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軍事家之一的亞曆山大.瓦西裏耶維奇.蘇沃洛夫在《製勝的科學》中如此描述戰爭的勝利法則——最重要的永遠是觀察對手,並且在最快時間裏做出最好的選擇和部署,並在最好的地點發起全力猛攻。


    觀察、快速、猛攻。


    這是蘇沃洛夫的軍事理論的三個基本要素,強調快速機動,積極進攻,主張集中兵力於主要方向殲滅敵軍有生力量,這一思想指導了蘇聯紅軍的發展,也最終成為中國工農紅軍的核心戰爭思想。


    山腳下一片死寂,馬幫的那幾十個人躲在一大堆貨物、麻袋和馬匹的後麵,一直不敢動彈,五十多個俄國軍人慘死在穀灘地上,橫死遍野,還有一些沒有被刺殺紮死,抱著傷口蜷曲成一團,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讓人不寒而栗。


    俄國毛子們太慘了,日本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遠處僅剩下來的二十多名日本士兵相互分散開,依靠低矮的灌木叢和岩石勉強躲避著,有一些日本兵藏在稀疏的樹木後麵,大家相互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打著手勢,偶爾輕聲低語兩句,誰都滿懷恐懼。


    直到這一刻,他們都不知道對手到底藏在什麽地方,在哪裏開的槍,以及究竟有多少人。


    他們自己都未能覺察的時間裏,幾名士官就先後喪命了,情報部的田源大佐大概是第一個死的,穿著黑色軍服的他似乎是太明顯了,大家甚至沒有注意到大佐是什麽時候犧牲的,本小隊的平澤少尉死的也很早。


    剩下來的日軍士兵真是士氣喪盡,根本不知道下麵該怎麽辦,唯一還能承擔指揮工作的隻有岡田軍曹。


    比日軍覺得更晦氣的肯定是老金頭,他在東北這疙瘩跑了三十年的馬幫都沒有遇到如此離奇的黑吃黑,先是日本人衝出來搶俄國人的貨,眼下又不知道是哪個軍爺,還是山爺在搶日本人。


    那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光是看日軍士兵像野狼一樣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老金頭的膽都快要嚇裂了,他估計俄國人也差不多,還沒有正式拚刺刀呢,一小隊的俄國毛子就逃之夭夭了。


    日軍也是狠啊,連要逃跑的俄國毛子也不肯放過,這正要擺開陣列射擊,結果又被人在背後伏擊,死了一地啊,白色的大雪地裏到處染紅了鮮血,死了那麽多人,有日本人,有俄國人,也有馬幫的兄弟,還有幾匹馬被炸傷了,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裏。


    老金頭現在都沒有心情去悲傷,沒有時間去哀嚎,他眼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此前已經聽說有幾個馬幫的老江湖栽了,可他擋不住俄國人的威逼利誘,還是決定接了俄國人的這路買賣,替他們運送物資,兩個月前的那一趟倒是很順利,往返也都是這批俄國軍人負責保護,這一次就實在是太倒黴了,不僅被搶,指不定還會被搶兩次。


    他這一批可是五千四百斤(清製)的物資,雖然俄國人沒有告訴他具體的貨物清單,可他跑了三十年的馬幫買賣,這貨物的份量和斤重是一上手就能明白了,一路上那嘩嘩的顛簸聲還不清楚嗎?


    有槍支彈藥,也有銀圓鈔票啊,都是軍隊要用的物資。


    啥都不說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遇到這種破事兒就隻能認栽,老金頭隻管保命,其他的馬幫兄弟們都學他那樣用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歹他們這一路也是五千多斤的貨料子,殺了他們,這些重貨就隻能仍在半道上,何況他們是隻負責運貨找路的馬幫,別的事情不管,不管是哪一路的山爺都不至於搞死他們,壞了名聲和規矩。


    日軍的那二十多名士兵忍了很久,岡田軍曹終於從岩石後麵探出頭四處觀察,他知道對手就在山坡上,可一眼望去啊,這山坡子簡直是像富士山一般的高大,根本不知道敵人藏在哪裏,甚至連槍聲都聽不到。


    岡田軍曹當了四年兵,從來沒有遇到如此詭異的局麵,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隻能硬著頭皮帶領六名士兵上前,分散開,端著槍慢慢向山坡上搜索,希望能將對手給擠出來。


