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海上漂了一個月,這一次沒有沿路歇息,至多就是適當的在一些海島旁停上一天,補充一些淡水之類的,然後就繼續向西航行。


    船上的人也不複來的時候那般痛苦,已經適應了海上生活的眾人已經可以自如的在搖晃的大船上來回行走卻不會有半點不適之感,甚至風浪稍微大一點也無法影響到眾人。


    “師兄!”


    葉文從東方葵的房間裏出來,這位東方姑娘的情況越來越好,呼吸雖然很難察覺,但是已經越來越穩定,身上的傷痕已經盡數恢複,隻要少數幾處大傷還有一點點紅印,想來過不了多久也會消失不見。


    一出來後看了下等著自己的寧茹雪,葉文點了點頭:“去船頭吧!”


    “嗯!”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的走著,一直到來到船頭之後,寧茹雪才低聲道:“這次我們蜀山派還算走運,沒有太大的損失,隻是那二十一名弟子,眼下就隻活下兩名!”這兩人還是留守大船的七人中的二人,當初留下保護徐賢的那七個人連番衝突下也盡數死丵了,便連屍身都找不回來。


    葉文沉吟不語,對於弟子們的傷亡他早有準備,自己的親傳弟子無人死去已經是相當幸運的情況了。


    就這樣,還多虧了葉文一開始的時候將眾弟子護住,憑借自己一己之力將強敵誅殺,沒叫弟子們成為對方高手大片大片割倒的稻草。


    同時,葉文進攻的這一方向,是習慣以江湖方式解決問題的向雨田等人,也叫蜀山派避免了傷亡——蜀山派死的人都是在混戰中死去的,麵對的都是數量比自己多許多的魔教兵卒。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才會讓蜀山派全身而退,保留住了門派內最精銳的骨幹,而這也是蜀山派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稱雄武林的根基。


    “回到中原後,能與本派比肩的怕是隻有天山派了……”


    寧茹雪也不是蠢人,看到正道群雄如今的樣子,她也意識到了不妙。俗話說槍打出頭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別的門派這一次都是損失慘重,便是天山派也折損了兩個高手,眼下隻剩下李玄一個人撐場麵。


    回到中原之後,蜀山派若不能好好處理的話,恐怕會被各家門派聯合抵製,那對於好不容易崛起的蜀山派來說將會是巨大的災難。


    將師妹那被海風吹的有些淩亂的發絲給整理好,葉文笑了笑:“不用擔心!不會有什麽麻煩的。”


    回想起慧心禪師對自己說過的話,葉文明白這是禪宗主持在最後一次幫自己和自己的蜀山派。


    老和尚當時說了一句話:“正道武林需要有人主持,否則正道武林便是下一個魔教……”叫葉文明白過來,接下來門派要麵對的敵人不再是元氣大傷、急需恢複的各門各派,而是對江湖勢力本就頗為忌憚的朝廷。


    眼下天道宗實力大損,禪宗將要閉寺,如果朝廷沒有一個合適的江湖代言人來引導正道武林的行動,那麽難免會惹來朝廷大軍的征討。慧心禪師這是希望葉文的蜀山派能夠扛起這個責任,作為朝廷和正道門派之間的溝通者以及調解人。


    “是看上了柳慕言和徐賢吧……”


    若說江湖聲望,蜀山派這次回去後雖然可以名望大漲,但是也不至於能叫各門各派認可蜀山派為正道魁首,唯一的解釋就是蜀山派中有柳慕言這個在朝中做官的弟子,又有徐賢這個當年皇帝欽點的狀元郎。


    蜀山派與朝廷之間這種聯係以及葉文這個人才是慧心禪師選中了蜀山派的原因。


    “至於叫我多番照顧天道宗,也算是變向的接納了本派進入禪宗與天道宗這兩個大派長期把持的圈子當中……”


