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碧落覺得,她拒絕沈嘉元之後,這事兒就算完了。哪知道,沒過兩天,沈嘉元又來了。


    她看到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邪了門了,她家廟小,這麽大尊菩薩怎麽一而再跑來,


    上次他買回去不少蜜餞果子,就算是全家吃,應該也沒吃完,怎麽這就又上門了,


    排除了沈嘉元全家戀上她家蜜餞果子這一條,她真想不出別的理由能讓這位親自登門。就算是他全家好上了這一口,他身邊不還有位小廝呢嗎?哪用得著他親自跑腿!


    如果周大娘猜測的不錯,沈嘉元應該出自皇商沈家。


    沈嘉元大概是與林碧落見麵的次數多了,態度明顯很是隨意,就好像跟街坊鄰裏打招呼一般:“今兒生意不錯啊?”連稱呼都省了。


    他這是……在示好?


    林碧落想不明白促使他這麽做的理由


    。他態度越親近,她就越警惕,麵上卻笑的十分可親:“沈郎君可是要買果子?”還順便想著再宰他一刀。


    反正看著他花銀子也是很土豪的,半點不吝嗇,她就靠著小本生意過活,今日賺的好些晚上還可以給家裏桌上添道好菜。


    沈嘉元在她亮閃閃期待顧客光顧的星星眼之下,不由的就點了下頭。


    “還是按著那天的規矩,各樣來兩包?”


    沈嘉元麵上笑意一頓,他身後跟著的青和臉就先苦了起來。


    小廝的月錢也不高啊,上次是少爺隨手賞的,這次難道要自己付銀子?他要再拎回去這麽多蜜餞果子,他娘非揍他不可。


    “嗯……也行。”


    沈嘉元一應下來,林碧落立刻上手開始包,這次比上次每樣多了一倍,笑的格外歡喜,透著些孩子氣的憨態可掬,“府上太太小娘子定然也喜歡我家的蜜餞果子?不然上次的應該也沒吃完!不瞞沈郎君說,這附近的果子鋪,我家若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她嘴上甜話兒不要命的往外送,手裏卻不停,又有迎兒來幫忙,沒幾下便包紮停當,拉過算盤來劈哩叭啦幾下算得明白,將東西遞了過去:“二兩五錢銀子,承蒙惠顧!”壓根不給他們主仆反口的餘地。


    沈嘉元&青和:“……”


    做買賣的見多了,還沒見過做賣買這麽利索的小娘子。


    沈嘉元向青和使個眼色,青和接過了東西,從荷包裏翻出來幾塊碎銀子遞過去,她接過去秤了一下,“二兩六錢,多了一錢,本店再送一份醉棗給郎君嚐嚐,這是家裏新做的,店裏還沒供貨。”小手一扒拉,那二兩多銀子全入了她的口袋。


    “迎兒姐姐去家裏盛一碟子醉棗過來,給沈郎君包起來,讓他嚐個鮮。”


    她做的醉棗已經開了一壇子,脆甜味美,帶著股酒香,何氏嚐了連連說好,準備留著林碧雲成親的時候拿來待客。


    林碧落看在這位這二兩多銀子的份上,覺得一錢銀子再去包蜜餞果子,還不如包份醉棗,萬一下次他再來,又可以忽悠他再掏銀子


    。


    至於他的目的——時間久了總會暴露出來的。


    沈嘉元又一次铩羽而歸,不知道上次是不是被拒絕的太利索了,他這次學乖了,不再開口包圓,隻是提出要買一部分蜜餞果子回去,沒想到又被拒絕了。


    小丫頭笑的客氣,拒絕的卻毫不客氣。


    “沈郎君見諒!我家鋪子小,年年做的貨隻是按鋪子裏的銷量來做的,並沒有多餘的,若是賣了你,我家鋪子便要關門了,實在不好意思!”


    主仆兩個拎著兩串蜜餞果子出了林家鋪子,看看天色還早,完全沒到天色黑到拎著什麽都讓旁人看不到的地步。他接二連三拎著蜜餞果子回府,自己也覺不好意思,想了想,索性雇了個車,往沈家酒樓而去。


    沈家酒樓在九橋門街市一帶,此處比之封丘門大街更為繁體,酒樓林立,繡旗招展,沈家酒樓便位列其中,名曰會仙樓。


    到地界兒下了車,夥計看到是少東家來了,忙迎了出來。沈嘉元示意青和將手裏拎著的東西遞給了夥計,夥計不明其意,等送了這位爺去了樓上常年給東家留著的雅間,悄悄向青和請教,青和忖度其意,便道:“拿到後麵去賣吧。”大郎大約也是覺得提著這麽多蜜餞果子回去丟人,這才到酒樓來處理的罷?


    夥計得令,拿到幹果房裏去,叮囑配碟子的婦人先將這兩串兒蜜餞果子裝盤上桌,那婦人手腳也麻利,不多時便配了幾樣,尤喜那醉棗聞著一股酒香,瞧起來卻個大飽滿,若不是這房裏還有別人,倒想偷嚐一個


    林碧落摳門的很,說是包給沈嘉元嚐嚐鮮,便真是嚐嚐鮮,那包醉棗也不多,隻拚了兩小碟子便沒了。傳菜的上了果碟,沒過一刻鍾,便跑到幹果房來尋:“方才上去的那小碟棗子,有酒味兒的那個,客人說好吃,還想來兩碟子。”


    配果子的婦人一個也沒嚐到,便慫恿那傳菜的:“這是大堂裏陳二提來的,你去問問還有沒有?”


