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姬師堂也不禁點了點頭,“就好像,睿王一早就決定要去雍州一樣。”


    “但皇上肯定不會這麽想。”姬暮年端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雖然不知道睿王在皇上麵前如何表現,但他一定讓皇上相信,是有人要害他,所以……,就連去雍州的決定,都隻會是皇上自己做出的決定。”


    姬師堂頷首道:“多半就是如此。”又疑惑,“他是皇子,想要一塊好點的封地不難理解,但是如此算計精準,隻怕……”搖了搖頭,“但願沒有別的想頭才好。”


    姬暮年對此並不樂觀,分析道:“伯父還記得吧?年前睿王從馬上摔了下,為了查證原委,居然讓人把自己的戰馬給殺了!睿王這個人,絕不是表麵看起來的如此溫文爾雅、平和近人,而是……,非同一般的心狠手辣!”


    姬師堂沒有置評,暫時放在一旁,繼而道:“但他處心積慮去雍州做什麽?”遠離了京城,可就遠離了權力中心,難道是以退為進?但退是退了,又要怎麽進呢?暫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這個……,侄兒一時也想不明白


    。”姬暮年想了想,說道:“不過睿王去雍州,就等於魚兒進了海洋,鳥兒飛入了山林,不像在京城裏這般束手束腳了。”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同時分封的還有代王,青州和雍州又是相距不遠,地勢互補,看來……,太子殿下隻能一輩子善待兩個皇弟了。”


    姬師堂心中也是想到了這一節,歎氣道:“是啊,這倒是沒錯。”


    “不行。”姬暮年豁然起身,“若這幾次三番的事故都是有人陷害睿王,他為了保全自己的平安,求一個好的封地還算情理之中。如果……”鄭重的看了伯父,“如果這一切不是有人陷害,而是……,而是睿王自編自演的話,那可就不能輕視了。”


    當即告退出門,騎了馬,一路速度飛快趕到了太子府。


    靖惠太子聽了姬暮年的分析,火急火燎進了宮,見到郗皇後,冒著不敬的罪名問了自己母親,“老六落馬的事,還有上元節看花燈燒傷的事,母後你……,知不知情?”


    郗皇後目光一冷,“你的意思,是我做的手腳了?”


    靖惠太子低了頭,“不是。”


    “你在想什麽?”郗皇後問道:“不管是他自己倒黴也罷,別人陷害也罷,反正睿王離了京城最好!”繼而一頓,“別疑神疑鬼的!”


    最好?不對……,照姬暮年的說法,若不是母親做的手腳,又不是自己,朝中很難找出別人會對睿王下手,若真的是他自己故弄玄虛的話,那反倒是大大的不好了。


    靖惠太子沒有跟母親多多細說,便告辭出了宮,直接回了太子府,姬暮年還在書房等著呢。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想,如果這一切真是睿王自己的意思,他大費周章,甚至不惜弄傷自己,就是為了得到一塊好點的封地嗎?還是伺機而動另有圖謀?


    可是即便他擁有了雍州,也……,也不能和朝廷對抗啊。


    見到了姬暮年,他也有著同樣的疑惑,搖頭道:“暫時看不出什麽來。隻是咱們無憑無據的猜測而已,畢竟皇子分封藩地是情理之中的,睿王想要一塊好點的封地,特別是有戰功的雍州,也很正常。而且據我推斷,他是不會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委婉輾轉,讓皇上對受了迫害的給予彌補


    。”


    靖惠太子鬆了一口氣,“或許本來就是這樣,老六想要一塊好的封地,本來也沒有什麽不對的。”但願,那個英勇神武的兄弟沒有別的想法吧。


    姬暮年卻沒有這麽樂觀,悠悠道:“往後咱們多瞧著點兒吧。”


    而睿王府裏,薑胭脂也是憂心忡忡的。


    丈夫要去雍州駐守為藩王了,可是兒子才得幾個月,不宜長途跋涉,少說也要等到三歲以後去了。這麽長的幾年時間裏,丈夫身邊沒個管理內宅的人可不行,先前雖說也有兩個侍妾,都是通房丫頭,做不得臨時主母的。


    也就是說,睿王身邊應該添一個側妃了。


    要說睿王讓王妃和兒子暫時留下,這樣的舉動,也是去掉皇帝疑心的上策,就連姬暮年等人的危機感,都隨之少了不少。更不用說,像薑胭脂這樣的閨閣女子,不但看不透丈夫的心思,還隻當他是體貼自己。


    “別急。”睿王安慰她道:“等小玄過了三歲,養得壯壯的,你們兩個再過來也是一樣。再說了,現在那邊的王府都還沒有修好,隻能先將就傅如晦的宅邸住著,哪裏比得上京城裏頭舒服?而且眼下傅如晦往北麵逃走,沒有抓著,終究是一個禍患,我還要忙著這檔子事兒。”


    說到正事,薑胭脂也不是那種一味癡纏的女子,當即道:“承煜你受苦了。”壓下心底的那份酸澀,“我……,我會進宮和母妃商議,給你再納一個知書達理的側妃,好好照顧你的。”


    睿王上前摟了她,笑問:“吃醋了?”


