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唇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當然不會。(.棉、花‘糖’小‘說’)再怎麽寵愛的人,在遇到國家大事的時候,也要讓步。作為一個公主,犧牲自己,成全國家,也是玉凰應盡的責任。”


    陸淩芷呐呐,聽慕容昭這語氣,玉凰公主嫁給穆爾雲曦合情合理,但是這語氣卻格外滲人。


    “阿芷,如果他日我為帝,一定不會犧牲自己的親人來壯大國家的力量。如果玉凰喜歡穆爾雲曦,就算他穆爾雲曦不是漠北王子,我也肯把玉凰嫁給他。如果玉凰不喜歡他,就算他是漠北的可汗,也休想娶玉凰。”慕容昭斬釘截鐵,語氣沒有絲毫猶豫。


    就像他曾經對她說,他的江山,不需要犧牲自己心愛的女人得到。他的國家,同樣不需要犧牲自己的親人來壯大。


    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看似冰冷漠然,骨子裏驕傲自負。可是為什麽他這樣的驕傲自負,卻讓陸淩芷覺得,就是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最值得依靠的依靠。


    她選擇嫁給他,沒有選錯。


    “現在大興還不是你做主,玉凰公主也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婚事。殿下,你要怎麽做?”陸淩芷挑眉,道。


    慕容昭望向南邊,語氣中多了一絲歎息,“把玉凰送到邊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玉凰不管躲到哪裏,都能輕易被父皇找到。唯一讓他鞭長莫及的,隻有邊疆。”


    將玉凰公主送到戰火紛飛的地方?陸淩芷訝然瞪向慕容昭,這是不是瘋了?


    慕容昭解釋道,“我們大婚之後第二天,穆爾雲曦就向父皇提出聯姻,父皇當場答應。玉凰不同意,被父皇囚禁在公主府。之後的兩天,玉凰每天哭鬧,甚至以死相逼,父皇也沒有動搖這個念頭。”


    “我和九弟在父皇宮殿門前跪了一天,他還是沒有收回成命。穆爾雲曦大年初五返回漠北,那時候玉凰就會被他帶走。時間緊促,父皇態度堅決,除了逃婚,沒有其他辦法。”


    慕容昭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他輕描淡寫地說跪了一整天,讓陸淩芷的心不自覺揪緊。他們兄妹感情肯定很好,如果換成是陸淩霜被逼著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陸淩芷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他也是一樣的吧。[.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他隻是看起來冷漠,其實他有血有肉,他也會難過,也有在乎的人,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謝將軍家的謝拓疆,是一個君子,值得托付。玉凰去他那裏,我很放心。明天是大年初一,今晚就是最好的時機。”


    一向朝氣蓬勃的公主府,最近幾日卻猶如霜打了的茄子,變得沉默安靜。奴婢們連走路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前幾天公主殿下還一直鬧騰,今天上吊明天割腕的,鬧騰不休。禦醫們來來回回跑,最後直接就在公主府住下。


    公主府的丫鬟奴婢們也是被這位公主殿下折騰的沒睡一個好覺,大半夜都不敢合眼。好不容易挨到大年三十,沒想到為了防止公主逃跑,今年公主府的人不僅沒放年假,反而比往年更多。


    一想到這些,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現在正是合家團聚的時候,家人們應該都坐在一起準備吃團年飯了吧。


    可惜不能回去過年。哎!


    玉凰公主孤零零地坐在房間之中,窗戶是被釘死的,門上也上了好幾道鎖。偌大的房間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


    今天是大年三十。往年的這個時候,大家聚在大殿裏吃飯。皇室子女都會出席,太子哥哥永遠坐在她的左手邊,雖然不怎麽愛說話,卻每年都有新年禮物。


    父皇最疼愛她了。新年的時候,皇室的那些皇子都沒她得寵,隻有她能夠那麽放肆的坐在父皇的龍椅旁邊,扯他的胡子。


    皇後不喜歡她,但是父皇護著,在自己麵前,就連皇後也不得不陪著笑臉。


    那麽多兄弟姐妹中,她永遠都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她有最尊貴的地位,最華麗的裙子,最氣派的公主府,是最耀眼的明珠。不管走到哪裏,她都是焦點。


    誰都知道大興王朝的第一公主,就是她……玉凰。


    哪怕她任性胡鬧,哪怕她囂張跋扈,父皇都一直容忍,但是現在,為了一個穆爾雲曦,父皇就要把她趕出京城。


    趕到那個遙遠的地方,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給一個她完全不喜歡的人,再也見不到親人朋友。


    她不是不知道公主這兩個字的含義,這不僅是尊貴的身份,也是一種責任。所以,當聽說那位草原的格桑公主要來,她毫不猶豫的親自騎馬射箭。哪怕自己根本不擅長騎馬,也鼓足了勁的去練習。


    就是不想給大興王朝丟臉,不想給慕容皇室丟臉。在獵場,她確實沒給大興丟臉,和那位格桑公主平分秋色。


    但是結果卻是,隻因為那個王子的一句話,父皇就不要她了!


