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功成身退(二)


    圖孜穀,其實不能算是穀,看地形地貌,那就是一段廢棄的河床。夾了南北兩座禿山當中,長有十裏左右,寬二十步,坑坑窪窪的地上,隨處可見拳頭大小的石頭。


    “呸!”吐了口滿是泥星子的吐沫。咂咂嘴,這鬼地方,風一吹,塵土漫天,用手巾包住口鼻都沒用,照樣往裏鑽土。整的嘴裏鼻子裏全是土腥氣。


    “探馬回來了沒?”我轉頭問鄭三。


    “還沒,估計晌午就能回來!”鄭三搖搖頭。


    “走,回洞裏去!”我衝鄭三招招手:“真不知道老烏和承宗怎麽想的,這鬼地方,還打獵?”


    “是!”鄭三咧嘴笑了,估計早都想回去了。


    已經在這鬼地方窩了七天了。如今處月、處密兩部人馬正裝模作樣的玩攻城,今兒派兩千人攻一回,明兒派兩千人攻一回,老郭也不含糊,今兒砍你百十個,明兒砍你百十個,反正就是練練手的事兒。


    乙毗咄陸率領的四萬多突厥正規軍,如今兵分三路,正在攻打康居。


    乙毗咄陸率中路大軍兩萬,正在康居王都卑闐城西四百裏處的錫爾河下遊與康居抵抗軍交戰。


    左路大軍一萬人, 由乙毗咄陸手下另一個可汗胡祿屋率領,正在攻擊康居西南方。據說之前這批人是一個叫泥熟啜的突厥將領率領的,但破米國的時候,這個泥熟啜擅自掠奪奴隸及財物,結果被乙毗咄陸給宰了,搜刮的那點兒財物和奴隸也被乙毗咄陸沒收充公了。然後才換了這個胡祿屋上來的。


    右路大軍一萬人,是由另一個叫弩失畢的可汗率領,正在攻擊康居西北部。


    如今康居國被乙毗咄陸三路大軍呈半包圍之勢,打的節節後退,若非依靠幾座城池苦守,怕是早就飛灰湮滅了。


    如今我的兩千騎兵埋伏在圖孜穀南麵的一處山坳裏。地方不錯,一來背風,二來隱蔽,三來夠大。如果不是現在氣候差了點兒,我這兩千人馬這兩天就能算是在度假了。


    山坳裏有個天然的山洞,不算大,也就兩個籃球場的麵積,如今這裏算是我的指揮部了。


    洞裏正中間,是一個沙盤,這兩天才搗鼓出來的,按了附近的地形地貌,大點兒的石頭代表山,小點兒的石頭代表丘,放點兒幹草啥的代表草地,『插』個枯樹枝子代表樹林,最可恨的是河流,好水人都不夠喝呢,不能浪費了這地方不是,最後烏拉爾瑟出個損招,一泡『尿』滋出條錫爾河來。


    站了沙盤跟前開始盤算,這日子也差不多了,你說突厥孫子咋就還沒啥動靜呢?難道這批糧草中間又出了啥問題?


    乙毗咄陸這老東西凶狠,中路大軍已經迫近康居王都卑闐城了,左右兩路大軍都被他拉開不少差距,尤其是胡祿屋率領的左路大軍,這三天才推進不到五十裏,這明顯有點兒消極怠工啊!要我是康居國的指揮官,隻要卯足了勁一口氣給你左右兩路大軍吃掉一路,乙毗咄陸那老東西都得撤軍,不然就是被反包圍的下場。算了,那是人家康居人的事兒,咱也管不著。說來算去,都是乙毗咄陸這老東西給鬧的,要不我能大老遠被放了安西都護府裏來?而且還被郭孝恪一腳踢出來天天吃灰喝風的?你丫趕緊的,該中毒就中毒,該撤軍就撤軍。別再折騰了,要是給小爺我折騰急眼了,直接過去砍了你。


    等等,這乙毗咄陸怎麽死的?……貌似是被自己人趕跑了以後病死的?


