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衡陽劉府。


    白日裏還是喧鬧的府邸,此時已是屍骸遍地,血腥氣縈繞不散。


    陸誠走到院子裏,找到了被殺死的劉正風夫人和兒子,掏出一罐火油倒在二人身上,隨後用火折子點燃了屍體。


    ‘踏踏踏……’


    伴隨著火光亮起,一陣腳步聲也到了大門口。


    “魔教賊子,晚上居然還敢回來,當真是不怕死啊!”


    丁勉聲音落下,人已經走到了院子裏。


    一個個嵩山弟子舉著火把進來,照亮了如修羅煉獄的庭院。


    “師叔,這好像不是魔教!”


    ‘啪!’


    那嵩山弟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丁勉一巴掌打斷。


    “我說他是魔教賊子,他就是魔教賊子。如果他不是,為什麽要來這裏毀屍滅跡!”丁勉瞪了這嵩山弟子一眼,如果不是顧及自己的身份,他早就一巴掌把這家夥拍死了。


    對於丁勉來說,陸誠是不是魔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劉菁帶走了,為了掃清後患,這陸誠今天必須要死。


    陸誠看著兩具燃燒的屍體,心裏暗自歎息。


    今天他本是不想動手的,可嵩山派如此逼迫,他不得不應戰啊。當然,他也可以跑!有白展堂的輕功在身,這些人根本追不上他。


    隻是劉菁母親和弟弟的屍骨該怎麽辦?


    萬一嵩山派把這二人的屍骨帶到深山老林,然後當做誘餌讓劉菁出來,到時候陸誠又該怎麽辦?


    到了現在,陸誠不會在高估嵩山派的氣量。


    “殺!”


    丁勉下令,那一個個嵩山弟子立刻撲了上來,長劍朝著陸誠肩膀、胸腹,甚至還有的朝著他的下陰攻擊。


    麵對眾人的圍攻,陸誠內功極速運轉,六識在這一刻開到最大。


    眼,分辨這些長劍的前後,以及敵人攻擊的方位,以便於更好的躲避。


    耳,傾聽周圍的異常,防止有人偷襲。


    陸誠不怕這普通的弟子,他怕的是丁勉混在普通的嵩山弟子中偷襲他。


    在這一刻,陸誠忘卻了害怕,忘卻了生死,他的眼裏隻有敵人,他想的全都是躲避、反擊。


    腳一點,陸誠身形如電,朝著身前的嵩山弟子撲了過去,雙手蘊含內力,輕輕撥開長劍,靠近那嵩山弟子。


    ‘小天星掌!’


    若論掌法剛猛、霸道絕倫,驚濤掌當是首選。


    可要說掌法多變,攻擊犀利,還是小天星掌。


    普通的掌法以掌心發出內力,可以疊加更多的內力,掌法更加霸道。而小天星掌以小魚際發力,內力經過壓縮,造成的攻擊更為犀利,也更加適合對付這些普通的嵩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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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手輕輕的印在了嵩山弟子的胸膛,隨後陸誠鑽入人群,宛如虎入羊群。每個嵩山弟子隻需要輕輕一掌,便會倒地不起。


    陸誠修煉的是嫁衣神功,在第一層的時候便可以‘凝煙穿紗’,內力霸道遠超尋常內功。如今經過小天星掌的催發,威力更勝。


    這些普通弟子內力稀鬆,多以劍法圍攻對戰。


    陸誠這一掌落在他們胸膛,透體而入的內力當即摧毀了他們的心肺,若是落在腹部,便會攪亂腸道,若是落在臉上,會震碎眼球、破壞大腦。


    此時的陸誠對陣這些嵩山弟子,完全是碾壓的結果。


    “大嵩陽手!”


    就在陸誠屠戮嵩山弟子的時候,一個人影悄悄的出現在陸誠身後,雙掌朝著他的後背落下。


    這人的速度和普通嵩山弟子一樣,雙掌打出的時候更是悄無聲息,連一點掌風都沒有帶起,就像是羚羊掛角,仙鶴亮翅那般平常。


    “好膽!”


    在殺戮這些普通弟子的時候,陸誠也沒有放下絲毫的戒備。可這人十分擅長隱匿氣息,如果不是陸誠的第六感驚人,那就隻有在這掌法落在身上的時候,他才會發覺。


    而現在,這一雙手距離陸誠的後背不過尺許,隻要這人再向前一步,陸誠便會被這一掌打中。


    身前有劍,身後有掌,左側有弟子蓄勢待發,右側有……丁勉!