    觀察、快速、猛攻,這就是勝利的科學。


    宋彪已經轉移到日軍陣地西側,藏身在一個隆起的土坡子和諸多岩石的後麵,用望遠鏡繼續仔細觀察著每個敵人,甚至連馬幫那邊的情況都做了偵察,確認馬幫的那些華人全部是無膽反抗的飯桶後,他決定一次性解決掉剩下來的這些日本士兵。


    他非常快速的計算著,27個士兵分散在三個遮蔽點,分別是a、b、c三個掩體區,a區是天然的一堆石塊區,掩護能力較好,躲藏著最多的士兵,b區是一片灌木林和一段倒下的樹木,實際掩護效果很低,c區是沙俄軍人在此前遇襲階段用散亂的物品堆積起來的,幾個日本兵將俄國人打開的馬克沁機槍裝配了起來,大約是沒有掌握具體的操作規範,還在琢磨著呢,或者是根本找不到對手的位置。


    另外有七名士兵交叉掩護,試圖依靠西側這一片茂密樹林的遮掩重新回到山坡上,這些人離宋彪實際上隻有不足五十米遠的距離,如果他們向背後看的話,說不定能將宋彪從灌木叢後麵找出來,可惜沒有人長著能向後看的眼睛。


    情況有點複雜。


    宋彪盡可能的想要找出一個更好的戰術方案來解決問題,但他隻有一個人,假如是有兩個人,哪怕是最菜的新兵和他配合,他都要輕鬆很多。


    所以要冒險了啊。


    他已經殺出了很刺激的爽快感,每個毛孔都仿佛在噴射著熱浪,令他熱血翻滾,臉色漲紅,像是喝了整瓶的燒刀子一般躁動不已。


    他悄悄無聲的將沉重的背囊解下來,再次在身邊放置好零五微衝,為手中的零三步槍安裝上lg95式35mm口徑的槍掛式榴彈發射器,塞入殺傷榴彈,首先瞄準對他威脅性可能最大的c區,那一架馬克沁機槍總是很討厭的東西。


    嘭。


    高低壓發射器的聲音並不大,榴彈拖著一道細長的白色軌跡驟然衝向c區,轟然引爆,將周邊那些日軍士兵全部炸飛,即便沒有炸死,短瞬間的超高爆音和衝擊也足以讓他們暫時失去戰鬥力。


    宋彪曾經被戰友誤炸過一次,那種衝擊力就像是十幾根大木棒狠狠砸在頭上,簡直是生不如死,整個人昏眩了幾十秒才逐漸回過神來,此後還在武警醫院住了幾天。


    突然性的轟擊讓日本兵們嚇了一驚,他們這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手榴彈,可在附近又沒有發現敵人。


    這個短暫的無知讓宋彪很自如的繼續裝入新彈,瞄準**在他射程內的a區再發射一枚殺傷榴彈,因為直接擊中岩石,新的爆炸波更加強烈,將日本兵的掩體岩石也炸裂開,超過七名日本兵被一次性炸飛,鮮血飛濺四射,甚至有人被爆炸掀飛幾米遠,每個人身上都滿是傷痕,血肉模糊。


    日本兵們此時才終於確認了宋彪的位置,紛紛重新尋找合適的掩體,或者是臨時采取半蹲式射擊,啪啪嗤嗤的響聲不斷,土石亂濺。


    宋彪正要再塞入榴彈攻擊b區,大約是因為相距不過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一名日本士兵忽然喊了一聲“totsugekei”,這個聲音讓宋彪微微一怔——這就要上刺刀攻勢嗎?


    就在這一聲呐喊中,所有的日本兵都仿佛是有了共識,全體退彈,裝上刺刀,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分散開,一鼓作氣的衝過來,速度奇快,氣勢驚人,那種凶神惡煞般的猙獰感簡直能將人嚇的肝膽俱裂。


    “觀察、快速、猛攻”似乎也是日軍的通用法則。


    十幾個軍人從七十步開外的地方持著軍刀向你一起衝過來,頂多六秒之後就可以用十幾柄刺刀捅死你,你怕嗎?