    趕緊再看看沙盤,如果按了這個思路來的話,剛才的疑『惑』就豁然而解了,乙毗咄陸中軍突進,左右兩路突厥軍原本應該成犄角之勢與中軍遙相呼應的。如今卻是左路軍咬了乙毗咄陸左側屁股上,右路軍靠在乙毗咄陸右側腰眼上,這怎麽看都不是正常路數啊!


    趕緊想想,當初這曆史到底怎麽回事兒,如今這先知先覺是咱最大的依仗,若是沒了這優勢,那個……咱就啥都不是了。


    突厥軍隊的構成,其實就是部落臨時聯合而成的。大部落管小部落。大可汗管小可汗,平日散開遊牧為民,戰時聚集控弦為兵。此次乙毗咄陸的軍隊構成也是這樣,他本部兩萬人,加上其他大小三四個部落約兩萬五千人,再加上處月、處密兩部六千人,總共五萬多一點兒人馬。


    而他殺掉的泥熟啜,可是控製了近一萬多人的部落可汗啊!嗬嗬,最可恨的是乙毗咄陸殺了人家可汗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人家搶的那些奴隸和財寶也一股腦的收走了。突厥人打仗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發戰爭財?乙毗咄陸這一下子,真的算是惹了眾怒了。


    這兒正想著呢,陸承宗和烏拉爾瑟兩人樂嗬嗬的進來了。


    “將軍,我們抓了個突厥傳令兵!”烏拉爾瑟大嘴一咧,興奮的說道。


    “哦?傳什麽令的?”我看看兩人。


    “處密處月兩部突發瘟疫,軍馬皆病,欲戰不能,所以向乙毗咄陸報告,要求撤兵呢。”


    陸承宗掏出一個羊皮卷子,攤開放在我麵前。


    沒看,反正也看不懂。我點點頭:“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可以通知郭將軍收網了。”


    正說話呢,鄭三奔進來了:“啟稟將軍,探馬回報,乙毗咄陸老賊營中不知為何,開始大批宰殺牲畜和老弱殘兵。”


    “好!”我點點頭:“這邊兒也開始了。”


    站了沙盤跟前運氣。


    如今局麵來看,穩妥之策,是配合郭孝恪全殲處月、處密兩部兵馬,乙毗咄陸就算不去管他,他也得撤軍而去。加上突厥人可能爆發的內鬥,直接能要了這老小子半條命。


    可是想想不甘心,我這為了他乙毗咄陸吃了多少苦啊,就這麽放他跑了,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再說了,不一次給他老小子收拾服帖,萬一他下回再鬧啥幺蛾子,皇上又給我扔過來咋辦?我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我。


    想到這兒,咬咬牙,下了決心。


    “陸承宗聽令!”


    “屬下在!”


    “我命你率一千五百軍士,設伏圖孜穀,斷了突厥處月、處密兩部歸路,配合都護大人將這批突厥賊人一網打盡。”


    “是!”陸承宗點點頭。


    “烏拉爾瑟聽令!”


    “屬下在!”


    “你去挑選五百精騎,隨我出發,咱們去跟乙毗咄陸玩把大的!”我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烏拉爾瑟一聽玩把大的,嘴就咧開了,晃著膀子就去挑人了。


    “將軍,你這是……?”陸承宗看看我問道。


    這個還沒法兒解釋,難不成告訴他我知道曆史,這會兒去拾掇乙毗咄陸是撿便宜去了?


