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靖惠太子一臉憤怒之色,指著傅婕妤,“分明就是你預謀已久,早早的收買了孤府中的奴才,先在幾年前將這翡翠耳墜扔進池塘,做為一枚暗棋。然後等著阿沅長大成人,又編出今日的一番鬧劇,讓你的暗線在太子府中放火,騙得孤回宮,再引得孤路過祁家別院,和祁家的人聯手,想陷害孤和阿沅於萬劫不複之地!”


    “幸虧孤心中清白,對庶母和妹妹絕無半點齷齪念頭,即便中了你們的迷情香,也能自殘清醒離去,否則就讓你的計謀得逞了!”


    傅婕妤瞪大眼睛看向他,簡直懷疑……,麵前的人是別人假扮的靖惠太子!


    “父皇救我……”靖惠太子爬到皇帝跟前,一如從前那樣,遇事就隻會找著父母哭訴委屈,“傅婕妤存心陷害兒臣,現在……,那個在兒臣府中放火搗亂,偷偷扔翡翠耳墜的奴才已經抓到,叫他上來一問便知。”


    “抓到了?”武帝已經完全相信了太子的話,當即怒道:“帶人上來!”


    一名尖瘦下巴的太監被帶了上來,先是不肯承認,但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又被慎刑司的人伺候了一番,很快就哭爹喊娘全招了。但是他隻承認放火的事,卻矢口否認扔過翡翠耳墜。


    靖惠太子聽了,趕忙道:“父皇,一定是兒臣府中還有其他暗線!”


    傅婕妤氣得倒嗆,這個太子……,怎地突然學會攪渾水了?不行,眼看祁家的人沒有毀了太子和小公主,自己更不能在太子戀母的事上輸了


    !繼而尖聲道:“不!皇上你別相信太子,這分明就是他在狡辯,沒有人陷害他,翡翠耳墜是他自己扔下去的!”


    “哦?”武帝問道:“那麽,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你的呢?”


    傅婕妤自知難逃一死,情急之下,幹脆供出了另外一枚釘子!可惜為時已晚,哪怕抓了那人來,說是親眼看著太子把翡翠耳墜扔下去的,皇帝也不相信了。


    武帝冷笑道:“好奴才,虧得你在太子府中潛伏這些年了。”一聲斷喝,“將這一個個魑魅魍魎的禍害,全都扔進天牢淩遲處死!!”繼而轉頭看向傅婕妤,“你從早幾年就開始步步為營,在阿沅身邊安下棋子,在太子身邊安下棋子,就是為了布置這麽一出‘戀庶母、奸妹妹,繼而廢太子’的大戲,心思毒辣,已非言語可以形容!”


    “臣妾毒辣?”傅婕妤情知已經是無力回天,反倒不再爭執,眼中隻有憤恨滔天的光芒,嘶聲道:“那麽皇上又是如何對待臣妾的?當初臣妾生了兩個兒子,皇上怕皇後壓不住臣妾,一直壓著臣妾的位分,不肯封妃,甚至連葛嬪那種抱狗丫頭的出身,都可以封嬪,臣妾卻隻是一個小小婕妤!”


    “臣妾體諒皇上的為難,體諒皇上對年幼太子的擔心,忍了。”


    “可是後來……,僅僅因為皇後無中生有的嫉妒,就生生……,生生的折了臣妾兩個兒子!皇上那時候又在做什麽?”傅婕妤怒聲質問,眼淚飛濺,“皇上隻顧每天照顧生病的三公主,任憑皇後暗地謀算做盡了手腳!即便事後對皇後有所懷疑,皇上卻又顧忌太子的地位,而沒有對皇後有任何處置!”


    “臣妾的兩個兒子,就那麽白白的被人犧牲了。”


    “那又如何?”玉貴妃冷冷接話,“冤有頭、債有主,你恨皇後娘娘,恨我,為什麽不直接衝著我們來?而是要對兩個孩子下手!”看似憤怒之語,卻一句話把太子劃成了小孩子,繼續質問傅婕妤,“難道你死了孩子,別人就得跟著死孩子不成?!”


