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武當山下。


    一個車隊緩緩靠近,那守在山腳的武當派弟子看到為首馬車上麵‘六扇門’的標識,立刻過來迎接。


    江湖公認,武當派與朝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關係親密的緊。


    “武當派清風,見過神捕大人!”為首的道童緊趕幾步,朝著馬車問好。


    見到清風過來, 駕車的江明立刻停車,隨後從車架上跳下來。


    “大人,武當山到了!”


    “好!”


    陸誠應了一聲,也沒有端架子,直接掀開車簾,從車廂裏走了出來。


    “神捕?”清風見到陸誠,有些疑問道。


    他真的不能想象,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人,居然成為了六扇門四大神捕之一的江南神捕。而他清風卻隻能是武當山一個普普通通的守山道童,兩者的身份之差,如雲泥之別。


    “六扇門陸誠,奉陛下旨意,前來為張真人賀壽!”陸誠不敢怠慢這幾個道童,朝著清風抱拳一禮,說明來意。


    “大人稍等,我已經讓人去山上通傳,相信一會兒便有長老下來了!”清風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麵色恢複平靜,“因為祖師壽誕將近,為防止宵小之輩鬧事,掌門真人已下令封山, 所有來訪客人, 需要暫居山腳,還請大人勿怪!”


    “無妨!”


    陸誠來這裏是拜壽的,又不是來鬧事的。既然武當派已經定下了規矩,那麽他就依照規矩行事就好。


    這次賀壽,隻需要安穩的度過,對於陸誠來說便是大功一件,他完全不想多生事端。


    “這次陸某奉陛下旨意賀壽,禮物就在這些馬車裏,不如勞煩諸位直接送上武當山,可好!”既然武當派把人都堵在山腳,那山腳下肯定是魚龍混雜,陸誠本人倒是不擔心,可距離壽誕還有兩日時間,萬一有不長眼的過來偷東西,或者把東西損壞了,那對陸誠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些禮物如今不僅僅是禮物本身的價值,更是有朝廷的臉麵和武當山的臉麵價值附加在上麵, 東西丟了不打緊, 這打臉的事情, 是朝廷和武當派不能容忍的。


    “這是自然!”


    一個有些熟悉的老者聲音從遠處傳來,直接到了陸誠和陸小鳳的耳朵裏。


    聽到這聲音,陸誠麵露思索,而陸小鳳則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武當山路,根據他的感覺,這老者應該是武當山上的人。


    “皇帝陛下能為祖師賀壽,這是武當之福!”


    話音再起,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者從山路上出現,隻見他身形閃爍,宛如縮地成寸一般,上一秒還在裏許之外,下一秒就跨越一半的路,再過一秒,他來到了陸誠的身前。


    “老道衝虛,見過陸神捕!”


    衝虛老道停下腳步後,麵色紅潤的對著陸誠行禮問好。


    “衝虛道長!”


    陸誠和陸小鳳齊聲問好。


    尤其是陸小鳳,見到衝虛這閃現的本事後,心裏不由自主的開始與他的輕功做比較。他的輕功是鳳舞九天,不但是戰鬥身法,更是輕身功法,一功兩用,堪稱江湖絕頂輕功。


    而衝虛這輕功,速度快適合趕路,還有一項效果遠超陸小鳳的輕功,那就是‘帥’!


    當真是帥。


    陸小鳳的輕功隻是快、飄逸,沒有脫離輕功的範疇。


    而衝虛呢!


    他的輕功隱隱約約超出了輕功的範疇,被那些普通的百姓看到,很有可能會認為是神仙。


    逼格高的一批。


    陸誠感歎道:“道長的輕功,比上次又有精進了!”


    上一次衝虛離開的時候,身法速度還隻能說是頂尖,可如今他卻顯得超凡脫俗,這樣的進步,讓陸誠心中驚歎不已。


    “不瞞二位!”