    不過這些事情都非一朝一夕之間所能做完,隻需要回去慢慢的見機行事便可以,也不需要特意的去做些什麽,大不了就是和皇帝之間要有所聯係——恐怕誰都想不到,當今皇帝也是蜀山派的弟子。


    回到出發時的海港,大船才一在海平麵上露出一點點身影,海港上長期守望的青龍會弟子就一陣喧嘩,然後大呼小叫的跑回去喊人。


    等到葉文等人靠岸踏上了已經久違的土地的時候,周圍已經呼啦啦圍上來了一群人。


    左右一瞧,這些人中有天道宗的道士、有禪宗的和尚、也有其他派的人,衣服也是五花八門什麽門派的都能瞧見,遠處還有不少江湖中人,想來是一直待在這裏等待訊息。


    此時見到葉文下來,眾人立刻議論起來。


    “這人是誰?”


    “你不認識?這就是江湖上人稱君子劍的蜀山派葉掌門!”


    “哦,他就是君子劍啊!”


    隨後葉文走下來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從船上走下,沒走下一個人,都有人議論不停。


    “唉,是禪宗的慧心禪師以及慧能禪師!”同時禪宗弟子立刻迎上來,滿臉喜色的和主持方丈見禮。


    隨後天山派李玄領著人走了下來。


    “是天山派的!”


    “哎呦?怎的不見鄭霆鄭大俠和李真李大俠?”


    “難道那二位都戰死在海外了?”


    “不是吧?那二位的武功也是頂尖的呢!”


    李玄聽到這些議論隻能苦笑一聲,那二位師弟俱是死在了自己手上,著實不好說給外人知曉,隻能領著自己的弟子走向前來接應的天山弟子。


    “師父!”隨後瞧了瞧左右議論紛紛的江湖人士,不禁又問了句:“鄭師叔和李師叔……”


    “死丵了!”李玄隨口答了句便不再說話,隻是轉過身等著其他人下船。


    隨後北城煙也走了下來,北劍門弟子見到本派門主自然大喜,適才聽到李玄的話他們就明白此次這一戰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對自家門主和一眾同門自然萬分擔憂。


    這時候見到北城煙,自然是大喜過望,哪料到隻見北城煙一人下來,除此之外竟然再無旁人?


    “門主……這……”


    北城煙見了這個弟子,隻能黯然長歎一聲,隨後搖了搖頭沒再說話。眾人一見北城煙這樣子,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難道北劍門就隻有北城門主一個人存活?”


    這一刻,眾人終於意識到這次征討魔教之殘酷,尤其是出發的時候是四艘,如今隻回來一艘大船——先前潛意識中給無視了的事實,現在**裸的告訴眾人此戰之凶險。


    隨後,兩名船工小心翼翼的抬著一個木板,而上麵躺著的人則被軟繩纏住避免掉下來。這個簡易的擔架自然是為東方葵準備,此時她還陷入假死當中,需要別人來抬著走。


    葉文先前最早下船便是為了去找人叫輛馬車來,青龍會的人見到是蜀山掌門自然不敢怠慢,此時馬車已經等在一旁,葉文喊過那兩個水手,叫其將東方葵抬上去。


    哪料到這時候突然衝出一個女子,直接撲到了東方葵身上:“阿勝!”一邊喊一邊在東方葵上上下下查看,並且不停的抬頭問兩個水手:“他怎麽了?他怎麽了?他究竟受了什麽傷?”


    葉文見到這女子將東方葵攔住,而且一開口就喊‘阿勝’就知道這是東方葵的熟人,走過去道:“她沒事,隻是陷入假死當中,過陣子就會醒來!”


    驟然聽到這句話,那女子喜極而泣回身抓住葉文不停的搖來搖去:“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沒事嗎?你不是騙我吧!”


    葉文被搖的頭昏腦脹,隻得答道:“真……的……沒……事……”


    這時候不少人還在往大船上張望,可是瞧了好半天除了南宮家一部分人外就不見再有人下來,就連水手都開始下船了依舊不見其他派的人。


    許多人已經圍了上來,對著慧心禪師問道:“是不是還有大船?”