    現在正是一年一次的大年夜,大家又聚在一起了吧。可是父皇為了怕她在宴會上鬧事,竟然不準她出席,把她關在這裏。


    嗬嗬,家族的年夜飯,卻不讓我去,果然已經不把我當他的女兒了。為了得到漠北這個盟友,就要送我去聯姻。明知聯姻這東西的束縛,脆弱的仿佛稻草一樣,一扯即斷。


    可是古往今來,從來就少不得聯姻的悲劇。今天,輪到她玉凰。


    房門被輕輕推開,兩個婢女端著食盤走了進來。輕手輕腳的擱在玉凰公主麵前,其中一個婢女小聲道:


    “殿下,請用膳。”


    以往這位公主殿下會毫不猶豫的將食盤連同飯菜一起摔碎,出乎意料的是公主殿下一動不動,隻是木然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


    婢女點了點頭,勸道,“公主殿下,今天是大年三十,您多少吃一點吧。”


    沒想到公主殿下竟然點了點頭,隻是眼角滑落兩行清淚,看得兩個婢女都覺得於心不忍。公主殿下原本是那麽光鮮亮麗的人啊,現在卻落得這樣的局麵,令人喟歎。


    玉凰根本沒心情吃東西,但還是勉強自己吃一些。如果沒有力氣,怎麽逃跑?


    就算父皇不要她了,太子哥哥也不會放任不管。就跟曾經很多次一樣,幫她扛錯,幫她收拾爛攤子,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想到這裏,玉凰眼眶的淚,更加洶湧了。


    大年三十的深夜,天氣寒冷。過了子時,守歲的人們也都去歇息了。此時正是人愛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夜色也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濃鬱。


    玉凰公主坐在馬車之中。她不知道太子哥哥做了多少部署,才能讓她這麽順利的脫逃。現在她已經離開公主府,甚至已經離開京城。這裏是京郊外的一個小村子,名為平園村。


    四更天的時候,會有一支去南疆的軍隊經過這裏,她會跟著他們,遠赴邊疆。


    玉凰公主對麵,半靠著一個一襲紫紅色長裙的女子。她似乎困極了,從出了京城大門之後,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女人玉凰以前很討厭。但是後來她嫁給了太子哥哥,成了她的嫂子。當然了,玉凰現在對她也不喜歡。隻是此時這噠噠的馬車駛向遠方,而這裏隻有這麽一個認識的人,第一次離開京城的玉凰,也隻有看著她的時候,才能找到幾分安全感。


    不知是碰到了什麽坑窪,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打著盹的女子也被這搖晃弄醒。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暗自嘀咕道:


    “果然跟他說的一樣,現在是最容易犯困的時辰。”


    玉凰公主心中的愁緒倒是被她這樣子衝淡了一些,揚起下巴,別扭道,“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用陪我。”


    陸淩芷輕輕按了按有些發暈的太陽穴,道,“太子殿下擔心你。公主放心,我會在這裏守著,直到你離開,我才走。”


    這話讓玉凰公主惴惴不安的心緒,一下子安穩了下來。但是臉上卻是一副“誰要你陪”的傲嬌表情。


    “太子殿下現在還在皇宮。今天晚上是年三十,宮裏的人都被拖住了,最早也要明天才能發現公主殿下失蹤。那時候公主殿下已經跟著軍隊走了,想追查也查不到。公主可以放心。”


    正說著,那馬車停了下來,門外的侍衛道,“到了。”


    陸淩芷又說道,“這是我以前養病的地方。因為要隔離,所以特意選了這個比較偏僻的院子。放心,現在就是村民也不會來這裏。這裏很安全。”


    玉凰公主跟著陸淩芷下來,好奇的打量著這平淡無奇,甚至有些簡陋粗糙的院子。當初她身染瘟疫,就在這麽簡陋的地方養病嗎?


    進了院子,陸淩芷帶著玉凰公主走進其中一個房間,說道,“殿下,現在還有兩個時辰,你先休息一下。你已經一整夜沒合眼了,明天還要趕路。對了,這套是軍隊的衣服,殿下按照你的尺寸拿的。以後你在軍隊也有一個新名字,牧宇桓。”


    慕容玉凰,牧宇桓。一字之差,一樣的音。隻是前麵那個名字是大興王朝最尊貴的公主,後麵這個名字,卻隻是南疆軍隊之中,一個普通的小兵。


    玉凰公主坐在床邊,低垂下頭,道,“我睡不著,你回去睡吧。”


    陸淩芷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看我差點忘了。那我陪你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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