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機槍一響,黃金萬兩,宋彪手裏有五十挺機槍,在這樣一個亂世的時代裏就堪比是五十架印鈔機。


    宋彪隻是在大都嶺南北兩側的山澗上架起二十挺機槍,七箱子的子彈打出去,殺了三千多名土匪,收獲的卻是超過三百萬兩白銀的收益。


    軍閥人生之痛快淋漓,此刻正是表露無遺。


    幾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到了傍晚時分,步兵團的弟兄們才將戰場清理幹淨,在薛長慶的運輸大隊的接應下一路前往通化縣城,三千胡子們的屍體也一並運了過去,被活抓的胡子們一串串的綁在一起遊街示眾。


    宋彪騎乘著一匹從日軍那裏繳獲的頗為少見的銀灰色法國盎格魯阿拉伯馬,據說是日軍騎兵第一旅團長秋山好古的坐騎,身穿著沙俄帝國的海藍色高級軍官製服,佩戴著步兵上校的軍銜領章和聖喬治一級金質星章,手裏持著鑲嵌金飾和鑽石的恰希克軍刀。


    在宋彪身邊兩側和身前、身後都是騎軍,還有波爾塔瓦騎兵團在前開道,俄國遠東第三步兵團在後麵墊底,他就以這樣的雄武陣容和通化地區戰時最高指揮官的身份進入通化縣城。


    通化縣城裏其實倒也沒有多少人了,土匪在這裏肆虐了兩個月之久,能跑的都跑了,被殺被洗劫的富紳之戶多不勝數,若非如此,土匪從通化縣城裏攜帶出來的大量財富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僅有的縣城鄉民們格外欣喜若狂,管他是俄國人,還是關東人自己的部隊,隻要能將胡子們都剁了就是好部隊,縣民們在街道兩側點了數十掛大鞭炮,敲鑼打鼓的將宋彪的部隊迎入縣城,本地僅剩下的一些鄉紳名流更是老淚縱橫的在縣衙門前迎接宋彪。


    看清宋彪居然是自己人,這倒是令人鄉紳名流們大為驚喜,紛紛上前相迎,還要犒勞三軍,這當然是免不了的習俗,否則這些軍人沒有吃飽飯,總還是要再找人敲詐一筆。


    宋彪挺冷淡的接受了諸位名流鄉紳,還有幾位舉子和一位候補知縣的逢迎,也沒有吃他們的那一餐接風洗塵的感謝宴,隻是派胡大林和科爾尼洛夫少校做代表,自己則和弟兄們一起在縣衙裏住下來。


    這天晚上,宋彪繼續讓人準備了一桌酒菜招待青木宣純大佐,還有老金頭、胡大林和薛長慶一起陪同喝酒,宋彪他們吃得很熱鬧,青木宣純大佐則是無比尷尬。


    宋彪故意將胡大林這種不懂風花雪月的老胡子抓出來做三陪,省得青木宣純大佐繼續和他借機顯擺漢學功底,而且,宋彪也刻意做出不將青木宣純大佐當外人的姿態,和胡大林大談後麵的安排,總之是不去日俄戰場拚命了,以後就是要撈真金白銀。


    宋彪這段時間的身體確實不太舒服,有點低燒,赤腳郎中楊三桂就讓人燉了老薑雞湯送上來。


    這場合基本就和在家裏請客吃飯一樣,老金頭立刻給宋彪和青木宣純大佐都盛了一大碗,還和宋彪叮囑道:“大當家的,別看您身體是棒,可也撐不住這關東的老雪天啊。這一大碗老薑雞湯都是我特別讓三桂子給您準備的,一定都得吃了。”


    宋彪笑了笑,道:“這東西不錯,青木大佐,您也別客氣,多吃一點禦寒嘛!”


    青木大佐很客氣的起身,雙手從老金頭手裏接過這碗煲湯,鞠躬謝道:“多謝宋上校和金老先生的美意,在下身為戰俘,能得諸位如此關照,感激不盡!”


    “哎……!”


    宋彪擺了擺手,再次強調道:“青木大佐,您這就太拘泥了。我不是說了嘛,您在我這裏怎麽能算是戰俘呢,我這是邀請您來做客,打仗歸打仗,賺錢歸賺錢,交情歸交情,這是三碼事!”