    慧心禪師看著這些期盼的目光,低宣了一聲佛號:“沒有了,這便是全部活著的人了!”


    嘩!


    老和尚這句話雖然沒有特意用上內功,但是適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等老和尚的回答,所以在場中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哪料到竟然會是這麽個答案。


    “沒有人了?怎麽可能?難道全死丵了嗎?”


    慧心禪師閉上雙眼,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這個表情讓所有人都明白了答案是什麽。


    “難道諸位出海後遇到暴風雨了嗎?”


    懂得一些出海上的危險的人立刻問道,他們實在是不明白這聚集了當今正道精英圍剿魔教,怎麽會損失這麽慘重?


    西門世家、天道宗、青龍會竟然都不見蹤影?抬頭再看看南宮世家,南宮問天也不見了影子,南宮聽海渾身滿是繃帶,便連眼睛都瞎了一隻。北劍門隻餘門主一個人,餘者盡數不見,便連北劍門新一代俊傑北城軒也沒有見到。


    “魔教這麽厲害嗎?”


    老和尚歎了口氣:“很厲害……若非葉掌門和這位東方姑娘不顧自身安危才誅殺了魔教教主,怕是我們所有人都回不來了……”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尤其是不少人在質疑為何所有人都沒回來,偏偏蜀山派回來了這麽多人的江湖豪客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不再多言,隻是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瞧向葉文。


    而此時的葉文還在被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女子一頓猛搖:“那和尚說他舍身殺的魔教教主,你還說他沒有事,你是在騙我!”


    葉文又被搖的頭昏腦脹,趕緊說道:“沒……有……騙你……啊!他所修行的內功在他重傷……時候自動護主,此時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為何還不醒來?”


    此時那女子已經停了手,滿眼淚水的望著葉文。


    “那是因為他功力本就達到瀕臨突破的境界,又因為這次重傷導致她的內功開始進行下一次變化……”


    “變化?”這女子明顯不知道東方葵修煉的武功是怎麽回事,最後葉文隻好簡短的將情況介紹了一遍,這才擺脫這女子那快要將他搖散了架的雙手。


    “你是說……他會變成女人?”那女子手指顫抖的指著東方葵:“那怎麽可能?”


    葉文揉了揉自己的雙臂,心道:“這女人好大的手勁!”同時回答道:“這世界無奇不有,這又有什麽稀罕的了?我還知道有一門神功能讓女人變作男人呢!”心裏則暗道一聲:“隻不過這門叫做手術的神功在這裏是沒有的!”


    這女子臉色刷白的後退了兩步,然後又瞧了瞧已經被抬上馬車的東方葵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葉文瞧了瞧她,見她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和東方葵究竟是什麽關係,不免好奇道:“姑娘如何稱呼?”


    “我?”那女子愣愣的瞅了下葉文,明顯還沒回過神,見到她這個樣子葉文也就不問了,隻是留下一句:“等你清醒了再說吧……”轉過身繼續和蜀山派眾人商量是不是直接回蜀山。


    而這時候,一個女聲突然從人群中響起,接連不斷的:“讓開,讓開,快讓開……”以及此起彼伏的罵娘聲由遠及近,不多時,南宮紫心就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擠了進來,一進來就瞧見無比淒慘狀的南宮聽海。


    “叔叔!”


    南宮紫心見到南宮聽海這般樣子,立刻撲了上來,好在南宮聽海雖然看著慘了點,這一個月也恢複了不少元氣,否則她這一撲,這剩下的小命怕是也要沒了。


    隨後南宮聽海和南宮紫心講了南宮問天的事情,驟然聽聞噩耗的南宮紫心直接就昏了過去,鬧的南宮家和不遠的蜀山派眾人一陣雞飛狗跳。而這時候,周定才帶著幾名蜀山弟子擠了進來。


    “掌門!”


    “你們來啦!”


