一瞬間解除,軍師妙計實在是高啊,哈哈哈……”


    “主公,不可大意。我軍雖然小勝一陣,不過是因為晉軍軍營空虛所致,雖然不清楚呂布去哪裏了,但是如果他一帶領大軍回來,西門便會再次被包圍。而且,燕軍也非同小可,至於呂曠、呂翔等六將能否解除南門、東門之圍,還尚且是未知之數。”沮授怕袁熙沒有弄清時勢,便立刻道。


    袁熙正在高興頭上,聽到沮授如此話語,真的如同當頭棒喝。不過,他沒什麽脾氣,也頗能聽取意見,見沮授分析的十分有理,便問道:“那以軍師之見,我軍該如何布防?”


    沮授道:“若要徹底解除被全部包圍,就必須在城外立下營寨,派遣一員大將駐守城外,和鄴城形成犄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


    袁熙點了點頭,道:“嗯,我心中已經有數了,我們現在下去。”


    “諾!”


    沮授跟著袁熙下了城樓,兩個人來到城門的門洞邊時,文醜正好從城外策馬慢走過來。


    文醜見到袁熙時,當即翻身下馬,將手中成廉的人頭拋到了袁熙的麵前,一臉笑意地抱拳道:“主公,此乃晉侯呂布帳下八健將之一的成廉,如今已被某給斬了,特獻於主公!”


    袁熙瞅了瞅成廉的人頭,見那顆人頭早已經被馬蹄踏的血肉模糊,他衝文醜笑了笑:“很好,文將軍首立大功,當予以獎賞,不知道文將軍想要些什麽?”


    文醜抱拳道:“末將什麽都不要,此乃軍師的功勞,末將隻不過是略微盡了一些綿薄之力罷了,主公若賞的話,應該賞給軍師才對。”


    袁熙見文醜不爭功,倒是歡喜的很,伸出手拍了拍文醜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將軍如此謙讓,實在是我軍之福,若全軍將士都如同將軍一般,大家齊心協力,必然能夠解除鄴城之圍。”


    沮授瞥了文醜一眼,心中暗暗地想道:“文醜向來喜歡爭搶功勞,曾經和顏良差點大打出手,若非眾將勸住,後果不堪設想。可是……站在我麵前的文醜卻一反常態,非但有功不要,還要推給別人,這文醜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文醜似乎發現了沮授略微異樣的表情,見沮授站在袁熙身後默不作聲,便笑道:“軍師,如今西門之圍已經解除了,呂布大軍不知去向,不知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哦……”沮授捋了捋胡須,看到不遠處晉軍大營裏的熊熊火焰,便淡淡地道,“呂布大軍必然還會回來的,如今西門之圍解除了,可是還會有可能被敵軍包圍,若要永遠解除被包圍的可能『性』,就隻能在城外立下一寨,然後和鄴城互為犄角……”


    文醜不等沮授說話,便請命道:“交給我吧,我願意率領一萬馬步在城外立下營寨,和鄴城互為犄角。”


    袁熙見文醜自告奮勇,便道:“很好,那就給你一萬馬步,立刻在西門外立下一座營壘,務必要緊守營寨,若有敵軍出現,隻可堅守,不可出戰。敵軍若攻打營寨,我就率領大軍從背後掩殺,敵軍若攻打城池,你就從背後掩殺,形成犄角之勢。”


    文醜抱拳道:“諾!”


    沮授沒有吭聲,而是在細細地觀察著文醜的一舉一動,見文醜談笑自如,鎮定自若,心中便暗暗地想道:“難道文醜真的隻是為了鄴城的安危才一反常態嗎?”


