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葵心裏忽然冷笑一下,這對父子真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同樣一件事,一個要她命,一個卻大力誇獎。


    “可是你兒子卻要趕我走!”寧小葵咧了咧嘴道。人雖不是她殺的,但是她已無法辯解了。


    “姬家的門楣不是想進就進想走就可以走的。嵐衣沒這個權利,你也沒這個自由!”姬丞相如狼的眸閃爍著盯著寧小葵,一字一頓道。


    寧小葵心裏一沉,這老家夥什麽意思?


    正想著姬丞相拍在她肩上的手突然托住了她的下巴,大刺刺道:“說實話我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做我的兒媳婦!”


    寧小葵心裏一陣厭惡,後退一步,撇掉了他有些為老不尊的舉動,心道老家夥葫蘆裏賣什麽藥?


    “我現在跟你們姬家沒半點關係了,我要走,您好像沒資格攔我。”


    “沒半點關係了?嘿嘿……”姬丞相忽然陰陰地笑起來,“也許現在是的,但是很快今晚就不是了……”


    “什麽意思?”寧小葵豁然抬頭看他。


    姬丞相曖昧一笑,“你知道,我大兒子流殤可是喜歡你得很!”


    “相爺有話不妨直說吧!”寧小葵冷笑,終於明白這老家夥找自己的目的了——想讓她嫁小白!


    “好,痛快。老夫要你嫁我兒子流殤,今晚就洞房花燭!”姬丞相單刀直入。


    “你兒子是個白癡你知道嗎?”寧小葵咬牙道。


    姬丞相捋須笑得奸詐之極,“流殤雖是癡呆但也是個男人照樣也能給予你床笫之歡,何況他是堂堂的相府公子,你這樣的女子……”他說到這眸子裏那不屑如刀一樣刮了一下寧小葵,“嫁他做個正房夫人也不算委屈你。[]”


    火在寧小葵心裏熾熱燃燒。


    這老家夥可恥到極致了,在他眼裏她是不是就是一個沒有貞潔的爛貨,二兒子玩膩了,大兒子正好沒女人不如給大兒子玩玩。


    方才她還跟小白玩笑說要嫁他,但那真的隻是一瞬間的玩笑,如今這姬丞相赤裸裸地要逼嫁,踐踏她的尊嚴人格,像個貨物一樣賞賜給他的白癡兒子,這絕對是她不能容忍的!


    她嗤然笑了,“相爺,這世上難道隻有你們姬家的男人了,其他男人都死絕了?”


    “怎麽,不答應?”姬丞相亦笑,笑得陰冷惡毒。


    “不答應!”寧小葵恨恨盯著他,一字一字道。


    “哦?”姬丞相挑眉,也不怒,卻是慢條斯理又道,“你可知道你父親前些日子向陛下遞了折子,說年事已高想解甲歸田養老。老夫本當同意,可這朝中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能接替你父親的,何況邊關又時常烽火不斷,總有一天跟迦樓國一戰必打,到時你父親可是個不錯的先鋒……”


    特麽的,寧小葵心裏大罵,不要臉的老家夥,拿她將軍老爹作威脅。可惜你走錯棋了,姐可是單槍匹馬穿越來的,姐無親無故怕個什麽?


    “馬革裹屍戰死疆場那是軍人榮耀,相爺,您還是別同意的好。”


    姬丞相似乎一怔,隨即忽然打了個哈哈,“倒是個頗有骨氣的女子。不過,月離華,識時務者為俊傑,年輕人別意氣用事,畢竟你身上可背了條人命。嗬嗬……好了,老夫可以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思考。來人——”他眸光狠戾一閃,立即有人上前架起了寧小葵,“送夫人去暗室。”


    這個時候如果反抗肯定會吃苦頭,寧小葵沒有掙紮,很快被護衛扔進了暗室。


    暗室內潮濕陰暗,一股酸臭的黴氣總縈繞鼻尖揮之不去,更有蚊子蟑螂,讓寧小葵有些消受不起,不停地在暗室裏走動。


    終於到了下半夜實在困不行,縮牆角迷迷糊糊睡著了。


    “離華兒——”忽有人拍她的臉頰,很是溫柔。


    寧小葵惺忪睜眼,見黑暗中一雙清亮妖冶的眸。“妖孽!”


    寧小葵興奮得一把抓住眸子的主人。


    “噓!”妖孽清噓一聲,“跟我走!”


    引著寧小葵至牆壁,寧小葵發現那高高的氣窗已被卸下,清冷的月光如霜照地。


    “踩著我肩膀爬出去。”妖孽小聲道著並蹲下。


    寧小葵點頭,踩上他的肩,夠上氣窗,一轉頭要拉妖孽時,妖孽一提氣雙足點牆已竄了上來,兩人小心翼翼鑽出狹小氣窗然後落地。


    “走!”妖孽拉著她便跑。


    驀然間,寧小葵腳下一絆差點摔倒。


    與此同時一陣金鈴響動,頓時有人大叫,“不好了夫人跑了——”於是燈火大熾,腳步淩亂,人影閃動,侍衛們向他們追來了。


    “快跑!”寧小葵頭皮發麻,跳起來招呼妖孽逃,自己一馬當先,朝偏僻黑暗的地方跑。


    “別往那個方向!”妖孽叫道。


    見她哪裏聽自己的,跺了跺腳隻能也追上去。


    寧小葵本想從後院翻圍牆逃走,可丞相府連著侯爺府,建築麵積原比她想象的大,朱樓翠閣,亭台假山,逃得她暈頭轉向。而丞相的護衛卻是分外有序嚴謹,一方發現敵情,瞬間金鈴傳音,如烽火台般,站崗在四處的護衛馬上被激活,寧小葵跑得要吐血了也逃脫不了追捕。


