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也不說話,隻用一雙仇恨刺骨的眸子,緊盯著他棱角深刻的五官,赤紅如血的眸色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蘇維延被這樣突兀的感覺,驚得後背一陣悚然!


    正不知該如何應對,姚夫人卻在接了一個電話後,尖聲哭叫著撲向了沈馨!


    “你怎麽這麽狠心,怎麽能這麽對我的振宇,怎麽能?”


    “我們姚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你是非要我們斷子絕孫,是不是?”


    “額……”


    原來是姚家封鎖了所有離開香江的路徑,在合法的海陸空交通上一再碰壁後,姚振宇後來毅然上了一艘販向南洋各島的勞工船!


    那艘船上乘坐的,都是非法務工的貧苦百姓,由牽線的蛇頭領到約定好的地方,賤價轉手給南洋雇用黑市勞工的小企業、小餐館、私宅等。<strong>.</strong>


    這些地方通常都有嚴厲而苛刻的規定,動輒就是拳打腳踢、鞭子伺候。


    身體不好的,隻怕會捱不過去。


    想到姚振宇從小錦衣玉食,如今卻要被這種皮肉之苦,姚夫人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啕哭了起來!


    姚時輝伸手擁住她,又低聲地安慰了幾句,“額……”


    可是,姚夫人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老姚,沒有用……沒有用的……”


    “阿良說,那人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蛇頭,而且,船現在已經快開到公海了,來不及了……”


    姚夫人說到這裏,又是一度傷心欲絕!


    眼角瞥見還跪在地上的沈馨,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推開身旁的丈夫,氣勢洶洶地衝到了沈馨麵前,


    “都是你!是不是你肚子裏懷的,真的不是我們姚家的種,所以,才故意要把振宇給逼走的?”


    身後,蘇維延凜冽的眸光疾射而來!


    姚家這個老女人,怎麽會說沈馨懷的,有可能不是姚家的種?


    他並沒有公開沈馨在酒店裏的那輯片子,難道……


    是沈馨這個女人為了壞他的事,故意跟姚夫人說了什麽?


    可是,還不等他想明白,姚夫人卻是憤怒地斥罵著,又謔然揚起一手,眼看就要狠狠地招呼到沈馨的臉上去!


    沈馨感受到那淩厲的手勁,也不避不讓,隻木然在垂眸看著膝下:


    鋥亮光澤的地板,清楚地倒映著她心神俱碎的磣白臉色!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振宇哥會鋌而走險!


    她隻是不忍心看見他承受失去自由的痛苦,也不想看見他被蘇維延的陰謀所害!


    她隻是想成全他!


    在默默地、癡癡地愛了他那麽多年之後,她第一次想要成全他!


    為什麽最後反而害了他?


    姚夫人那淩厲的一耳光,並沒有揮下來。[]


    是因為沉吟許久的蘇維延突然端起茶杯,往茶幾上“砰”地一聲,重重地咂了下來!


    “好了!都別吵了!”


    在姚夫人淒厲的哭叫聲中,蘇維延緊蹙著眉宇,目光沉沉地在姚夫人與沈馨之間巡梭了一圈,才緩緩地沉聲道,


    “現在再吵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當務之急是,要立刻跟南洋那邊聯係,一旦發現振宇兄弟的行蹤,就通知我們。”


    “還有,姚董,我覺得,你最好是馬上派個人過去南洋,萬一振宇兄弟有什麽事,也有個人照料……”


    一直跪在地上不吭聲的沈馨,卻忽然抬起頭來,蒼白失色的小臉上盡是一抹毅然決然的堅定,“我去!”


    這話一出,客廳裏的眾人頓時又麵麵相覷!


    姚夫人冷嘲熱諷道,“你還嫌害不死我兒子,要親自追過去再補他兩刀,是不是?你這個狠心透頂的壞丫頭!”


    她說著,又要衝過來撕扯沈馨的頭發。


    被姚時輝拉住了,扭頭,又對沈馨說,“馨兒,這不妥。南洋那邊的條件不比香江,那地方艱苦得很……”


    沈馨卻隻是低低地說,“沒什麽不妥。振宇哥是我的丈夫,我去照料他,天經地義。”


    “況且,振宇哥是被我放走,才去的南洋,我去救他,就當是贖罪……”


    “額……”


    她幽幽的嗓音裏透出一股清晰的忤悔的意味,讓原本對她頗有微言的姚時輝也不禁動了容,“可是,你還懷著身孕呢!”