    青木宣純感歎道:“宋上校所言甚是啊,那在下就謝過您的款待了。”


    宋彪嗬嗬笑著,道:“好說,好說。”


    正在這時,趙庭柱又匆匆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疊地契、田契,和宋彪笑道:“大當家的,咱們總算是都點清楚了,田契三千七百四十晌,地契和房契加起來占了通化縣城的三條街。”


    宋彪將這一疊地契都拿過來翻看,讓趙庭柱坐下來一起吃飯,隨口就和胡大林問道:“土匪搶了這些田契做什麽?”


    胡大林道:“嗨,搶了人家的田契轉手再賣回去啊,將人一押,沒有錢就先將田契地契押過來換人,後麵再換銀子唄,話說這票土匪搶的真夠狠,我看不是綁票,全部都是上門搶光,有什麽搶就搶什麽。”


    宋彪歎了口氣,將這些田契都仔細翻看一遍,地段都還是很不錯的,基本都集中在縣城周邊和西甸、金廠一帶,特別是西甸子,那裏是通化縣最大的糧倉,七十年重新建新城區就設在那裏。


    稍加思量,他和胡大林問道:“你說咱們拿了這些田契又怎麽辦?”


    胡大林道:“好辦啊,大當家,您將這些破事都交給我來置辦,我是熟門熟路啊,二話不說,誰家的田契繼續拿銀子來贖,贖不了,那咱們就直接賣咯。就是眼下地價太便宜,這時節賣田不劃算,索性就租給農戶先種著,等到明年後年再賣,要不然就一直留在咱們手裏收租子。三千七百晌的大地,每年光是收租子都有幾萬擔的糧食。”


    宋彪尋思片刻,和胡大林吩咐道:“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來辦了。你明天在縣衙和城門前貼上告示,就說通化城現在由我們滿洲步兵師接管,此前土匪六千餘眾已經被我軍剿滅,如果還有其他土匪敢在通化為非作歹,必當立殺不赦,絕不姑息。至於土匪所劫田契,因無證可查,即日起另行招租,凡租戶耕種滿五年,即可自得田契。”


    胡大林大為驚訝,問道:“大當家的,您這麽做豈不是太便宜大家了,五年才能收多少租子啊,還不如一次賣掉!”


    宋彪笑了笑,很有把握的答道:“你跟了我也有些日子了,什麽時候見你彪爺做過虧本的買賣。”


    胡大林笑道:“那倒也是,行,我明天就按您說的這麽置辦了。”


    趙庭柱則問宋彪道:“那些地契怎麽辦?”


    宋彪稍加思量,道:“地契還給原主,若是原主不明,或者查無實據,就先免租由原先的商鋪住戶繼續使用,等段時間再重新處置。”


    趙庭柱點著頭。


    宋彪在心裏盤算了片刻,和趙庭柱、胡大林吩咐道:“你們這段時間稍微用點心,查清楚土匪到底是從哪裏搶了這些銀子和地契,小戶辦的痛快點,如果是地方大戶鄉紳,那就能卡就卡,能沒收就沒收,不要和他們客氣。我看他們這麽熱情洋溢的在門口迎著咱們,怕是想和我們要銀子啊。”


    趙庭柱道:“這倒是很正常,隻是他們自己恐怕都覺得很難要回來吧?土匪的數量太多,大戶小戶恐怕是一起劫了,遇到什麽就搶什麽,小戶人多,還是先清償一些容易平息眾怒,至於那些本地的大戶鄉紳嘛,我看他們就認倒黴吧,咱們滿洲步兵師什麽時候又是善茬了?”


    宋彪並未答話,心裏還是同意的,不是他不想撈一個虛名,實在是這個虛名的代價太大。


    三千七百坰地,一年光是租子就能有幾萬擔糧食。


    這時,宋彪才和身邊的青木宣純大佐試探的說道:“大佐,你看我現在這生意做得如何?”