    “乙毗咄陸多行不義,如今帳下人心不穩,加上這疫病一起,我估『摸』著他這個可汗的位子可就不穩了。帶烏拉爾瑟去看個熱鬧,能摻和就摻和一把,摻和不了就當給他乙毗咄陸送行了。”我笑笑說道。


    “這個,將軍此舉怕是太過冒險了吧!”陸承宗還是有些擔憂的看看我。


    “我又不是帶五百騎去破乙毗咄陸的營,看看熱鬧而已,打不過他,我還不會跑麽?”我笑著擺擺手:“承宗莫要多慮,不去給他乙毗咄陸添點兒『亂』,兄弟我是怎麽也不甘心的。”


    西域九月天已寒,可長安不這樣,長安九月正是桂子飄香、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雙兒坐了房簷底下,一手支著頭,一手擼著攤平了爬在地上的笨笨,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今府上氣氛壓抑,丫鬟侍衛都踮著腳走路。夫人已經快一個月沒有笑臉了,老關叔臉上更是能結出霜花來。


    “軍報,軍報!”尉遲寶琳再次一路煙塵的殺進了小李莊府上。


    “嘩啦!”尉遲紅的房門拉開了,雙兒帶著笨笨立馬就奔了院子裏。老關叔火急火燎的跟了尉遲寶琳的馬後麵進了院子。


    “大勝,妹子,安西戰事大勝。”尉遲寶琳跳下馬,大叫道。


    “有樂休的消息沒有?”尉遲紅皺皺眉頭問道。


    “有!”尉遲寶琳如同吃多了興奮劑,大笑道:“妹夫太神了,兩千騎兵給人家處月處密兩部玩個團團轉不說,最後居然分兵,留了一千五百人配合郭孝恪關門打狗,給處月處密兩部全殲之外,樂休親自率領五百精騎,奔襲六百裏,設伏白楊胡城外吐雅山道,一把火將突厥四萬大軍燒了個精光。戰後清點,乙毗咄陸以及一眾突厥親王貴族百五十人,全部燒死,。”尉遲寶琳喘了口氣兒,繼續說道:“老爹看了這軍報,樂的案子都要拍斷了,這已經去找程老爺子顯擺去了。”


    “呼——”尉遲紅、玲兒、雙兒、老關叔都長籲一口氣。


    “老關叔,今兒莊子上開席,替樂休慶功!”尉遲紅笑眯眯的拍拍手道。


    “好嘞!”老關叔一下像是年輕了二十歲,走路都帶起了風聲。


    “走,哥,屋裏說話,把你知道的,都給我好好講講!”尉遲紅拉著尉遲寶琳說道。


    雙兒跟玲兒亦是一臉期待。


    李靖“啪”的給手裏軍報合上,閉著眼睛躺了椅子上不說話。李世績也不急,悠閑的伸個懶腰喝口茶,看上去輕鬆愜意。


    “要說當初樂休領兵出城而去,按其謀略,我等推算,此戰應止於處月、處密兩部被滅,乙毗咄陸軍馬毒發撤軍。雖是一勝,卻也是小勝一籌而已。從軍報上看,樂休前半段完全是在按照當初既定的謀略走,雖然這兩千騎兵在他手裏玩了個出神入化,分合不定,飄忽無蹤,輕鬆將戰略目的達成,但歸根結底還未跳出我等謀劃的圈子。可這最後一筆,確著實出人所料了。”眯瞪半晌,李靖悠悠開口了:“如今按了軍報推算,樂休當時應該是從突厥行軍布陣的勢態推算出突厥軍心不穩,加上乙毗咄陸中軍疫病暴發,實力驟降,所以引起內『亂』,乙毗咄陸撤軍,叛軍追擊堵截。而樂休提前十日就率五百精騎設伏白楊胡城外的吐雅兒山道。結果臨近交兵,發現突厥人居然也趕來設伏,並且準備了大量引火之物,於是樂休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之後乙毗咄陸入圍,突厥人在吐雅兒山道混戰,樂休混水『摸』魚,點火燒山,一舉將突厥人燒了個幹淨。”說完李靖端過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後看看李世績:“觀我大唐名將,知節用兵占得一個‘猛’字,大開大合,縱橫睥睨,用兵之剛強果決,無出其右者。而你用兵占得一個‘穩’字,進退有據,不動如山。若論沉穩不驚,應對有餘者,無出你之右者。但觀樂休此戰用兵,卻占盡了一個‘奇’字,飄忽不定,變化無窮,尤其是最後五百精騎輕兵突進,於敵腹地置敵酋死的手段,更是算的奇準,行的奇險,勝的奇絕。後生可畏啊!這等大膽的謀略,如今將軍報攤於案頭,我等觀之,尚有心存餘悸之感,可樂休當時就敢定計而動。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我就說這小子是個敢打敢鬧的狠角『色』吧!”李世績得意的笑笑:“咋樣,我當初賭對了不是。這小子慣會出人意表,這原本的小勝變成了大勝,如今這突厥,有名有姓的可汗王親,差不多都被樂休一把火給燒光了,這會兒指不定『亂』成什麽樣子呢。想緩過氣兒,沒個三年五載的可不行。仗著這一仗的威勢,如今這西域,那就是我大唐橫著走的地方!”


