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還真是不錯啊!”吳銘站在山頂,俯視著周圍。


    “確實不錯。”沈敏也點著頭,伸手指點著遠處,“那些老百姓以前就住在那個小村子裏吧?現在都被鬼子燒成了廢墟了。”


    “不知道他們還敢不敢回來了。”王瑩說道,“咱們要是在這裏落腳,總不能把他們還留在山洞裏吧?”


    “要是不回來,咱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吳銘擺了擺手,“看來小鬼子又來過這裏,聽老百姓說的情況,上次鬼子屠村可是沒燒房子啊!”


    “哦,我們倒沒注意。”範虹芳端起槍,用瞄準鏡仔細地觀察著,“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1號的判斷就是對的。”


    “愚蠢哪!”吳銘笑了起來,“我要是小鬼子,在這裏撲了個空,就不會燒房子,這不是明著告訴咱們可以放心了嗎?”


    “誰有你那麽鬼靈精。”沈敏笑著說道,“別人不經意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都能從其中發現很多門道。”


    “職業習慣。”吳銘摸著自己的頭發,自嘲地說道,“殺人者時刻也要提防被人殺,要不是心細,我早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站在遠山上瞭望青龍溝,青黃二龍山,扭腰轉彎,真象兩條臥龍。兩山朝裏都是萬丈懸崖陡壁,就象兩堵齊天的大石牆。西頭還個豁口,就象是上天一斧子劈下個後寨門。


    “在這裏修個吊橋,或者再簡單些,拴成兩條繩子,鬼子不插上翅膀很難攻過來。”吳銘指點著,籌劃著。


    “怎麽?你還打算與鬼子硬抗,死守這裏呀?”王瑩不解地問道。


    “那就得看鬼子來多少人了。”吳銘抬腳踢飛了一塊小石頭,“要是不給咱們麵子,來得少,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來得多,咱們就跑。”沈敏指著遠處,“鑽進大山裏,鬼子還有什麽辦法?難不成還得派軍隊守在這裏嗎?”


    “除非他們腦袋進水了。”吳銘冷笑著不屑地說道:“這個地方雖然很適合咱們落腳,但對鬼子卻沒有什麽戰略價值,小鬼子根本不會把有限的兵力投入到這裏。一陣風式的掃蕩,咱們還怕了不成。”


    對抗日戰爭具體事件並不十分熟悉的吳銘,從太行山南麓的王家村,再到七裏坡的礦洞,再到現在選中的青龍溝,不知不覺逐漸地向冀中靠攏,日軍針對冀中即將展開最殘酷的掃蕩,烽火連天,他卻毫不知情。


    此時的吳銘站在山頂,正沉浸在山為絕頂我為峰的良好感覺之中。


    秋來相顧尚漂蓬,


    未就丹砂愧葛洪。


    縱酒狂歌空度日,


    飛揚跋扈為誰雄


    “杜甫的《送李白》,真是好詩啊!”王瑩看著吳銘意氣風發的樣子,笑著望了沈敏一眼,“1號,能不能告訴我們,你飛揚跋扈究竟為誰雄?”


    “嗬嗬,隨便那麽一說,你較什麽真兒呀!”吳銘擺了擺手,“詩詞嗎,我隻記得這麽寥寥幾首,我喜歡這首詩,是因為其中有些放肆灑脫,目中無人的氣勢。”


    “這首詩確實很應景,而且隻有1號才敢如此豪氣衝天。”沈敏讚賞地點著頭。


    “過獎了。”吳銘笑著將目光又投向遠方,“小日本鬼子驕橫自大,三、五十人便敢出來橫衝直撞,真當這是他們家了。嘿嘿,我就是要打得他們雞飛狗跳,縮在烏龜殼裏不敢露頭,才看出咱們的本事。”


    ……………………………..


    “加滕遭受挫折,現在已經撤回到滿村,需要增援。”秋水龜次郎“啪”地一聲將報告摔到桌子上,怒不可遏。


    “閣下。”旁邊的參謀提醒道,“據逃回來的皇協軍描述,阻擋皇軍的支那神槍手似乎很象那個不三不四,如果他已經和遊擊隊攪在了一起,那我們是不是該重新考慮增兵的問題。”


    秋水龜次郎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晌,抬頭說道:“先讓加滕在滿村修築炮樓,穩住陣腳,讓滿村成為抵在遊擊隊胸口的一把尖刀,再給小林下令,讓他的特務隊加緊偵察,一定要探聽清楚遊擊隊和不三不四的情報。”


    “那增兵的事情?”參謀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華北方麵軍總部已經擬定了‘治安肅正’計劃,不日就將執行。”秋水龜次郎敲擊著桌案,看著桌上日曆,緩緩地說道:“配合作戰的命令已經下達了,這個時候增兵作戰不妥當,先等一等吧!”


    此時的日軍已經注意到了華北占領地區的狀況,發現他們的實際上勢力所及隻限於重要城市周圍及狹窄的鐵路沿線地區,僅僅是“點”和“線”,其它大部分皆為八路軍和各地紛雜的地方武裝所控製。而僅保持“線”的占領沒有意義,必須保持“麵”的占領,才能使華北在政治和經濟方麵都能獨立經營。


    而且要使華北承擔開發和獲得日本國內擴大生產所需要的資源,就必須積極進行肅正作戰,實現各個要地的“麵”的占領,顯示皇軍的絕對威力。


    滿村原杜家大院,加滕夫正看完秋水龜次郎的命令後,輕輕歎了口氣,身子向椅子背靠去,微微閉上了眼睛。


    本來以為此次掃蕩肯定很輕鬆,不過是對付一百多拿著武器的農民而已,卻沒想到竟然意外地失敗了,損失了一個小隊的鬼子,還有一百多偽軍。再加上始終抓不住遊擊隊的蹤跡,給養帶得也不多,隻好暫時退到滿村休整。


    “通過討伐作戰,全部摧毀匪軍根據地,同時徹底進行高度的分散部署兵力,隨後即依靠這些分散的據點,對匪軍反複進行機敏神速的討伐,使殘存匪團得不到喘息時間和安身處所……”加滕忽又坐直了身子,重新將華北方麵軍的治安肅正計劃仔細地看了一遍,精神一振,衝著外麵高聲喊道,“傳令兵,快把杜時昆給我叫來。”


    杜時昆死裏逃生,回來後狠挨了加滕夫正一頓耳光,要不是偽軍軍官合夥勸說,差點被加滕夫正一刀劈了。這幾日正躲起來養傷,根本不敢再輕易露麵。聽到加滕夫正派人來叫他,嚇得夠嗆,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加滕麵前。


    “杜隊長,你的傷怎麽樣了?”加滕夫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慰問道。


    “太,太君。”杜時昆一時摸不著頭腦,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屬下的傷,沒,沒有什麽大礙,還能為皇軍效力,為聖戰效勞。”


    “喲西。”加滕夫正誇獎了一句,“杜隊長,我們要在這裏建立堅固的據點,並且要修通這裏到黃風口的公路,這個任務,非你莫屬,希望你能盡快地完成。”


    通過翻譯,杜時昆立時鬆了口氣,對加滕夫正敬了個軍禮,“為大日本皇軍效勞在所不惜,屬下定會盡快盡好地完成任務,絕不辜負太君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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