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這廂嘀嘀咕咕,那頭也聽不清楚,於是就愈發的緊張,鄭福看了看跪在旁邊的排漿船船長一眼,說了幾句什麽話,又抬頭高聲說道:


    “薛兄聽吾一言,還請傳話給澳洲聯邦來使,若不炮擊王宮,皆無不可商談之事!”


    說完又扭頭看了看跪在旁邊的哈魯班船長,小聲又交談了幾句後,又衝後麵點了點頭,再度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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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幸勿炮擊丞相府及兵營……”


    鄭福話還沒有說完,哈魯班船長就趕緊衝後麵揮了揮手,後麵跪著的一隊士兵們這才起身,彎腰躬身,四人一組,抬上來四個大箱木頭子。


    鄭福立刻起身上前,躬身揭開紅布,打開箱蓋,裏麵居然是整齊碼放著金條和銀錠,明晃晃的很是亮眼。


    看到這一幕,朱北國有些激動得心頭一跳,心說咱們這就開始掙錢啦?不過他臉上的這種喜色轉瞬即逝,此時這位來自舊世界的屌絲曆史學博士頗有些恨自己,尼瑪眼窩就這麽淺嗎?不行,要!淡!定!


    於是朱北國看都不看放在眼前的幾箱子金銀,而是雙手背後,扭頭看向跪在原地低頭等回複的鄭福和哈魯班船長,故意頓了幾秒不說話。


    大概估摸著這個逼裝得應該差不多了,朱北國這才發話,不過聲音已經很溫和了:


    “你叫鄭福是吧?”


    “小民鄭福,拜見澳……澳大人!”


    “澳洲聯邦。”


    “是,澳洲聯邦……大人……”


    “嗯,你們回去後告訴國王陛下,這個,冤有頭債有主嘛,我們澳洲聯邦是文明之邦,從不欺淩弱小,隻是你國海盜行徑令人發指,若知改悔,應當拿出更大的誠意才是。


    好了,這些金銀我暫且收下,但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區區這些許金銀,肯定不夠賠償的數,另外,若不馬上歸船還人,釋放蘇祿國內的漢人奴隸,澳洲聯邦就不認為你們是在真心求和!從現在起,給你們三天期限,三天後若無結果,定教這霍洛城玉石俱焚!”


    ……關於蘇祿王國與澳洲聯邦之間的這場載入史冊的曆史性接觸,隻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匆匆結束了。


    雙方都摸了一下對方的底,給蘇祿王國三天期限是大家集體討論後的結果,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能夠充分的訛詐對方!


    首先,僅三天的時間蘇祿國是不可能完成歸還薛來相船隻的,根據審問俘虜的口供,薛來相的三艘廣船已經出海,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參與打劫呢,三天時間哪怕能聯絡上,再毫無阻礙地往回趕,時間上也完全來不及,因此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


    最大限度地給對方施壓,看對方還能吐出什麽。


    至於鄭福所帶的國王口信,還有後麵的補充要求:不要炮擊丞相府和兵營,好吧,朱北國當然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先說不炮擊王宮,兩邊商量後有補充說不要炮擊丞相府……


    嗯,其實國王是想告訴我們可以炮擊丞相府吧?至於加上兵營,那隻是一個陪襯而已,好了,我們早就知道你們之間宮鬥得很厲害啦……


    不過呢,具體要怎樣辦,那就看國王陛下你的表現了,你若配合,沒問題,否則的話,還是那句話——“玉石俱焚”。


    朱北國通過這種方式回應了國王的口信,隻是國王能不能聽懂就不清楚了。


    然而當天上午,國王那邊居然有了積極的回應。


    上午十點多,排漿船的船長和鄭福又出現在碼頭上,這回他們身後沒有跟著士兵,也沒有什麽禮物,而是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薛來相在驕傲號的甲板上看見那群人後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那是跟著他從薛府裏出來跑海的夥計們,雖然隻剩下五十幾個人,但他們終於重見天日了。


    看來國王陛下是聽懂了朱北國的話,這些人原本是丞相大人的俘虜,自然也應該是丞相府的奴隸,如今說放就放了。


    看來大敵當前,國王和丞相之間一定是達成了某種交易……


    隨後的兩天時間裏,雙方平安無事,霍洛港碼頭仍然一片寂靜,霍洛城的北城門依然緊閉,塌陷了三分之一的城門樓裏也沒有任何動靜,麵對港口的北段城牆上當然也看不到任何士兵。不管怎樣,經過那場交涉,蘇祿國在付出了一些金銀後,雙方的和平就這樣一直維持著。


    不過,每天雙方還是有一些人員互動的,那兩位蘇祿王國的談判代表----排漿船的哈魯班船長和擔任翻譯的鄭福,嚴格意義上講隻是一個傳聲筒,他們每天早上都要到碼頭見朱北國,雙方會相互傳達一些討價還價的信息。在這兩天時間裏,兩邊提出了各自的要求價碼,主要集中在兩點上:一是賠償薛來相的銀兩數量,二是釋放漢人奴隸的數量和時間。


    雖然兩邊在討價還價,但雙方的氣氛倒是大大的緩和了。


    比如在雙方接觸的第一天上午,當朱北國接收完薛來相的船員後,就把哈鄭兩位請到驕傲號的甲板上,擺開桌椅上了茶點,開始談起了生意——第一個題目自然是關於賠償金的具體數字。


    朱北國開門見山地告訴這兩位傳聲筒,賠償金是二十五萬兩白銀,要一次付清!


    這個數字把鄭福當場給嚇了一跳,他趕緊告訴對方,這蘇祿國雖然立國幾百年,確實是有一些家底的,但這畢竟是個撮爾小邦,雖然本人不知道這蘇祿國的國庫怎樣,但多年在此做生意,從碼頭上的稅收估算,一年的進項也就十萬兩銀子左右,這還是總收入,還沒有刨除耗用。


    然而鄭福話沒說完,卻被薛來相打斷,說你鄭兄糊塗啊,這蘇祿國豈是靠碼頭課稅起家的?是靠打劫!


    爾盡管就這樣回複去,看國王怎麽回答!


    鄭福猛然驚醒,知道是自己說話不過腦子了,若非薛來相念及舊誼好意提醒,自己這些話算是蠢到家了!


    想到這裏,他竟然不管哈魯班船長坐在旁邊,趕緊起身作揖,說兄弟我有些糊塗,謝過薛兄提醒,說完對著排漿船船長亦利哇啦說了一通,聽得排漿船船長頻頻點頭,旁邊的薛來相忍住笑對朱北國耳語道:


    “那鄭福正在給我們遞投名狀呢,他對哈魯班船長說澳洲人要四十萬兩銀子,如今他正在據理力爭,現在已經談到了三十八萬兩……”


    其實朱北國對此也是洞若觀火,顯然這位鄭福和蘇祿國不是一條心,關於這一點他早就判斷出來了,至少,他跟那位丞相大人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隻是因為雙方語言不通,鄭福也是漢人,而那個哈魯班船長雖然是蘇祿貴族,還是蘇哈比丞相的小舅子之一,但顯然就是一個大草包,但因為這個哈魯班船長,好歹是跟“魔鬼船”打過交道的人。


    估計這蘇哈比丞相急切之下,也實在是找不出合適的人來跟我們打交道,實在是不得已才把這貨給派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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