    看到周定,葉文突然覺得心中一鬆,這幾個月的經曆實在是算不上美妙,此時見到熟悉的人終於讓他感到一點開心,有了回家的感覺。


    “是,掌門,有些事情要和掌門細說!”


    見到周定一副嚴肅的表情,葉文知道事情不小,倆人轉到馬車後麵低聲說了起來。


    這時候葉文才知道,原來他們出征圍剿魔教的同時,魔教也沒閑著,各州各地都突然冒出許多叛軍來,而且有幾路叛軍直奔各派山門而去,一看那架勢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將這些門派連根拔起。


    葉文聽到此處臉色就變得萬分難看,尤其是聽聞天道宗和禪宗也都遭到攻擊,不過這兩派根基深厚,弟子眾多,硬生生的頂住了進攻,隨後各州州府兵馬趕來將這些叛軍給擊潰,解了這兩派之危。


    “然後呢?”


    周定繼續道:“除了天山派離的太遠沒有受到攻擊外,玉洞派幾乎全滅、北劍門損失慘重!青龍會這裏也是勉勉強強頂住攻擊,好在不遠就有水師大營,青龍會與水師多有聯係,遭到攻擊之前就派人去向水師求援這才躲過一劫!”


    最後這才說到蜀山派,其實葉文也不著急,周定能到這,就證明本派損失不大。


    果然,周定臉色突然變的古怪:“最奇怪的是咱們蜀山派,那叛軍還沒到咱們山下,就被平州的邊軍給攔了下來,所以至始至終咱們蜀山派都沒有遭到什麽攻擊!”


    “縣太爺那邊怎麽說的?”


    “縣太爺說是因為各地叛亂四起,所以朝廷調動邊軍平叛,恰好撞到了那一路叛軍……”


    葉文冷笑一聲:“什麽恰好,根本就是早就有消息,隻不過考慮到本掌門好歹也是他師父,所以這個弟子才叫邊軍照應一下自家門派!”


    當然,這些話不好對旁人去說,葉文也隻是道一句:“那便算我們蜀山派吉人天相吧!”說罷兩個人從後麵轉了出來,見到各派中人都在和回來的師長們低聲說著什麽,北城煙和南宮聽海的臉色都不大好,同時李玄的臉色也變的很是古怪,時不時往自己這裏瞧一眼。


    “這家夥可能意識到了什麽!”


    不過這種事情隻要不說,誰又能查的清楚?蜀山派運氣好誰也沒法說什麽,至於老和尚慧心,他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這種情況,所以依舊淡然之狀,問了下寺中情況就不說話了。


    最後老和尚走到天道宗一行人麵前,這群道士此時一臉灰白之色,有幾人眼中隱含淚水,同時齊齊望向領頭的那個中年道士,估計這個中年道士是個能做主的人。


    慧心走到其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了看其裝束後開口道:“你師父已經將宗主之位傳於了你?”


    “師父走之前便將宗主之位傳於了弟子!”這中年道士此時雖然略顯悲戚,但是說話應對間卻依舊不顯異狀,可見的確是個人物。


    慧心點了點頭:“天道宗以後便要靠你來支撐了,若有難處,可去平州尋蜀山派葉掌門!”


    這道士知道這是前輩在指點自己,所以點頭稱謝。葉文在一旁聽得,這才明白天一真人早就料到自己凶多吉少,竟然在出發前連宗主之位都傳下去了。估計是打著即便平安回來,這武林也不再是他們老頭子的天下這樣一個念頭,所以早早確定接班人才能叫門派能夠延續下去。


    這時候,碼頭上的悲聲漸漸消散,一種瞧熱鬧的武林中人也大多散了去,平安回來的人都和各自同門匯合一處,當下就準備返回自家師門,而葉文也是一樣收拾好了一切準備出發,這時候李玄走了過來對著葉文道:“還望葉掌門莫要忘了你我之約!”


    葉文點了點頭:“自然記得!”然後瞧著李玄領著一種天山弟子漸漸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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