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真的想不出來,他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麽不如意,可讓他憂愁的?


    就在黎皓遠宣布注資唐氏的那天,黎氏財團同時又在紐約拿下一棟最繁華地段的大型建築。[]


    據說,要在那裏擬重金打造全美最大最耀眼的國際商業中心,黎氏財團的股票也為此連升了兩個點,儼然成了華爾街最受矚目的大熱門!


    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不是應該笑看風雲、盡享成功帶來的喜悅嗎?


    又見臨窗而立的男人舉起指間的香煙送至唇邊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圈白霧,“……”


    煙氣未散,他又蹙起眉頭,連吸了兩三口。


    轉瞬就將剩餘的大半煙吸得所剩無幾,才伸手,將煙蒂重重地摁熄在窗邊的水晶煙灰盅裏。


    那紅色的火光很快被掐滅,男人修長的手指卻停在煙灰盅邊沒有離去,捏著手中的煙蒂一筆一劃地在一堆灰燼裏寫著什麽。


    距離有點遠,唐安妮看不清楚他到底寫了什麽,隻是依稀感覺出,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凝重?


    連吐納煙霧的動作都做得異樣地沉緩。


    冬夜寒涼的氣溫伴隨著窗外驟起的風吹進屋裏,卷著窗邊未散盡的煙霧一起襲向了處於下風口的唐安妮,撲麵而來的冷氣壓與煙味,嗆得毫無防備的她忍不住輕咳出聲,“咳咳……”


    也驚擾了窗前沉思的男人,黎皓遠關上窗戶,轉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還好嗎?”


    唐安妮又咳了幾聲,才勉強忍住喉嚨中的不適感,“還好。”


    頓了頓,又問,“黎總,床單我已經換好了,你現在可以休息了。”


    他喝了酒,又有心事,早點上床躺著比較好。


    然而,她的好意,卻讓男人深深地蹙了一記眉,“……”


    凝眸看向她,濃密湛黑的眉峰仍纏繞著深沉的心事,“你又要走了嗎?”


    又。


    沉重的低氣壓下,男人口中隱約透出一絲控訴意味的那個“又”字,讓唐安妮備感吃力。


    避開男人過於幽深的眸子。


    她躊躕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咬唇,低聲道,“如果黎總沒有別的吩咐了,那我就回家了……”


    她說著,就自動往臥室的門外走――


    “晚飯吃了嗎?”


    身後,傳來男人低喑的聲線,唐安妮隻好停住腳步,回眸,“吃……了……”


    話音未落,肚子就很不爭氣地發出了一記怪異地響聲,她尷尬地垂下雙眸,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心虛地撲閃著,“我今晚吃得有點少……”


    想到至今仍舊饑餓不已的肚子,唐安妮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淡淡的幽怨:要不是他非要拉著她陪他過生日,她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吃不上晚飯。


    他的生日蛋糕沒吃著,倒是被他的“生日禮物”給折騰得夠嗆。


    她眉眼間的幽怨,男人看在眼裏,走上前來,拉住她柔白的小手,戀戀不舍地來回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


    又俯下臉來,在她柔軟的唇上印下蜻蜒點水般的一記輕吻,“可我怎麽覺得,是我不夠盡職,‘餓’著未來黎太太了?”


    他口中的“餓”,顯然不是正常字麵上的意義。


    再加上那三字充滿了曖昧調笑的“黎太太”,讓唐安妮不知怎麽又想起了,那場因為倪雪兒意外出現在他床上而中斷的晴事?