    衝虛老臉帶著苦笑,“老道領悟的這個輕功,對於內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陸誠心裏暗自點頭,衝虛已經是老人了,可他下來的時候麵色紅潤,看起來鶴發童顏,精神很好。旁人見他這樣,隻會覺得衝虛養生有術,而陸誠卻能隱隱察覺到衝虛的不對勁。


    道家講究自然,追求的是大道,追求天地的奧秘。


    衝虛這樣的老者,在正常的情況下,應該看起來垂垂老矣,和正常的老者沒有什麽不同。而他如今臉色這般紅潤,反而是一種內息不穩的現象,對道家來說,這就是一種反常。


    “至於速度比上次快,還是因為武當山的原因。”對於自己的隱秘,衝虛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開口講明。


    “老道在武當山修道數十年,對於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在這裏老道會有一種‘家’的感覺,就好比施展輕功的時候,速度比在山下,要快上一些。”


    速度快,消耗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這樣的話,也能解釋衝虛為什麽會看起來反常。


    “道長,這些東西麻煩你安排道童送上山吧!”陸誠指了指馬車,“我從金陵六扇門府庫挑選了三十六樣珍品,作為禮物送來,如今到了武當山,想來你應該不會為難我吧!”


    “當然不會!”


    衝虛招招手,“清風,帶人搬東西。”


    隨著衝虛下令,那清風立刻帶著身邊的道童開始搬箱子。這些道童都已經打熬過身體,搬個百十斤重的東西那是輕而易舉,如果不是顧忌這箱子裏的東西,他們一個人抱著兩個上山都沒有問題。


    陸誠見武當道童接收禮物,心裏也放鬆下來。


    禮物送到,他這次武當之行的任務便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禮物老道已經派人接收,陸大人,接下來是不是該聽老道一言了!”衝虛對著陸誠笑眯眯的說道。


    “道長請說!”陸誠恭敬的回答,同時悄無聲息的後退一步。


    ‘這衝虛的眼神好奇怪啊,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現在可是六扇門神捕,他不會讓我留在武當山當道童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衝虛笑容這麽燦爛,陸誠心中有些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衝虛自然不會知道陸誠在心裏詆毀他,若是他知道陸誠這樣想,肯定會掀桌暴走。


    “掌門有令,請陸大人上山一敘!”


    上山?


    陸誠驚了,眼神不自覺的轉向陸小鳳,而恰巧陸小鳳這個時候也看過來,兩個人四目相對,心裏同時疑惑。


    ‘不是說所有的人來到這裏都在山腳待著嗎?怎麽就讓我(陸誠)上去了呢?’


    作為兄長,陸小鳳勇敢的站了出來,對著衝虛說道:“道長,武當山不是封山了嗎?這個時候讓我老弟上去,不太好吧?”


    盡管陸小鳳和武當派的木道人熟悉,可當前局勢撲朔迷離,他可不敢讓陸誠一個人跟著衝虛上山。


    禮物什麽的都是死物,哪怕是價值連城,陸小鳳也不會太在意。


    可陸誠不一樣,他的命隻有一條,萬一他被人害了,陸小鳳覺得自己會難辭其咎。


    不用看,陸小鳳也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肯定會有人從遠處監視。一旦這些人知道陸誠提前上山,到時候指不定會打他的歪主意。


    提前上山,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的,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掌門隻是請陸大人上山,至於現在陸大人想不想上去,願不願意上去,這都由他自己決定,我們悉聽尊便。”衝虛笑嗬嗬的說道,他就像是沒有聽出來陸小鳳話裏潛在的不信任一樣。


    仔細想想就知道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衝虛好歹也活了這麽大,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連這點事情都沒有聽出來。


    陸誠沒有說話,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說實在的,他不知道衝虛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因為他代表朝廷來的,所以過來給他開個後門?


    別開玩笑了。


    武當派有張三豐這位武林第一人,他更是朝廷開國太祖封的道君,這樣的人,需要忌憚朝廷嗎?


    完全不需要好吧!


    “衝虛道長!”


    陸誠開口問道,“請問我這次上去,是臨時拜會一下,還是需要在山上提前居住?”


    若是臨時拜會,那這個事情便不用考慮,直接推了就行。若是提前上去居住的話,陸誠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衝虛道:“陸大人若是願意上去,當然可以在山上住下。若是不願意住下,也可以在拜會完掌門真人後,自行離開,我武當派保證不會阻攔。”


    “這個……”陸小鳳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陸誠拉了一下,讓他乖乖閉上嘴。


    陸誠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願意上去!”