    “對!就是這樣!”傅婕妤哈哈大笑,“你們讓我嚐到的痛苦,我要你們同樣也嚐一遍!還要更苦、更痛,要你們一輩子都不得安生!若非葛嬪已死,豫王被廢,同樣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是的,前世的傅婕妤就成功了


    。


    小公主是在豫王府落水的,皇帝一查再查,自然認為葛嬪和豫王參與了其中,而小公主的枉死,讓皇帝對靖惠太子徹底死心!廢太子,廢豫王,賜死皇後,賜死葛嬪,賜死姬家的人!沒多久皇帝自己也病倒了,然後立“賢能”的代王為太子,又怕新帝江山不穩,將睿王遠遠的封王發至藩國,再一壺鴆酒賜死兩個被廢的兒子!


    後宮裏,剩下一個失去依傍病懨懨的玉貴妃。


    代王後來雖然登基,但是虞太後卻無強大的娘家支持,由內宮延伸到朝堂,有家族依仗的傅太妃,以及她那回京輔佐新帝的大將軍哥哥,把持了燕國一切!


    隻可惜,這一幕今生不會再重演了。


    而眼下的傅婕妤也不會知道,隻剩下滿心的絕望、不甘,已經山呼海嘯一般不能抑製的憤怒,燒紅了一雙眼睛,“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玉貴妃淺笑道:“嗬,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怎麽死罷。”


    “要死……”傅婕妤猛地抬頭,把下頭上金簪就朝她狠狠紮了過去,“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可恨郗氏不在……”話未說完,就被武帝一把握住了手腕,又快、又準、又狠,隻聽“哢嚓”一聲,生生掰折了傅婕妤的手臂!


    他將人重重摔在地上,陰冷道:“朕念在你曾經服侍一場,給你留給全屍。”


    “全屍?嗬嗬,也不錯呀。”傅婕妤伏在地上,眉頭痛得擰作一團兒,卻還是固執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且等著吧。”


    *


    “皇上……”郗皇後聞訊趕來,卻被禁衛軍阻擋在鍾翎宮門外,煎熬似的,好不容易等著皇帝一行人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到底、到底出什麽事了?”


    武帝將身邊的靖惠太子用力一抓,推到她的麵前,“帶著你養的蠢貨給朕滾!”


    郗皇後趕緊穩了兒子一把,想要開口,靖惠太子卻是臉色慘白,低聲道:“母後,什麽都別說了


    。”像是有鬼在後頭攆他似的,慌忙欠身,“兒臣告退。”


    回到泛秀宮,慕容沅和睿王迎了上來。


    “好些沒有?”武帝掩蓋了眉宇間的風雨雷電,和顏悅色朝女兒問道。


    “好多了。”慕容沅上前扶著父親,一起進了內殿,讓他坐下,又拿了一個鵝毛軟墊給靠著,上了茶,“父皇渴了吧?潤潤嗓子。”


    武帝欣慰一笑,“還是小阿沅最貼心。”他是將近六十的老人了,哪怕年輕時再英勇無敵、精力驚人,到底年歲所限,每次動火之後都會有些疲倦,喝茶靜了靜,方才覺得氣息順暢一些,“好了,你們也坐下罷。”


    “父皇。”睿王劍眉微蹙,遲疑道:“請恕兒臣無禮,為何……,審問傅婕妤不讓兒臣和阿沅過去?”又補道:“兒臣沒有質疑父皇的意思,就是疑惑。”


    慕容沅也有同樣疑惑,嘟噥道:“對呀,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今兒嚇著你了,好好歇息。”武帝並不大打算多說,隻一句帶過,“涉及到一些陳年舊事,你們年紀小,沒必要去聽那些陳芝麻爛穀子。”


    玉貴妃肅然道:“行了,好奇心別那麽重。”


    父親和母親的口徑竟然出奇統一!慕容沅側首看了看哥哥,在對方眼裏看到同樣不解,兩人對了對眼色,各自緩緩收回視線。


    武帝瞧得有些好笑,“你們兩個小家夥。”


    折騰一天,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濃黑下來,宮人上來請示,“皇上,擺晚膳嗎?”


    “飯還是要吃的。”武帝有意緩和一下氣氛,笑了笑,領著寵妃和一雙兒女去了偏殿用膳,落席入座,招手對繆孫附耳低聲,“即刻到上書房讓人擬旨,傳雍州大將軍傅如晦進京!如有不從,以叛逆罪格殺勿論!”