    薑胭脂依偎在他的胸膛裏,結實而安心,故作輕鬆道:“有一點點。”


    “胭脂。”睿王笑了笑,柔聲道:“你和我是中表之親,你的母親是我的姑姑,你我又是少年結發夫妻,又豈是別人比得上的?你要是不願意,就不用勉強,反正有檀雲和繡珠兩個也差不多了。”


    “那怎麽行呢?”薑胭脂見丈夫一味體貼自己,反倒堅持要給他納側妃,“後宅不能連個打理事務的人都沒有,丫頭們連字都不識,回頭再鬧出笑話來。”況且自己若是不給遠行的丈夫納側妃,就是善妒,這個名頭也吃不起的,“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挑一個滿臉大麻子的


    。”


    睿王朗聲一笑,“你也促狹了。”想了想,“既然你這麽不放心,我跟你一起進宮去找母妃說吧。”他道:“我倒是想到一個人選。”


    薑胭脂詫異的望著丈夫,“你已經想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睿王在她臉上輕輕的刮了一下,領著她進了宮,然後在泛秀宮內殿見著母親,方才說道:“因為兒子即將遠行,胭脂怕我在雍州那邊沒有人管理後宅,所以想幫納一個側妃。”


    先幫妻子把金貼上,也好表明不是自己的起得頭。


    玉貴妃聞言一怔,不好評論,“你們小夫妻商量著辦吧。”她不是那種苛刻的婆婆,一門心思刁難兒媳,給兒子房裏塞人,但是站在母親的角度,也的確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沒人照顧,因而讓兒子兒媳自己商議做主。


    睿王看了看母親和妻子,說道:“去年我不在京城裏的時候,聽說姬暮年有尚妹妹為駙馬的意思,結果鬧出一個謝小姐重病,事情又不成了。但卻弄得外麵有些傳言,說謝小姐是被妹妹嚇得,所以才病了。”


    玉貴妃惱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睿王忙道:“兒子也是偶然在茶樓聽見的,不知道誰編排出這樣的閑話出來,已經派了人多留意了,再有亂說的一律送交官府掌嘴。”但是話鋒一轉,“但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種事也不是攔得住的,而且越攔,反倒越是叫人信以為真。”


    “無稽之談!”玉貴妃斥了一句,繼而問道:“怎地忽地說起這個了?”


    薑胭脂在旁邊怔怔的,“王爺你的意思,是要納謝琳琅為側妃?!”他說的人選,就是這麽一個人選?雖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看上了誰,但……,心情一片複雜。


    “是的。”睿王微微頷首,“首先謝家是百年世族,身份不差,其次我若是納了謝家小姐為側妃,也就沒人再懷疑泛秀宮對謝家有惡意了。”頓了頓,“還有,我聽說謝家小姐之前生過重病,容顏有損。”轉頭看向妻子,笑了笑,“這樣你也不用擔心了。”


    薑胭脂先是一愣,繼而忙道:“我在府裏是開玩笑的,哪能真的替你找個醜婦?”


    睿王卻道:“醜不醜,讓母妃見過再說吧


    。”補了一則,“還有一點,我若是和謝家聯姻的話,想來……,有些人也會放心一些吧。”他沒有點名,卻朝鳳棲宮方向看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耳喻。


    玉貴妃不快道:“難道連你的屋裏人,都要看別人的臉色安排不成?”


    “話不是這麽說。”睿王解釋道:“畢竟我這一去就基本不回來了,可是母妃你們還要暫時留在京城,何必大家搞得劍拔弩張呢?緩和一下關係也是好的。”還說起一些瑣碎,“將來妹妹嫁了人,也讓她和駙馬一起到雍州去吧。”


    玉貴妃搖了搖頭,“除非你父皇百年之後,否則……,皇上肯定舍不得阿沅的。”


    “罷了。”睿王很快將談話變成了決定,起身道:“母妃找個機會看看謝琳琅,若是還過去的,就是她了,也沒必要東挑西揀的。”拉了薑胭脂,“我們先回去吧,我還想這幾天多陪陪你和小玄。”


    薑胭脂緩緩抬眸,“好。”便有再多不平,也被丈夫的柔情給融化了。


    等到慕容沅晚一點知道消息時,不由驚訝,“哥哥想納謝琳琅做側妃?”原本要做姬暮年妻子的謝琳琅,難道要變成自己的小嫂嫂?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看向母親,“母妃你答應了?”


    “還沒有。”玉貴妃淡淡道:“明兒見一見人,總要過得去才能服侍你哥哥。”


    慕容沅沉默沒有說話,回了屋,一番心思氤氳如霧。


    不知怎地,之前姬暮年說的懷疑湧上心頭,他推測……,有人不願意自己嫁給他,但是自己和他都分析不出是誰。而此刻,哥哥又突然想納謝琳琅為側妃,這其中夾雜了姬暮年,甚至還有自己,像是有許多一截截的蛛絲,卻連不起來。


    哥哥一直對自己很好很好,從來沒有真的懷疑過他。


    即便之前叫莫赤衣給自己寫信,也隻是擔心哥哥會被人挑唆,而現在……,卻是有一種僅憑直覺的迷惑。


    ----這一切會和哥哥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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