    這時節鮮脆的棗子早沒了,隻有蜜餞果子類的,還有幹棗,這醉棗倒還真是個新鮮。


    沈嘉元在樓上還沒喝完兩盞茶,大堂裏的夥計陳二便哭喪著臉尋了來:“大郎,您拿來的那棗子……可還有?後麵上了兩桌,皆嚷嚷著好吃,要再上兩盤子,可是您提來的沒了


    。”


    沈嘉元後知後覺想起來,林家三娘子最後是剩下的銀子沒找零,送了一包棗子。他也隻當尋常物,隻是看著新鮮,想是貯存方式不同而已。


    陳二急的頭上汗都下來了,“其中一桌倒沒什麽,乃是陳翰林一家,央告了幾句,他也就算了,隻叮囑下次若有,定要再給他上來兩盤子。另一桌卻是義成郡主家的小郡主帶著幾位娘子們,見叫了兩回沒上,這會已經準備砸家什夥了……”


    沈嘉元一聽,頭都疼了。


    這位義成郡主乃是康王爺的長女,康王爺共生了兩女,次女是義安郡主。這位義安郡主不說也罷,但義成郡主,卻不得不說。


    當年,康王爺將這位長女嫁給了吏部侍郎虞傳雄。彼時朝中太子與二皇子正在較勁,一個為了保住皇位,另一個為了爬上去,內鬥不休。虞傳雄投靠了二皇子,押對了寶,最後二皇子爬上了太子的寶座,太子被廢,被貶為庶人,流放邊陲。


    二皇子本來便與義成郡主是堂兄妹,她夫家一族盡全力支持他登上寶座,即位之後,義成郡主生的大娘子落地便被封為了郡主,她名世蘭,便被稱為蘭郡主,也有人稱她小郡主的。


    不巧的是,這位蘭郡主與沈嘉元卻是同窗。


    沈唯一砸了大把銀子將沈嘉元送到了上京城中有名的東林書院去,為的就是給兒子及早鋪路。東林書院的學子不拘男女,大部分是家世顯赫的貴族子女,像沈嘉元這種商戶子弟,或者寒門子弟極少。


    沈嘉元跟著陳二到蘭郡主包的雅間去的時候,房裏擺著的瓷器已經被這位小郡主砸了個稀巴爛,見到他來,冷哼一聲,蔑視之意極深:“沈大郎,是不是我不把你這雅間給砸了,你就不準備來了?不就是一盤棗子嗎?什麽稀罕物件兒?還怕本郡主吃不起?!”


    ……


    會仙酒樓發生的這一切,林碧落一無所知。


    放眼整個上京城,皇族權貴,高門勳爵雲集,次一等的也還有各權貴高門家下仆人,或者如沈家這樣專做皇家生意或者高門生意的商家,再次一等,京中大小文武官吏也不知凡幾,如她們家這樣的尋常百姓,日子雖然過的去,到底與這些富貴權勢人家極難牽扯得上


    。


    她不知道自己隨手包的一包棗子替沈嘉元惹來了一頓辱罵,對方還得好言好語將蘭郡主勸回去,並再三保證回頭尋得了這棗子便親自送到郡主府上去,好說歹說才將這位小姑奶奶送走。


    她倒想著,等下次這位再來,定然要戳穿他的真實身份,審一審他到底是不是出自皇商沈家。反正瞧沈嘉元那勁頭,似乎還有再來的打算。


    賺了銀子,晚上林家桌上便多了一份油爆蝦。


    林家幾姐弟極喜歡吃河魚海鮮,上京城中這些東西不少,隻是價格比之尋常菜蔬要貴上許多,也隻有偶爾買來解解饞。


    吃飯的時候,林碧落與何氏談起,天氣漸漸涼了下來,待得再冷下來,不如在店子裏賣牛骨湯,進店的客人看到熱熱的牛骨湯,來上一碗驅驅寒氣,也無須太貴,但這些零碎錢下來,倒可以給楠哥兒賺點筆墨紙硯錢。


    這想法緣於前世的便利店,各種吃食用品擺開,再順便擺個鍋子賣串兒,各種肉丸之類,極受歡迎。雖然是不起眼的小吃,可是捎把手的事兒,也不費功夫。她賺的本來便是蠅頭小利,倒也不必貪多賺大,這樣就極好。


    先擺個牛骨湯來試試,湯裏可放海帶結或者蘿卜,如果真有人喝,再試賣丸子也不遲。


    作者有話要說:妞子又感冒發燒了,這孩子快把我弄瘋了,求增加抵抗力的方法!!!!


    說好今天上午更的,計劃全被她打亂了。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點,因為明天要上收藏夾白天就不更新了。


    另外,有親問本文的男主。


    好吧,如果是弟弟,這文就是養成。


    如果是阿柏,這文就是竹馬係。


    如果是阿元,這文就是宅鬥商戰係。


    我隻能說,男主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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