    “哈哈哈哈,咋樣,咋樣,我老程看中的人物,那絕對沒得說。這下突厥傻眼了吧,被樂休把王公貴族一鍋端了,哈哈,出來打我大唐的秋風,這下被我大唐打了秋風了!哈哈哈”老妖精大手揮舞,唾沫星子『亂』濺,瞧那架勢跟他自己打了勝仗似的。


    “我女婿打的勝仗,你得意個啥!”尉遲老黑樂嗬嗬的拍拍桌子,擺出一副老丈人的『摸』樣:“要說這小子,還行,沒給老黑我丟臉!”


    “啐!”黑夫人直接呸尉遲老黑一口:“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當初死了活了的打了人家英公門上去,現在呢,這是人家英公慧眼識英才,要我說,你們這兩個都該先去給英公陪個不是才對。”


    “黑妹子這話有理!”程婓氏一旁點點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今看來,當初是咱們做錯了,兩個老頭子,是該去陪個不是!”


    “不去!”老妖精和尉遲老黑這回倒是異口同聲,頭搖的跟搖鼓似的。


    “兩個死老頭子!”程婓氏和黑夫人對視一眼,悻悻罵道。


    “爹,尉遲伯伯!”程福之一頭撞了房裏:“呦,娘,嬸嬸,給您們請安了。”


    “啥事兒?”老妖精問道。


    “樂休莊子上送信來了,晚上他莊子上開宴席,紅妹子替樂休慶功了,關係好的都招呼到了,我來跟您們說一聲,據老關頭講,新菜管飽,白酒管夠!”


    “那還等啥啊!說話就天黑了!”老妖精抬腳就走:“走,到小李莊子上喝酒去!碰到李世績倒要看看這老小子的酒量長進了沒有。”


    “等等我,老貨,又占我女婿家便宜!”尉遲老黑罵罵咧咧的跟後麵走了。


    “這兩個老東西!”程婓氏和黑夫人噗嗤一下笑了。


    “走!還等了喝西北風呢?”程婓氏一巴掌拍了目瞪口呆的程福之肩膀上:“趕緊給車套上,把德賢也帶上,都去樂休莊子上湊個熱鬧。”


    “是!”程福之苦了張臉點頭,這老婆一帶去,酒還能喝盡興麽?