    袁熙給了文醜一萬馬步軍,讓文醜在城外立下營寨,和鄴城遙相呼應,他自己則另派他人守衛西門。吩咐完畢之後,他便帶著沮授等人一起回城去了。


    與此同時的鄴城南門外,張郃在立下的燕軍營寨的望樓上向遠處眺望,但見鄴城南門的城牆上士兵林立,弓弩齊備,他的心裏便起了一絲敬意,自言自語地道:“一別十年,韓猛排兵布陣倒是越來越顯得老辣了,看來南門不宜攻打。”


    從燕軍營寨到鄴城護城河之間三裏的空地上,一萬步兵都躲在了昨夜剛剛挖掘好的深溝裏,一道道深溝縱橫,深溝與深溝之間,每隔十米便空出一小塊狹長的空地,從空中俯瞰,就像是設立了層層關卡一樣。除此之外,在吊橋附近還堆起了兩道土牆,徐晃、龐德二將各自帶領著五百重步兵和重騎兵藏在土牆之後,一旦敵軍放下吊橋,準備從城中突襲,徐晃、龐德便會立刻殺出,將從城門裏湧出來的人給堵回去。


    張郃站在望樓上,看著對麵城牆上戴盔穿甲的韓猛,便笑道:“我看你怎麽出來!”


    南門城牆上的韓猛也同樣在望著張郃所布置下去的防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俊乂的防守如此嚴密,若想從他的防守中衝出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韓猛和張郃是同鄉,韓猛略大張郃幾歲,而且還是一個村的,兩個人算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張郃十歲時,他們兩個意外救下了一個老者,老者對他們兩個是感恩戴德,留下了兩卷兵書贈給了兩個人,兩個人收下之後,便一起研讀兵書,遇到什麽不懂的地方都互相請教,經常出入成雙,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惜好景不長,張郃十五歲時河北大旱,整個河北顆粒無收,百姓隻能靠著積攢的糧食過活。韓猛的家窮,張郃的家稍微比韓猛好上那麽一點點,韓猛的父親忍受不住饑餓,夜晚去張郃家偷取糧食,結果被張郃的父親發現了,兩個人為了糧食而扭打到了一起,驚動了周圍的鄰居。韓猛的父親自覺臉上無光,便自盡身亡,而韓猛的母親也緊跟著殉情,隻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韓猛。


    這件事在韓猛的心裏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他認為父母的死都是張郃一家人造成的,憤怒之下,便和張郃決裂,帶著自己身上的半部兵書離開了家鄉,開始流落四方。張郃也曾經去找過韓猛,可是沒有找到,無奈之下隻能回到了家鄉,直到黃巾起義時,他才應征入伍。而韓猛在流浪中逐漸變得堅強,心智也變得成熟了起來,機緣巧合之下,更是遇到了被譽為第一劍客的王越,得到了王越傳授的劍法,苦練成才,最後在豫州的汝南郡遇到了袁紹招收門客,便從此跟隨在了袁紹的左右。


    如今兩個人再度重逢,十年前的往事一點一點的在兩個人的心中浮現出來,使得兩個人的心情都是十分的感慨。


    韓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看著站在軍營中望樓上的張郃,蠕動了一下嘴唇,輕聲地道:“俊乂,以前的事情都過去,如今我們各為其主,恐怕已經難以再敘舊情,這場戰爭不管是誰勝利了,這裏都將是你我的一決高下的戰場。”


    “將軍!主公有令,讓將軍一會兒配合呂曠、呂翔、張南、蔣奇、蔣義渠、張顗六將合擊城外敵軍。”一個斥候徑直走到了韓猛的身邊,拱手道。


    韓猛的思緒被打斷了,扭頭問道:“你說什麽?他們六個人是怎麽出去的?”


    斥候道:“從西門出去的,圍在西門外的晉軍,也不知道呂布將大軍帶到哪裏去了,隻留下一千人守營,軍師看準時機,便讓文將軍帶兵衝殺,呂曠等便趁機從西門殺出,現在正繞道南門,準備從燕軍背後殺出,還請將軍予以配合!”


    韓猛道:“我知道了,你回複主公,就說韓猛定當竭盡全力,率部猛衝燕軍大營!”


    斥候告退,緩緩地下了城樓。


    韓猛急忙扭轉身子,看著對麵嚴陣以待的燕軍士兵,便皺起了眉頭,緩緩地道:“饒是有呂曠等人從背後殺來,張郃的防守也是十分嚴密的,呂曠等人應該帶領的都是騎兵,可是張郃若讓全軍躲在深溝裏,那騎兵就會被分割成許多部分,而我若要強攻的話,必然會損兵折將,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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