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下子都明白了遠卿的意思,小福子看起來隻是一個沒權沒勢的太監,但是他再不濟也是皇上的太監,照顧著皇上的飲食起居,又深得皇上信任,他的一句話皇上未必會照做,但是皇上一定會聽進去。這樣一來,日子久了,不管是好話壞話,小福子一旦在皇上耳邊說多了,皇上多多少少都會相信的。


    遠卿要顧忌的永遠都不是小福子,而是小福子的主子當今皇上。


    皇上看起來和善,但他畢竟是天子,天子的威望、權勢、欲求驅使他做一些不需要考慮別人感受的事情,比如說這一次他想留下遠卿他們。


    夕靈不甘示弱,繼續道:“皇上是你的堂弟,是你的親人,你和他說清楚不就好了?親人之間有什麽不好說的?”


    遠卿笑笑,他笑夕靈單純天真,也羨慕夕靈明明出生於大戶人家卻還能保持一顆善良純淨的內心。這隻能說明沈氏夫婦真的很疼愛他們這個女兒,處處護著她,沈老爺為此也不願踏入仕途,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這才守住了夕靈心底的那片淨土。遠卿深知其中的意思,便更加堅定了好好守護夕靈的信念。


    “遠卿,你笑什麽?”夕靈看著遠卿朝他意味悠長地笑著,不免有些奇怪。


    “沒什麽,就是瞅你好看。”遠卿挽起夕靈的邊發,輕輕地給她別在耳後,然後倒在他肩上,閉著雙眼放慢呼吸靜靜地看著她。


    夕靈顯然不吃遠卿這一套,嘟嘴道:“我才不相信呢,你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遠卿不願解釋,多少有他的意思。


    尹良以為少主不說,是因為太累了需要休息,便代替遠卿解釋道:“少奶奶,你不是出生於皇室之家,所以你不懂這些實屬正常。但你一定聽過這一句話‘一入豪門深似海,從來皇室無溫情’,朝代的變換,皇帝的變更,無不是一場流血的戰爭,對於皇室來說,在權力更換中根本沒有親情可言。”


    “可是遠卿他什麽也沒幹啊?”夕靈反問道,聽她的口氣甚至還有點為遠卿鳴不平。


    遠卿斜眼四處張望了一下,見之前小福子介紹的那個管理皇宮廂房的廖公公距離他們還挺遠,廖公公在遠卿剛說話的時候就自覺地閃到了一邊。廖公公是宮裏的老人,他很清楚宮裏的規矩,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所以他選擇了一個適當的距離,低著頭等待著遠卿他們的吩咐。遠卿見他怕是也聽不著什麽,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的堂弟我是知道的,我們家裏的案子他一天不替我平反他一天不得安生。”遠卿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說道,“但是我也知道,一旦平反了,他就會變得更加寢食不安。”遠卿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絲的無奈與傷感。


    “為什麽?”


    夕靈還是不懂,確實在她的意識裏親人不是那樣的。


    “如果他沒有替我們家平反,一來他害怕我以為要報仇所以聯合我父親以前的部將和好友一起推翻他父親剛剛建立起來的新王朝,二來他明明知道我們家是冤枉的,卻沒有能力為我們家平反,說明他不是仁君,施行的也不是所謂的王道,他也沒有真真正正做皇帝的能力,連一件二十年前的冤案都平反不來還談什麽千秋霸業?!”


    “如果他替我們家平反了,不錯是可以證明他的能力,他披荊斬棘突破重重困難將二十年前的前任皇帝的錯誤彌補好了,但是他也會受到群臣的非議特別是那些本來就打心眼裏覺得他和他父親謀朝篡位的老頑固們,政局動蕩不安。再加上我的緣故,平反冤案朝廷必定會還我平陽王府一個公道,到時候爵位、宅子都不會少。我既然已經世襲了我父親的爵位,這天下又幾乎都是我父親打下來的,我又是名正言順的皇室宗親,皇上自然又會擔心我密謀造反意圖不軌了。”


    遠卿長舒了一口氣,說完之後又伏在夕靈的肩頭上倒頭就睡。


    夕靈不知道遠卿是真睡還是假寐,隻得噤聲道:“原來這其中有這麽多曲折。”


    眾人也都唏噓不已,不過說到其他人也未必比當下的夕靈了解得多皇室的秘密,隻是聽遠卿這麽道來,往往也會跟著感歎皇室的親情是如此的悲哀,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就算你想要置身事外,但隻要你是皇室之人都難逃此劫,幸免於難的永遠都是極少的。


    “大家都散了吧。”遠卿睜開雙眼,高聲說著,“明天一大早還要去麵見皇上呢!千萬不要因為睡眠不足而搞得無精打采的啊!”


    夕靈站在遠卿身邊距離近的可怕,所以突然之間遠卿高聲說話震得夕靈的耳膜都快要破了。


    “這麽大聲幹嘛啊!”夕靈嗔怪道。


    遠卿敲著夕靈的腦袋,說道:“到時候再和你解釋,先去睡吧。”說完便叫來了廖公公。


    廖公公在一邊早已準備好了,聽到遠卿的叫喚,立馬趕到:“請各位跟奴才到裏麵去休息吧,福公公吩咐了要我好生照料各位的,請隨奴才來吧。”廖公公作出了一請的動作,遠卿在前,其他人在後,跟著廖公公進了廂房。


    本來打算一個人一間屋子,但後來因為安寧膽小,又覺著皇宮本來就是陰氣極重的地方,曆代王朝都是如此,越大的皇宮死的人就越多,安寧害怕就約著夕靈一起住一個房間。夕靈自然是不嫌棄,安寧身上香噴噴的睡覺的時候又安生的很,不像夕靈自己總是喜歡動來動去滾來滾去,睡相極其難看。再後來不知怎地,遠卿、長道和長庸這三個大男人商量了一番竟然也要睡在一起。夕靈暗自尋思他們也是膽小,害怕什麽鬼物妖物的,所以三個人便聚集起來,壯壯膽子,長長士氣。


    遠卿他們並沒有否認什麽,三人就住在夕靈和安寧房間的對麵,一開門一關門以開窗一關窗大家都能感覺得到,一旦有了什麽風吹草動,大家都有個照應。道了晚安之後,眾人都邁著步伐進了屋,夕靈剛剛準備把房門關上,就看到對門的遠卿疾馳而來。


    夕靈假裝沒看見的樣子繼續關門,遠卿一個箭步把手按在門上,壞笑道:“哎,沒關上沒關上。”


    “你幹什麽啊?”夕靈一臉傲嬌地問道。


    “沒什麽。”遠卿仰望天空,故作鎮定說道,“我就是想在睡覺前再看你一眼。”


    “可你現在明明在看天,沒有看我。”


    遠卿立馬看著夕靈,答道:“那是因為我也想你在睡覺前再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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