    “喝,都喝,誰不喝就是違抗軍令,先打二十軍棍再講!”安西都護府裏頭,這頓慶功宴誰都逃不掉。大馬金刀的郭孝恪已經喝的有點兒高了,拍著案子叫喚。


    楊靖簡的前襟跟用酒洗了一遍一樣,已經被人摻下去更衣了。陸承宗和烏拉爾瑟對上了眼,一個抱怨將軍偏心,這麽大的陣仗不帶自己去,一個嗬嗬傻笑,你一杯我一杯的,也已經臉紅脖子粗了。


    我這兒已經鑽了案子底下抱著案子腿兒躺死呢。喝了多少忘了,反正不少,嗯,剛才誰拉著喝來著,是陸承宗?對了,就是他,幽怨的眼神兒嚇我一哆嗦,人家啥也不說,上來先幹三杯,然後酒壺往你麵前一放,就這麽看著你,你說你喝不喝?這不喝不行不是。沒說的,先抱拳:“兄弟,不是不想帶你去,而是帶你去了,留下老烏在這邊兒我不放心不是,沒說的,下次有啥好活路,就屬你兄弟沒跑的!”說完咕嘟,一口,給半壺幹了。


    “嘿嘿!”陸承宗咧嘴笑了,抬手給我胸口一拳:“這才是好兄弟!”


    “咕!”我這兒這口酒差點兒就沒噴出來。


    緊跟著是誰來著?烏拉爾瑟!黑鐵柱子一樣的身軀,往我麵前一杵,熱切的眼神兒看得我一哆嗦!人家也不說話,過來咕咚咕咚先幹了一壺,然後酒壇子給你手裏一塞,咧嘴衝你笑。這個咋辦?還得幹不是。抱拳:“此戰全靠了老烏勇猛,沒說的,以後大家就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幹了!”端起酒壇子就往嘴裏倒,這兒酒沒倒完呢,人倒了,抱著案子腿兒不鬆手,兩個眼睛都沒焦距了。


    嘿嘿嘿嘿,坐了地上傻笑,乙啥毗陸的,小樣算是該著了。小爺我的五百兵馬提前六天就趕到了吐雅爾山道,嘿,這地方好,林深草茂,北風一吹,全是枯枝敗葉的。防火的好地方啊!沒說的,山道嘛,堵住進路堵退路,兩頭一堵,咱就放火,保證夠他乙毗咄陸喝一壺的。這兒準備停當了,就等乙毗咄陸來了,結果這天呼啦啦殺進來兩千突厥人開始布置埋伏。這是怎麽說的?趕緊給自己的五百兵藏好,看看突厥人鬧啥幺蛾子,結果下午乙毗咄陸的隊伍就進山了。突厥人明顯不是打埋伏的料子,準備好的放火的東西臨了又不用了,不為別的,選的地方離乙毗咄陸太近,這一把火燒起來,他們自己也得燒了裏麵。突厥人沒辦法了,打吧,反正後麵有追兵,前麵又堵住了乙毗咄陸,不打還能咋地,謔,這一通好打,能有三四萬人窩了這山道上『亂』戰。


    行了,趁兩邊人打的熱鬧,我開始斷路放火了!這一把火放起來,那燒的叫一個快,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要不是咱看準了風向跑,最後差點兒就給自己也燒進去了。


    這把山火一連燒了兩天,硬生生給個吐雅兒山燒成了禿子。戰後清理的時候,老郭帶著接應的人馬趕到了,看著燒禿了的吐雅兒山直吸冷氣。後來一清點,突厥乙毗咄陸以及一眾貴族親王,共計百五十人,突厥精兵共計四萬餘人,全被一把火燒在了吐雅兒山。此陣,突厥入侵西域之地的兵馬全軍覆沒,是繼東突厥一陣滅之後的又一次大敗。此戰過後,沒個三五七年的,突厥怕是緩不過氣兒來的。


    嘿嘿嘿嘿,死了好啊!乙毗咄陸死了,俺就可以回家了!也不知道俺家如今咋樣了!傻嗬嗬流著口水,繼續抱著案子腿兒開始發癡。


    小李莊。


    張燈結彩的小李莊如今跟過年似地。莊戶臉上全都帶著笑,走路都比別人抬高半個頭。


    啥,為啥這樣?你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咱小李莊的莊主在西域打了打勝仗了,知道不。聽說五百對五萬,一口氣兒給突厥那個啥咄啥陸的全宰了!你還別不信,咱莊子今兒還就為這個擺慶功宴,莊子南邊兒的廣場上,一百桌,流水席,全莊戶都跟著喜慶喜慶呢。聽說莊主府上大官多了去了,王爺國公的紮堆兒,你說這麵子是不是夠大!