    青木宣純無奈的感歎道:“再好不過,宋上校是滿洲罕見的高明之士,上次相見之時,未能和閣下談妥合作協議,實在是我平生最大的憾事啊。”


    宋彪嗬嗬一笑,道:“大佐不用自責,人生就如過山車,時高時低,誰也難以預料。我當初之所以不想投靠你們日軍,正因為你們手裏的大土匪太多,像馮麟閣那種幾千號人的遼中大匪也跟著你們,我能撈到什麽好處呢?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嘛,古人說雪中送炭,情值千金,我說雪中賣炭才叫好生意,所以我才去俄國人那邊推銷自己,當時我還真不敢說自己剛殺了一個俄軍運輸隊,特意打著暉春馬幫的名號和俄軍交涉。俄軍果然也給我開了一個高價,答應出資出錢給我籌建一個滿洲步兵團,槍械彈藥都是他們俄軍包了,每個月還有25萬盧布的軍餉。原本的意思是讓我負責清剿土匪,作為附帶條件,他們允許我在沈陽城裏賣糧食,還給我介紹了不少俄軍朋友,同意將他們不要的各種物資低價賣給我。你說這個生意多賺啊,可沒有想到,我最初接觸的是米舒欽柯將軍的庫班哥薩克騎軍,他們正好要去前線,得運送大量物資,還需要一些能挖工事的勞力,正好抓到我了,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他們上了前線,原本呢,我也就負責挖個戰壕,運輸一些物資,可我是土匪部隊嘛,咱們都是本地人,查探你們陣線很方便,我到了沈旦堡陣地前沿那麽一看,這才知道你們秋山好古將軍準備了一個大機槍陣對付米舒欽柯將軍的騎軍,我就和米舒欽柯將軍做了一個建議,建議他繞道去黑溝台,不要涉入沈旦堡這趟子渾水,米舒欽柯將軍也是人,他一看那麽多機槍,頭也很疼,索性就按照我的提議去了黑溝台,後麵就徹底亂了,最後連我的部隊也衝上去了。”


    聽宋彪這麽一說,青木宣純才恍然大悟,他是上個星期才臨時親自抵達通化縣,試圖在通化六千土匪之中找出幾個值得培養的主力,也折騰出一個滿洲義軍和俄國人的滿洲步兵團相抗衡,這才帶了大筆的日圓票子和軍火……結果命不好,白送了宋彪一個團的裝備和彈藥,還有那幾百萬的日圓票子和十幾箱子的洋圓。


    青木宣純對宋彪在黑溝台會戰中的經曆還是很敢興趣的,正好他也偵察到了一部分情報,就和宋彪問道:“我的情報所知,您在俄軍使用的是別奧.弗拉基米爾.宋的假名,俄軍目前正在推動一個名為別奧戰術的普及化的標準戰術,俄國人俗稱屠夫戰術,正是應對我軍的夜間攻勢,據說這個標準化戰術的原型就是您所創造的,是否有這件事?”


    宋彪指了指胸口的聖喬治一級金質星章,挺正色的答道:“確實是有此事。閣下應該記得,我在前洞嶺曾經伏擊過貴軍一個中隊,那一夜,我實際上也是僥幸獲勝,事後心悸良久,一直在琢磨貴軍將士為啥如此之不畏死。很長一段時間,我既在思考這個問題,也在思考破解你們夜間攻勢的對策。我以為很多東西都是來之有因的,在黑溝台戰線上,我一直在觀摩學習俄軍的防禦工事構造,正好咱們負責挖工事,我就一直位於戰線的前沿,邊學習邊思索,也屬於運氣好吧,我手裏剛好有一批霰彈槍,加上哥薩克騎兵有一種很特殊的長矛,兩者結合,我就想到了屠夫戰術的原型,後來在戰場上一試驗,效果確實很不錯。”


    青木宣純大佐一陣唏噓,道:“宋上校不愧是關東高明之士,悟性極高,天生名將之資,隻是你也真害苦了我們。閣下如此高才,我軍不能用之,真是我的罪過啊。”


    宋彪笑一聲,親自給青木宣純大佐斟酒,又和他碰杯道:“大佐不用這麽自責,熙熙攘攘,皆為利往,我這般拚命,故意去找俄軍碰個運氣也是為了賺錢。經曆了這幾個月的戰火考驗,我算是也明白了,戰爭隻是在為經濟服務,而經濟是一個民族生存之基礎。說白了,我等都是在為錢打仗,隻不過你們日軍是為了日本民族之生存和發展而戰,俄軍是為了多在遠東和中國的土地撈一筆橫財而戰,你們的意誌更為強大,故而將士不畏死,表麵上來看,我這支部隊和你們的鬥誌不能比,可咱們也是在為了生存而戰,隻不過我們是為了自己弟兄的生存而戰。”


    青木宣純大佐雙手舉杯,道:“閣下高見,一語中的,青木佩服不已!”