    陸誠心裏駭然,這嵩山派的偷襲還真是一套接一套。如果他發現不了身後這一掌,那丁勉就會落井下石。就算他能夠發現這一掌,也很有可能會忽略掉丁勉的偷襲。


    好陰毒的手段。


    ……


    “不好,陸老弟危險!”


    蹲在房頂上的嶽不群見到這一幕,右手握住劍柄,腳步向前便準備衝下去。


    “嶽長老,還請在此稍待。”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隻手掌輕輕的落在嶽不群的肩膀上。“保劍鋒出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白日我見陸大人便發覺他沒有經過真正的殺戮,現在的他還沒有適應這個江湖,現在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機會。”


    一襲飛魚服的裙擺映入嶽不群的眼簾,嶽不群立刻怒斥道:“好機會,陸柏和丁勉都是一流頂尖好手,若是陸誠對付一個也就罷了。如今兩個人同時出手,而且是偷襲,這是什麽機會!”


    曹正淳道:“大不了就是死,對於真正的天才來說,這一場戰鬥,是他該蛻變的地方。如果蛻變不了,那他就不是天才。江湖上的庸才何其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嶽不群心中暗恨,他想要幫忙,此時卻動彈不得。而能夠以功力壓製他這個摸到先天門檻的人,這曹正淳怕是已經成了先天宗師。


    ……


    前衝不得,左撲不得,右挪不得,伸手還有人偷襲。


    這一刻,陸誠心神分外清明。


    電光火石之間,他便已經做好了決定。


    “虯龍撞柱!”


    隻見陸誠猛地吸氣,上身衣袍瞬間鼓脹,接著他倒向後衝。


    那鼓脹的衣袍和偷襲之人的手掌相碰,內力觸碰間,頓時把衣袍打成碎片,那雙手掌也停頓了一瞬間。


    陸誠要的就是這一瞬間。


    這一刻,他的身軀好像鯰魚,輕輕一蕩,便分開那人的雙臂,接著再一衝,徑直躍入這人的懷裏。


    “葵花點穴手!”


    這一手,點住了偷襲之人的兩處經絡,讓他的身軀出現了短暫的遲緩。接著陸誠抓住他的腰帶,猛地把這人甩向了丁勉。


    “陸師弟!”


    丁勉見到人性暗器‘陸柏’,為了不傷到他,隻能勉強收力,隨後一個千斤墜,向著地麵落下。


    “排山倒海!”


    雄渾的掌力破開空氣,朝著丁勉落下。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丁勉內心發苦,此時他終於知道了被人偷襲的痛苦。可此時他正使用‘千斤墜’從空中落下,閃無可閃、避無可避,隻能使用掌法迎戰。


    若論內力深厚,陸誠自然是比不得丁勉。


    可要說內力強度與掌法優勢,丁勉是拍馬不及陸誠。


    嫁衣神功強過嵩山心法,那驚濤掌更是強過大嵩陽掌不知幾何,再加上丁勉此時勉強應對,如何能擋下這一招。


    兩人四掌相對,陸誠的內力猶如摧枯拉朽一般破開了丁勉的嵩陽掌力,接著撕裂丁勉雙臂的手三陽和手三陰經脈,讓他短時間成為一個廢人。


    而這時,被陸誠扔出去的陸柏,也到了最高點,有了開始下降的趨勢。


    “借你肩膀一用!”


    非常客氣的對著丁勉說完,陸誠右腳‘輕輕’的踩在丁勉的肩膀上,在踩碎了他的琵琶骨後,陸誠借力朝著陸柏打了過去。


    “驚濤駭浪!”


    處於空中的陸柏剛剛用內功衝破了陸誠剛才的點穴,還沒有等他高興,就看到陸誠飛了上來,雙手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胸膛。


    ‘嘭!’


    得益於這一次的‘助力’,陸柏再次飛了起來。


    陸誠借用反力,快速落在地麵,轉身看著那一個個嵩山弟子,陸誠沒有猶豫,下一秒他衝了過去。


    ……


    “這下,嶽長老可以放心了吧!”


    曹正淳放開嶽不群,看著下麵狀若瘋魔的陸誠,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豔,還有一絲忌憚。


    伴隨著曹正淳的右手拿開,嶽不群感覺自己再次恢複了自由,出於對曹正淳的忌憚,他也懶得和曹正淳廢話,整個人飛身進入院子,看向了因為殺戮過多,渾身浴血的陸誠。


    直到最後一個嵩山派弟子被陸誠震斷心脈,陸誠感覺危險停止,終於停下了動作。恍惚間,他看著地上的屍體,看著遠處的丁勉和陸柏,心裏微微一震,隨後便是無奈的歎息。


    “老嶽,我這次又殺人了!”