    宋彪同樣是全身熱血暴漲,不假思索的就將事先準備好的零五微衝提起來,和零三步槍一起橫置在岩石上,用雙手壓住槍托,對著兩個方向同時掃射。


    他沒有想到日本兵會直接仗著人數優勢衝過來,而且是一次性的集體大衝鋒,七十步不過是幾秒之間的刹那而已。


    就在這一瞬間和哧哧哧的一陣微聲速射中,劈啪亂射的子彈在林間飛梭,擊中岩石樹木就發出劈啪啪的陣陣亂響,擊中日軍士兵的身體時則是噗哧噗哧的聲浪,撕扯開他們的身體,鮮血亂濺。


    子彈近距離射中身體的聲音就像是用鈍刀子捅下去一樣,沒有人能夠想到子彈的衝擊力到底有多麽的強大,憤怒槽爆滿的小日本兵們完全被子彈擊裂身體,或是直接被擊倒,甚至是在連續的多枚子彈的暴擊中騰空震飛。


    所有人像是被一記巨人的鐵拳打飛,瞬間倒地,時間短暫到宋彪都沒有任何想法的程度,可就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十幾條人命就被死神無情的碾碎,剛才還異常悍勇的日本兵們集體被擊穿,被彈頭的衝擊力撕扯開身體,一地血泊中,他們的眼神無比猙獰,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這一切。


    哪怕他們都是小日本鬼子,宋彪也要為他們哀歎,同為軍人的他覺得他們死的很不值得,雖然日軍那名軍曹在一瞬間作出最正確的選擇,試圖用快速的猛攻和刺刀格鬥的人數優勢在短瞬間解決問題,避開他們處於不利地形,以及沒有裝備手榴彈這兩個劣勢因素。


    森林裏忽然平靜下來,仿佛所有人都已經死去,雪地上隻有百餘具猙獰而恐怖的屍體,從他們身體裏汩汩淌出的鮮血也染紅了潔白的雪原。


    宋彪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心髒依然在高速跳動著,剛才那一刹那是如此的血腥和緊張,令他難以喘息,可在這一刻裏,他似乎找到了某種神秘的寧靜感,像是從天空傳下一道神聖的聲音在召喚他,聖潔的光芒照耀著他,洗淨了他心中的那些憎恨和不滿。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冰涼的冷氣湧入他炙熱的心肺,讓體內那些沸騰的血液逐漸平息下來,在身體裏流動著一種清涼的感覺。


    他掃視這個猙獰血腥的戰場,在他的周邊,寬闊潔白的雪地上倒著近百人,其中大約有一半人還殘留著最後的氣息,或者是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創傷,有些完全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隻是意誌已經崩潰,在雪地裏掙紮哀嚎,哀求周邊那些馬幫的人救他們。


    不管是日本兵,還是俄國兵,真要等到臨死的這個時刻了,求生的本能都是一樣的強烈。


    意識到躺在雪地裏的這些等死的日俄士兵仍然有給他致命一擊的可能性,宋彪將刺刀插上,逐個檢查日本兵,不管對方是死是活,隻要不是致命傷就先在喉嚨或是胸口補一刀。


    他很冷血,很致命,也很小心,並沒有忽視對周邊的觀察,一直在心裏清算日本兵的數量。


    在宋彪清理日本兵的時候,看著他致命如毒的一刀刀刺下去,畏縮在山腳下,距離宋彪不過百步開外的那些馬幫夥計們嚇的神魂俱滅,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在地上扔了十幾把砍刀,周邊散落著大量的槍支,他們卻像是被人捆綁住了手腳,完全動彈不得。


    幾分鍾前,當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十幾名日本兵狂衝過去,卻在幾秒之間全部被滅殺的時刻,他們就已經被嚇死,連一丁點反抗的想法都被掐滅了。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強悍的人?


    這還是人嗎?


    馬幫的人簡直覺得自己渺小如沙,在那人的麵前宛若微不足道的螻蟻,隻要那人一捏手指就能將他們全部掐死在這片空曠寂寥的大雪地裏。


    清理了日本兵,宋彪重新將視線轉移到俄國兵的身上,倒在地上的俄國兵接近六十人,橫歪豎縱的躺了一地,大多數都是死於日本兵的刺刀攻勢,這就意味著絕大多數的俄國兵都死定了。


    相比於日本兵的勇悍和愚忠,俄國兵的戰鬥意誌真是渣。


    宋彪的視線漸漸又轉移到馬幫身上,他看了看那些貨物,總覺得這裏麵大有文章,這隊日軍是早有埋伏和準備,明顯就是衝著這些貨物來的。


    他端著步槍走向馬幫,用槍口指著這群人,冷漠的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馬幫的那些人都為之一顫,恐懼之情溢於臉上,甚至連眼珠子裏都流竄著害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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