    “是。”繆遜悄聲退了下去。


    一頓飯吃得還算溫馨,用完膳,睿王作為成年皇子須得出宮,慕容沅親自將哥哥送到泛秀宮門口,“我沒事,哥哥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


    睿王伸手替妹妹掠了一下碎發,掛在小巧的耳朵後麵,“阿沅。”銀色月華灑在他俊美無暇的臉上,目光越發深黑幽邃,仿似一潭看不到底的千年池水,就連聲音都變得清幽起來,“我總覺得,父皇和母妃有什麽瞞著我們似的。”


    “或許吧。”慕容沅也是這樣想的,但並不大在意,“但不管是什麽,父皇和母妃肯定都是為了我們好,哥哥還是不要再去想了。”


    “好,不去想了。”睿王展眉笑了,眉眼間是說不盡的天潢貴胄之氣,還是習慣性的揉了揉妹妹頭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不如你小丫頭心懷寬廣嗎?可不能讓阿沅笑話哥哥。”


    “去你的!”慕容沅莞爾一笑,在哥哥的胸膛上捶了一拳,俏皮反問,“憑什麽我就不能比你心胸寬廣?你少小看人了!”


    “哈哈。”睿王糾結了一整天的心思,總算開朗了些,“好了,我回去了。”叫了樂鶯過來,“好生陪著阿沅。”又想起碧晴來,略有一些擔心的看向妹妹,“碧晴那種存了禍心的丫頭,不必放在心上。”


    到底要怎麽處置祁明夷幾個人,慕容沅還沒想好,心情其實亂亂的,隻是不想說出來讓哥哥擔心罷了。於是淺淺一笑,“哥哥放心,我不會為那種人生氣的。”


    “那就好。”睿王細細的交待了幾句,又道:“明兒我早點進宮來看你。”轉身辭別而去,一行人在燈籠的照耀之下,漸漸隱沒在夜色中。


    出了皇宮,睿王很快回了自己的府邸。


    王妃薑胭脂是當年慕容沅的伴讀,彼時上大課的時候,也是長長見到睿王的,丈夫人物風流、風采無二,又是能文能武的少年英才,加上出身矜貴非常,心中自是一千分一萬分滿意的。


    甚至還會隱隱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姿態放得很低,婉聲道:“王爺回來了。”


    睿王淡淡一笑,“嗯。”神態溫和,但這並非他對王妃有什麽溫存心思,本來就是門當戶對指婚而來的妻子,又無任何出眾之處,當然談不上有任何動心之處,客氣不過是出於皇子養成禮貌而已。


    “聽說三妹妹找到了。”薑胭脂親手替他脫了袍子,解釋道:“當時母妃讓妾身先回府等候,後來妾身也曾進宮想探望一下的,但是宮門戒備森嚴,不讓進


    。”


    睿王簡短道:“嗯,阿沅沒事。”


    薑胭脂和他成婚有一段日子了,加上自幼熟識,知道這位風流倜儻的王爺並不好說話,見他沒有多說的意思,便沒有多問,隻道:“三妹妹沒事就好。”忽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對了,今兒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信?”睿王挑了挑眉,接過信,一麵拆開,一麵順口問道:“什麽人送來的?”


    “不清楚。”薑胭脂一身杏色雲雁細錦宮衫,坐在旁邊,歉意道:“那人在門上給了信就走了,隻說十分要緊,一定要讓王爺親啟。”瞧著丈夫臉色漸漸變冷,她原是比較爽朗的性子,忍不住探頭看了過去,“出什麽事……”


    “坐下!”睿王臉色大變斷喝道。


    薑胭脂嚇了一跳,“我……,好,我不看了。”


    “你出去。”睿王將信折了起來,隻等了一瞬,便神色不耐喝斥道:“出去,全都給本王出去!”出於從小的皇室禮儀教養,方才沒有罵髒話、砸東西,但是那烏黑的眼眸裏,像是隱隱迸出要殺人的光芒!


    薑胭脂從沒見過丈夫如此雷霆大怒,驚嚇不已,慌忙領著人退了出去。


    睿王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抖得信紙“沙沙”作響,內心已經是翻江倒海一般驚駭不定,忍了又忍,他再次展開手裏的信紙,白紙黑字,上麵隻有簡簡單單一句話。


    “汝七月生,乃前朝趙駙馬之遺腹子,祁明夷之表兄。”


    睿王不願意相信,可是……,隱隱又覺得這很可能是真的。不然的話,為何一輪到審問祁明夷母子,父皇和母妃就不讓自己和妹妹在場,甚至……,妹妹也隻是一個幌子吧?其實是不讓自己知道實情才對。


    七月早產,這個流言自己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但……,真相竟是如此麽?!


    作者有話要說:噗,覺得狗血要鋪天蓋地湧來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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