    衝虛笑顏如花,聽到陸誠答應,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一樣。


    “大人可以安排一下,老道便在那邊等著大人好了!”衝虛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公孫蘭、劉菁、令狐衝等人,也知道陸誠作為領導,肯定是需要在上山之前,把事情交代一下,省的這些人擔心陸誠的安危,上去鬧事。


    說完,衝虛直接走到一邊,伸手拍了拍老腰,欣賞著四周的風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過來旅遊的呢!


    “老弟,我看你還是先別上去了!”


    六扇門本就是江湖人忌憚的對象,如今周圍那些隱藏之人眼裏的惡意讓陸小鳳毛骨悚然,他不敢想象陸誠若是上山之後,他們這些在山底下的人,會不會成為要挾陸誠的把柄。


    雙拳難敵四手。


    盡管陸小鳳幾人都是精銳,可其他門派一流巔峰的人也是不知凡幾,他能一挑二,一挑三,還能一挑十幾個嗎!


    別說是他陸小鳳,就是西門吹雪也沒有這個把握啊。


    “機會就在眼前,我要上去看看!”陸誠抬頭看了一眼武當山,隱隱約約的,他感覺這武當山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自己。


    陸小鳳能感知到的東西,陸誠也能感覺到,甚至比他感覺的更加清楚。


    武當山準備在四月九日壽誕開始的時候讓人上山,陸誠能得到武當派的接待,把禮物送上去這個沒有什麽問題。可他一旦領先別人上去,那肯定會被有心人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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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想要不冒風險便有收獲,那純屬扯淡。


    陸小鳳還想在勸,卻看到陸誠朝著身後圍攏的幾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師叔?”


    幾人圍過來後,令狐衝率先關切的問候一聲。


    陸誠道:“一會兒我要和衝虛道長上山,你們幾個把禮物交接完成後,記得不要分開,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劉菁沒有問為什麽,直接答應下來。


    “阿誠,要不你還是等大家一塊上去吧!”薛冰開口勸道。她一直把陸誠當成親弟弟,如今陸誠要冒險上山,薛冰很擔心他。


    “我意已決!”


    陸誠眼神略過公孫蘭,最後到了一直沉默的林平之身上。


    “平之,在我上山後,你來守護好大家。”


    此話一出,除了令狐衝、劉菁之外,其餘人麵露驚色。


    在幾人心中,除了陸誠之外,這裏實力最高的應該是公孫蘭和陸小鳳,如果陸誠離開,應該拜托這兩個人才是,可他卻拜托林平之,這未免太奇怪了。


    林平之微微頷首,“能做到什麽地步?”


    對於林平之來說,這世界上隻有兩種人,陸誠和其他人。


    陸誠讓他殺人,他唯一的疑問就是,能做到什麽地步。


    “冒犯者,殺!”陸誠冷眼掃了遠處一圈,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對他有這麽大的惡意,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想要讓林平之保護好這些人,就必須下狠手。


    “是!”


    林平之應聲,隨後沉默的站在一旁。


    “那我先走了!”


    陸誠說完,轉身朝著衝虛走了過去。


    “陸大人,請!”


    伴隨著陸誠和衝虛的身影消失,陸小鳳等人也把相應的東西交接給武當道童後,氣氛沉默下來。


    “哎,本以為和你們蹭個馬車,沒有想到會成為眾矢之的的,我還真是命苦啊!”公孫蘭自嘲的笑笑,隨後朝著陸小鳳問道:“還有兩天,咱們總不能一直在這山腳守著吧!”


    陸小鳳看了看遠處,其實他很想讓幾人守在山腳。因為在這裏有武當弟子在,旁人還會忌憚一些。可那樣做的話,隻會讓那些人以為他們害怕了。


    人與人的相處很簡單,當他以為你在害怕他的時候,就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你。


    這就是人性。


    “大家一塊商量吧!”事情關乎大家的安危,陸小鳳也不好一個人決定,最好的也是最適合當前情況的辦法,就是大家一塊商量。


    “是留在這裏,還是回山腳的村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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