    紅著臉,推開男人,她迷迷糊糊地跑錯了方向,居然跑到了陽台上。


    男人頎長的身軀微微側過來,投來一記會意的笑,“你的衣服不是沒洗好嗎?我下去給你做點吃的。”


    唐安妮沒有接他的話。


    她總覺得,今晚喝了酒的黎皓遠不太一樣。


    每次總是找借口不肯跟她談正事,而且,總是一逮著機會就在調戲她,還一付樂在其中的享受。


    一晚上陌生而又親密的相處,卻讓唐安妮很是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心慌意亂,難以負荷。


    洗好衣服,又等到它們被烘幹,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唐安妮換上自己的衣服,來到樓下的時候,黎皓遠已經做好了一桌的飯菜。


    看見她將黑色的小西服外套挽在手上,上身隻穿了一件緊貼修身的白色彈力襯衫,肩後披著一頭柔順黑色的長發來到麵前,黎皓遠眼底閃過一抹驚豔的光芒。


    “今晚你穿的真漂亮。”


    黎皓遠卻已經中斷了這個話題,語氣冷淡地招呼她坐進餐桌來吃飯。


    餐桌下,唐安妮不安地揪著雙手:她又做錯了什麽,惹著他了?


    黎皓遠並沒有像言情小本裏麵的男主角那麽厲害,一轉眼做好了一大桌秀色可餐的名家名菜擺上桌麵,他隻是簡單地做了兩份清爽可口的揚州炒飯。


    聞起來還蠻香的。


    飯粒被他炒成了飽滿的金黃色,他又在飯粒裏麵加了很多配菜,有蔥、火腿腸、黃瓜、西紅柿、胡蘿卜等等,一付色香昧具全的樣子。


    男人卻謙虛地對她說,“要委屈你將就一下,我隻會這個。”


    唐安妮微微牽唇淺笑,“壽星公親自給我做飯,臉上好有光采呢,怎麽會委屈?”


    黎皓遠板起的俊臉有些繃不住,伸手,就要過來揪她的小嘴,“你也就這張小嘴會討人喜歡。”


    餐廳的氣氛,因為男人的這一聲笑,而有了些許緩和,一時間倒也有種溫馨融融的感覺。


    黎皓遠又開了一瓶紅酒來助餐。


    唐安妮接過他斟了酒水遞過來的杯子,剛啜了一小口,突然想起――


    “哦,我忘了,我買的大閘蟹有沒有在你的廚房裏亂爬?”


    耳邊,男人的聲音已然冰冷,“那些大閘蟹,我讓助理給你送回家了。”


    唐安妮愣了愣,“……”


    男人也擎起手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可是,你家裏沒有人。”


    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濃黑的眉又深蹙了起來,俊臉暗沉的樣子,“給你做飯的時候,我就在想,是誰有那麽大的麵子,能吃到我未婚妻親手燒的大閘蟹?”


    唐安妮執著酒杯的手勢頓住,“……”


    黎皓遠的言外之意,她聽了出來:她家裏沒有人,那麽,這些大閘蟹是要做給誰吃的?


    也知道他心中的答案是誰。


    剛才在臥室裏,她別著他的領夾與他接吻,最後卻哭了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答案了。


    她的沉默,讓對麵的男人又蹙了一記眉宇。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健碩有力的雙肘分別撐在精致雪白的大理石餐桌麵上,修長的十指在胸前交叉握著,抬眸,與她對視,深邃的眸光卻意外地夾著一絲腥紅。


    冷笑,“如果不是在地下停車場碰見了我,你今晚穿這麽漂亮,是打算去哪個男人的家裏燒大閘蟹?”


    推開座椅,他高大的身軀從位置上站起來,雙手習慣性地插在褲子的口袋裏,邁開長腿,信步繞到桌餐對麵――


    挺拔的身影停佇在她旁邊,黎皓遠一手撐在餐桌邊沿上,一手扣在唐安妮身後的椅背,微微俯下臉來,在她敏感的耳畔間鄙薄地吹了一口熱氣,


    “婚前協議第三條,不得介入與幹涉對方的私生活。原來就是要作這種用途?”


    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明明心裏根本不在乎你,明明另有所愛,可還是容忍不了被戴綠帽的嫌疑。


    黎皓遠心裏是對姚振宇不屑的,或是就是因為這樣,在他認為唐安妮還在跟舊晴人暗通款曲時,才會覺得更憤怒、更沒臉麵?


    唐安妮沒敢去看腮側黎皓遠那張灼燙的臉龐,卻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其中的扭曲程度。


    她倔強地沒有解釋,而是選擇了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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