    妖孽追上來不容分說扯住她便往另一個方向跑。


    還是妖孽熟悉地形,人又機警,很快躲過了幾撥護衛,跑近了後院牆。四下一看,見靠牆有一座偏僻的宅子,宅子似是十分陳舊,裏麵黑魆魆也無光亮也無聲息。院中一棵高大的皂角樹隨風招展,在月光下的牆壁上張牙舞爪。


    “上樹翻牆走!”妖孽道。


    寧小葵點頭翻過那宅子的院牆,來到那皂角樹噌噌噌幾下上了樹。手剛搭上圍牆,就在這時,一支冷箭射來,寧小葵啊一聲,手一鬆,身子猛然下墜。


    妖孽一驚大叫小心,想來接已經來不及了,隻聽砰一聲,寧小葵砸屋頂上了,磚瓦碎裂崩出一個洞,一聲尖叫,她倏然掉了下去。


    咚——又是沉悶的一聲響,寧小葵摔得七葷八素,好半天才清醒。第一眼發現屋子裏卻是有燈光的,是陰暗昏黃的一盞豆油燈,就在她頭邊,風吹來一閃一晃似乎隨時都要滅的樣子。再看第二眼,她驚恐地發現屋中鋪天階地的是白白雪也似的一片素縞,牌位、香案、蠟燭、三牲靈堂中的擺設無一不少。


    冷汗立即滋出脊背,寧小葵頓然知道她所處何處了,楚玉的靈堂!


    她嚇得忙不迭爬起,誰知撐掌間,一張死人麵孔冰冷瘮人的觸感,就這麽突如其來地刺入她的心髒,寧小葵尖叫一聲,一咕嚕滾在地上。抬頭一看,一口黑魆魆的大棺材觸目驚心地擺在她麵前,棺內楚玉妝容精致,但是那死人僵硬的容顏卻依然透著詭異的恐怖。


    原來她方才竟掉在了楚玉的棺材裏,掉在了楚玉的屍身上,那一觸間冰冷的感覺就是她摸到了楚玉的死人臉!


    寧小葵寒毛直豎,立即手足並用爬離那棺木。


    人影一閃,妖孽從漏洞中矯健躍下,一見是個靈堂也皺了下眉。但隻皺得一下眉,他忽然饒興趣地俯身去看棺木中的楚玉。


    死人有啥好看的!


    寧小葵一陣雞皮疙瘩,接下來讓她更惡心的是妖孽開始脫楚玉的衣服。


    “你幹嘛啊?”她跑過來抓他的手。


    呃……她忽然愣住了,心一陣抽搐。楚玉胸口大開,刀傷遍布胸腹,雖經處理,依然可怖著開著口子,翻著皮肉。


    “真狠。”寧小葵顫聲道。她雖不喜歡楚玉,但是這樣的狠手,她也覺太過了。怪不得小侯爺要跟她拚命。


    “行凶的一定是個女子,而且是個生手。”妖孽沉吟道。


    “你怎麽知道?”


    “從刀傷的力度可見。一般男人的力度殺人一刀便足以致命。你看這凶手十幾刀下去才把人殺死,落刀的位置毫無章法,很多都不是要害處。”


    寧小葵歎了口氣,“憑這也是他認定我殺人的原因吧。”


    妖孽魅眼一瞟她,忽然笑道:“你要殺人,狠起來估計也一刀就夠了。何至於刺人十三刀這麽沒用。”


    寧小葵哭笑不得,這話是褒還是貶呢,不過說得很在理啊,可某些人卻根本不了解她呢。


    “血衣。”


    妖孽道了一句,從楚玉腳頭撈起一件破碎的血衣,然後翻轉幾下,當——一聲,一把沾血的匕首掉落在地。


    是凶器。


    寧小葵心一動,撿了起來。發現這匕首很是普通,沒有特別之處。


    見妖孽在看那裙子內襯上被小侯爺當做她是凶手的一排血字,不由得也湊過去看,見那“月離華殺我”的幾個字寫得軟腳蝦一般,沒有章法,根本看不出應有的筆鋒。


    “媽的,滴水不漏啊,還真找不到蛛絲馬跡……”寧小葵喃喃自語。


    “你們在做什麽?!”就在這時,陰冷冷的一句話,猛地朝她心髒上搗了一拳,她驀然回首,就見素縞盡處一人雪也似的一身喪服,冷冷地立在陰與陽的殤合處,那冷僻如刀的眼神凍結了人的肌理,詭譎了人的心。


    “姬嵐衣……”寧小葵喃喃道了一聲,心裏竟有一瞬間地發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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