    伴隨著殺人,陸誠感覺自己對於小天星掌的運用更加的得心應手。尤其是剛才麵對陸柏和丁勉的偷襲,能夠在瞬息之間做出決定,從而完美的反殺,這也從側麵印證了他麵對危險的能力。


    隻是有好有壞,這種敵人在手下性命消失的感覺,讓陸誠差點殺紅眼。注意到嶽不群的時候,他本能的想要衝上去。


    殺,殺掉,殺掉他!


    “陸老弟,人在江湖,少不得要麵對這些。”嶽不群信步走來,看著神色複雜的陸誠,他知道陸誠現在需要的是信任。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過來了。


    “殺人的感覺,怎麽樣?”


    陸誠看向自己幹淨的雙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一刻鍾的時間內,殺掉近百條人命。


    這可是一百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如今就這麽死在他的手底下。


    陸誠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讓他有些惡心,道:“剛才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殺掉這些人,其實除了陸柏和丁勉之外,其他的嵩山弟子對我來說,半點威脅都沒有,我本可以不殺他們的。”


    嶽不群微微頷首,道:“殺了他們,你後悔嗎?”


    陸誠搖頭,“不後悔!”


    嶽不群笑了,“既然不後悔,那便沒有錯誤。這些人想要殺你,就是你的敵人,對敵人是不用心軟的。”


    言語寬慰幾句,見陸誠麵色比剛才好了些,嶽不群繼續道:“雖然不後悔,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待你回去後,可以讀讀書,寫寫字,如果沒有時間的話,那就和仙兒姑娘說說話。”


    殺戮是會上癮的。


    嶽不群希望陸誠能夠控製自己的欲望,而不是被欲望影響。


    武道之路,前麵講究天資,講究努力,可武功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後,那就是講心境。唯有心境到了,才能在接下來的路上走的更快,走的更遠。


    “我知道了!”


    陸誠看著嶽不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我沒有那麽脆弱。天色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我這裏還有別的客人來,你就別打擾我了。”


    “好!”


    嶽不群答應一聲,向前一邁步,整個人飛到了屋頂上,接著消失在夜空裏。


    陸誠走到劉夫人的屍首旁,看著小了不少的火焰,拿起旁邊的壇子,再次澆了上去。


    ‘呼!’


    火焰長到一人多高,隨後恢複正常,接著陸誠見到了身著飛魚服的曹正淳。


    沒有痕跡,沒有聲響,僅僅是剛才火焰暴漲的一瞬間,曹正淳就出現在那裏,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實力,讓陸誠瞳孔不由緊縮。


    “陸大人,別來無恙啊!”曹正淳笑吟吟的看著陸誠。


    ‘這樣的實力殺我,根本不用第二招!’


    想明白這一點,陸誠放下心來,專心的打理火焰,讓劉正風夫人和兒子的屍身盡快燃燒。


    “這句話應該我對曹大人說才是,這麽晚了不在驛站休息,過來看著我殺人,也不阻止我,這倒是讓陸某分外疑惑啊!”


    這個時候,聽到曹正淳聲音的陸柏和丁勉,大喜過望。


    “曹大人,還請曹大人殺了這個魔教妖人。”


    “曹大人,我嵩山派乃是曹大人的麾下,還請曹大人為我等報仇啊!”


    聽到這二人的求救,陸誠不但沒有慌亂出手,反而像是看傻瓜一樣看著他們兩個。


    曹正淳從剛才打鬥的時候便到了,他若是想出手殺陸誠,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兩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曹正淳看著倒地不起的二人,眼神裏滿是冷厲,“陸大人乃是六扇門捕頭,我是東廠千戶,我二人同為陛下效力,你們卻讓我對陸大人出手,這可是陷我於不忠不義啊!”


    什麽?


    你曹正淳還講忠義?


    白天裏你不是幫我們出頭對付劉正風了嗎?怎麽到了晚上就變卦了,你們太監怎麽和女人一樣,變化也太快了吧!


    陸誠道:“曹大人,這二人既然敢陷害你,陸某這就解決二人,可好?”


    曹正淳伸手烤烤火,“既然陸大人願意出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跑!”


    丁勉和陸柏齊呼一聲,隨後朝著大門跑去。


    “浪費時間!”


    陸誠右手虛抓,地上兩把長劍飛到他的手中,接著陸誠信手一甩。


    長劍破空,直直的插入二人的胸膛。


    丁勉、陸柏,兩位嵩山太保就此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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