    “笨笨!笨笨!”一個七八歲的肉娃娃,揚著手裏半截玉米,進門就叫喚,抓住了笨笨就『毛』手『毛』腳的往笨笨背上爬。這個是侯君集家的小妖怪,侯成業。


    “雙兒姐姐!”雙兒認得這小家夥,趕緊給笨笨控製住,讓侯成業如願以償的騎了笨笨背上,樂的小家夥拍著手叫喚。


    “呔!小家夥,你爹呢!”這是老妖精,進門看見侯成業,直接一把給提溜著脖子拽到了麵前。


    “小的給程伯伯請安了,俺爹受了風寒,在家養病,沒個三年兩載的好不了。”侯成業眼睛盯著笨笨,嘴上說的順流:“今兒我爹不來了,讓我替他來道個賀。”


    “滑頭老爹,養個滑頭小子。”老妖精一把再給侯成業放回笨笨背上:“告訴你爹,年紀輕輕的別學了躺死,有空出來轉轉,打兩圈牌!”


    “知道了!”侯成業樂嗬嗬的騎著笨笨耍去了。


    人多,熱鬧!


    晉王李治、江夏王李道宗、衛公李靖、英公李世績、盧公程老妖精,鄂公尉遲老黑,連帶著趙公長孫無忌都陪著李治一起來了。


    趕緊給這些個大老安排了內院裏,請能說上話的黑白夫人及程斐氏作陪,尉遲紅敬了杯酒,就恭恭敬敬退了出來。


    “樂休這仗是打痛快了,可三省六部卻一下子忙翻了天。”趙公長孫無忌嘟著一張圓圓的胖臉,愁眉苦臉的說道:“這西域以樓蘭為首的二十六國,一口氣兒給稱臣納表的國書送了過來,這速度,比軍報都來的早一天。這三省六部開始還稀裏糊塗的納悶呢,等軍報來了,才知道怎麽回事兒。這呼啦一下來這麽多納表稱臣的,三省六部一下差點兒就沒扛住啊!”


    “嗬嗬,確有其事!”李治笑笑道:“就連父皇也沒料到樂休此仗戰果如此之豐,著實手忙腳『亂』了一陣呢!”


    “嗬嗬!”桌上眾人陪著笑笑,小喝一杯。


    裏麵喝的熱鬧,外滿也不含糊,程福之、尉遲寶琳、長孫複、李令君等開了一桌,文成公主李雪雁、清河公主李德賢、尉遲紅等女眷又開了一桌。


    歡聲笑語的,熱鬧的沒法說。


    “紅姐姐,聽說坊間流傳樂休曾寫了三首情詩給你以寄相思,光憑其中‘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兩句就已經讓人愁腸百結,這全詩究竟是何滋味,不知姐姐是否可以割愛讓我等一觀啊?”李德賢拉著尉遲紅的袖子說道。


    “公主說笑了,哪有諸位想的那麽好,不過遊戲之作罷了。拿出來怕是貽笑大方了。”尉遲紅俏臉一紅,說道。


    “這是不是貽笑大方自有我等品評,妹妹卻也別藏著掖著了,這等好東西,自是要大家分享才對!”李雪雁也湊趣說道。


    一群姐妹嘻嘻鬧鬧的,最終尉遲紅還是把那三首情詩拿了出來。


    全場震驚,這麽好的詩詞,不震驚那是不可能滴。一個個大閨女小媳『婦』的都眼淚汪汪的。


    “啪”李德賢一拍桌子:“我決定了,要給李逸出本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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