    沈馨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蘇維延突然從座位上起身,一把扯住她,就往二樓的臥室方向走,


    一手還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惡狠狠地,在她耳邊撂下一句,“你再敢亂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懷孕看看!!”


    一邊卻扭頭,對樓下的姚氏夫婦笑臉相向,“姚董,夫人,我來勸勸她,這個妹子從小就不聽話,沒少讓我們沈家操心!”


    姚氏夫婦隻好諾諾以對,“好,讓維延你費心了……”


    可,沈馨一聽蘇維延竟敢自詡“沈家人”,頓時氣得張口,就用力地咬在他寬厚的掌心上!


    卯足了力氣,幾乎要生生地,從他手上撕扯出一塊血皮來!


    蘇維延卻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濃密的眉隻微微蹙了一記,便騰出一隻手來,強行扳開了她下頜的骨骼,接著,狠狠地掐上了她纖細的頸子,“你再給我撒野試試!”


    喉嚨幾乎要被掐斷了,沈馨喘不過氣,隻徒勞地去掰他的大手,吱唔不清地。


    蘇維延將她拽上二樓,推她進了房間,又粗暴地一下子扔在地板上!


    他高大的身軀也隨即極具壓迫性地俯壓下來,牢牢地將她整個人壓製在身下,而他鄙薄得近乎讓她痛恨的冷峻臉龐,則是睥睨般地俯瞰在她頭頂上!


    男人略顯鬱躁地一手去拉扯自己頸間的領帶,一手仍死死地掐著她頸子,陰森地冷嗤出聲,“沈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


    沈馨隻忿忿地瞪他,“額……”


    當然,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往他臉上狠狠地吐幾口唾沫星子以解恨!


    隻是,蘇維延哪裏會給她這個機會?


    掐在她頸間的力道不覺又加重了幾分,見她有那麽一秒,險些就要窒息過去,才慢慢地鬆開手。


    沈馨緊緊地閉上了雙眸,不去看眼前這樣猙獰成魔的臉孔。


    蘇維延卻偏偏要她眼睜睜地看著,


    “你以為,姚振宇走了,就看不見你現在到底是冰清玉潔,還是水性楊花?”


    “你把手機也偷給他了,對不對?正好,我把你這個樣子發給他,讓他好好看看他老婆有多放蕩!”


    沈馨的雙眸一下子赤紅如血,


    “蘇維延,你這個魔鬼!你愛的,是她!是她!可你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沈馨還記得,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周末午後。


    當時,她和唐安妮還在香江唯一的一所女子大學念書。


    是她先約的振宇哥,他答應說會陪她一起去校外的那間桌球室,教她打球。


    振宇哥是校際大學生省港杯的冠主,打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球藝。


    沈馨對桌球其實沒有特別的熱愛,不過是想借著打球桌的機會,跟振宇哥單獨相處而已。


    她甚至故意挑了唐安妮不在的一天。


    可是,本來另外有別的安排、前一晚(周六)就已經離校回家的唐安妮,卻在那天中午突然返回學校。


    周日是公休日,學校並沒有安排課程。


    唐安妮說,她是提前回來去圖書館查資料的。


    就是那麽巧,那麽不合時宜,唐安妮剛在校門口告別家裏的司機,一轉身,就看見了一起從校園林蔭道走出來的他們,幾乎是歡喜地小跑著奔了過來……


    結果,可想而知。


    振宇哥張開雙臂,把跑得小臉哂紅的唐安妮給擁進了懷裏。


    聽說她還沒有吃午飯,又直接拉了他直奔校外的餐館。


    其間,他有些心煩意躁地對她說,“沈馨,我另外介紹一位教練,教你學桌球吧?”


    她沒有吭聲,“額……”


    振宇哥最後卻還是自行作了決定,“他的球藝並不比我的差,而且,有多年的教學經驗,一定會比我教得更好的。”


    看著他和唐安妮十指相扣,一起並肩走出校園的背影,沈馨才意識到:振宇哥這是在婉轉地拒絕自己!


    就在唐安妮抵校的十分鍾之前,她剛剛在林蔭道深處的樹叢裏,親口跟振宇哥表白了!


    她告訴他:她從小就喜歡他,比唐安妮愛他更早,也比唐安妮愛他更深!


    她是這樣這樣深深地愛著他,哪怕他的心還愛著別的女孩,哪怕隻能勉強隱藏著對他的愛意,委屈自己去跟他愛的那個女孩虛偽地做朋友,才能換來他的一眼關注,她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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