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不由得心生同情,比起那些大哭著宣泄痛苦的人,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往往承受著更大的痛苦。[]他不由得伸出手來拍了拍喬慕津的肩膀,“保重。”


    喬慕津聽了,連吸了兩口煙之後,扯了扯嘴角。


    並不是什麽好煙,他嚐得出來,卻還是一點點地抽光了。


    周圍沒有垃圾桶,喬慕津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卻依舊死死地抵著地麵。


    也不知過了多久,保安忽然聽到他說了一句話,隨後就見他轉身就往醫院內走去。


    保安嚇了一跳,因為沒聽懂他說了什麽,唯恐他再鬧事,連忙跟上。


    那是一句中文。


    “去******保重!”


    喬慕津大步走到急診處,來到米夏的那間病房前,再度用力推開了門。


    房門再一次“砰”的一聲撞到牆上,病房裏,獨坐在病床上失神的米夏再度抖了抖,隨後有些愣怔地看著出現在房門口的人。


    喬慕津卻似乎沒想到房間裏會隻有她一個人,可是這窄小的房間一覽無餘,傅景初的確是不在了。


    那一瞬間,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的喬慕津,忽然跌落到無窮的虛空中。


    原來,從來從大悲根本就沒法跳躍到大喜,因為太過悲傷,再多的喜悅來覆蓋,也隻能亮相衝抵,進而無處安放。


    喬慕津兩步上前,一把將病床上的米夏摟進了懷中。


    他早就已經提醒過她,告誡過她,既然她要求他回“食有時”,那就不要後悔。不僅僅是不要後悔求他回去,連帶著後麵的種種,他都不許她後悔!


    退讓?去******退讓!


    米夏被他緊緊抱著,很久之後才低聲開口:“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啊……”


    折騰了一個傍晚,從醫院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十點。


    一到家米夏就被安排著躺在床上,喬慕津轉身離開,走進廚房洗了一把米,開始籌備晚餐。


    不到半小時就準備好了兩道清淡小菜,又盛了一碗米飯端進臥室。


    米夏沒什麽胃口,不太想吃,喬慕津卻執意將食物喂到她唇邊。


    米夏忍不住小聲嘟噥了一句:“我是腰傷,又不是手斷了,不需要喂我的啊。”


    喬慕津並不跟她多說,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張嘴。”


    米夏無奈,隻能依言張開了嘴。


    好不容易吃了大半碗飯,她卻是再也不想吃了。


    喬慕津慢條斯理地將剩下的菜飯吃完,這才又收拾東西離開了房間。


    他一走米夏就又坐著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慕津再度推門走了進來,這一次,他手裏還端著東西。


    倒像是甜品,圓圓的一顆顆,金黃色的。米夏一看到,眼神不由得亮了亮。


    喬慕津夾起一顆放在她嘴邊,“當心燙。”


    原來是土豆泥裏麵裹了芝士,外麵再裹上豆粉和麵包糠炸出來的,油炸的食物再配上濃濃的芝士,總是格外能挑動味蕾。


    米夏覺得很好吃,之前吃不下飯的羸弱也不見了,一連吃了好幾個,最後抿起唇來對著喬慕津笑,“好吃,好好吃。”


    喬慕津伸出手來擦了擦她油乎乎的嘴巴,很快低下頭,輕輕印上了她的唇。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米夏都在家裏休養,前兩天都是躺著,後麵才漸漸起來活動。無聊的時候就看看書煲煲劇,日子倒也好打發。


    那一周喬慕津大部分時間也都待在家裏,除了負責一日三餐,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各自待著。米夏在房間裏看劇的時候,他常常在陽台上看書;又或者米夏在陽台看書的時候,他又常常在書房做事。


    唯有晚上是一切如常的,米夏賴在他懷中看電影,喬慕津便陪著她一起看,然而常常一部都沒有看完米夏就會睡著,還要靠他來關機休息。


    這一天晚上照舊如此,看一部喜劇片看到一半米夏就睡著了,睡到半夜卻突然被一陣單調重複的音樂聲吵醒,像是喬慕津的手機鈴聲。


    她迷迷糊糊往身邊一摸,想要推他起來接電話,誰知道卻摸了個空,被窩裏涼涼的,米夏一下子醒了過來。


    喬慕津放在床頭的電話還在響,米夏拿過來一看,是國內的電話。


    這種時候喬慕津的電話很少會響,難道是有急事?


    米夏捏著電話掀開被子下床去找他,本以為他可能是在衛生間,誰知道卻不在。


    倒是客廳裏亮著一盞落地燈,光線昏暗。米夏走出去一看,客廳裏依舊沒有人,倒是陽台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指間一點忽明忽暗的紅,是燃燒著的香煙。


    她手裏的電話響鈴已經斷掉了,因此喬慕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出來,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裏。


    米夏站在客廳裏,看著他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大半夜的,他不睡覺,卻坐在那裏抽煙,為什麽?他不是一向不抽煙的嗎?


    她心裏忽然升起某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恐懼,呆立了許久,手中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陽台上,喬慕津身體微微一頓,很快回過頭來,隨即滅了手中的煙,站起身走了過來,拿了米夏手中的手機,看了一眼之後迅速接通:“喂?”


    他一麵聽著電話那頭說話,一麵低頭看了一眼米夏光著的腳以及單薄的睡衣,隨即抱著她坐進了沙發裏,解開自己的睡袍將她圈進懷中。


    米夏貼在他心口,聽著他偶爾回應電話那頭的人,目光卻是落在陽台上的。


    那裏,他剛剛滅掉的那根煙頭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再沒有一絲熱氣,可他身上卻依舊是有煙味的,雖然很淡。


    米夏細細地聞了聞,煙草的味道深入肺腑沉澱,她的心卻一點也沒有沉澱下來。


    喬慕津很快掛了電話,米夏抬起頭來看向他,“你為什麽抽煙啊?”


    喬慕津卻沒有回答,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往臥室回去的路上,他說:“我要回國一趟。”


    米夏目光一凝,“為什麽?”


    “奶奶進醫院了,情況好像不太好。”喬慕津將她放回床上,轉身拿出平板電腦開始訂機票。


    米夏就貼在他身後,看著他飛快地訂好了第二天晚上的機票,她怔了怔,“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嗎?我陪你一起啊。”


    “你要上課。”喬慕津放下平板,將她塞進被窩裏,“已經落下一個學期的課程了,還想繼續缺課?”


    “可是你奶奶生病,我不是也應該去看看她嗎?”米夏連忙道,“而且上次,我跟你奶奶見麵的時候那麽不愉快,我是不是應該去再去見她老人家一次?”


    喬慕津摸了摸她的頭,“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不該你操心。睡吧。”


    被他重新攬進懷中躺下,米夏卻再也睡不著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心很慌,有些話不知道怎麽說,想來想去還是想跟他回去,抬頭看時,他卻已經閉上眼睛,呼吸也平穩起來。


    “喬……”她剛剛發出一個聲音,卻又頓住,改口喊了一聲,“小喬哥哥?”


    喬慕津沒有回應,像是已經睡熟了。


    米夏往他懷中埋了埋,再沒有說話。


    第二天喬慕津起床就開始安排回國的事宜,收拾行李,打電話給兩家餐廳的經理,順帶將他不在時米夏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好了。


    米夏看著他安排這個,安排那個,始終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


    因為說好了要送他去機場,所以喬慕津特意叫了餐廳的陳經理來接送,誰知道臨著要出門的時候,米夏卻忽然抱著他的腰不想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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