    說完這話,他就和宋彪同時喝下這一杯苦辣的燒酒。


    隨即,青木宣純大佐又問道:“我聽說正是滿洲步兵團對秋山好古部夜襲成功,才導致我軍第一騎兵旅團潰敗,是否有這樣的事?”


    宋彪嚴肅的微微頷首,道:“你們這位秋山好古將軍在排兵布陣上稍稍有點破綻,他忽略了咱們本地人稱之為荒林子的一片老林地,那個地方有很多墳場,沈旦堡一帶的本地人又稱之為荒墳子,我部隊裏麵有不少沈旦堡的本地鄉民入夥,他們帶路,我們穿過荒林子就到了秋山好古旅團部所在地的小堡子。說起來也是這位將軍命不好,咱們是個土匪部隊,我這裏都是響馬出身,打家劫舍是行家裏手,咱們過去幾百號人,偷偷摸進了你們旅部的城牆上,你們還在睡覺呢,就和咱們土匪打劫大戶的行徑一樣,都是熟門熟路的上牆好手,一點聲音都沒有。”


    青木宣純大佐很是懷疑的問道:“難道秋山好古將軍並沒有派遣足夠的哨兵嗎?”


    宋彪道:“大概是忽視了吧,也可能是沒有想到俄軍會來突襲他的營部,我們這邊用了幾張弩,無聲無息的幹掉了幾個哨兵,那個天又黑又冷的,很多巡邏兵都窩藏在垛點裏麵,誰肯出來轉一圈呢?”


    青木宣純大佐讚歎道:“若是我,大概也想不到會有部隊如此悍勇,敢於孤軍深入夜襲我的旅部所在,秋山將軍並無原則上的大錯誤,隻是運氣真的不好。不過,我軍知道將軍之名還是源於蔣家窯一戰,最初我軍以為俄軍臨時將陣線前移到蔣家窯,必定有很多不足之處,故而由大山岩將軍親自下令強攻蔣家窯,能否包抄圍殲黑溝台的俄軍是其次,關鍵是想要逼迫俄軍主動棄守黑溝台,以最小之犧牲再奪黑溝台陣地,並再度圍困沈旦堡俄軍。隻是未曾想到,你們在這一戰中發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英勇善戰,令我部驚歎。”


    宋彪想了想,答道:“這一戰比較蹊蹺,我當時剛接受了沙俄遠東軍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的接見,已經談妥讓我組建一個滿洲步兵師,俄軍提供一切所需物資,每個月另外給175萬盧布的軍餉,讓我大力招募英勇善戰的關東本地人,負責清剿從暉春到撫順這條運輸線的一切土匪武裝,維持本地安全,確保物資運輸的順利。我去遠東軍司令部之前曾經和米舒欽柯將軍談過,當時一個比較普遍的擔心是害怕俄軍第三集團軍後撤,我考慮再三,就讓弟兄們搶先在蔣家窯布陣,還請了一位俄軍少校專門負責設計陣線。我和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剛談妥條件,這就準備撤軍了,你們就將我的部隊給包圍了,嚇了我一驚,匆忙回去迎戰,我這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你們這不是要毀我嘛,我就隻能和貴軍拚一個高低。話說你們也倒黴,我從沈旦堡防線搶了大筆物資,其中不乏大量的機槍,再加上我自己有一個兩千匹馬力的大運輸隊,有庫羅帕特金總司令官的最高命令,直接繞過俄軍後勤係統從撫順駐軍等左翼預備隊抽調物資,馬德尼道夫準將當時就在我的陣線上,全麵幫我調配,配合我防守的都是和我有過合作的俄軍主力步兵團,這麽打下去,你們自然是吃虧。”


    直到這時,宋彪才解答了青木宣純和日軍的所有疑惑。


    “原來如此啊!”


