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蘇沐已經在桃花島上待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時間,蘇沐上午跟著二師兄陳玄風練武,站樁跑步,壓腿下腰,抖肩抻臂,初時鍛煉身體無處不痛,但一段時間以後身體健壯靈敏許多。


    下午跟著師母馮衡讀書寫字,誦讀四書五經,唐詩宋詞。


    到了傍晚就和師兄弟閑聊玩耍,時間過的十分充實。


    一個月後,陳玄風見蘇沐已經打好基礎,便決定教授蘇沐碧波掌法。


    碧波掌法是桃花島入門武功,但已經將桃花島武學道理闡述的淋漓盡致。


    碧波掌法招式簡單,但變化無窮,靈巧異常,掌勢如波,重重疊疊,如同碧波蕩漾,海浪起伏,無窮無盡。


    這一日,基礎訓練結束,陳玄風鄭重其事的對蘇沐說道:“蘇師弟,今天我便教給你碧波掌法,你一定要認真學習。”


    蘇沐連忙躬身抱拳說道:“那就麻煩師兄了。”


    陳玄風對蘇沐無時無刻不保持著尊敬很滿意,雖然是師兄弟,但對於有些自傲的陳玄風來說,親密的兄弟感情,反而不如這份蘇沐表現出的尊敬重要。


    陳玄風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遞到蘇沐麵前,說道:“蘇師弟,在教你碧波掌法之前,我給你展示一下碧波掌法的威力,給你這把匕首,全力朝我攻擊。”


    用匕首進攻?


    蘇沐有些不解,他就這麽自信自己用匕首也傷不到他?


    蘇沐沒有立即接過匕首,而是說道:“陳師兄,師弟豈能用武器攻擊師兄?弟子無法向師兄刀劍相向。”


    陳玄風哈哈一笑,說道:“不用擔心,你還傷不到我。”


    蘇沐這才接過匕首,匕首刀刃長約六寸,通體暗黃,雙邊開刃,一條血槽直入刀柄。刀柄有著螺旋紋道,握在手裏冰涼無比。


    看著近在咫尺的陳玄風,心裏忽然有個想法,自己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殺掉他?


    一個練過武的成年人,即使再厲害,能挨幾刀?


    隻要捅到左腹下方胃左動脈,一擊殺死並不是難事。


    但是自己能不能打到?


    蘇沐想著,心中有了主意,躬身說道:“師兄,請恕師弟不敬。”


    陳玄風擺擺手說道:“無妨,你來……”


    陳玄風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出,蘇沐手中匕首刺出,刺向陳玄風左腹胃肝之間。


    蘇沐這一刺,用盡全力,手中匕首化作一條黃影,眨眼間就到了陳玄風身前。


    陳玄風沒想到蘇沐偷襲,回過神來刀刃已經刺破衣物,臉色一變,連忙收縮腹部,同時抬起左手,向下一拍。


    陳玄風手掌化作一道殘影,後發而先至,轉瞬間就拍到了匕首,啪的一聲,一股大力傳來,匕首應聲落地。


    蘇沐一擊不中,心中失望,退後一步,說道:“師兄真是好武功,師弟即使偷襲,也難以傷到陳玄風。”


    陳玄風聞聽此言,看向蘇沐,臉色陰晴不定。


    剛才那一擊,陳玄風擋的並不是那麽輕鬆,要不是將腹部收縮,自己手掌拍到匕首之前斷然會被刺到。


    受傷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在蘇沐刺出匕首的那一瞬間,陳玄風感受到一股殺意。


    那一刻,他覺得蘇沐是真的想殺自己,要置自己於死地。


    但是看著眼前的蘇沐,還不過十歲的年齡,幼小的身軀稚嫩的臉龐,望向自己的目光裏充滿著敬佩,怎麽也不像是要殺自己。


    看來是自己的錯覺。


    陳玄風搖了搖頭,看著蘇沐,說道:“蘇師弟,剛才我並未展現出碧波掌法的威力,你再來。”


    “是,陳師兄。”


    話音落下,蘇沐拾起匕首,但是身體還未抬起,手中匕首就化作一道寒芒刺向陳玄風。


    陳玄風看到蘇沐彎著腰,並沒有多做警戒,但是一道寒芒從他身下射出,蘇沐竟然再一次偷襲。


    ‘這個臭小子。’


    陳玄風暗罵一聲,後退一步,右手探出拍向蘇沐手中匕首。


    這一掌招式平白無奇,毫無變化,直來直去,襲向自己手腕。


    蘇沐看清楚了陳玄風手掌運動軌跡,想要躲閃,卻發現自己手臂毫無反應就被拍了個實。


    蘇沐本以為還會像剛才那樣匕首被拍掉,但出人預料的是,匕首傳來的力道卻微乎其微。


    怎麽力道變小了?