    青木宣純大佐一聲長歎,忽然感覺潛龍之升,人力難擋,宋彪這條臥淵蛟龍豈是池中之物,他若要得勢,別人的命數都擋不住。


    想到此處的青木宣純大佐也不得不相信中國人所說的命數論,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出其他的答案,沉吟良久,他才和宋彪感歎道:“這就是天數,我等隻能盡人力,餘者還是要觀天數啊。”


    宋彪默默點頭,道:“大佐所言甚是,現在好了,我總算是逃出了你們兩軍的主戰場,如今從撫順到暉春的這一路上都是我的地盤。貴軍在黑溝台會戰之後,主力損傷較多,即便貴軍希木乃典大將的第三軍調至前線,總兵力也不過22萬左右,而俄軍不僅有三十五萬,後續援軍還在不停的增加,在這種情況下,貴軍再分一個師團過來打我,恐怕是得不償失,何況你們就算是調一個師團過來,我這裏有兩個俄軍主力團,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這邊,我也不怕你們。所以啊,希望大佐給個情麵,咱們就算是不打不相識,至此為止吧,我窩居在這條線上做我的生意,貴軍隻當是眼不見,心不煩。”


    青木宣純大佐不置可否,悄然在心裏權衡一番,過了片刻才道:“此事要等我回到滿洲軍參謀部才能確認。”


    宋彪則道:“我這裏另外有一筆生意可以和大佐商量,我在戰場上繳獲的貴軍裝備和物資還是很多的,光是貴軍的三零年式步槍就有兩萬三千杆,三一年式速射野炮四十四門,哈奇開斯機槍二十餘挺。據我所知,貴軍的三零年式步槍並不充裕,後方產量有限,還不能全麵武裝前線部隊,以至於軍隊要同時列裝兩種步槍,後勤補給困難。咱們不如就在通化縣設一個交易站,我用這些貴軍的裝備物資換你們手裏的俄軍物資裝備,我在俄軍那邊認識的朋友多,渠道也多,可以將他們手中不用的貴軍物資都買過來,便宜賣給你們。如此一來,你們的補給壓力也會小很多。”


    青木宣純大佐心中一熱,自然知道這個買賣的利處,當即道:“我軍繳獲的俄軍戰利品和物資極多,僅旅順一戰就足以再武裝六萬人的部隊,如今所擔心的就是後勤補給困難,以及彈藥的缺乏。若是閣下用我軍被繳的裝備等價交換,那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有了這樣的交易,我想,我軍完全沒有必要進攻閣下的轄區。”


    宋彪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大佐,我們之間的舊賬到底為止,還希望您替我給大山岩將軍捎一句問候,我確實無心和日軍衝突,賺錢而已。貴軍是為了日本人之國民經濟打仗,我是為我自己,都是一個道理,來來去去都是為錢,都是為了生存,還望大山岩將軍能理解我。另外呢,我個人冒昧的廢話一句,以我之見,日本和沙俄的這場戰爭打到現在這個地步,雙方都很吃虧,從局勢來看,日軍進攻的極限也隻是沈陽,俄軍若是以全國之力交戰,極限則是收複旅順,真要打到這種情況,俄國基本也是得不償失到了極點,貴軍想要越過沈陽,進一步占領長春,那就等於是再一次掌摑沙俄皇帝的臉麵,那時候就真的要撕破臉往死裏硬磕了。所以,我個人覺得日俄兩國現在還是抓緊和談為妙,日軍以守住沈陽前沿這條線為上策,俄軍以不退為上策,繼續打下去,你們得不償失,我們關東百姓也恨你們,咱們的日子真是很不好過了。清政府孱弱之流,不用在乎,可你們要想以後能在關東有立足之地,還是要珍惜我等關東百姓的民心。”


    青木宣純大佐痛快的擊掌道:“閣下高見,絕無冒昧我軍總司令之處,我必定會將這番話轉達。閣下是個高明善戰之人,軍事覺悟極高,我軍若是真要派兵返攻通化,一是得不償失;二是有損關東百姓;三是恐怕也未必能擊敗您,正如閣下所見,我軍派一個步兵師團至此,閣下未必會輸,派兩個步兵師團……我軍怕是也派不出來。今天能和閣下達成如此之共識,也算是我的幸運,漢人古語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等事正恰用於我身啊。”


    宋彪嗬嗬的笑一聲,心裏頗有感歎,上次和青木宣純大佐見麵的時候,對方還是有種不恥於結交小人物的高姿態,如今他已然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梟雄,雄踞通化,兩人平起平坐,甚至是他更高出一截。


    世事果然變化無常。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大致也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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