    就在蘇沐愣神的時候,陳玄風喝道:“不要停下,再來。”


    聽到陳玄風的話,蘇沐立馬明白他的想法,他不用力氣,自己便可以不斷進攻。


    蘇沐抓住匕首,再次刺出,這次匕首翻轉,刀刃向上,刺向陳玄風小腹處。


    蘇沐想的很簡單,若是陳玄風再次去拍匕首,便會拍中刀刃,被刀刃劃傷。


    陳玄風知道蘇沐想法,微微一笑,拍下的手掌掌心快要觸碰到刀刃,一個翻轉輕輕一掃,側麵拍中匕首,沒用多少力氣,卻延緩了匕首的前衝之勢。


    蘇沐再次收回匕首刺出,陳玄風再次掃開,但在這時,蘇沐左手握拳,打向陳玄風腰腹。


    陳玄風眉毛一挑,左手輕輕拍出,按在了蘇沐手背之上,將拳頭拍開。


    接下來,蘇沐右手使用匕首,左手握拳,輪番向著陳玄風攻去。


    陳玄風使用一分力氣,隻用手掌去打開蘇沐匕首和拳頭,雖然處於被動,而蘇沐攻擊源源不絕,陳玄風卻未後退一步。


    無論蘇沐前衝還是從側麵進攻,哪怕抬腿去踢,陳玄風隻用一雙肉掌,便將自己攻勢化解。


    在蘇沐看來,陳玄風就像大海一般,海浪起伏,連綿不絕,毫無縫隙。


    這就是碧波掌法。


    招式普通,很容易找到破綻,但是每一招卻有許多變招,將破綻封堵,敵人便無法突破雙掌的防禦。


    蘇沐拳腳並用,百十招都毫無建功,自己卻累的氣喘籲籲,隻得收手而立,說道:“師弟用盡全力,也無法傷到陳師兄一根毫毛。師兄的武功,實在是精湛絕妙,爐火純青,已臻化境,讓人歎為觀止,望塵莫及。”


    蘇沐光撿好聽的詞說,一通馬屁拍出,陳玄風臉上已經掛上了笑意,咧著嘴說道:“蘇師弟言過了,我的武功比起師父來相差甚遠,即使比之曲師兄也有所不及。雖然師父曾說我的資質不凡,年輕一輩中很少有人比我出色,但還遠遠不如你說的那麽好。”


    聽到陳玄風這番話,蘇沐心裏大罵陳玄風無恥,嘴裏說著我說的言過其實,不如我說的那麽好,但卻把師父給扯出來,什麽‘師父說我資質不凡’,‘年輕一輩中很少有人比我出色’的話,以自己對黃藥師的了解,黃藥師斷然不可能說出這番話來。


    看來陳玄風也是個不要臉的人啊,比自己還不要臉。


    不行,又找到一個不能讓陳玄風活下去的理由。


    蘇沐心裏這樣想,話卻不敢說出來,而是更不要臉的拍馬屁道:“陳師兄太謙虛了,能夠得到師父的稱讚已經不易,用不了十年,陳師兄必然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下一次華山論劍之時,陳師兄就是五絕似得人物。”


    陳玄風看了一眼蘇沐,發現他表情真摯,就好像他真的認為自己十年以後必然在江湖上大放光彩。


    但是陳玄風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說道:“十年後的事情誰知道。好了蘇師弟,我教你這碧波掌法吧。”


    接下來陳玄風將這碧波掌法一一教給陳玄風。


    首先教的是招式,碧波掌法的招式很普通,大部分招式直來直去,沒有太過殊異之處。


    這些招式蘇沐早就在一個月的站樁時間中偷偷學會,那段時日陳玄風每日都在蘇沐麵前打碧波掌法,蘇沐閑著無事,一心二用,將這些招式記在心中。


    因此陳玄風教授了一遍,蘇沐便可以將招式全部使出。


    招式教授完畢之後就是變招,碧波掌法最強的便是無窮無盡的變化,將敵人的招式封堵,這也是桃花島武學的道理。


    變招和實戰的應敵息息相關,陳玄風也隻是教授了蘇沐招式變化之間的銜接,具體能否使用,還需要進一步訓練。


    學會以後,陳玄風便讓蘇沐一人練習,不過陳玄風也沒有把他扔在一邊置之不理,而是時常為蘇沐糾正姿勢,幫助他掌握碧波掌法。


    待得蘇沐將碧波掌法套路招式完全掌握,便親自跟他喂招,幫他了解變化。


    陳玄風本來以為沒有半年時間蘇沐很難掌握,但是他卻小看了自己這個小師弟。


    蘇沐幼小的身軀內是一個成人的靈魂,雖然據後世的研究,成人的智力並不比青年人高,反而會在青年時期的智力發育頂峰以後逐漸降低,但是成人的閱曆和經驗讓他們總結了許多方法,理解思考問題的方法,分析問題的方法。


    方法大多時候比智力還要重要,這點在各行各業中都有體現;閱曆和經驗也至關重要,老而彌堅這個成語正是最好的形容。


    不僅如此,現在的蘇沐年齡還小,智力還在發育,並未達到頂峰。再加上幾十年的生活經驗,這就是蘇沐最大的依仗。


    因此蘇沐學習碧波掌法的時候並沒有死記硬背,而是學會把握規律,舉一反三,在腦海裏建造了模型,將所有情況演化出來,自己做出應對。然後就是耗費大量時間,讓身體產生記憶,讓招式變成慣性。


    在這樣的方法幫助下,蘇沐七天便將碧波掌法招式掌握,月餘便將所有變招掌握,兩個月後招式出擊隨心所欲。


    要知道前兩個步驟,蘇沐的諸位師兄就用了幾個月時間,加上第三個步驟,至少花費一年多的時間。


    但是蘇沐僅僅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完全掌握,這份資質讓陳玄風驚訝無比。


    看著自己這個還不過十歲的小師弟,陳玄風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一絲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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